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偏離【補完】

張四郎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痛斥沈鳳璋心狠手辣。

沈隽卻用力咬了下後牙。

自從那日見過那個人之後, 他心情一直不好。他起初繃緊神經, 警戒着那個人可能會有的行動,但幾日過去, 對方遲遲沒有反應, 他便知道事情已經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那個人顯然更看重他最寵愛的貴妃以及與貴妃生下的孩子,而選擇對他不聞不問。

沈隽知曉自己應該再重新想辦法洗刷自己的清白,然而這幾天他卻難得生出幾分憊懶的情緒,什麽都不想理,一心窩在院子裏削竹子做蕭。

他完全沒有想到張四郎會給他帶來這樣的消息。

在他忽生倦怠, 躲在這一方小天地中時,沈鳳璋竟然還在替他想辦法。陷害他的真兇是誰,他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為知道是趙淵穆,他更清楚要替他洗冤這件事有多麻煩。那個人絕對不允許牽扯出趙淵穆來, 損害趙淵穆的名譽,影響他未來登基為帝的可能。

沈鳳璋定也是知曉了這一點, 無可奈何之下, 選擇親自背下這個惡名。她将趙淵穆摘出來,讓這件案子被拿到太陽底下,還他一個清白。看似兩全,唯獨她吃了虧。

往日裏,知曉沈鳳璋背地裏在幫他時的些微自得不知不覺間被另一種複雜情緒取代。他生性自私,不管做任何事,都帶着有利于自己的目的。他完全想不到, 沈鳳璋會這樣主動攬下所有罪名,只為還他清白。

上一回在馬場上,沈鳳璋也為他以身擋箭,但那時他滿心只有利用。這一次,他才真正發現沈鳳璋居然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那雙蒼灰色的眼眸如同晞光未明時的天空,褪去往日的深邃,顯出絲絲縷縷霧般的迷茫。

原來,沈鳳璋已經喜歡他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眼眸裏的迷茫盡數消散,重新露出完美無瑕的溫潤清亮眼神。那對蒼灰色的眸子似厚厚的冰層,将主人所有真實情緒都冰封在下,杜絕所有人窺探。

涼薄笑意在沈隽唇邊轉瞬即逝,既然沈鳳璋對他這般癡迷,那就別怪他不放過她。

想着利用沈鳳璋的時候,沈隽下意識忽略了微微一動的心。

也許是知道這件事終于解決了,又也許是其他原因。總之,沈隽一直陰沉沉的心境逐漸晴朗,他轉身朝張四郎溫和一笑,重新又恢複成往日溫潤和煦,如林間清風一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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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郎走後,沈隽又重新坐回樹下,挑揀出一根嶄新的竹管,開始削起來。

忽然間,江伏院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

……

朝廷上,沈鳳璋微微垂眸,面無表情聽着當今至尊不輕不重的斥責聲。

周圍人一邊聽着當今至尊訓斥聲,一邊朝沈鳳璋看去,眼神裏不由透着幾分幸災樂禍。沈鳳璋這段時間嚣張猖狂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現在終于遭殃了吧?

他們就不信,當今至尊知曉沈鳳璋是這樣一個殘害手足,狠辣無情之人,還會寵信她!

一想到沈鳳璋馬上就要失寵倒大黴,不少人差點都壓不出臉上的喜色。

快散朝的時候,當今至尊身邊的內侍朝沈鳳璋使了個眼色,讓她留一會兒。散朝後,其他人紛紛朝外走去,沈鳳璋稍稍落後兩步。

“沈大人,這邊請。”內侍悄然走過來,引着沈鳳璋走到偏殿。

偏殿裏,當今至尊早已在等着。聽到沈鳳璋進來的聲音,他轉過身,看向沈鳳璋的眼眸裏帶着幾分歉疚。

“阿璋,今日委屈你了。”當今至尊輕嘆一聲,主動上前打斷想要行禮的沈鳳璋。

沈鳳璋臉上顯出淡笑,“陛下,區區小事。只要能為陛下效勞,這點委屈算不了什麽。”

當今至尊向來心軟,是性情中人,聽到沈鳳璋這番話,心裏格外熨帖感動,只覺暖洋洋的。他索性不顧帝王臣子的身份尊卑,纡尊降貴主動迎着沈鳳璋在一旁坐下。

“阿璋,你放心,孤絕對不會虧待你!”當今至尊一邊說,一邊在心裏盤算着,金銀珠寶不能少,正好阿璋這次抄了不少貪官污吏府邸。阿璋年紀輕輕,但平日裏看上去總有些氣血不足的模樣,南邊藩國進貢的暖玉和上等藥材也要賞下去。除了這些東西,他還要再想個由頭給阿璋升一升官。

