35 期待?

挂掉電話, 池柚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來,飛奔回房間。

睡衣,趕緊換了!

頭發, 趕緊梳好!

要不要化個妝?但是現在都這麽晚了, 沒必要吧。

池柚站在梳妝鏡前糾結了幾分鐘, 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她還是想漂漂亮亮地去見岑理。

但是不能過于刻意,顯得用力過猛,所以簡單打個粉底,塗個口紅就好。

準備好後,在等岑理過來的這段時間, 她做什麽的心思都沒有,懷着一顆忐忑期待的心在家裏走來走去。

這種煎熬又期待的心情,又仿佛跟高中時重合。

每次路過他班級時希望他正好站在走廊上,去食堂吃飯時希望他正好也在打飯, 以及放學回家時,他的班級也正好下課, 接着他們就能夠短暫地在公交站臺相會。

池柚永遠記得, 她和朋友站在一邊, 而岑理站在另一邊。

偶爾會有人跟他一起等公交, 不過多數時間, 他都是一個人。

安靜地站在那裏, 身上牽着白色的耳機線, 一端連着他的耳朵,一端踹進他的校服外套的口袋。

他們的中間還隔着幾個人,她故意和朋友笑鬧着, 仿佛毫不在意, 但其實悄悄的餘光中都是他。

她還記得岑理當時搭的是28路公交車。

遺憾的是, 她不是坐28路車回家。其實心裏有過大膽的想法,那就是也乘上那輛28路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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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是要跟蹤他的意思,她只是想跟他搭上同一趟公交車,這樣公交車行駛在路上,她能夠多看他幾眼。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一直不敢實施。

她的暗戀太膽怯了,不足以支撐她的勇氣尾随他乘上那輛28路公交車。

十幾歲的她,慫啊。

但也許是老天爺可憐她每天只能站在公交站臺傻傻望着一個人,于是給了她一個機會。

是一天的早上,池柚如往常般頂着睡眼惺忪的一張臉準備去上學。

看到女兒那副起床要命的模樣,池媽又開始唠叨:“我說給你辦寄宿,你偏要走讀,早上又起不來總是遲到,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池柚語氣叛逆:“我這不是起來了嗎?”

“你看你這幅樣子,等到了學校,其他人都在早讀,你不趴在桌子上睡個回頭覺,我跟你姓。”

不愧是親媽,真是太了解她了。

池柚心虛地抿抿唇:“走了。”

“等下,”池媽說,“你舅舅膽結石住院了,你今天放學以後別回家,直接去醫院看你舅舅,我和你爸下班了也回直接過去。”

池柚不情不願地啊了一聲。

池媽又囑咐道:“搭28路公交,到童大附屬第一醫院下,別搭錯車了。”

池柚驚訝:“哪一路?”

“28路,直接到醫院門口的。”

到了學校後,池柚沒有如往常般趴在桌上睡回籠覺。

耳旁是班上同學們或大或小的早讀聲,有人背文言文,有人背英語單詞,還有混在聲音裏跟其他人閑聊的,如果是平常,這些聲音都是絕佳的催眠曲,而今天的池柚捧着英語書,破天荒地加入了早讀行列。

第一節 是班主任的課,打鈴後班主任走進教室,看見池柚那锃亮的一雙大眼睛,笑着說:“池柚,是不是知道第一節是我的課,所以忍着沒睡覺啊?”

池柚嘿嘿一笑。

放學後,她沒有跟平時一起搭公交的朋友一起,而是背着書包跑到129班的教室走廊那邊故意走過。

*129班今天不知怎麽的,還沒放學,他們的班主任還在講臺上說話,池柚站在隔壁的130班門口,裝作是在等130班的某個人。

而130班這會兒已經下課,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負責打掃衛生的同學看到池柚在自己教室門口轉悠,問了句同學你找誰。

池柚挺尴尬地說:“沒找誰。”

然後又再往旁邊的一個教室挪了挪。

等了會兒,129班終于下課,池柚趕緊又站遠了點,悄悄觀察岑理什麽時候出來。

他出來了!

熟記于心的高挑身形,淺色校服,黑色書包。

男生像平常一樣,走出學校,站在站臺旁等公交。

如果說之前池柚都不希望28路車的到來,那麽現在的她比任何人都期待28路車趕快來。

他等公交的時候沒事幹,通常會帶副耳機,池柚雖然好奇,但并不知道他耳機裏聽的什麽歌。

也許不是歌,是英語聽力也可能,畢竟是年級第一的學霸,肯定會抓緊時間學習。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咦?池柚,你還沒走啊?”

