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并非無可救藥

不存在無可救藥的人，感情、生活。一切終将有變化。

——安妮寶貝寒假很快過去，對于曾經羞愧外分，學習計劃卻沒有好好完成這件事，平歌的反省結果就是——深深的負罪感和愧疚感。最後，在這樣的情緒中又給自己增添了幾個新評價，人渣、垃圾、無可救藥。

可是，生活不管好與壞，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除非你不怕死，馬上尋死，以此來躲避自己給自己造就的困境。

不過，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又為什麽怕這點挫折和失敗呢？

平歌沒有了小時候的膽大，她現在裝了好幾年的乖乖女後，變成了什麽都怕的性格。明知世界上沒有鬼，她還是那麽怕鬼，明明很多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的想尋死，她卻怕死。明明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沒道理的，她卻怕說出實話了，自己會從父母，或者老師那裏得不到像謊話所帶來的那樣的待遇。

就算知道了自己是混着把暑假過完的，新學期報名那天，平歌還是不敢面對這個事實，因為她害怕自己把自己逼死。

有些事，人一開始一旦有了退縮，那麽之後，他就會養成遇事就退縮的習慣。成績單風波平歌沒有敢說出真話，此後，她就漸漸養成了說謊的習慣，只要在一些自己不想面對的事上，父母老師同學不會懷疑自己，她就會說謊。

一個人要好就堅持好下去，要壞就要壞的徹底，這樣，他的內心就不會有太多迷茫和煩惱。

然而，正如世界上大多數人一樣，平歌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她在說着謊話的時候，其實自己內心也在痛苦，也在反省自己，但她又不敢去說出真話，于是，整個高中，她的生活都是一片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痛苦不斷。

從高一進校就沒有開好場，此後平歌的校園生活是一跌再跌。

高一下學期開學，拿着家裏給她提供的貧困證明，平歌去報了她不想報的明。為什麽說是報了她不想報控制住了她，使她感覺，這樣的自己去學校讀書建築就是浪費家裏的錢。然而，她看到不明真相的父母在開學前跑這跑那的給她辦證，她又不敢這樣做，她要這樣做的話，她老爸一定先第一個劈頭蓋臉的訓斥她。所以，她還是老實的報名了。

報名那天，她害怕見到班主任，因為她沒有做到當初給班主任許下的承諾。自己一個假期都在做着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對課本反而越來越疏遠，班主任要是知道她這個假期是這樣過的，一定會鄙視和嫌棄她。

“平歌，寒假好好學習了吧？這個學期能夠把成績提升上去嗎？”還是班主任主動和她打了招呼。

“我不知道”這句話平歌根本不敢說出口，她還是說出了謊話，“老師，這個學期我一定把成績提升上去。”

老師聽完，給了她一個和藹的微笑，那表情，似乎覺得平歌的表現甚是讓她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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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師有這樣的表情，那一瞬間平歌有點恍惚，她差點以為，自己說出的是真話，自己真的在這個學習把自己的成績提升上去。

有時候我們逃避一個自己面對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所以在學到魯迅的《阿Q正傳》的時候，這篇經典小說不用老師多講解，平歌就對這篇小說有了很深的理解。

新學期開始，得到老師微笑的鼓勵後，平歌放下之前的負罪感，狠狠地告誡自己，這個學期一定要把成績提升上去，提不上去，她就死。

于是，新學期第一節課當天，平歌就花了一節課的時間，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詳細的學習計劃，并規定自己，假如完不成其中一個步驟的話，就該怎麽懲罰自己。平歌給自己的懲罰類型有，不吃幾頓飯，給自己幾巴掌，去跳義熙公園的湖。

有了計劃有了相應的懲罰，當然還有那壓在心裏揮之不去的各種愧疚，平歌開學半個月，真的認認真真地學習。她也不是很笨的人，而且初中還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所以努力一段時間，成績真的慢慢上來了。

于是，班主任，還有父母欣慰的微笑，對着平歌綻放的次數越來越多。

可是，這樣的事情只堅持了半個月而已，當使她內心感覺愧疚的力場漸漸小去的時候，那個住在平歌內心深處的自己又蘇醒了過來。

下學期一般都是在春暖花開的春季，義熙的環境本來就好，一到春季，校園裏的月季，石榴，迎春，水仙，十三太保，以及一些說不出名的五瓣花就争相開放，霎時間種種清的淺的，濃的淡的花香又在校園的角落幽幽萦繞。花開了就會有蝴蝶飛來，一到中午放學的時候，去食堂吃飯，路過那些小花圃，那些黑的藍的白的黃的，或者大的小的，有花紋的沒有花紋的蝴蝶就會起舞于花間，蝴蝶和花朵總能給平歌帶來小時候的各種回憶。那些回憶自由而快樂，陷在成長煩惱中的平歌，就會沉淪在昔日美好時光的河流裏。

