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1)
機場;
“我人生中, 還是第一次被人送行送到這麽遠啊!”衛州南感慨似的說道,兩手往後交叉,後腦勺枕在上面。
副駕駛座位的檔板遮不住太陽光, 還是有幾縷落在他的臉上,他不自然地眯起眼睛,長睫微微顫動。
“主要是我來這邊有事情……”林炆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專注地盯着路況。
“喂!”衛州南不滿, 作勢擰了擰對方的手臂,嘀咕,“真是的, 就不能騙騙我嗎?”
男朋友跟個木頭一樣,真是心累!
林炆頓了頓, 開口:“嗯……就是想送送你。”
衛州南冷哼了一聲,撇開視線, “不好意思, 晚了。”
【本次導航已結束,祝您生活愉快!】
甜美的導航語音突然響起, 林炆探了探頭,朝左邊打了一個方向燈, 準備駛入停車場。
停車場入口的亭子有警示燈在閃爍,窗戶裏伸處一只手,林炆見狀, 緩緩踩下了剎車。
林炆按下車窗, 對裏面的人笑了笑, 伸手接過了一張停車卡。
道閘杆緩緩升起, 林炆加了一腳的油門, 車子開了進去。
機場外的圓形廣場, 車位上密密麻麻的車子,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車位。
“這是什麽?”衛州南見林炆停車後,在後座不知道找什麽東西,然後遞給他一個禮盒。
“衣服的回禮。”林炆言簡意赅。
衛州南眼睛一亮,“我能現在拆嗎?”
“可以。”
衛州南的手剛碰到禮盒邊緣,就改變主意了,“我還是回去再拆吧。”
“喝水嗎?”林炆又遞了一瓶保溫杯,“溫的。”
“喝。”衛州南抿了一口,嗯,水溫非常合适,喝下去胃是暖和的。
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手捏着禮盒的一角有點用力,心髒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明明在以往,這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在戀愛這層濾鏡下,變得充滿溫馨與甜蜜。
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自己随口一句話就能被人記在心裏的感覺,簡直讓人目眩神迷。
“好舍不得啊……”衛州南越過半個身子,挂在林炆身上,嘴裏喃喃自語。
“五天後就能在學校見了,學長不用舍不得。”林炆取下鼻梁的眼鏡,放進車櫃,慢吞吞地說道。
“你真的很會煞風景。”衛州南幽幽地盯着對方,忍不住抱怨。
“事實而已。”林炆輕笑,“之後我們在外面也住同一個房子,說不定學長以後會覺得膩味了。”
“絕對不會!”衛州南聞言,斬釘截鐵地否認。他以為林炆是在擔心他們未來的戀愛關系,因為熱情耗盡而無法持續。
但這怎麽可能呢?他只覺得每一天對這個人的喜歡都能加深了幾分。
“相信我,我是一個一旦要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哪怕、等下……”衛州南低聲說着,忽然眯了眯眼睛,話題拐向另一邊,“現在你就想着會膩味,怎麽,給自己找鋪墊啊?”
說着說着,他把自己氣到了,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林炆,你可真是好樣的啊,不想着怎麽繼續,盡想着怎麽結束?
林炆:“……”
炮友關系能有多牢固,對方的怒氣簡直莫名其妙。
算了,林炆心裏微微嘆氣。
他無意和衛州南争吵,摟着人,安撫的吻輕輕落下,沒有深入,卻帶着一股溫柔的氣息。
衛州南瞬間軟下了腰,眼神發飄,“你別以為靠一個吻就……唔、唔啊……唔哈……”後面的話被對方突然強勢的吻完全吞下,只餘下喉嚨裏的悶哼聲。
腰間的手逐漸收緊,他慢慢閉上眼睛,全身心投入進這場「唇槍舌戰」中。
銀絲順着嘴巴流下喉結,眼尾泛紅,滲出一絲水意。明明鼻子已經在努力呼吸了,但氧氣卻越來越少,腦子一陣陣的發暈。
“停……難、受……”衛州南蹙眉,雙手抵在林炆胸前。
林炆一頓,嘴唇慢慢離開,一只手扶着衛州南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對方的下巴,一點點往上,揉捏着紅豔的唇瓣。
衛州南大口大口的吸了一口氣,倒在對方的肩窩處,眼睫微顫,掃過對方敏感的脖頸。
林炆感受到脖子的癢意,眉眼微斂,把車的內循環模式切換為外循環模式,風口呼呼作響。
他輕聲地問道:“還好嗎?”