愛之欲其生。當今至尊的性子一貫如此。他真心喜愛某人時,便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對方,滿足對方所有要求。正如殷貴妃當年初入宮時,他明知殷貴妃并非沒有心計、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卻還是在她的哭訴中,将部分衛士撥給她。

……

沈鳳璋走出偏殿的時候,大殿前幾乎已經沒人了。婉拒恭恭敬敬,想要送她出去的內侍,沈鳳璋獨自朝着宮門方向走去。

走過一個拐角之時,沈鳳璋忽然聽到拐角處有幾人正在聊天,他們聊着聊着,直接開始嘲笑辱罵起她來。

“我就知道沈鳳璋嚣張不了多久,沒想到她比我設想得還要快!”

另一人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輕蔑與不屑,又有嫉妒藏在裏邊,“沈鳳璋目無法紀,濫用職權,作威作福,早就該被罰下去了!”

“是啊,像她陰險狡詐之人,怎麽能擔任這樣重要的官職,還讓她來修訂律法!”說這話的人,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心裏卻滿是酸意。

沈鳳璋索性站在原地沒有走出去。那幾人如此憤恨不平謾罵指責,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怎麽欺壓他們了呢?她唇角微翹,停步不前,仿若毫不在意,唯有泛起冷光的烏黑眼珠,顯示出她真實的內心想法。

既然覺得她濫用職權,肆意報複,那她要是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的評價了!

隔着一個拐角,那幾人還在繼續,然而一聲暴喝突然打斷這幾人的聲音。

“她沒資格修,那誰來修,你來修?!”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鳳璋眼眸凝滞了一瞬,唇角逐漸拉平。

另一邊,忍不住背後說人壞話的那幾人,根本沒想到會被人攔住怒喝。他們幾人快速對視一眼,開口求饒辯解,反又被痛罵了幾句。

聽到隔着一堵牆傳來的嘈雜聲音,沈鳳璋舌尖輕輕一頂上颚,眼中的掙紮猶豫盡數褪去。她深吸一口氣,從拐角處走出去。

“拜見公主殿下。”

正對這幾個背後說人壞話的家夥怒目而視的南陽公主吃了一驚,眼睛睜得圓溜溜,難得顯出幾分嬌憨。她盯着模樣越發俊秀的少年郎君看了一眼,飛快地移開視線,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比起南陽公主,更吃驚的是那幾個大臣。聽到清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們幾個臉上神情都猛然一僵,個個心裏都有些發慌。

別看他們嘴上說得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鳳璋現在還沒徹底失勢呢!

這幾人背對着沈鳳璋,全都一動不動,絲毫不敢轉身。

“諸位,為何不轉過來?”沈鳳璋笑意盈盈。她本來是不打算出來,但南陽公主為她出頭,她放任不管,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南陽。

幾人身子一顫,腿肚子不由自主開始打哆嗦。一個簡簡單單的轉身被他們折騰着,花費了許久。

“原來是沈大人。”

“這可真是太巧了,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沈大人。”

沈鳳璋掃過幾人忐忑不安的臉龐,臉上顯出似笑非笑。

在沈鳳璋充滿壓力的眼神下,這幾人背後滲出汗水,掌心一片黏糊。沈鳳璋這個煞神,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剛才說的那些話。

應該沒聽到吧?她要是聽到了,這時候還能這麽淡定地看着他們?

這幾人實在不敢想沈鳳璋要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話,會怎麽樣,只好不停在心裏寬慰自己。漸漸的,他們似乎把自己說服了,臉上神情一點點放松下來。

沈鳳璋将他們的心理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她壓住滾到唇邊的嗤笑聲,臉上笑容一收,朝這幾人淡聲道:“本官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幾位閑聊了。”她說話的時候,故意在閑聊二字上停頓了一下。

果然,那幾名大臣瞬間又變了臉色。他們看着沈鳳璋,有心想說什麽,卻又不敢多言,灰溜溜地如同老鼠一般逃走了。

沈鳳璋望着那幾人匆匆離去的背影,眉眼間竄上一抹冷色。

“喂,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麽?”

