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她是我娘

譚陽一路上想過很多種夫子會問的話，萬萬沒有想到，夫子問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小小年紀的人兒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卻極力的壓制着。

就是邱氏跟董萬慶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贊同，可是他們卻沒有吭聲，他們這兒子可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如此做定然有他的用意。

“是，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娘。”

董偉平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這孩子有意思。

“可是我聽村裏人說她是個惡婦，還是個克星。”

譚陽極力壓抑着自己心裏的憤怒，恨不得掉頭就走。此時在他心裏，這個人根本就不配為他的夫子。有夫子這麽說話的嗎？

“她不是，她是最值得讓人敬重的女人，我以這樣的娘而自豪。”

可是他不能走，就算不能進學堂又怎麽樣，他不在乎。可是他絕對不準這些人侮辱自己的娘，那是他的娘。

董偉平身子往後靠了靠，以極其舒服的姿态卡靠在椅背上，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邪魅。

“我若說，想要進學堂，你必須跟她斷絕關系，必須出去見人就說她的壞話，你，願意嗎？”

微微上挑的眼角，表明他心情極好，了解自家兒子的董萬慶明白。自家兒子是看上這個小子了，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譚陽擡頭直視董偉平，铿锵有力的道：“不，我不願意。我說過我娘是這世上最好的娘，她是值得讓我用一生去敬重愛戴的人。”

“哈哈哈哈，好，很好，這小子我看上了。”董偉平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他對這個孩子極其滿意。

他很很好奇那個被村裏人懼怕的女人是怎樣的。

譚陽一臉懵逼的看着對方的反應，半響才回過神來，紅着眼眶吼道：“不好，我對你不滿意，我娘是這世上最好的娘，你還那樣說她，我不滿意你。”

倔強的人兒擡頭滿臉憤怒的看着董偉平，後者瞬間就被愉悅了，起身走到譚陽跟前，湊近他耳邊。

“小子，就你現在這樣，你想要保護她，你拿什麽保護？你的倔強，你的憤怒？還是你這輕輕一推就倒的身體，亦或者是你這自己都養不活的本事？”

譚陽一張臉漲得通紅，雙目充血，死死的咬住嘴唇。

他很憤怒，可是他不得不否認，這個人說的是事實，現在的他什麽都沒有。

董偉平滿意的拍了譚陽臉頰：“小子，你若是現在求我，你剛才對我的無禮，我就當沒看見。”

“咚！”的一聲。

董偉平話音剛落，譚陽雙膝着地，直接跪了下來。小臉上滿是倔強，比之剛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很好，讓你兩交夠五兩束脩，明兒個就到學堂報道吧！”

“咚咚咚”

“謝夫子！”譚陽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邱氏見狀趕緊把人拉起來送了出去。

譚陽走後，董偉平再次坐下來，恢複了一開始的文質彬彬。

“你啊，還是這麽喜歡胡鬧。”董萬慶嘴上埋怨，心裏卻是極其看中這個兒子，所以這話出口自然也就變了一個味兒。

董偉平扭頭對自家爹笑了笑：“爹，你這樣說我可不贊同。這小子是我們的一個機會，他那個娘”

“你當真看到她在街上賣吃食？還很多人排着隊買？你沒看錯？”

董萬慶直接搶過話茬，若這是真的，那他把這沈氏了留在董家村，也許真的是個機會。

沈心藍不知道自己賣東西被人發現了，而且還被惦記上了。此時她留下籃子裏的東西，把束脩錢給了邱氏。一左一右牽着兩個孩子出了裏正家門，準備回家好好慶祝慶祝。

只是這剛一出門，就被狗給攔住了，好心情瞬間就蕩然無存。

“喲，從我這兒拿了錢跑這兒來巴結啊？”

霍氏這一出口，絕對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讓人惡心。

村裏其它人興致盎然的看着，有些是想看霍氏被沈心藍打，然後沈心藍被批判。也有的是想要看着沈心藍被霍氏碾壓，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總之，他們就是想要看熱鬧！

沈心藍把兩個孩子往自己身後一拉，擋在了他們身前，頭微微往一旁偏了偏。心裏有些犯惡心，這些人烏泱泱的圍了一圈。

那身上的汗臭味兒，酸臭味兒交織在一起，惡心得她差點兒把隔夜飯吐出來。還有這些人的衣服，上面一層污垢，是有多久沒洗衣服了？

不是經常看見有人在河邊洗衣服嗎？

他們這都是做做樣子，還是他們自己聞不到這個味兒？

沈心藍的反應在霍氏看來，以為是她心虛，被自己逮了現行，害怕了。當即雙手叉腰，脖子一挺。

“你個小娼婦，不要臉的東西。你這拿着我的錢跑這裏來是勾搭裏正啊，還是勾搭他兒子啊，你”

啪啪啪！

霍氏的話還沒說完，沈心藍左右開弓幾耳光扔了過去。霍氏被扇蒙了，而圍觀的人，一個個睜大眼睛，都想看看這接下來會怎麽發展。

“娘，你可不要怪我打你。我這可是為你好，你怎麽侮辱我都沒關系，可是你不該拉上無辜的人。裏正是我們董家村的門面，他雖然沒有品階，那也是個官。你這随便辱罵朝廷命官，可是會下大獄的。”

“在一個，就算你說你不是侮辱裏正，是裏正的兒子。那你更該長長教訓，董夫子是咱們村學堂的夫子，他手上的學子可是好幾個村的。這些學子裏面難保不會有将來的狀元，你這侮辱董夫子，不是再像世人宣布，董夫子行為不檢，交出來的學子也不好嗎？”

“你是想要絕了這些學子的康莊大道嗎？還是說你記恨那些讀書的學子，想要直接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一輩子窩在這鄉村裏，永無出頭之日？”

沈心藍每說一個字，霍氏的臉就白一分，而圍觀的人臉上的神情就憤怒一分。

他們是想看戲，是想找樂子。

可這若是被一個無知婦人毀了自己孩子一輩子，他們是怎麽也不願意的。

剛還什麽話都沒有就顧着看笑話衆人，直接圍着霍氏讨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