衛州南兩眼無神,半天才應了一聲,“嗯。”
好奇怪,以前親吻親得久,腦子才容易暈乎乎的,但自從談戀愛後,對方明明什麽都沒做,只要皮膚稍稍接觸,唇舌交纏着,就容易心率失齊,感覺呼吸不上來。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比起純粹的肉/ 欲之歡,這種感覺更為讓人沉迷且無法自拔。
“為什麽啊……”衛州南啞着聲音說,“太不正常了,現在一親吻我就容易腦子發暈、呼吸不上來,感覺又沒多激烈……”
林炆沉吟,“有沒有可能,剛剛我們處于密閉的空間,所以氧氣不足,你才容易呼吸不上來?”
“那為什麽我現在就不會!”衛州南反駁。
“因為我開了外循環模式,氧氣增加了。”林炆認真地回答。
衛州南:“……”艹,很有道理,但又莫名好氣!
“好,我明白了。”衛州南皮笑肉不笑地直起腰,推了對方一把,“下車吧,時間快到了,我要進去了 。”
“嗯。”林炆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下車,“走吧,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衛州南把車門一關,活動了一下骨頭,很是潇灑地在林炆唇上輕輕一碰,笑意在眼底蔓延,“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看你一路上那微信就沒停過……”
說到這,他啧了一聲,“我是不是要查查你的社交通訊啊,這麽忙……”別是在養魚吧。
這個想法只在心裏轉悠了兩下,到底沒說出口,更沒要求查看。
畢竟現在是情侶關系了,應該要學會彼此信任,有句話不是說:戀愛需要一定的空間,步步緊逼只會損害良性關系。
林炆神色不變,“你可以現在看。”
“不看。”衛州南滿意對方的坦誠,但卻一口拒絕了這個邀請。
開玩笑,他對林炆還是很有信心的,同時也自信于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看走眼。對方給的每一個承諾,他相信對方都能做到。
“走了。”衛州南抱了抱林炆,不等對方說什麽,就轉身離去了。
林炆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看着那人潇灑的背影,眼神晦澀難懂。
“嗡嗡嗡——”褲帶裏的手機震動着,林炆慢慢回過神,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學弟,你到D市了嗎?”爽朗的笑聲電話裏出來,“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學長,我到了,不麻煩您這一趟了。如果路上不塞車,半小時後我們就能見面了。”林炆面色冷淡,口中的話卻是親切熱情。
“哈哈哈那行,我在這裏等你,地址你還記得吧!那天給你的。”
“嗯,記得。我們待會兒見,學長。”
“好好好,那就先挂了,拜!”
“學長,再見!”林炆溫聲應了一句。
咖啡館;
“你好,請問是許紹旭學長嗎?”林炆低聲打招呼。
他剛進咖啡館,遠遠就看見一個穿着藍色體恤的年輕男人在閉目養神,心中有幾分猜測。
原本閉眼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睛,淩亂的劉海耷拉在眉眼處,黑眼圈濃重,隐約可見眼白上的紅血絲。
許紹旭使勁兒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随後站起身,笑着和林炆握手,“你好,你好,初次見面。你就是林炆吧,哎呀,不好意思,昨天加班得太晚了,這沙發舒服得我骨頭都軟了。”
他開玩笑似的打趣自己,林炆也笑了笑,“學長工作如此努力,我應該像您看齊。”
許紹旭擺擺手,“因為白天都在摸魚,晃悠了一天,晚上大boss連環催命call。”
他上下打量林炆許久,接着說:“說實話,如果不是季醒向我保證,那份計劃書肯定是你寫的,我都不敢相信啊,這麽敏銳的市場嗅覺,可比一些老油條強多了。”
末了,又補上一句,“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林炆神情平靜,聞言也只是淺笑,“學長說笑了,那份計劃書也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成果,其他組員也貢獻了非常多的點子,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心血,我不敢居功。”
許紹旭失笑,“哦?是嗎?”頓了頓,“季醒說得沒錯,你确實太謙虛了。”
“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他雙手十指交叉,目光幽深,“你好像對我……非常有信心,為什麽?這麽篤定我能做出超越市面上所有內核裝置的最新成品?”
