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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狐貍已經在紹弘的天宮裏待了無數個日夜,修為亦增長了不少。

這日本是個晴天,天界一如往常地明亮晴朗,卻不知怎的,忽然間狂風大作,烏雲聚集成一片,驚雷陣陣,竟是有人要在天宮渡劫。

狐貍的天劫來得猛烈而毫無征兆。

但好在紹弘的宮殿本就設有禁制,又有紹弘在內坐鎮,前三道劫雷劈下來,連宮殿的結界都沒有撼動。

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紹弘擡手化了去。轟隆隆的天雷接連而下,到最後,九道天雷,前八道都被他一一化解。

狐貍在一邊緊張地看着,紹弘每出一次手,他便松一口氣。可這最後一道雷,誰也幫不了他。

狐貍怕第九道天雷威力太大,會毀了屋子,化做了原型扶搖直上,蓄積全身的氣力在半空中受了那道雷劫。洶湧而蠻橫的光柱勢如破竹,将它齊整的皮毛劈得吱啦作響,其間蘊含的力量替它伐筋洗髓,重塑金身。

紹弘一直在下面關切地看着,第一時間接住了天上掉下來的狐貍。

狐貍已經不能算作狐貍了,他已經列入仙班,成為了實至名歸的狐仙。只不過,剛度了劫的狐貍一身破衣爛衫,絲毫沒有仙人的樣子。

紹弘将他擁到懷裏,這才發覺懷裏的人變了樣子,狐貍換掉了那副少年人的皮囊,長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樣。

長大的狐貍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莫名地多了幾分成熟的誘惑。

紹弘心中莫名的悸動,可他從未開過情窦,自然也想不通這份突然快了的心跳是為何,只能将它歸結于狐族惑人的天賦。

有人在天宮渡劫,于沉寂百年的天界而言是件稀罕事,天帝聽聞了十分好奇,非要讓紹弘帶狐貍來天宮瞧上一瞧。

可狐貍剛從少年化為成人,都沒有一件蔽體的衣服。

紹弘的衣服平日在宮裏穿穿還行,若是讓天帝瞧見了平凡仙人穿皇子的衣服,定是一件大罪。

他只好和天帝說明了情況,讓制衣局加班加點地用天蠶絲給狐貍制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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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換了個身型,自己也好奇得緊,往常站起來夠不到的地方現在都可以夠到了,慣穿的衣服褲腿、衣袖都不夠長了,最有趣的是,他像往常一一睡在紹弘懷裏,腳竟然從床上懸空了出去。

紹弘瞧見了,便幹脆加了一個枕頭,讓他睡在枕頭上,二人并立而眠,同蓋一床被子。

可能有千萬年沒來過的夜瀾這日忽然來了,天還沒亮便氣勢洶洶地沖進了紹弘的寝殿。

紹弘從床上翻身下來,行了個禮。狐貍前一日剛剛渡劫,這時還乏着,聽見聲音略一動彈,露出半邊白玉般的身子,好在沒有驚醒。

他松了口氣,輕輕擡手用了個小法術,封了狐貍的五感,又将替他把被子蓋好。

“紹弘!”夜瀾看到眼前一幕怒上心頭。

她早便知道紹弘養了只狐貍在殿裏,但一直聽聞是只野狐貍,連人形都不會化,便也沒上過心,直到前一日狐貍渡劫成仙了才知覺過來看看。

卻沒想到這二人竟然同床共枕!

“母妃。”一人一狐千百年來一直這樣,紹弘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是将來是要娶天族女人的皇子,成天和個狐貍精睡在一起成什麽樣子!”

“母妃,他現在已經是仙人了。”

“那也是個狐媚子!”夜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紹弘本來就因為有一半海族血脈而不受器重,若是再不娶個天族女人正正血統,遲早被人擠到九霄雲外去。

紹弘自然是知道夜瀾的心思,打小就知道。

但他仍不覺得他與狐貍有什麽不妥,“我們只是友人關系。”

夜瀾自是不信,方才狐貍的半邊身子她都瞧見了,“和友人赤身裸體地睡一張床?”

紹弘皺起眉來,不願與夜瀾多說,“娶妻之事尚早,母妃不用過早擔慮,請回吧。”

夜瀾碰了個釘子,忿忿地走了。

次日,紹弘接到天帝的诏書,說要尋他商量一下納妃的事。

紹弘一聽便知道是自己母妃搞的鬼。但天帝的诏書,他不得不去,只好讓狐貍乖乖在宮裏等着,自己收拾齊整,去了天宮。

天帝拿着一支長長的卷軸遞給他看,說這都是天界選來的适齡女子,讓他自己挑選。

紹弘拿着卷軸,連拆都沒拆,只是苦笑道,“父皇,兒臣真沒有娶妻的打算。”

天帝阖着目,“聽你母妃講,你和前些日子在天界飛升的那個狐仙關系不錯?”

紹弘點點頭,他一想起狐貍嘴角也無法控制地帶上了笑,“他是兒臣看着長大的。”

天帝微微一笑,“那若是娶他呢?”

天帝的妃子,從仙人到海妖,種類之繁雜,怕是他自己都記不住。因此,他的皇兒想娶個狐仙,于天帝而言,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他甚至不懂為什麽瀾妃身為海族卻執着于給紹弘找個天族妃子。

紹弘倒是愣了,娶狐貍?

這倒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

但他更從未想過的是,自己竟然對這件事,有些期待。

“我……兒臣得回去問問。”

但這個時候,狐貍已經被人帶去了獄界。

瀾妃有令,狐貍是個膽大包天的登徒子,竟敢調戲天帝的妃子,罰下獄界三天三夜,抹去仙資,發配人間界。

另外,由于瀾妃身份較為敏感,這件事秘密進行,誰也不可亂傳。

世人皆知,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卻不知道地下還有專門囚禁犯人的獄界,人間一天,獄界一年。

瀾妃的三天三夜,自然是按照天界計算的。

狐貍被鎖在囚柱上,一條帶着電光的鎖鏈穿過他的心房,無時無刻地電擊着他的五髒六腑,将他電得只能嚎叫,他連人形也維持不住了,身形在狐貍和人之間毫無規律地轉換。

為什麽……

他想起瀾妃走時說的話。

“這是紹弘的指令,剝去仙資之後你好好自省吧。”

可……

紹弘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

是我不乖嗎?

明明……

明明最近忙着修煉,都沒有闖禍了呀……

好吧,其實有去花園吓唬一只小雞仙兒。

臭紹弘。

只是這樣就要如此懲罰我嗎?

好痛……

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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