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生氣?
池柚還是不理解他為什麽在這裏。
“你飯吃完了?”
岑理:“什麽吃飯?”
“你們校友今天不是小聚嗎?”
“我沒去。”岑理說。
池柚睜大眼:“你沒去嗎?”
“嗯。”
“……那你和他們一起站在公司門口。”
“恰好碰上的, 所以跟他們聊了幾句,”岑理說,“今天去美術部找你, 你不在, 孟璇說你去設計部了, 因為改建模的事兒很忙,所以就想着下班能不能在公司門口碰到你。”
所以他其實是在等她?他今天明明不用加班,卻還是等她等到了現在?
上了岑理的車後,一向負責話痨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岑理的車隔音降噪效果又好, 于是更加顯得車子裏一片寂靜。
池柚沒覺得有什麽,她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那麽多話說,偶爾也有想文靜的時候。
池爸就要做手術了,她還是有些擔心。
但習慣了做她的傾聽者的岑理就不大自在了, 安靜的話痨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他不自覺握緊方向盤,抿抿唇, 主動說:“你這兩天沒怎麽理我。”
池柚承認:“不好意思啊, 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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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理:“給你發消息也不怎麽回。”
池柚:“我回了啊。”
岑理:“但是沒聊幾句你就說有事。”
“……”
池柚有些無語, 不是說了嗎, 她忙啊。
男神今天怎麽莫名其妙的。
“那你想我怎麽辦啊?”池柚鼓鼓嘴, 故意問, “不上班了, 就跟你聊天嗎?”
岑理輕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她語氣不解,岑理正開着車,側頭看了她一眼。
沉默片刻, 他放棄了上個話題。
“關于徐如月的事, 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
池柚茫然。
話題跳得好快。
但她很快就理解了, 他應該是想跟她解釋徐如月是他的大學同學兼前女友吧,而且還是高中同學。
誰讓你們兩個精英班的貴人多忘事,還把我這個普通班的給忘了,其實我什麽都知道。
已經知道的事就沒必要在聽解釋了,池柚打斷他,主動說:“我知道她是你前女友啦。”
岑理微怔,側頭看她一眼,又欲說:“不是,其實——”
“我也有前男友,”池柚再次打斷,坦然道,“就是上次我喝醉了,不小心把你認錯成了他的那個前男友。”
明明上次還很心虛,可這次,她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這就叫情侶間的坦誠。
車子依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岑理陷入沉默。
良久後,他才壓抑着低沉的嗓音說:“下次不要再認錯了。”
池柚吐了吐舌頭:“不會了。”
下次一定注意酒量,絕對不喝醉,也就不會再認錯了。
岑理沒再說話,唇角抿起,側臉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池柚也猜到是因為自己突然提前男友,所以她主動開口:“對了,萬程辭職了,你知道嗎?”
“知道。”
“……是你做的嗎?”池柚語氣猶豫。
真的有這麽霸道總裁嗎?為了他把萬程給炒鱿魚了?
岑理說:“差不多。”
哇,活的霸道總裁。
但這不是霸道總裁小說,所以池柚還是試探着問了句:“不至于吧?其實建模的問題,好好溝通一下就沒問題了,畢竟他之前已經做了那麽多屠夫。”
“不全是因為這個,”岑理說,“因為那天你跟我說萬程的工作态度敷衍,根本不願意跟你溝通,我就叫網安部的查了下,發現萬程跟我們的競争公司有聯系。”
池柚睜大眼,她以為萬程敷衍她是因為看不慣她,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個原因。
還真以為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呢,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我還以為——”池柚說,“就因為他跟我在食堂吵了一架,你就把他炒鱿魚了呢,既然是別的原因那就好。”
岑理說:“也有這個原因。”
池柚:“啊?”
“雖然公司的人事面試邀約是通過私信發給你的,但你是正兒八經通過了三輪面試才拿到的offer,萬程當着那麽多人污蔑你,對公司和你的影響不好。”
池柚點點頭,很贊同岑理的話。
不對。
她又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技術部的嗎?怎麽知道我是怎麽進公司的?你也管人事嗎?”
岑理一滞,池柚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等下我接個電話。”
看了眼來電,池柚接起:“小璇子?”