“我之前在學校,就一直聽着許學長的故事。”林炆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許紹旭揚揚眉,有些訝異,似乎不太相信,但依舊耐心地聽下去。
“我和學長都是淮樂市第一中學出來的,學長還回來我們學校演講過。那時候,連《文說》都有學長的故事。”
林炆說着,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很崇拜學長,也一直以學長為目标,不開玩笑的說,當時我會選A大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是您的母校。畢竟以您為榜樣,最起碼和您要上同一所大學吧。”
許紹旭聽得很認真,面色漸漸和緩下來。
林炆見狀,眼眸微垂,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說來可能會讓您笑話,我對您的信心,咳,好像是由于盲目的、呃、崇拜……”
他聲音越來越小,有幾分視死如歸的味道,“當然,對季學長不能這麽說。所以我當時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具體我也不記得說了什麽……”
他一副尴尬到無地自容的模樣,耳垂紅得發燙。
“但、我是真的很佩服您!”林炆倏地擡起頭,眼睛裏是純粹的崇拜和敬佩。
許紹旭反而不好意思了,假裝握拳抵在嘴邊,咳嗽了幾聲,“這樣啊……你、你、呃,我有什麽好崇拜的……”
“學長才是真的謙虛吧。”林炆瞬間報出一串對方所申請的專利和曾經獲得的獎項,反問,“這還不值得崇拜?”
他說着又開始嘆氣,苦澀地說道:“可惜……當時我父母不希望我報學長這個專業,所以很遺憾地報了金融……”
許紹旭見他沮喪的模樣,忍不住安慰:“沒事的,是金子就會發光,你看你在其他方面是很有天賦的,那份計劃策案在……”
許紹旭絞盡腦汁地安慰人,林炆時不時搭腔幾句,彼此的關系慢慢拉近,氣氛愈發融洽了。
“好,今天就先聊到這吧,這次見面其實還是季醒在牽線,非要我來和你聊一聊,說是促進我們以後的溝通合作。”許紹旭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離開。
他收拾了點東西,站起身,“一開始我還覺得沒必要,現在……”他聳聳肩,“季醒說得對,悶頭搞研究不行,确實還是要聽聽一些有趣的想法。”
“所以,很慶幸我來了,學弟的很多想法确實很有意思,接下來我們團隊會朝着這個方向研究的。”
忽然,許紹旭恍然大悟,“等下,這其實就是季醒的目的吧,之前他總想着拿他那套來指揮我……啧……”他無奈一笑,“這會兒是真要聽他指揮了。”
林炆正色道:“不會的,許學長。雖然季學長的很多想法具有前瞻性,但要成功落地還是不太可行。”
“所以在這方面,我還是更信任您的思路和方向,我們這邊的方案也會跟學長您這邊的團隊走。”林炆說到這,輕笑道:“退一萬步來講,偶像還是比老板更重要的,少年時的濾鏡更深一點。”
許紹旭大笑,“哈哈哈,行,等下個季度變化或者我這邊出成果了,我們再聯系,好好聊聊這邊的問題。”
“那我先走了,研究所那邊一直在催我。”許紹旭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嗡嗡嗡」的震動着。
“好的,學長,再見。”
“嗯,學弟,拜!”許紹旭一邊走一邊打字,嘴裏自言自語地念叨,“真是,明明說了這次出來是正事,搞得我回家睡覺了一樣……”
許紹旭人逐漸走遠,林炆臉上的笑容淡下來了,眼神也變得平古無波。
窗外的天色漸漸變暗,路燈也一盞盞地亮起。
林炆重新坐回座位,咖啡桌上的電腦屏幕閃爍着幽幽藍光。
他把剛剛打開的幾個文件全部叉掉,又在另外一個文件夾裏找到「T」的文檔,用一個特殊的小軟件,将其選擇永久性删除粉碎。
“T”在電腦裏毫無痕跡了。
許紹旭和他一個高中是真的,回來過演講也是真的,他也确實在雜志上看過對方的勵志故事。
但可惜,崇拜是假的,所謂相同的專業志向更是一派胡言,他完全就不懂這個領域。
他為此惡補了許久有關對方的資料,憑借前世對這個領域的未來發展方向的了解,提出了一些模糊的雛形和理念。
上輩子的許紹旭脫離了ALVI公司,帶着團隊出來單打獨幹,最後确實獲得了極為顯赫的成績。只不過這個過程較為艱辛,對方更是因為ALVI公司的陰招在這個領域社會性死亡,哪怕最後澄清了事實,造成的傷害也是無法彌補的。
而這輩子,有季醒在許紹旭和ALVI公司之間周旋,借着季家的名頭,許紹旭順利地從前公司脫離了。
“事情改變了,腦子這種東西總會不變吧……”
林炆若有所思,手指在鍵盤上猶豫了一會兒,很快就繼續敲擊。
——
衛家大宅;
“哈?這是誰啊?這不是我那糟心的弟弟嗎?居然舍得回家了?”衛景盛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冷笑連連。
衛州南站在玄關處,翻了個白眼,換好鞋子,直接忽視了衛景盛,朝衛母走去。
他親熱地挽起鄒若沁的手臂,特別乖的喊了一聲,“媽!”