美好的自然總會給我們帶來美好的心情，有美好的心情就會觸動許多美好的情懷。學習之餘，平歌回去畫那些給她帶來美好畫面的場景。平歌從小學的時候就喜歡畫畫，初中的時候沒有舉手參加黑板報的制作，一直都是她的遺憾，所以暗地裏她一直堅持着畫畫，希望哪天可以這個特長再次派上用場。不過，她畫畫的技術一直都是自己在摸索，她不太愛耗時的素描，也不喜歡動不動就弄髒衣服的水彩，所以她選擇了簡單的線條繪畫，只要勾勒出物體輪廓就可以了。

然而這無可厚非的個人愛好，就在平歌沒有察覺的時候，慢慢的帶她偏移了自己的學習計劃。

當然這不是畫畫的錯，而是平歌自制能力的錯。

繪畫每天都會給平歌帶來好心情，也給她帶來很多新思緒，那些新思緒都是藝術上的，畫着畫着，她開始在畫紙上寫上短句，例如“我是唯一有傘，仍然淋濕的人嗎？”

“等一個人，還是等一個故事？”

“愛那麽短，遺忘那麽長……”

“我想哭，可是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流淚了。”

“花開了，是因為它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嗎？”

“我能像風一樣，飛過天空，飛過大海，飛到最遠方嗎？”

“誰，能帶我走？”

後來思緒多了以後，她不滿足于畫紙上的只言片語，于是她開始拿起已經放了很久的，郭敬明和安妮寶貝的書。

郭敬明的文字總給人一種純淨而唯美的感覺，但是美麗卻脆弱。安妮寶貝的文字總能字字紮進平歌的心裏，可是總給一種荒涼的感覺。

她在這兩種文字裏各取所需，漸漸的，活躍起來的心不滿足于每天24二十小時囚禁在枯燥的課本裏。

于是，上課她又開始走神了。

如果只是這樣，走神了還好，她還能調整自己。

偏偏，她又撞了張陽的邪。

張陽這個人，平歌其實已經對他沒有多少感覺了。但是，在學校這個象牙塔裏，在班級這個漸漸被戀愛占領的環境裏，在張陽那張臉總被許多同桌的女生談論的時候，平歌的心又被那幻影吸引。不過這次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再陷下去，就很難出頭了，于是，為了擺脫這種情緒，平歌決定去關注班裏其他男生，并裝作自己很喜歡某個男生。

于是，結果變成，平歌忘記了張陽，真的喜歡上了另外一個男生。

平歌在裝作很喜歡那個男生的時候，因為關注的比較多，漸漸發現那個男生平日裏發現不了的各種好。比如笑容幹淨溫柔，為人誠懇善良，脾氣很好，長相雖然不及張陽，但是有大男孩的清爽和陽光。

這樣的男孩很容易受到女生的歡迎，只是他平時不耍酷，所以，不像張陽那樣名氣被人矚目。

平歌平時不怎麽關注他，這次關注以後，漸漸把自己迷失在他的微笑裏。

于是悲劇來了，平歌又陷進了愛情幻影中。雖然，是一個溫柔的人所帶來的悲劇。

溫柔的人讓人讨厭的地方就是，他不輕易傷人，他對誰都禮貌和藹，于是，你就分辨不出，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了。

有時，你看見他對自己笑的時候，以為他喜歡自己，有時候，你看到他對其他笑的時候，就會以為他其實喜歡的是別人。

只要他不說，你又不敢問，于是，你就等着各種傷神吧。

如果換做報名時的平歌，她可能會因為強烈的負罪感拒絕自己戀愛，但此時，花兒如此美好，陽光如此燦爛，真正的自己又開始醒來，喜歡各種浪漫的東西，她開始喜歡上了那個自己給自己編造的幻境。

其實在高中這個階段的故事講述中，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有一個人很少在平歌裏的故事出現了。一個之前的章節裏被提到很多次的人——她的弟弟，平飛。

平歌在初中的時候，盡管有時候還會和弟弟打架，但是，他們兩個有什麽事都可以向對方傾述，就算是喜歡誰誰的問題，也可以在開玩笑的時候講出來。

然而，在平歌最迷茫的時候，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平歌的內心世界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處理。她沒有給自己的弟弟說。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給弟弟訴說，從她進了義熙以後，從她和弟弟不在一個學校以後，她和弟弟的共同語言就漸漸的變少。

不知道為什麽。

有的事，弟弟不給自己分享，她也不會問不會說。他們曾經一起編的《毛老林冒險記》的故事，也在此終止。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裏，他們都變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