“柚子,”孟璇的語氣聽上去很複雜,“我叫不到代駕,你能不能來接一下你姐姐啊?”
池柚一下子沒聽懂孟璇的話,茫然:“什麽意思?”
孟璇三言兩語在電話裏把她那邊今晚發生的事全說了。
她今天去相親,結果到了相親的地方,還沒等爸媽開口罵她這一身不像話的打扮,她卻在餐桌上看到了池柚的姐夫。
“池柚、姐、姐夫?”
于昂看到孟璇後也是一愣,又看着孟璇的打扮,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
“……孟小姐?”
孟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真的不是相親,真的就只是老朋友聚餐吃飯,老老實實去把臉洗了,把衣服換了回來,全程在餐桌上無地自容,擡不起頭來。
還好幾個長輩沒有當面戳穿她,于昂也被這個烏龍鬧得哭笑不得,沒有多說什麽。
吃過飯,兩對父母還沒敘舊完,又提議去第二趴,于昂和孟璇老實跟在自家父母身後,心想着找個什麽借口逃跑。
兩家有說有笑地走出包廂,剛出來就又撞見了人。
孟璇當時覺得,她今天一天可能把這輩子的狗血都給碰上了。
她誤以為今天是相親,結果卻發現是跟池柚的姐夫吃飯,好不容易誤會解除了,又迎面撞上了池柚的姐姐。
本來都是誤會,大家都長了嘴,解釋清楚就好了。
于昂的父母最先驚訝,昂仔說你今天有工作要忙來不了,怎麽在餐廳碰上了。
池茜臉色微沉,看着兩家人其樂融融,身後站着各自的子女,這個場面怎麽都像是親家見面。
孟璇一看池柚姐姐這個表情就不對,趕緊替于昂解釋,只是各自父母認識,一起吃頓飯,而且他都跟姐姐你求婚了麽。
這時候池茜的同事驚呼:“池茜,你男朋友跟你求婚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都沒跟我們說啊?你早說,我得提前給你攢份子錢啊。”
反正就是亂七八糟加有口難辯,兩方長輩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于昂就讓長輩們先離開,他們自己聊。
孟璇本來是想跟着自己爸媽溜的,結果被爸媽勒令,說你留下,負責幫忙跟你于伯伯的兒子女朋友解釋清楚了,別讓人家誤會。
沒辦法,孟璇只能留下。
池柚在電話裏聽得稀裏糊塗,但聽懂了兩點,那就是孟璇确實誤會了今天的這頓飯。
而且狗血的是,她以為的“相親”,是和池柚的姐夫。
池柚皺着眉問:“那我姐夫呢?你怎麽會跟我姐姐在一起?”
“你姐姐跟你姐夫吵了一架,也不是說吵架吧,更像是打了一場辯論賽,然後你姐夫說要各自冷靜一下,他不方便送我回家,就把我丢給你姐姐了,然後你姐姐開到半路說想去喝酒,讓我陪她一起喝……然後我們現在在馬路邊,叫不到代駕,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打電話給你。”
池柚撓頭,只能說:“你發個定位給我,我過去吧。”
挂掉電話後,池柚把大致的情況跟岑理講了一下,岑理大概聽明白後,也被這盆狗血給無語到了,蹙着眉改了導航目的地,往那邊開去。
折騰了這麽久,等到地方後,時間已經是一點多,岑理負責送孟璇回家,池柚則是負責開池茜的車把池茜送回家。
池茜喝得酩酊大醉,池柚暫時沒心思去想徐如月的事,也暫時沒空管岑理,匆匆和他告別後,坐上了主駕駛。
岑理似乎想跟她說什麽,也被她打斷,一切等明天再說。
他垂了垂眼,蹙眉說好,囑咐她開車小心。
池柚開車技術一般,好在現在時間晚,路上沒什麽車,她開得比較小心,也算是沒什麽事。
開車回家估摸着還要一個小時,池柚是真的想不明白,怎麽喝個酒還要跑這麽遠,都跨到別的區來了。
小心翼翼地開了半個小時車後,副駕駛上的池茜悠悠轉醒。
她迷糊地看了眼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又看了眼旁邊的池柚。
池柚在開車?
池茜被吓得一下子就酒醒了:“我靠,怎麽是你開車啊!我不是讓你朋友給我叫代駕嗎!”