鄒若沁繃着的臉維持不住了,豎起食指,點了點衛州南的額頭,好笑地道:“你啊你,終于知道回來了?還以為你出去認了個新媽,不打算回家了。”
“這怎麽可能!”衛州南故作驚訝,“我找媽媽的标準很高的,必須美麗大方、溫柔善良、溫婉動人,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要疼我!”
“所以,媽,不生氣不生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鄒若沁捂嘴,咯咯直笑,“你那把嘴,就會哄我開心。”
衛母是被哄得渾身舒暢,笑聲就沒有停過,反而是坐在一旁的衛景盛臉色越來越黑。
他深吸一口氣,指着玄關處,冷聲道:“衛州南,你那是帶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
衛州南順着對方指的地方,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拍手,對鄒若沁說:“媽,這次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
鄒若沁有些好奇,眼睛緊緊跟随着衛州南,見兒子把一堆大袋子拿過來,放在地面,随後慢慢地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地擺在了茶幾上。
“南南,這是……”鄒若沁遲疑地說道,“佛、佛珠?”
只見茶幾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佛珠,尺寸、顏色、大小各不相同,看得人眼花缭亂。
衛州南點頭,笑眯眯地說道:“沒錯,就是佛珠。等下,還有其他東西。”
說完,他繼續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大把的佛牌,也是樣式極多,款式不一。
“……”衛景盛一言難盡,“你買這麽多這些幹嘛?”
“保平安啊。”衛州南理所當然地回答,手中的動作不停,往桌面鋪上一層各不相同的經文書。
鄒若沁:“……”完蛋了,他的寶貝兒子是不是入邪/ 教了?
“衛州南,你是不是被人騙了?景區的營銷産品,買一兩個就算了,你居然還買了一堆!”衛景盛則更直接,毫不客氣地地問道。
鄒若沁聞言,精神一振,比起兒子入邪/ 教,只是被騙的話倒還好。
衛州南不樂意了,“你才被騙了,這是那邊很靈的幾個寺廟的佛器,有大師開過光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分上,你那一份我還不備呢。”
衛景盛:“……”怎麽,他還要謝謝對方想到了自己,是吧。
衛州南沒再理會自家大哥,把先前就讨好的佛珠、佛牌、經書等等東西,一股腦兒地裝在一個盒子裏,遞給鄒若沁,并囑咐道:“這些都是我找大師開過光的,您收好,戴不戴是一會兒事,但一定要好好存放着。”
“哎哎,好,媽一定好好放着。”女人總是愛收到禮物的,無論那是什麽。
鄒若沁從一開始的擔憂、猶豫、害怕,再到欣然接受,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
衛州南又從一堆的佛器中,挑了幾個放進另一個盒子裏,全都收好來。
衛景盛本以為那是要給自己的,心裏暗道:算了,也是弟弟的一片心意,他要送就收着。
但很久過去了,盒子已經裝好幾份了,衛州南還是一盒都沒給他。
衛州南計算着幾樣東西的份量,一一放好後,就準備抱着東西回房間,嘴裏還念着,“不知道爸今晚什麽時候回來,我是直接放書房呢?還是親手給他……”
衛景盛面色鐵青地叫住了衛州南,隐晦地說道:“等等,你就這麽走了?沒有忘記什麽東西嗎?”