池柚也驚訝本應該早就走了的朋友此刻居然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也沒走?”

朋友說:“我去書店看小說了。”

高中生的零花錢有限,并不能随心所欲買東西,而且家長們也不太允許他們這個年紀買一些亂七八糟的小說,于是有些學生都會選擇去書店白嫖。

朋友又問池柚怎麽還沒走,池柚答不出個所以然,就說放學後突然想上廁所了,才耽誤到現在。

朋友跟池柚一樣,平時大大咧咧的,聽她的理由,噗嗤一聲笑了。

“你便秘啊,上這麽久的廁所腿都不麻嗎?”

朋友的聲音很大,池柚哎呀了一聲,生怕在這裏等公交的其他人聽到,尤其是岑理。

結果朋友看到她難為情的樣子,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兩個女生就這樣在公交站臺旁打鬧了起來。

終于拯救她的28路車到了,池柚急着甩開朋友,公交車還沒徹底停好,她就邁開了步子。

“車來了,我走了。”

朋友奇怪:“你今天怎麽坐28路了?”

池柚有些生朋友的氣,故意沒告訴她。

“你管我。”

急于甩開朋友,池柚攥着書包帶往公交車跑過去。

沒顧得上別的,結果正好撞上慢悠悠走過來的岑理。

跟男生的胳膊輕輕撞了下,她心裏一慌,道歉也忘了說,趕緊退後幾步,示意他先上。

岑理看她一眼,先上了車。

池柚跟在後面上車後,下意識去看岑理坐哪裏,發現他徑直往後面走去,然後坐在了後排靠窗靠裏的位置上。

如果故意坐在他旁邊,就太刻意了吧。

就在她這幾秒鐘糾結要不要厚着臉皮坐過去的短短時間裏,其他坐這趟公交的學生都已經上了車。

不止是岑理旁邊的位置沒了,其他的空位也沒了。

池柚嘆了口氣,只能站着。

不過站着也好,因為如果坐在岑理前面,她要是轉頭去看他,就太明顯了。

這樣側身站着,只要輕輕一撇頭,誰也察覺不了,她也能看見岑理。

他真的很喜歡曲着手腕,用手背撐住下巴呢。

公交車上,有人在聊前不久的考試,有人在吐槽自己班上的老師,有人拿着手機,抓緊這短短的時間裏打手游,只有岑理,什麽都沒幹,聽着她不知道的歌,悠閑地側頭看向窗外。

駛過一站又一站,窗外的景色一直在變化,而車上的乘客也來來去去,男生的模樣和姿态始終沉靜,表情未變,好看得像是一幅畫。

池柚的心跳很矛盾,明明因為看到了他而變得很快,節奏卻又莫名舒緩,仿佛是跟随着她,在公交車上陷入了一段靜止的時間。

公交車內的廣播說第一醫院到了。

池柚回過神,嘆氣。

還是到了,她要下車了。

再見了岑理。

剛在心裏這麽說,誰知道岑理就站了起來,然後也在這一站下了車。

不會吧。

不會這麽有緣吧。

她下了車,心想岑理的家可能住在第一醫院附近,而她是要去醫院,就算有緣能在同一站下車,但下了車,還是得分道揚镳。

然而世事無常,當她以為一件事沒有希望的時候,偏偏老天爺就給了她驚喜。

走在前面的男生徑直走進了醫院大門。

老天爺你對我也太好了吧。

池柚在心裏默默感謝老天爺,抓緊書包帶,邁着雀躍的小步伐也走進了醫院大門。

然而她也沒忘記自己今天來醫院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是來看舅舅的。

她不确定岑理是不是也去住院部,但是她得去了。

不能為了喜歡的男生,而忘記自己的親人。

可是住院部是在哪裏來着?

剛剛因為太高興,進來的時候都忘了看門口的地圖了。

看向前面的男生背影,池柚再次陷入糾結。

要不問問?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搭讪機會。

池柚加快腳步拉近跟岑理的距離,還沒開口,心裏頭的鼓就快震碎了。

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護士阿姨,看見岑理後,笑着說:“岑理來了啊,來找你媽媽?”

池柚頓住。

岑理是來看他媽媽的?

所以他媽媽也生病了?