然後她扯着安全帶,一副要跳車的樣子。
池柚:“……”
她開車技術也沒那麽差勁吧,至于把她姐的酒都給吓醒?
池柚無視池茜的驚叫,直接了當地問:“今天發生的事孟璇都跟我說了,你和于昂吵架了?”
池茜抿了抿唇,突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嘴上罵了幾句。
池柚說:“真的是一場誤會,我拿我的腦袋給我朋友和于昂打包票,他們絕對不是相親。”
“我知道是誤會,不是這個原因。”池茜說。
“那你們怎麽吵架了?”
池茜閉了閉眼,語氣發澀:“不好說。”
其實相親的誤會立馬就解釋清楚了,她雖然當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她有腦子,知道于昂和他父母不是那樣的人,不可能會在兒子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幫兒子張羅相親。
但是孟璇的父母生怕自己女兒給他們造成什麽誤會,硬是讓女兒留下跟他們解釋清楚。
池茜和于昂都清楚彼此雖然心裏有氣,但跟孟璇無關,于是默契地讓她先在車上等着,等他們談完再送她回家。
池茜問于昂,為什麽不安排她見一面他的父母。
“你父母不是為了我們結婚的事才回國的嗎?我都不用見一面嗎?”
于昂語氣平靜:“你跟他們見面,他們會催我們趕緊領證。”
池茜不明所以:“這怎麽了?你跟我求婚了,他們催領證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你不想跟我結婚,不是嗎?”于昂反問。
池茜片刻凝滞,于昂又問:“你其實不想答應我的求婚,但是當時我的同事,還有你妹妹他們都在場,你像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為了顧忌所有人還有我的顏面,才勉強答應了我的求婚,對嗎?”
“……不是,我是因為……”
“我知道,因為你還欠着我的錢,因為你爸爸的病,所以你不想跟我結婚,怕給我添負擔,”于昂深吸一口氣,柔聲說,“可是茜茜,我說過了,在我心裏我們真的就只差一張結婚證,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我願意幫你分擔這份責任,為什麽你要這麽抗拒我?”
“我向你求婚的事,律所所有的同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但是你的同事卻是今天碰到了我才知道的。”
于昂又看了眼她的手,神色略有些苦澀:“你連戒指都沒有戴啊。”
說完,他蜷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
談了大半天,氣氛也沒有緩和下來,最終池茜坦白:“于昂,我們之間的條件真的差得太多了,你不介意的,我介意。如果我就這麽嫁給你,現在你愛我,你不在意,但時間久了呢?結婚不是件簡單的事,愛意是會随着生活瑣碎被消磨掉的,這個世上的誘惑太多了,你到時候會不會覺得我是拖累你的糟糠之妻?我真的不敢保證。”
于昂笑了笑,語氣漸沉:“所以你也覺得我是那種結了婚以後就會變的男人是嗎?”
池茜皺眉:“反面案例太多了,我不能不理智對待結婚這件事,本來結婚嫁娶這種制度對女人來說就不公平。”
……
兩人都說了很多,最後于昂做出妥協,結婚的事先擱置,彼此都各自回家冷靜一下。
離開前,于昂語氣落寞,有些自嘲地說:“茜茜,你總把平等挂在嘴邊,我以前沒當回事,但現在我終于發現了,我們之間真的不平等。”
“明明是你先說的喜歡我,為什麽到頭來你比我還理智?”
