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九爺閻王殿
來的人是李嬷嬷,身後還帶了幾個下人,有幹細活兒的丫鬟,也有粗使的大力婆子。
一衆人迎着寒風進了屋,呼呼拉拉就給白鶴染行禮。
白鶴染趕緊先将李嬷嬷扶了起來,這才道:“祖母又為我操心了。”
李嬷嬷笑着說:“這不算操心,二小姐剛回府,院子裏是該多配些下人的。原本公中指派了人,但老太太覺得不合适,又全都換了。這些人二小姐放心用,都可靠。”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她又往裏間走了走,然後小聲說:“老奴也不便多留,回頭這些下人該怎麽安排,您自己随意就是。老奴就是過來幫老夫人傳句話,老夫人說了,咱們府裏不安生,二小姐不如就把那
聖旨接了,全當是給自己留一道保命符。”
白鶴染笑了,保命符嗎?她似乎早已經給自己留過一道……
京城慎王府
這是九皇子君慕楚的府邸,整座慎王府以藏藍色為基調,看起來沉悶又壓抑。
可九皇子就喜歡這種沉重和壓抑,一如他這個人,冷靜內斂,心思深藏不露。當朝十位皇子中,只有九、十兩位皇子是一母所生,至親兄弟,其它八位都是出自不同的後宮妃嫔。只可惜,他們的母親沒有福份,生下十皇子後便撒手人寰,連天和帝晉升給她的皇貴妃尊位,都沒
享受上。
天和帝因此郁郁寡歡,整三載。兩位皇子是皇後娘娘親手帶大的,視如親生,甚至十年後小公主君靈犀出生,皇後都沒有因自己也有了孩子而虧待了他們,算是補全了他們缺失的母愛。因此,他兄弟二人同皇後娘娘以及小公主君靈
犀的感情極好。
可即便如此,九皇子君慕楚的性格依然扭曲和怪異,既有着帝王般的冷酷和無情,也有着魔鬼變的嗜血及變态。
他一手創辦并掌管着東秦朝廷一個最特殊的衙門閻王殿。
那是一個令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地方,因為閻王殿的手段不計其數,只要落到他們手裏,剝皮抽筋甚至淩遲都算小事,因為還有油鍋、烹煮、炮烙等等殘忍的刑罰等在後頭。
但閻王殿也是東秦最公平的一個衙門,這裏沒有屈打成招,沒有錯案冤案,但凡被抓進來的,都是由九皇子君慕楚親自查得明明白白的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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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殿只聽命于九皇子一人,甚至連皇上都不能加以幹涉,他所針對的,是東秦朝堂以及各州府衙門的貪官污吏,還有圖謀不軌謀權篡位的皇親國戚。
所以人們怕這裏,也敬這裏,怕九殿下,也尊九殿下。
可即便這樣,也甚少有人願與之往來。這座慎王府,更是終日冷清,一如九皇子那張冰塊兒一樣的臉。
不過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十皇子君慕凜。這個東秦皇宮的混世魔王是慎王府的常客,甚至是這裏的半個主人。
今日慎王府門大開,因為九皇子外出三月,終于回京了。九皇子一回來,十殿下一準兒屁颠颠地跟過來,所以門房幹脆把府門開着,果然不出一個時辰,十殿下就到了。
“九哥!”君慕凜進了府門就大喊,“你終于回來了!”
君慕楚站在前殿門口,一襲擊玄色衣袍,墨發披散在腦後,還挂着水珠,顯然是剛洗過頭發。
只是,美人出浴能撩撥人心,殿王出浴,卻依然是死亡一樣的震懾。
他就站在門口,雙眼瞪向來人,冷哼一聲:“本王再不回來,怕是就剩給你收屍了。”
“哪有那麽邪乎!”君慕凜幾步上前,一把鈎住他九哥的脖子,“你看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人人都知我是你的胞弟,自然沒那麽大膽子敢來招惹。”
君慕楚氣得一把甩開他的胳膊,“沒人敢招惹?別以為本王不在京中就什麽都不知道,死迅都傳了,葬禮都辦了一半,還說沒人招惹?”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這個弟弟,半晌,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看來還真沒事,虧他連夜趕路,奔波七天七夜趕回京城,這小子依然是那個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
君慕楚冰冷的臉色終于有所緩合,可還是不想太給這個弟弟好臉,于是拂袖轉身,自己先進了屋。
君慕凜臉皮一向厚,跟屁蟲一樣就跟了進去,美吧滋兒地說:“哥,我不但好好的,這還有檔子喜事兒呢!”
“聽說了。”九皇子坐于上首,面上又浮起一層冰寒。“白家的女兒……凜兒,你這又是打的什麽主意?看文國公不順眼?不順眼直接收拾了就是,用得着費如此周折?”