岑理叫了護士一聲阿姨,然後點頭說是。

護士又問:“怎麽今天還帶了女同學一起來?”

池柚:“……”

這時候跑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岑理已經轉過頭看到了她。

她跟岑理還有幾步的距離,但是因為穿着同樣的校服,又走在同一條路上,所以被誤認為是一起的很正常。

池柚僵住了。

不用別人說,她都覺得自己很像個跟蹤狂。

但是天知道,她真的不是。

如果這時候岑理來一句“你是誰”,或者“你跟在我後面幹什麽”,她估計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完了完了。

然而他沒有,她甚至聽到他淡淡嗯了一聲。

護士哦了聲,沒說什麽,笑着走了。

池柚暫時松了口氣。

還好他沒有當場質問她。

等人走後,男生也沒有開口詢問,倒是沒有表露出什麽被尾随冒犯了的樣子,微微擡眉,只是靜靜地看着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很像是跟着他的一條小尾巴似的女生。

只不過此刻的安靜對池柚來說無疑也是一種懲罰。

本來是想自然地搭讪,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她只能硬着頭皮問:“……請問你知道住院部怎麽走嗎?”

岑理微愣,原本對于這個莫名其妙而且還跟他穿着相同校服跟在他身後的女生,表情一直是淡定的,但這會兒聽到她要去住院部,才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色。

“你是要去住院部?”

“嗯,我一個親戚住院了。”

我真的不是跟蹤狂。

為了讓他相信,池柚又多解釋了一句沒必要的話:“我舅舅膽結石。”

沉默幾秒,岑理給她指了條路:“那你走錯路了,住院部在那邊。”

“謝謝。”

她還是沒忍心關心了一句:“那個、同學,你媽媽也生病了嗎?”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如果她叫了他的名字,被他問一句“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怎麽辦?

她當然知道該怎麽回答,比如說你的名字經常出現在榮譽紅榜上嗎,比如你在學校很出名,我當然認識啦。

可是這樣的回答,也是在變相地告訴他,我認識你。

但她不想。

所以她盡力用疏離的語氣來藏好對他的喜歡。

可是既然疏離,又為什麽要關心人家的媽媽?

哎好矛盾。

也不等岑理說什麽,池柚就又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堆。

“就算生病了你也不用太擔心,我聽我媽說,第一醫院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醫院,這裏的醫生大部分都是專家級別的,平時挂個號都很難,你媽媽來這裏看病,很快就會好的。”

池柚其實也記不太清,只是聽父母講過,她模糊地重複着,試圖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關心找補。

接着,她聽到男生很淺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謝謝。”

池柚嗯了聲:“那我去住院部那邊了。”

“同學。”岑理開口。

“啊?”

“我叫岑理。”

池柚心說,我知道啊。

男生語氣平靜:“上次你在體育器材室抓到我抽煙,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我還以為你記住了。”

……

找到住院部舅舅的病房後,池爸池媽已經到了,看到她來,招手讓她過來關心一下舅舅。

關心過後,池柚站在一旁,池爸池媽則是繼續關心舅舅的病情。

莫名的,池柚突然咧嘴,在病床邊笑了起來。

池媽無語:“你怎麽回事呢?你舅舅生病住院,你還笑得出來?”

池爸也無語:“小時候舅舅經常請你去吃麥當勞,忘了?”

池柚有點委屈。

她今天真是冤死了,又是差點被認為是跟蹤狂,又是被爸媽說沒良心。

現在想起來,池柚又發現了自己自作聰明的一個小地方。

岑理的媽媽就是醫生,所以他那次去醫院,不是去探病的,而是去找在醫院上班的媽媽的。

而她以為他媽媽住院了,還裝作一副很了解醫院的樣子安慰他。

安慰個毛啊。人家的媽媽就是醫生。

他那時候笑了,估計就是在笑她的自作聰明。

後知後覺的羞慚鋪面而來,池柚想一頭埋進抱枕裏。

然而她塗了口紅,不能埋。

可是當時的岑理沒有揭穿,非但沒有,還順着她的話對她說了句謝謝。

而且也沒有當着其他人的面把她誤當成跟蹤狂。

他怎麽這麽好啊。

心裏想着這麽好的人,這麽好的人就給她發消息了。

「下來吧,我到了」

一瞬間,心怦怦跳,池柚最後跑到鏡子前整理了一下發型,迅速下樓。

她下樓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以奔向男人的速度,電梯下沉得緩慢,她直接着急得原地跺腳。

然而等真的到了樓下,看到了站在她樓上的男人後。

剛剛那飛奔的勢頭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慫得小步走過去,特別尬地來了句:“嗨……”

靠,好尬。

槍灰色的轎車就停在路邊,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微弱的金屬色,年輕男人站在車子邊,穿着他素日最鐘愛的黑白灰,一身深色,簡約輕薄的梭織外套,長褲休閑,襯得那張臉白皙冷淡。

岑理微擡眉,懶散回了句:“嗨?”