愛情本來就是會讓人昏頭的東西,池茜的過分理智,對比着于昂自以為是想與她結成夫妻的期望,實實在在傷到了他。
他理性上理解,感性上卻無法釋懷。
因為再怕池茜誤會,于昂沒有送孟璇回家,而是把孟璇交給了池茜。
池茜開着車送孟璇回家,車上孟璇一直道歉解釋,池茜也一直表示這跟孟璇沒關系。
“真的不關你的事,你不要自責好嗎?”池茜語氣安慰,“這是我和于昂自己的問題。”
孟璇還是自責。
最後池茜也沒辦法了,只好說:“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今天就晚點回家,陪我去喝個酒吧。”
沒想到這酒喝下來,就喝成了這樣。
池柚聽着池茜的複述,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如果只是誤會那還好點兒,解釋清楚就好了,怕的就是這種,觀念不同,除非一方徹底認輸妥協,否則根本沒法繼續下去。”
池茜弓着背,将臉埋在膝蓋上,閉着眼,語氣落寞:“妹,我是不是真的不夠愛于昂啊?所以才讓他這麽難過。”
池柚沒說話。
她談戀愛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快樂,以前是跟陳向北,現在是跟岑理,快樂就好,所以沒她姐想得那麽深。
因此對于她姐和于昂的矛盾,她有些不太懂,自然也就不好評價。
回到家已經是兩點,池柚實在累得不行,将池茜安頓好後,自己連洗臉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還得爬起來去上班。
池茜還沒醒,池柚看着鏡子裏睡了一覺臉已經花了的自己,嘆氣,認命的卸妝洗臉。
就這一次沒卸妝,希望臉不要爛吧。
為了防止爛臉,池柚今天沒化妝,就這麽頂着素面朝天的臉去上班。
到公司的時候,孟璇和幾天前一樣,埋頭在工位上不知道在看什麽,這次池柚有了經驗,不吓她了,悄悄走過去,探頭去看。
池柚認得徐如月的小號,孟璇在看徐如月的小號動态。
是昨天晚上發的動态,一連串好幾條,每條都幾乎是小作文的長度。
池柚只是囫囵看了一眼,心髒就已經緊揪了起來。
如果她沒看錯,這些小作文跟她有關。
來不及打招呼,池柚直接搶過了孟璇的手機。
孟璇完全沒注意到池柚就在她背後,被吓了一大跳。
“柚子?!”
池柚沒有應聲,低頭緊盯着屏幕。
「深夜發個瘋,之前我說過我有過一個刻骨銘心的初戀,這次休假回國,正好路過初戀的城市,于是就想着去看看他,畢竟人都愛犯賤,初戀總是難忘。」
……
「初戀有了新的女朋友,無可厚非,本想大方祝福,卻無意中知道,初戀的這位新女朋友居然是我和我初戀的高中同學。
這位新女朋友暗戀我初戀多年,從高中起就暗戀,成績趕不上,就用畫畫吸引他的注意,非常勵志。
我不清楚新女朋友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們分手,如她所願,我們分手了,她終于有了機會。
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現在工作,到我初戀的公司就職,成了我初戀的同事,終于在一次大冒險的游戲中,我初戀作為被懲罰的對象,選中了她作為告白的對象。
為什麽選她?因為他還記得她,當然了,或許是高中的時候她做了些什麽讓他難忘的事吧,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初戀向她告白,或許是幫她圓夢吧,畢竟是我初戀對女孩子一直挺紳士的,他以為告完白就結束了,誰知道這麽多年了,她依舊對他情根深種,從來沒忘記過我初戀,直接答應了告白,就此開始談起了戀愛。正常,換誰都會抓住這個機會吧,畢竟是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
故事說完,只想告訴各位,誰說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明明就是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池柚點開了徐如月的小號評論區。
“茶”和“白蓮”的出現頻率最高,剩下的就是“好惡心啊”和“初戀瞎,新女朋友茶,月月慘”。
還沒來得及看完,手機就被孟璇強行給搶回去了。
孟璇不給她看,池柚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看。
孟璇又趕緊把她的手機也給搶了過來,眼神擔憂而猶豫地看着她。
“這說的肯定不是你和岑理啊,你和岑理怎麽會是高中同學……”
池柚皺着張臉,表情中有單純的茫然,也有困惑的不解。
“她為什麽這麽說我?”她語氣疑問,“為什麽說我……是岑理的舔狗?”
她明明不是岑理的舔狗,她只是喜歡岑理,又沒有因為他放棄做人選擇做狗。
孟璇額了聲,心裏此時也有了結論。
看來柚子和岑理還真是高中同學。
“你和岑理是高中同學,這事兒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池柚沒有回答,在困惑過後,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徐如月在那篇小作文中對她的深深惡意。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被人這麽說過。
沒有被人用這麽譏諷的語言描述過。
池柚有些不明白,她是曾經暗戀過岑理沒錯,但是她從來沒有去打擾過岑理,後來在知道岑理和徐如月在一起後,她也立刻放棄了,在入職風樹裏之前,她真的不知道岑理也在這裏工作。
她自認為自己的這段暗戀很安靜,安靜地開始,安靜地結束,為什麽會被這樣曲解,然後被人罵成這樣?