衛州南轉頭,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本來呢,也是給你準備了一份,不過你既然不喜歡,我就不為難你收了。禮物這種東西,還是兩個人都喜歡才好。”
他意有所指,氣得衛景盛臉色又青了幾分。
衛景盛咬牙,“我什麽時候說我不喜歡了?”
衛州南冷笑,“你說我被騙的時候。”
“我這是關心你。”
“放屁。”
“……”衛景盛嘴角僵硬,最終,他為了那份全家人都有,唯獨自己沒有的禮物低頭了,“剛剛是哥不對,說話太激動了,我還是挺喜歡這些東西的。”
衛州南滿意了,把懷中的一份禮盒掏出,遞給了衛景盛,“喏,這份是你的。”
衛景盛快速接過,緊緊拿着不放,不自在地側過頭,“好……謝謝……”
衛州南得意地揚了揚眉,哼着小調兒回了房間。
大門一關,他一把坐在地上,把林炆送自己的那個禮盒挑出來,放在自己正中間的前方。
“到底是什麽……”衛州南手指靈活地拆開絲帶,內心是無言的期待。
“艹……”他小心翼翼地把裏面的東西放在手裏,一個神似他模樣,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木雕。
“我睡覺時是這樣的嗎?”衛州南皺起眉頭,語氣頗為不滿,但嘴角的笑意卻是擋也擋不住。
他一會兒笑,一會兒撇嘴,偶爾還有點兒生氣,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
衛州南拿着這個木雕研究了很久,最後放在心口上,朝後倒向床鋪上。
他閉了閉眼,沒過幾秒,拿起手機,在林炆的頭像上猶豫了一會兒,發出了視頻邀請。
“嘟——嘟——”很快,視頻被對方接通了。
“學長,到家了嗎?”林炆那張英俊的臉龐在手機屏幕放大,是棱角分明的帥氣。
“嗯,到家了。”衛州南翻了個身,手肘撐在床上,手裏的手機微微往後放了一點,“你現在在哪裏?”
“D市的酒店。”
“酒店?”衛州南狐疑地重複,沒辦法,酒店這個名詞常常會與一些暧昧的緋聞,尤其在半夜的時候。
“一個人。”林炆一眼看穿對方心中所想,直接解釋。
“哦哦,知道,我肯定信你的。”衛州南清咳一聲,“對了,你……送我的禮物,我拆了。”
“嗯,喜歡嗎?”
“喜歡!”衛州南用力地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林炆見了,抿唇輕笑,眼裏瀉出幾分暖意,“喜歡就好。”
衛州南心裏一動,“這……是你雕的嗎?”當然,這純粹是他無厘頭的猜測,很大可能是在外面定制的。
沒想到,對方點了點頭,“嗯,是我雕的。”
衛州南吃驚地張大嘴,“沒想到啊……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他感慨完後,問題像連環炮珠一樣,不停地發射,“你自己去學的嗎?什麽時候學的?在哪兒學的?”
“嗯,也算是我自己去學的。就小時候吧,我看到手指靈活的老木匠能把一塊爛木頭雕得這麽好看,實在垂涎,忍不住拿自己一年的零花錢去拜師了。”
林炆說得很有意思,衛州南聽得更是津津有味,“當時老木匠有教你嗎?”
“沒有,他哈哈大笑,然後把我媽叫來了,說我……”林炆頓了頓,想到了當時的情景,眼裏全是追憶,“主要是我和老木匠說:我不想學習了,想當他徒弟,以後出來也當個木匠!”
“老木匠樂了,就問我:想當什麽樣的木匠啊?”
“你怎麽回答?”衛州南好奇。
林炆聳聳肩,“我說我要當個能雕奧特曼的木匠。”
衛州南忍俊不禁,“然後呢?”
“然後啊……”林炆淺淺一笑,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我媽把我揪回去了,還打了我一頓,說我不想讀書就算了,還想出這種歪門邪道。”
“不過,我當時真的只是單純想學,沒想着說借這個來逃學。”
“但阿姨不信,對不對?”