“……”

池柚心想這次她一定要自然一點,問他:“我們去哪兒啊?”

岑理反問:“你想去哪裏?”

“我聽你的,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沉思片刻,岑理問她:“你家附近有什麽可以逛的地方麽?”

倒是有商場,但是這個點,早關門了。

這裏不是什麽特別繁華的商業區,街邊除了一些餐館,也沒有特別的娛樂活動,倒是有音樂酒吧,但池柚覺得岑理應該不會是喜歡去酒吧的人。

看池柚苦惱想不出的樣子,岑理說:“那就陪我在車裏坐坐吧。”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在家裏等你了,”池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家附近沒有什麽玩的東西。”

“沒事,本來就只是過來見見你,見完你就回去了。”

池柚愣愣地問:“見我?”

就為了見一面,這麽晚了,大老遠開車過來?

岑理嗯了聲,語氣清淡:“嗯,加班累了,見一見你的話,心情會好一些。”

池柚本來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可是聽到他這句話後,陰霾瞬間消散。

從小家人就說她是開心果。

她也很樂意當一顆開心果,所以她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身邊的家人和朋友開心,那她也會很開心。

如果她的開朗也可以讓喜歡的人開心,她會超級開心。

岑理說見到她會心情好,這一刻心中的滿足,勝過任何時刻。

因為這說明了,他是需要她的。

被需要、被依賴,在池柚看來,比她需要他、依賴他,更讓她高興。

池柚眼神閃爍,突然上前兩步,湊近他。

不再矜持,她伸手,手指抓上他的外套,然後慢慢地抱住了他。

她确定了,岑理也是她的開心果。

只不過他們是完全兩種類型的開心果就是了。

池柚能感受到他瞬間的怔愣,但他沒有推開她,擡手摸摸她的頭。

被摸的頭頂酥酥麻麻的,池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反正清脆活潑的聲線這會兒變得黏糊糊的,有點撒嬌的意味在裏頭。

“我見到你,我的心情也好了。”

具體有多奶多甜呢,反正如果是單身狗的池柚聽到自己這時候的語氣,肯定會嫌棄。

抱着他,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男人對她摸頭的力道又更溫柔了些。

本來是一句感嘆,岑理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什麽,低聲問:“怎麽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池柚本來是不想告訴他的,她從小就習慣了只跟別人分享開心的事。

但是聽他這麽問,她突然覺得,自己得說。

得跟他賣賣慘,博博同情。

她想讓他心疼她。

就當她耍心機好了,她就是想讓岑理哄她。

池柚故意弱弱地嗯了聲。

岑理果然說:“跟我說說。”

池柚暫時放開了他,但手指還拽着他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然後臉被掐了下。

岑理彎下腰看她,聲音很低,也很耐心:“我就加了兩天班,沒顧得上你,怎麽又垮着個臉了?”

池柚抿唇,其實心裏已經在咕嚕咕嚕冒起竊喜而得逞的小泡泡。

她決定再加把勁。

“三兩句說不清楚,”池柚小聲,“要不我們上樓吧,我慢慢跟你說。”

岑理今天過來,應該就只是打算見見她,然後說說話就離開,但她不想他這麽快就回去。

她也知道,如果她不開口,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要求上樓的。

這個時候就別慫了,邀請吧。

然而岑理在愣了下後,溫聲拒絕了她。

“不了,不太方便。”

他拒絕她?

好不容易不慫了,心裏那些小糾結也暫且放下了,她鼓起勇氣邀請他上樓,他居然拒絕?

如果是平常,池柚肯定要臉,哦一聲,然後沒有下文了。

但現在她心裏的小甜蜜才剛上頭,哪有那麽容易就放棄。

“方便的,”她堅持說,“我姐還沒回來,而且我家還有游戲機,我們可以邊玩游戲邊說。”

“……”

岑理喉結微動,問:“你姐姐現在不在家?”