雖說瞥開了目光,但見沈鳳璋完全不看她,南陽公主又忍不住主動開口。

沈鳳璋轉身,看向南陽公主。

在那專注的目光下,南陽公主雙手交疊,一手按着另一只手手腕上的玉镯,莫名緊張起來,然而面上卻半點不顯。她朝沈鳳璋不屑地瞥了一眼,語氣鄙夷,“你可真沒本事,連做個壞事都會被查出來。”說完這句話,南陽公主想起之前和沈鳳璋不歡而散的場景,輕哼一聲,朝着後宮走去。

南陽轉身的時候,臉上神情淡然,然而一轉過身,她便咬了咬下唇。

南陽越走越快,若非顧忌着儀态,她恐怕都要拎起裙擺跑起來。

沈鳳璋望着南陽公主離去的背影,眉毛微微一動。這樣最好了。

重新朝着宮門走去,沈鳳璋想着當今至尊方才在偏殿裏的模樣,心情極好。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耳旁突然想起一聲極其響亮的叮!

沈鳳璋以為系統是來通報這次任務順利萬萬完成。萬萬沒想到,系統發出刺耳的吶喊聲,【警告!男主嚴重偏離劇情路線!警告!男主嚴重偏離劇情路線!】

皺起眉,厭惡着系統刺耳尖叫聲的沈鳳璋一愣,反應過來後,斂容正色,冷肅開口,“到底怎麽回事?!”

大概是這次情況真的太嚴重,完全超乎系統承受範圍。它沒有多費口舌解釋什麽,而是直接将畫面呈現在沈鳳璋面前。

沈鳳璋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畫面。沒想到系統還有這個本事。

系統給她看的畫面相當于實況轉播。

此時此刻,江伏院裏。沈隽擡眸,看向用力撞開大門,沖到他跟前的沈湘瑤。沈湘瑤神色凄惶,滿是不安,相比起之前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這時的她簡直如同喪家之犬。明知沈湘瑤情況不妙,沈隽卻還是彎唇溫和一笑,“三娘子,你也是來恭喜我洗刷冤屈,恢複清白的嗎?”

沈湘瑤勉強朝沈隽一笑,然而這笑卻比哭還不如。她順着沈隽的話,連忙呢喃道:“對對,恭喜大兄洗刷冤屈,恢複清白。”

事實上,她連到底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順着沈隽的話說完,她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盯着沈隽,因為害怕以及緊張忐忑,聲音微微發啞,“大兄,你幫幫我!”

“你一定要幫幫我!”她真的已經被逼到絕境了!

想到這些天自己的遭遇,沈湘瑤只有一個感覺——暗無天日。

依着上輩子的經驗,她知曉王十二郎喜歡仁慈善良的小娘子,她之前特地設了個局,在王十二郎必經之路上,纡尊降貴親自去救治一名生了痢疾的乞兒。原本一切順利,王十二郎也如她預想的那樣,對她心生好感。

誰料,這段時間,有人居然将這件事的真相捅到了王十二郎面前!

她徹底失去了王十二郎的好感!

王十二郎離去只是她最近遇到的諸多麻煩事中的一件。

前段時間,她派人買下了鐘山邊上一個莊子。那個莊子如今十分普通,要價也不高,但實際底下有一口溫泉,一旦開發成溫泉山莊,只會賺得盆滿缽滿。然而莊子的前主人不知從哪兒得知了這個消息,想跟她重新把莊子買回去。

沈湘瑤當然不願意放棄這麽一座到手的金山。

但她沒想到,對方竟直接把莊子底下有溫泉的消息放了出去,引來其他人。其中就有她根本惹不起的襄陽王。

對上襄陽王,她只能心頭滴血,主動把莊子送到他手中!

她最近遇到的麻煩事還有很多很多。自從重生以來,她一直過得順風順水,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被人逼得走投無路,處處撞牆的一天!

更讓她不安的是,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這個針對她的背後之人是誰。

一想到有個本事這麽大,又和她有仇的人在背地裏盯着她,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沈湘瑤就覺得毛骨悚然,吃不下睡不着。

真正将她逼得精神崩潰的是,她今早因為吃不下早膳,将那碗湯賞給了院子裏的貓,沒想到方才,那只貓竟然口吐白沫,中毒而亡了!