“對,她不信。”林炆說到這,有點郁悶。
“那最後你怎麽學的?”衛州南悶笑。
“回去求老木匠啊,一放學就找他,周末也找他,然後……”
“他被你的誠心打動了?”衛州南挑眉。
“嗯,應該說是死纏爛打吧。不過最後确實算是學到了一門手藝,但被我媽發現時,還是吃了一頓打,讓我發誓不去了。”
“你發誓了?”
“發了,不過……”
“不過你又偷偷去了?”
“對,寶貝真聰明。”林炆笑眯眯地誇獎道。
“你小時候是真的皮啊。”衛州南撐着下巴,感嘆道。
“嗯,非常皮。”林炆的聲音低沉,“但不皮的話,你現在怎麽能收到禮物?”
“切,說得你當時為了我一樣。”衛州南說着,臉頰發紅,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明明是為了奧特曼。”
“那也算另一個層面的——借花獻佛了?”林炆回答。
“也不算吧,總歸是你親手雕的。”衛州南轉了個身,他注視着林炆的臉,莫名地想念。
才分開多久啊,他在心中描摹男朋友的臉,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泛着澀意。
衛州南數了數還有多少天才能見到對方,1、2、3、4、5……
啊,還有好多天!他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想一直和對方待在一起啊……
“怎麽了?”林炆在對面看着衛州南唉聲嘆氣的模樣,輕聲問道。
“沒事,就……有點困,想睡覺了。”衛州南沒把心裏的不舍說出口,這顯得他實在矯情。
是嗎?恐怕不是吧。林炆淡淡地想着,但看着衛州南遮掩的樣子,到底沒說什麽,只道:“嗯,那快點去洗澡,早點睡吧。”
“好,我現在去,那……”衛州南低低說道,“晚安……”
“嗯,晚安。”
視頻的連接瞬間斷開,手機屏幕自動黑屏。衛州南一把扔掉手中的手機,猛地呼出一口氣。
他抱住被子,小聲地念着那個名字,“林炆……”
——
第二天一早;
“喂!州南,出不出來玩?”徐塊扯着個大嗓子,音量極高。
衛州南聽得皺眉,忍不住把手機從耳朵旁放遠。
“去哪玩?”衛州南沒好氣地說,“先說好,不玩賽車了啊,我之前答應我大哥了。”
“哎呀,你瞞着他不就好了。”
“怎麽瞞?誰替我瞞?你嗎?”衛州南嗤笑一聲,“我怕我哥還沒說話,你就全招了,然後眼睜睜看着我哥把我腿打斷。”
“不至于不至于。”徐塊讪讪一笑,“招我可能會招,但兄弟一場的,你被打肯定還要救你的。”
“切。”衛州南不屑。
“要不要來葉子的新開的酒吧玩玩?”
衛州南的手微微一頓,本來想回絕的話在嘴邊停住,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沒有完全拒絕。
“嗯……那酒吧在哪兒?”
“還能在哪啊,不就新安區這邊,夜吧一條街。怎麽樣,來不來?”
衛州南有點糾結,酒吧啊……他其實挺久沒去的了,自從和林炆厮混後,覺得比起燈紅酒綠的喧鬧夜生活,還不如躺在林炆懷裏睡覺。
啊,真是奇怪,怎麽又想起林炆了……他有點恍惚,心情迷怔。
“真的不來捧捧場嗎?”一道年輕磁性的聲音從手機那旁傳來。
衛州南一愣,随即無奈地說道:“你一直在旁邊啊?”
“我要是不在旁邊,怎麽會知道你這麽難請?”男生啧啧直嘆,故作受傷地說道。
“得了得了,葉潮生,今晚就去捧你的場,成不?”衛州南捏了捏鼻梁,沒好氣地說道。
葉潮生,高中時和衛州南、徐塊、鐘響安一群人都玩得挺好的,彼此家世相當,性格合拍,加之興趣相投,很快就和他們玩在了一起。
高中畢業後,衛州南三人都讀了A大,唯獨葉潮生去了國外留學,逢年過節也基本不回來,只有寒暑假才有機會看見對方。
“哈哈哈好,我等着你,別放我鴿子啊!”