池柚:“不在家。”

她以為他是顧忌這是她姐姐的家,所以覺得不方便,又補充道:“之前我姐跟我說過了,她說可以請你上門做客的。”

岑理眼神一暗,沒說話。

他不說話,上頭的池柚也慢慢恢複了冷靜。

她有些失望,但還是尊重他的想法,表示:“你要是不想的話就算了。”

“我很想。”

說完這句,他似乎是嘆了口氣,誠實道:“要是不想的話,那我就不是男人了。”

他雖然說的委婉,但池柚是個認知正常的成年人,她能聽懂。

她很清楚深夜邀請一個男人上樓是什麽意思。

可她就是這個意思。

暗示過後,彼此心照不宣,電梯上行的這段時間裏,空氣沉默而意味深長。

岑理進門後,沒有過多打量這個家,只是簡單掃了眼。

池柚心裏癢癢的。

剛剛戀愛腦上頭,厚着臉皮把人請上樓了,結果這會兒她又有點慫了。

她只能暫時以招待客人的架勢對岑理說:“你随便坐吧。我姐說了,只要不進她房間就行。”

岑理嗯了聲,然後就真的像個客人似的,禮貌地在沙發上坐下了。

“……”

家裏現在就他們兩個人,他不做什麽嗎?

等了幾秒鐘,池柚撓撓臉,找游戲機去了。

雖然是個請他上樓的借口,但家裏确實有游戲機,當初池柚要買,池茜不讓她買,說她絕對是三分鐘熱度,池柚特別肯定地說不會。

然而事實證明池茜說得對,游戲機買回來了,池柚剛開始還挺有興頭,然後玩了一兩次,新鮮勁兒過去,游戲機就被丢在了角落吃灰。

還好買了,不然今天都沒借口了。

買确實是買了,但因為太久沒玩,池柚找了半天,都沒找着游戲機在哪兒。

此刻,岑理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手上捧着池柚剛剛給他倒的一杯水。

池柚在家裏轉來轉去找游戲機,期間不得不硬着頭皮路過了沙發好幾次。

然而岑理什麽表示都沒有,甚至拿出了手機打發時間。

用打游戲的借口請岑理上樓,結果現在游戲機找不到了,就很尴尬。

客廳找了一圈,實在找不到,池柚只得回房間找。

她蹲在儲物櫃旁邊,邊找邊在心裏犯嘀咕。

嘀咕的同時,又有點埋怨岑理。

怎麽他還在沙發上喝水?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嗎?

不可能啊,他那麽聰明。

他應該能明白過來,游戲機只是她請他上樓的借口。

在小區樓下不方便親親貼貼,所以她就叫他上樓了,這很難理解嗎?

然後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她就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找游戲機,他還真就一直等着?

還是說他真的就只是上來陪她打游戲的,就她像個傻子似的,在期待着發生什麽?

正琢磨着,有人敲了敲她敞開着的房門。

“我可以進來嗎?”

池柚悶悶地說:“可以。”

岑理走進來,看她蹲在儲物櫃面前,問:“還沒找到?”

“沒有,不知道我姐把它收到哪兒去了。”

自己的房間裏也沒有,池柚站起來,又說:“可能我姐把游戲機收到她自己房間裏了,我去她房間找找。”

說完就要離開自己的房間,岑理這會兒終于有了動作,将她拉住。

他問:“你家真的有游戲機嗎?”

池柚皺眉:“當然有啊。”

“所以你真的是請我上來打游戲的?”

“……”

不是。

但是因為他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所以就算不是,她也得說是。

池柚正經道:“是啊,不然呢?”

岑理挑眉,慢吞吞道:“那看來是我白期待了。”

池柚心一跳。

“……你期待什麽?”

岑理垂眸安靜地看着她,沒回答,只是略勾了勾唇。

他這幅樣子,搞得池柚有些忐忑。

于是她又問了一遍。

岑理這會兒才終于不緊不慢地揭秘,緩聲說:“我本來還在期待,跟你上樓,一進你家,你就會對我做點兒什麽。”

在她震撼的表情中,他伸手,輕刮了下她的臉。

“看來是我高估某個膽小鬼的膽量了。”

被他手指刮的那邊臉頰火辣辣的,池柚咬牙切齒。

他!怎麽!這麽!壞!啊!故意!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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