沈湘瑤腦袋裏那根繃緊的弦徹底斷裂,她匆匆忙忙沖出院子,來了江伏院。深受上輩子影響,哪怕如今的沈隽只是一個普通的郎君,她依舊覺得他有通天的能力,能夠庇護她,幫她度過這一難關。

“大兄!我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你幫幫我!”沈湘瑤扯着沈隽的衣袖,仰面牢牢盯着他,眼眸裏滿是惶恐不安。

沈隽聽完沈湘瑤簡單的陳述,唇角輕輕一翹。哪怕她有心遮掩,但在這般緊張不安的狀态下,話裏話外仍暴露出許多漏洞。

比如,她如何知曉那個莊子下面會有溫泉?

盯着沈湘瑤,沈隽眼眸裏閃過一絲玩味。有時候,他總覺得沈湘瑤似乎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大兄!求你了!”

沈湘瑤急迫的聲音打斷沈隽的思忖。他回神,看着頗有些歇斯底裏意味的沈湘瑤,微微笑了笑,拉下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

“三娘子,你先等一下。”

沈隽轉身進書房了。

沈湘瑤站着原地,緊張地掐着掌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書房方向。沈隽那麽厲害,肯定能幫她想出辦法,查出那個藏頭藏尾,想要害她的幕後真兇!

不一會兒的功夫,沈隽便從書房裏走出來,手中還拿着幾張紙。

看到那幾張紙,沈湘瑤心神一定,欣喜之情從心底泛上來。這是不是阿兄給她寫的計劃,能夠幫她?

不等沈隽把紙遞給她,沈湘瑤便主動上前兩步,一把搶過沈隽手中的紙張,欣喜若狂看起來。

只看了幾眼,沈湘瑤臉上的喜色就被驚慌取代。她臉色煞白,甚至比方才進來時還要難看。

“阿兄,這些不是阿毓前段時間做的詩嗎?”沈湘瑤強撐着,不讓自己露餡。她擡眸看向沈隽,心中驀地一驚,不知何時,沈隽臉上的溫和已經徹底消失。此時的他,雖然還在笑,那笑容卻格外銳利、冰冷。

“阿毓做的詩?”沈隽嗤笑一聲,蒼灰色的眼眸深沉如淵海,“你當真敢這麽說?”

他觀察了許久,沈鳳毓一切正常,和之前一樣,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沈湘瑤,又是未蔔先知,又是信心滿滿,看上去漏洞百出,滿是古怪。

就算沈湘瑤今日不來找他,再過幾天,他也會去找沈湘瑤弄個清楚!

拿了他的東西,還想好端端過日子,哪有那麽簡單的事!

沈湘瑤拿着紙的手顫抖得十分明顯,她眼尾抽搐着,背後冷汗如雨一般流下來,一顆心像是放在油鍋裏煎了又炸。怎麽會這樣?!她明明默的都是沈隽後期的詩,沒想到沈隽居然這個時候就有了手稿。

為今之計,她只能咬死是巧合!

“巧合?”聽到沈湘瑤死鴨子嘴硬,哪怕聲音顫抖,也要堅持說巧合。沈隽冷笑一聲,“手稿是巧合;買下莊子是巧合;錯認我的官職也是巧合。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沈湘瑤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将紙張團成一團攥緊在掌心裏,朝沈隽僵硬一笑,梗着聲音,“大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話音剛落,她便轉身,逃也似的想要離開。

然而,一道陌生的人影突然在她面前憑空出現。

沈湘瑤被駭得倒退兩步,差點尖叫出聲來。

在她身後,傳來沈隽帶着一絲絲怒氣的聲音,“謝勇,務必讓她把實際情況說出來!”

在謝勇面前,沈隽又拾起僞裝。

沈湘瑤猛然轉身,不可思議地盯着沈隽,“大兄,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明明重生以後,她一直都在讨好沈隽,沈隽對她的态度也是溫和寬厚。難不成,他一直都在騙自己?!

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羞惱讓沈湘瑤一時失去害怕情緒,她怒視着沈隽,“大兄,莫說阿毓根本沒有抄襲你的詩文。就算抄了,看在我這麽久一直對你這麽好的份上,難道就不能原諒嗎?!”

“對我好?”沈隽今日既然把這些詩文拿出來,早就做好和沈湘瑤徹底決裂的準備。不,他和沈湘瑤從未真正結盟。

“你所謂的對我好,難道不是為你自己好?!”

