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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宮女,稱是母後特意送來伺候白逸羽的。
坐在那裏說了些不疼不癢的話,白明宣便起身告辭,唐伯奉命送他。
走出攬月軒,白明宣四處張望,不緊不慢地走着,行至某處,他捂着肚子稱想要如廁。在其護衛掩護下,他躲過唐伯,悄悄溜出溷廁。
蕭玖璃提着午膳回到聽雨軒,剛進院子,白明宣閃了進來,她愣了一下。
“見到我很吃驚?”白明宣一挑眉。
“請殿下安!”蕭玖璃單膝跪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斷你手臂,把你扔在這麽個破地方自生自滅,頭發也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就不怨?”白明宣似乎很為蕭玖璃打抱不平,“為了抓一個刺客,他竟不顧你的生死,你真的不恨?”
蕭玖璃低頭不語。
白明宣冷笑一聲,“那日就數你身手最好,他唯恐你被別人先行選走,不惜将你弄成廢人。一個對你如此殘忍的人,你甘心在他手下當一輩子奴才?”
蕭玖璃依然沉默,可撐在地上的左手,手指隐隐有些發白。
白明宣将她細微的變化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話裏帶了一絲關心,“這些傷藥和銀票你先拿着,我惜你是個人才,不希望你就這麽被埋沒了。你好好想想,若是願意,便投了我。日後,我定不會虧待你!”
不等蕭玖璃說話,白明宣抛來一個小布包,身子一閃,消失了蹤影。
蕭玖璃起身進屋,坐了好一會兒才拿出午膳。只是,味同嚼蠟。
随後,她将雲溪和白明宣給的傷藥細細對比,不覺皺起眉頭。
過了片刻,蕭玖璃将兩人給的東西塞進布包,藏到了房梁上。
☆、11.011 半夜爬上他的床
白逸羽在禦醫悉心照料下,漸漸好了起來。
這夜,他在睡夢中被人抱住了腰,一具溫軟的嬌丨軀緊緊貼住他的後背,一雙柔軟溫潤的小手輕輕探進他的中衣,撫上他的肌膚。
白逸羽一個激靈驚醒過來,脂粉的氣息讓他眉頭一皺,抓住上下游走的柔荑,狠狠一捏。
“殿下,疼!”身後女子慘叫一聲,還不忘撒嬌。
“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半夜爬上我的床榻?!”白逸羽低喝一聲,渾身散發出無盡寒意,手一放,左腳狠狠一踹,那女子一聲悶哼,當即滾落到地上。
“殿下!”守夜的銀魚聞聲進屋,手一拂,夜明珠亮了。
只見今夜當值的宮女跪在床下,青絲披散,衣衫半開。銀魚垂下眼簾,不敢多看。
“拖下去,亂棍打死!”白逸羽看了一眼那宮女,眼裏充滿厭惡。
“殿下饒命!”宮女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來了數日,白逸羽幾乎不讓她們近身,更不會像四皇子一般和她們說笑,看得出自制力很強。可她沒想到白逸羽如此冷酷,否則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爬他的床。
白逸羽擺明了不會憐香惜玉,“拖下去!”
“殿下饒命啊!奴婢是奉皇後娘娘之命……”宮女不停地磕頭。
白逸羽聞言一挑眉,冷哼一聲。
“娘娘說,殿下已經成年,奴婢等前來照顧殿下,還要負責教導殿下男女之事。”宮女為保命顧不得廉恥,“娘娘說,只要将殿下侍奉滿意了,開了臉,奴婢以後便是殿下的侍妾……”
“原來你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小小侍妾你就滿足了?要不要我擡你做個側妃?”白逸羽冷冷一笑。
“奴婢不敢,奴婢只求好好侍奉殿下!”宮女聽出他話裏的嘲諷,話裏帶着哀求。
“我傷成這樣,你卻一心要行男女之事,這等侍奉,我無福消受!”白逸羽不為所動,手一揮,“既是母後之意,就留你一命,押去柴房!”