為什麽要把她說成那樣,她只是暗戀過一個人而已,沒有給任何一個人添過麻煩,也沒有傷害或是打擾過任何一個人,為什麽要用這麽惡意的方式揭穿她?
池柚有些生氣,無法理解徐如月對她這突如其來的這一陣陣惡意,而且在那篇小作文中,更令她生氣的是,徐如月說,岑理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
既然他知道,那為什麽一開始要裝作不認識她呢?
不行,不能這樣聽徐如月的單方面說辭。
也許岑理不知道呢,徐如月既然可以污蔑她,當然也可以污蔑岑理。
“柚子你去哪兒啊!”
池柚在孟璇的驚呼聲中轉頭就跑。
她得去問岑理,不能冤枉了他。
來不及等電梯,反正也就一層樓,池柚直接從安全通道爬上了樓。
技術部的幾個人看到她來,先是笑着打招呼,但緊接着又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她沒化妝,素面朝天的一張臉有些蒼白,秀氣的五官緊緊皺着,看起來有些嚴肅。
這不是他們印象中那個總是樂呵呵的池柚。
他們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池柚搖搖頭,直接問:“岑理呢?”
“額,他還沒來,你找他——”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池柚又不見了。
她等不及岑理到公司了,直接掏出手機給他打了電話過去。
很快的,手機裏傳來男人低沉溫和的嗓音。
“喂?”
池柚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問:“岑理,你一直知道我是你的高中同學對不對?”
手機那頭沉默了,只有怔愣的呼吸。
他的沉默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池柚心上。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她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
池柚咽了咽呼吸,又問:“你也知道我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你了?”
徐如月的小作文沒有指名道姓,除了她的那些粉絲在評論下罵罵,對她造不成什麽影響。
反正現在網絡環境就是這樣,大家的生活壓力大,就會想要把壓力往外釋放,網絡便成了大家的情緒垃圾桶。
她在乎是岑理。
對于她暗戀岑理的事,池柚不知道岑理是怎麽知道的,也不在乎他是怎麽知道的,她在意的是他居然真的知道。
她藏得那麽好,為什麽會被他知道?
所以她這日子數次小心翼翼的試探到底有什麽意義?
她試探他究竟記不記得自己,現在看來,簡直就像是小醜的把戲。
因為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只是裝不知道而已。
這麽多年,他在她面前依舊高高在上,低頭俯視着她的愛慕,像是施舍般地對她告白,施舍般地和她談戀愛。
她自以為只要裝作沒有暗戀過他,就能和他站在齊平的位置上,就能在這段感情出不處于弱勢,然而真的就是自以為。
她真的受夠了仰望他,受夠了被他操縱着所有的喜怒哀樂,以他為天堂,又以他為地獄。
她為什麽要再一次喜歡上這個人?
這不是在給自己找罪受嗎?
池柚語氣顫抖,不可置信地問:“岑理,你是在耍我嗎?”
她越想越覺得只有這個可能。
否則她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理由,能讓岑理瞞她到現在。
如果他還記得她,那麽大大方方說出來就好了啊,難道他們是高中同學這件事,對他來說就有這麽難以啓齒嗎?
岑理這會兒正在開車來公司的路上,突然接到電話,毫無防備被一通質問,只能先将車子靠邊停,再跟她耐心解釋。
“池柚……”
“岑理,你混蛋。”
池柚用力吸了吸鼻子,壓下哭腔,第一次這麽惡狠狠地對岑理說話,然後飛快地挂掉了電話,不給他任何辯駁的機會。
這時候但凡給他一點點解釋的機會,那都是她窩囊。
媽的,她現在真的太生氣了。
池柚深吸口氣,冷靜了呼吸,轉身下樓。
岑理應該馬上就會到公司,她不想看見他,得趕緊請假走。
手機此時又響了起來,她以為是岑理打來的,本不想接,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池茜打來的。
剛接起,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池茜焦急擔憂的語氣先一步鑽進耳朵。
“妹,爸的手術結果不太好,你現在馬上請假回來,請長假,我們買最快的飛機票回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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