沈隽性情自私,做事總是充滿目的性,但就算如此,他依舊覺得沈湘瑤先前那副嘴臉難看得讓人作嘔。

比起沈湘瑤這樣,一舉一動仿佛都在說——我對你好,像沈鳳璋那樣的,才是真正對他好。

想到沈鳳璋,沈隽臉上顯出微微複雜之色。沈鳳璋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她為自己做了些什麽,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對于沈隽這樣生性多疑之人來說,比起浮于表面的假想,他當然更相信自己挖掘出來的真相。

沈隽想這些的時候,謝勇已經朝着沈湘瑤走過去。

沈湘瑤步步後退,退無可退。她牢牢盯着謝勇,只覺自己仿佛一條案板上的魚,又像被野獸鎖定的獵物。

“我說!我說!”那種窒息到爆炸的氣氛讓沈湘瑤胸悶氣短,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人殺死。重生回來的沈湘瑤,最重視的便是這條命。要不然也不會因為貓被毒死,而徹底崩潰。她索性一轉身,朝着沈隽主動求饒,“我都說,千萬別殺我!”

她懊悔極了,自己為何要去接近沈隽,又為何會在這時孤身一人來見沈隽。

明明上輩子的沈隽,心狠手辣得讓人害怕。

一直到此刻,自己最大的秘密即将被人逼出來。沈湘瑤才開始後悔,她以為重生就是掌握先機,就能将其他人耍得團團轉,然而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沈湘瑤說的時候,原先想故弄玄乎,忽悠沈隽。然而沈隽十分敏銳,在他那冰冷又恐怖的目光下,沈湘瑤戰戰兢兢,哪裏還敢做手腳。

這兩人,一人坐在樹蔭下的涼快之處,一人忐忐忑忑,面色蒼白開口解釋自己知道這麽多的原因。

沈湘瑤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字不落全都報告給了沈隽聽。沈隽坐在小馬紮上,臉色陰沉沉的,仿佛暴雨将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沈隽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凝視着遠處,眸光沉沉。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一世的沈鳳璋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樣。他的經歷也和上一世有很大不同。

和認為自己重生,才導致一切有變的沈湘瑤不同。沈隽覺得,既然沈湘瑤能有這樣的奇遇,沈鳳璋也很有可能經歷了某種奇遇。

先前的沈鳳璋,在他眼中是真的蠢鈍無能,現在這個人卻……哪怕是他,都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有手段。

而且沈鳳璋明面上欺負他,背地裏幫她,也和她自身變化同步。

既然有死後重生,為何不能有借屍還魂?

沈隽深吸一口氣,壓下某些複雜的情緒。

比起沈鳳璋,最讓沈隽心情晦澀的是上一世他順風順水的經歷。

和他設想的一樣,依靠白聞樓文會踏入仕途,起點不算低,然後一步步順利往上爬,最終在五年內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再一年後,登基為帝!

想起沈湘瑤方才描述的,沈隽野心不由高漲,如野火一般瘋狂燃燒,同時生出一種躊躇滿志的情緒,心情激蕩。這才是他想象中的路子!

只可惜如今的現實是,他都過了這麽久,也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奉朝請。如果按照他原先的計劃走下去,他根本不可能在五年內爬到權臣的位子,在六年內奪回皇位。

太慢了,這個速度太慢了。沈鳳璋如今都已經是廷尉了,他卻仍然只是一個六品散官。沈隽閉了閉眼,心口的焦灼燒得他胸口疼。

他已經落後沈鳳璋太多了,如果要在五六年、乃至七八年之後才能追上來,有什麽意思!

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沈鳳璋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他就生出一種難言的焦躁緊迫感。

他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快速升遷,追上沈鳳璋?

沈隽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他眉眼漸漸亮起來。如果走文官路線不行,他為何不能走武将的路子?

越想,沈隽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只要有戰事,武将升遷速度能夠非常快!別說五年六年,只要兩年三年,他就能徹底趕上沈鳳璋。如今南有蠻禍作亂,北有索虜虎視眈眈,整個大周并不太平,如此多的争端戰事,對武将來說,是絕佳的機會!

和朝中大部分人不同,沈隽并不覺得武将就低文官一頭。而且,武将掌兵權,對想要謀權篡位的他來說,明明更加方便。令他奇怪的是,他為何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還能走武将這條路子,反而一直在文官這條路上打轉。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枷鎖被打破,沈隽忽然間覺得神智一下子清明起來,整個天地都變得開闊,他仿佛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握緊手中的竹管,沈隽眉宇間騰起意氣風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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