“絕對不放,放了的話,我衛州南三個字倒過來寫。”
一通電話下來,衛州南懶洋洋地倒回枕頭,一想到晚上要忍受着噪音污染,在分貝極高的酒吧裏喝酒通宵,疲憊感突然襲來。
怎麽回事啊?以前還不會這麽覺得,現在像是憑空老了十幾歲,迫切想要規律的作息生活。
一定是林炆那家夥傳染給他的,衛州南恨恨地錘了一下枕頭。
酒吧;
昏暗的燈光迷離,随即四周掃射着的刺眼的彩光,嘈雜震耳的音樂聲,瘋狂舞動的人群在舞臺的大中央盡情揮灑熱情。
空氣中飄蕩着煙酒的氣味,夾雜着各種濃烈的香水味,衛州南下意識地皺起眉頭,覺得不太舒服。
他步伐極快的掠過人群,去了二樓的包廂。
一推開門,就是徐塊那二傻子的大嗓門。
“哎哎哎,州南,你可總算來了!!”徐塊興奮地攬過衛州南,帶着人坐到沙發上。
葉潮生也笑眯眯地坐在一旁,上前了幾步,哥倆兒好抱了抱衛州南,“啧啧,約你出來可太難了啊!”
“這不是出來了嗎?”衛州南懶洋洋地說道。
“前段時間呢,初五之後找你都說不在。”徐塊插了一嘴。
衛州南神色一頓,面不改色地道:“哦,那段時間去拜佛了。”
徐塊:??
啥玩意兒?拜佛?他驚悚地看着衛州南,“靠!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嘛?我還帶了不少大師開過光的佛器,到時送你一盒。”衛州南淡淡地說道。
“你、你要皈依佛門了?”徐塊砸吧了下嘴,胡說八道着。
“去你的,愛要不要。”衛州南掀了掀眼皮,他才不皈依什麽佛門,他都還沒在紅塵裏滾夠,更何況還有一個寬肩長腿八塊腹肌的男朋友等着他呢。
“要的要的,必須得要。”徐塊連忙笑道。
衛州南将視線移到葉潮生身上,“到時送你一盒。”
“成,就是不知道佛能不能在外國保佑我了。”葉潮生戲谑地說道。
“唐僧是去西天取經才能見到如來佛祖。證明佛祖在西方,既然是西方的佛祖,那肯定能保佑你在西方平平安安的。”衛州南面無表情地說了個爛梗。
葉潮生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一旁的徐塊卻笑倒在沙發上,“哎呦,我的媽,這什麽鬼的冷笑話哈哈哈……笑死我了……”
葉潮生也笑了,不過沒徐塊那麽誇張。
他笑完後,問:“要不要找人給你們跳舞什麽的?”說完,他又強調,“只是純跳舞。”
徐塊喝了一口酒,可有可無的回答,“可以啊,來點漂亮小姐姐跳舞呗!”
葉潮生點點頭,目光轉向衛州南,“那州南,你……”
嗯?衛州南對這些不感興趣,剛想拒絕,徐塊就嚷嚷起來了。
“他要一些漂亮的小哥哥。”徐塊搶答。
葉潮生面色一頓,眸色幽深,“嗯?為什麽?”
“州南又不喜歡女的,肯定選男的跳舞啊。”徐塊稍稍醉了,剛才的酒有點猛,一口下去不僅辣喉嚨,還暈腦子。
衛州南深吸一口氣,真他媽想一腳把這二傻子踹暈,這嘴巴就沒遮攔!
他雖然不在意性向被人知曉,但還是沒有什麽高調行事的想法,尤其是他現在和林炆已經在一起了,更需要低調行事,避免被他大哥棒打鴛鴦。
于是,他沒說話,只微微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葉潮生沉默了一會兒,眼眸垂下,“行,我去那邊問問。”
葉潮生一走,衛州南就不客氣了,直接掐了徐塊一把,痛得他大叫。
“啊啊啊,州南痛痛痛……”徐塊面容扭曲,五官擠在了一起,神智清明了幾分;
“清醒了嗎?”衛州南冷冷地說道。
徐塊痛過後,才意識到他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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