“喏!”銀魚應着,将宮女拖了出去。
次日一早,八個宮女全被送回宮中,府中幾個丫鬟也被唐伯厲聲警告。
蕭玖璃聽說後只淡淡一笑,不予評說,求了唐伯同意,徑直出府買東西。
路上遇到一對夫妻抱着年幼的女兒說說笑笑,她卻被這簡單的幸福刺疼了眼。
那個雨夜,娘親慘死在父親派來的殺手刀下,自己和妹妹的命運從此改變。時至今日,她也無法直面那段回憶。
收斂情緒,蕭玖璃直奔書坊。
這些年在護衛營,但凡出任務都會領到一點賞錢,蕭玖璃全存起來買書了。為掩人耳目,她買的都是游記。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每次去書坊,趁翻閱之際将所看醫書強記于心,另尋機會再驗證。
只是,這幾年行走各地看了那麽多醫書,蕭玖璃還是查不出面具人給自己下了什麽毒,更無法解。
但是,她不能放棄,她相信終有一日,自己再不會受制于人。
☆、12.012 如此冷漠如此不喜
買了游記,蕭玖璃走出書坊,恰遇一少年撞上身旁男子,順手牽羊。
蕭玖璃暗暗踢起一枚石子,徑直飛向少年的手,打落錢袋,只提醒男子錢掉了。
男子撿起錢袋,道謝而去。
少年瞪了蕭玖璃一眼,垂頭喪氣離開,剛走幾步,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從拐角處走出來,拉住少年衣角,抹着淚花直嚷餓了。
少年将妹妹抱在懷裏心疼地哄着,卻沒錢買吃的。
蕭玖璃心裏一動,上前将自己的錢袋塞進少年手裏,“這是你的錢袋吧?剛才就掉在你身後。”
“以後別錯拿了他人的就好。”說完,蕭玖璃掉頭就走。
少年攥着那錢袋,眉目裏盡是感激。
街邊茶肆樓上,二皇子白尚儒站在窗前,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低聲問一旁護衛,“阿虎,那短發少年可是那日被七皇子刺傷後選走的人?”
“正是阿九。”阿虎看得真切。
“這小子不但聰明,也很善良。”白尚儒看着蕭玖璃的背影,眼裏充滿了贊許。
蕭玖璃拿着僅剩的碎銀買了點傷藥和花籽,方才打道回府。
進府後,蕭玖璃沿着湖畔前行,微風吹起楊柳,柳枝兒像溫暖的手從臉上撫過,她揚了揚瘦削的小臉,擡手輕輕拂過柳條,心情似乎明媚了不少。
一道冰泉般的眸光掃來,蕭玖璃擡眼一看,白逸羽靠在一木輪椅上,由馬耳推着出現在小徑的另一側。
半月不見,他清減了些,右臉消了腫,卻還有幾道爪印清晰可辨。
“殿下。”蕭玖璃當即跪下,深埋着頭,話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白逸羽淡淡掃過她愈發瘦小的身形、短短的碎發、手中的包袱,眸光中閃過各種情緒,袖中五指收攏,似想抓住什麽,默了片刻,只字未吐,揮揮手,讓馬耳推着自己過去了。
蕭玖璃跪在那裏,聽着輪椅吱吱遠去,說不出是何滋味。
這位七皇子,待她比路人還冷漠,要設法取得他的信任,真的好難。
直到輪椅的聲音徹底消失,蕭玖璃才站起身,默默回轉。
過了幾日,馬耳提着一個藥匣來到聽雨軒,只說宮裏送來的藥材,白逸羽賞了他們三人不少,他特意送些過來。
白逸羽挑的四人,當初在訓練營也走得較近,馬耳與蕭玖璃還一起做過小乞丐,待她總比旁人親厚。
蕭玖璃沒有推辭,請馬耳坐在園子裏的石桌旁,略帶歉意地倒上一杯水,“只能請你喝涼水。”
“無妨。”馬耳笑着喝下,“井水很甜。”
聽雨軒雖然簡陋,卻被蕭玖璃收拾得很幹淨,拔光了雜草,地裏刨了些小坑,剛種下花籽。微風吹過,再無半點陰郁之氣。
兩人坐在那裏,夜風徐徐,話并不多。
“阿九,殿下右臂斷裂,右側肋骨斷了兩根,禦醫都說能養好,你的手一定也可恢複,殿下不會一直讓你做小厮的。”馬耳話裏帶着鼓勵,“其實,殿下只是有些冷,人不壞。”
☆、13.013 難道你不心悅我
“謝謝你,馬耳!”蕭玖璃看着夜色,眼神有些飄忽。
七皇子這般高高在上,做他的護衛也好,做他的小厮也好,怕都不是件輕松的事。若不是面具人有指示,她寧願一直做個小厮,躲這位主子遠一些。
馬耳幾次欲言又止,始終不敢告訴蕭玖璃,那藥匣是白逸羽暗中命他送來的。或許殿下心存愧疚,卻礙于自尊,才這般暗表歉意。
這日,雲溪來找蕭玖璃,見她費力地用單手在洗衣衫。
“阿九,我來幫你。”雲溪挽起衣袖,快步上前。
“我自己可以,不用勞煩你。”蕭玖璃搖頭拒絕。
“幾件衣衫罷了。”雲溪不由分說,伸手來拿,手有意無意從蕭玖璃手上撫過,蕭玖璃眸光微閃。
“阿九,能為你做事,我很開心。”雲溪臉上飛起一抹紅雲,話裏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順勢去握蕭玖璃的手。
蕭玖璃心裏咯噔一下,手猛地往後一縮。
“阿九……”雲溪死死拽着蕭玖璃的手不放,咬咬唇瓣,“難道你不心悅我?”