君慕凜一拍前額,“九哥,雖然我的确不待見那白興言,但這事兒跟他還真就沒關系,我是真相中他那閨女了。”“你會相中女人?”君慕楚聽得直搖頭,“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你天生對女人抗拒,除了母後和靈犀之外,任何女人都近不得你三步之內,否則你就會全身泛紅起疹子。怎麽着,現在好了?那去年
死的彩貴人可真是屈了,就差半年,她要是再晚半年靠近你,也不至于被你一巴掌拍死。”
“那可不見得,她一個貴人,不要臉的往我身上貼,過不過敏我也得把她拍死。行了九哥,咱先不說這個,快同我說說你這幾個月又炸了幾個人?”
九皇子一擺手,“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說,你不能跳着來。咱們還是先說那個白家二小姐,究竟是怎麽回事?冥婚也就算了,可既然人還活着,還扯什麽?真不怕過敏?”
君慕凜搖頭,“不過敏,跟她不過敏。別說三步之內,就是肉碰肉都不過敏。”
“恩?”九皇子聽出些門道,“肉碰肉?怎麽,白家竟養出了如此放蕩不堪的女兒?”君慕凜急了,“九哥你可不能這麽說啊!我們家染染可不是那種人,我今天之所以還能活着站到你面前,沒讓你一回來就給我收屍,多虧了人家仗義相救,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婚是父皇賜的,
可人家到現在都沒接聖旨呢,說什麽都不嫁。”混世魔王一臉的郁悶,“還有那座破文國公府,太特麽的複雜,一宅子魑魅魍魉,可憐我的小染染要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想想我都心疼。”君慕楚覺得甚是好笑,不由得笑罵了句:“沒正經。”随即面色又陰沉下來,“本王到是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子,竟能讓我們的混世魔王動了心。還拒婚?到是個有脾氣的,就是不知道她的本事配不配
得上她的脾氣。”
君慕凜抽了抽嘴角,嘟囔了句:“那可是相當配得上……”
文國公府念昔院兒裏,白鶴染正在清點今兒收到的禮物。
所有禮物中,屬紅氏送的六只镯子最貴重,特別是那上面嵌着的幾顆寶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迎春忍不住感嘆:“紅姨娘是真的財大氣粗,她跟四小姐兩個人都快成了移動的珠寶庫了。”
對此,白鶴染十分贊同。
“左右是白送的,好好收着,以後都是老本兒。”她将镯子放進妝匣裏,又将談氏那一盒子胭脂打了開。“破玩意,随便找個地方扔着吧!我不稀罕。”最後,目光落在三夫人關氏的東西上。
前兩個人送的早在錦榮院兒就已經知道是什麽了,唯有關氏拿來的,只說是些小玩藝給她把玩,可小玩藝到底是什麽?
她問迎春:“你能猜到這裏有什麽嗎?”迎春想了想,說:“這裏面有什麽奴婢猜不到,但奴婢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對三老爺家的事情多少也了解一些。三老爺早年是跟着皇上一起打過仗的,又因為護駕有功被封為二品将軍。這樣說來,三
老爺應該是站在皇上那一邊的,而皇上又是站在十殿下那一邊的,然後經過這兩日奴婢又看出,十殿下是站在小姐您這一邊的,所以……”
白鶴染差點兒沒讓她給繞糊塗了,“十殿下什麽時候成我這一邊的了?”她擺擺手,有些煩躁,這才來兩天就惹了朵桃花,前世活了三十二年,桃花也沒見開啊?
迎春趕緊解釋:“奴婢的意思是說,這裏面的東西一定會是小姐喜歡的。”
“是麽?”她不再猜,利落地将盒子打了開。“……果然是小玩意啊!這位三夫人可真夠實在。”
所謂的小玩意,還真的就是小玩意,有風車、泥人、糖果,還有幾個小布娃娃。迎春也十分意外,“這,這不像是三夫人的手筆啊!三老爺家雖然沒有紅姨娘的娘家那麽有錢,但皇上一直念着他的恩,逢年過節都有大量的恩賞,将軍府的中饋可是比文國公府還要充盈啊!怎麽會就
送,就送這些。”
“或許是不想搭理我這個不招人喜歡的嫡女?”她分析着,“畢竟跟我交好就意味着與葉氏為敵,三嬸也是不想給将軍府找麻煩吧!我能理解。”她太明白這些人際關系了,将軍雖大,可到底只是文國公府出來的一個庶子,沒有根基。甚至不像二老爺家,左右什麽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再給葉氏難堪,葉氏也犯不上向一個對自己沒
有任何威脅的人出手。沒有任何好處還惹一身臊的事情,聰明如葉氏,不會幹。
但三老爺就不一樣了,沒根基,卻有兵權,于葉氏以及其背後的葉家來說,是個禍患。
所以三夫人行事必須謹慎,若明張膽的得罪葉氏,便是給自家男人找了天大的麻煩。白鶴染一邊想着一邊去擺弄那些小玩意,不經意間碰到匣子底,卻沒想到,竟敲開一個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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