“雲溪,我一直當你是朋友。”蕭玖璃克制着想要一掌拍飛她的沖動。
“阿九,莫不是你嫌棄我比你大?”雲溪的眼裏迅速集聚起淚意。
蕭玖璃只覺得頭疼,用力甩開雲溪的手,退後幾步,垂下眼簾,“阿九不過是小小奴才,哪敢存那般心思。”
“奴才就不許相互中意?”雲溪眼一紅,落下淚來,“你就那麽怕殿下?他能管得住我們的心?”
“我已是個廢人。”聽着她哽咽的話音,蕭玖璃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就算你雙手俱斷,我也不會嫌棄你。”雲溪說完,抹了抹眼淚,埋頭洗衣。
蕭玖璃擡眼看看她,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阻止。
這以後,雲溪時常找各種借口前來,要麽和蕭玖璃一起侍弄花草,要麽替她洗補衣衫,要麽求她講書裏的趣聞。
偶爾,蕭玖璃坐在樹上,含着樹葉吹小調,雲溪便坐在樹下擡頭看她,含情脈脈。
白逸羽還病着,聽雨軒又偏僻,倒也無人幹涉她們。
随着兩人的熟絡,雲溪的眼神越來越火熱,言行越來越大膽,夜間來的次數與日俱增,甚至提出可以伺候蕭玖璃沐浴,吓得蕭玖璃連聲拒絕。
這夜,雲溪帶來美食美酒。蕭玖璃推說有傷不能飲酒,雲溪便自斟自飲。
酒至半酣,雲溪眼神迷離,微醺嬌憨,歪歪扭扭,不斷向蕭玖璃靠了過來。
她此時真像是醉了,渾身發熱,熱度透過那單薄的春衫向蕭玖璃傳來。偏偏她這時的話音更加嬌丨媚溫軟,十足的女兒家姿态。
雲溪不斷靠近,蕭玖璃頭上漸漸冒出薄汗,暗自拉開兩人距離,唯恐她貼到自己身上。
雲溪腳下一個踉跄,嬌呼一聲,眼看就要摔倒,蕭玖璃硬着頭皮伸手去接。
雲溪順勢倒進蕭玖璃懷裏,雙手勾住她的脖子,柔軟貼在她身上,紅唇眼看就要落到她唇上。
☆、14.014 投了四皇子吧
蕭玖璃恍如被驚雷擊中,猛地将雲溪放開,一個飛身就上了樹。
雲溪一滞,沒想到蕭玖璃對她的挑丨逗無動于衷,竟落荒而逃,雖然失望,心中卻愈加對蕭玖璃着迷。
這般青澀的少年,真是別有滋味,相比輕而易舉就能拿下的小厮,反倒激發了她的征服欲。
不過她也知道再鬧下去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捂着胸口嬌丨喘了幾聲,直呼自己醉了,搖晃着離開。
看着雲溪的背影,蕭玖璃眸光幽暗,倍感惡心。
這些日子,她這般隐忍只是想看看,雲溪是不是白明宣的人,接近自己想做什麽。
這夜後,雲溪在蕭玖璃面前收斂起放丨蕩,變得像個長姐,體貼入微。蕭玖璃雖然木讷,但終究慢慢習慣了她有分寸的親近,在她面前逐漸有了笑臉,這讓雲溪暗自開心。
作為白明宣安插在白逸羽府中的眼線,短短數月,雲溪便用自己的姿色暗中收買了好幾個小厮,她不信拿不下蕭玖璃這個毛頭小子。
何況,雲溪知道白明宣找過蕭玖璃,在她看來,白逸羽如此不待見蕭玖璃,蕭玖璃一定會投了白明宣。
半月後,雲溪送來一雙鞋,“阿九,來試試。”
“雲溪,府裏有給我發鞋襪。”蕭玖璃眸光微閃,只想撫額。
“試試看!”雲溪只是笑,“我熬了好幾個夜,不知是否合腳。”
蕭玖璃猶豫片刻,坐下試鞋。
“怎樣?”雲溪滿懷期待。
“很合腳,讓你費心了!”蕭玖璃走了兩步,鞋很舒服,心中卻不是滋味。
“以後你的鞋都由我來做。”雲溪含笑看向蕭玖璃,一副賢惠的模樣。
過了幾日,雲溪夜裏前來,捧出香噴噴的燒雞和一壺酒,“快來嘗嘗。”
蕭玖璃蹙了蹙眉,“雲溪,你又破費!”
“月銀放着無用,養好你的傷最重要。”雲溪将雞腿扯下遞給蕭玖璃。
“雲溪……”
“快吃吧!”不等蕭玖璃說完,雲溪将雞腿塞到她嘴裏,自己喝起了酒。
蕭玖璃默默啃着,想起當初和小七一起吃燒雞的場景,嘴裏雞肉也變了味兒。
“阿九,你太瘦了。”雲溪一臉酡紅,“這燒雞你要是喜歡,我往後天天買,把你養得壯壯的!”
“雲溪,你不要再破費。”蕭玖璃避開她的眼神。
“為了你,我願意!”雲溪眯眯眼,壓低聲音,“殿下給的銀兩,夠我倆花一輩子了!”
“殿下?銀兩?”蕭玖璃擡眼看她。
“嗯,四皇子給的。”雲溪醉眼朦胧,嘟着嘴要去親蕭玖璃的臉,“四皇子人很好,為了我,你投了他吧,他日後定會成全我們……”
“不知廉恥!”白逸羽一行人突然闖進園子。
看着面色鐵青的白逸羽,蕭玖璃心神一醒,當即跪下,低喚了一聲“殿下”。
“聽雨軒竟有這等好戲,我是否打擾了你們的好事?”白逸羽冷言相譏,身上的寒意讓跟在他身後的馬耳和銀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15.015 吃裏扒外的奴才
推着輪椅的唐伯也愣了愣,數月來,這是他第一次見白逸羽在人前如此大失冷靜。
其實白逸羽和唐伯早知雲溪是奸細,任由她施為,不過是想看看她在這府中還有多少同夥,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經不住誘丨惑,待時機成熟,便将那些不忠心的下人一道攆走。
可是今日,白逸羽一反常态,竟執意要提前除掉雲溪,唐伯有些想不明白,莫非是為了這不讨喜的阿九?
唐伯暗暗掃了跪在地上的蕭玖璃一眼,猜不透白逸羽的想法。這位少主,心思太深。
“殿下……”雲溪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地上,不由自主靠在蕭玖璃身上,身子輕輕顫栗。
“年紀不大,卻如此不堪!”看着雲溪緊貼在蕭玖璃身上,白逸羽怒意更甚。他的手青筋冒起,緊緊抓住輪椅,刺向蕭玖璃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蕭玖璃伏着身子,不擡頭,也不說話。
雲溪結結巴巴地求饒,“殿下,奴婢雖與阿九情投意合,卻并未做見不得人的事……”
她心裏很清楚,這個時候寧願主動承認與蕭玖璃有私情,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奸細。
“好一個情投意合!”白逸羽有些咬牙切齒,“沒想到,我對你們的懲罰反倒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若今夜我沒有前來,你們只怕要做對露水夫妻!”
說到最後,白逸羽不怒反笑,蕭玖璃身子微微一顫,他竟然這樣想自己?
“不過,我最想不到的是自己府中竟有別人的眼線!”白逸羽冷笑着看向瑟瑟發抖的雲溪,“來人,把這雲溪綁了,把她屋裏搜到的東西都拿上來。”
“殿下,奴婢不是……”雲溪臉色慘白,一下就慌了。
白逸羽冷冷地掃她一眼,眼裏帶着深深的厭惡,雲溪一下就失了語。
唐伯上前一步,将一包東西呈給白逸羽。
看着白逸羽将那包袱打開,雲溪的臉瞬間一片死灰。
小包裏除了幾張大額銀票和幾套價值不菲的頭面、珠釵,還有幾包迷藥和毒藥。
“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有如此身家!”白逸羽将那包袱扔到雲溪面前,“說吧,你究竟是誰派來的,藏匿在府中是要對我下毒麽?你使出渾身解數來勾丨引阿九,又是要做什麽?”
雲溪絕望地垂着頭,只字不吐,此刻再說什麽也是白搭。
“吃裏扒外的奴才,成日鬼鬼祟祟,男盜女娼,你們倆是在商量如何加害我?”白逸羽看着一直沉默的蕭玖璃,聲音高了幾分。
“殿下,阿九什麽都不知道,奴婢來是給他送吃的……”雲溪慌忙為蕭玖璃辯解。
“還真是郎情妾意,死到臨頭還這般維護他。沒看出來,一個奴才竟有這等魅力。”白逸羽的話裏帶着譏诮。
蕭玖璃依然不說話。
她的沉默令白逸羽愈加煩躁,猛地一拍,輪椅扶手竟被他拍斷,徑直撞向蕭玖璃的頭,又飛到雲溪臉上,當即将雲溪的臉戳出一個血窟窿。
☆、16.016 活活将她杖斃
“啊,我的臉!”雲溪捂着臉哭喊起來。
“說,你是誰的人?你的主子要你做什麽?這府裏還有多少你的同黨?”一想到她用自己的姿色肆意魅丨惑府裏小厮,白逸羽恨不得上前親手用劍劃爛她那張臉。
雲溪只是哭。
白逸羽的聲音冷得像千年寒冰,“打,看你的嘴多硬!”
唐伯一個眼神,兩個護院上前來拉雲溪。
“饒命啊,殿下……”雲溪搗蒜般地磕頭。
“往死裏打!”白逸羽話裏此刻再添幾分狠辣。
雲溪被拖到長凳上,幾個護院掄起笞杖狠狠打下。雲溪身上很快滲出血漬,聲聲慘叫,在這寂靜的夜裏,讓人毛骨悚然。
不到二十板,雲溪的聲音漸漸輕了,到最後,只低低地喚了一聲“阿九”,那一聲斷斷續續,那一聲飽含哀怨,明明聲音極細極低,卻讓蕭玖璃的心狠狠一抽。
“殿下,雲溪她沒氣了。”護院低聲禀報。
“死不足惜!扔去亂墳崗!”白逸羽話裏沒有半點感情。
蕭玖璃猛地擡頭,看着雲溪被人擡着手腳拖出去,睫毛撲閃了兩下,眼裏閃過無數情緒。
這細小的動作沒能逃過白逸羽的眼睛,只當蕭玖璃是在為雲溪的死難過,心火再次上浮,冷喝一聲,“阿九罰跪一夜,以示告誡!”
一行人随即離開,只留下蕭玖璃跪在園子裏,呆呆看着地上的血漬,眼神空洞。
深夜,春雨突降,來勢洶洶。
白逸羽本就無法安眠,擡眼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大雨如注,心中一滞。
馬耳疾步走進內室,亮了夜明珠,關上窗戶,回頭看着白逸羽,欲言又止。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一個驚雷落下,白逸羽眉心一跳。
馬耳跪下,“殿下,饒了阿九吧,這麽大的雨,他跪在園中定會生病!他本就有傷……”
白逸羽沒有說話,挑眉看着馬耳,馬耳對蕭玖璃毫不掩飾的關心讓他心中暗暗不爽。
見白逸羽不說話,馬耳心一橫,擡眼看他,“殿下,其實是阿九覺得雲溪可疑,暗中提醒屬下多加注意。”
“什麽?”白逸羽一愣。
“雲溪曾給阿九送過傷藥,那傷藥很名貴,阿九有些生疑。加之雲溪無意中提及當年的‘胡盧案’,阿九覺得一個丫鬟知道這等事情,實在蹊跷,所以暗地裏要屬下提醒殿下。他與雲溪絕沒有私情,也絕不是奸細,還請殿下明查。”
“為何不早說?”白逸羽的話語有些冷。
“阿九擔心冤枉雲溪,要屬下暫不告知殿下實情。都是屬下的錯。”馬耳神色一暗。
馬耳話音剛落,又是一道驚雷落下,白逸羽聽聽窗外越來越大的雨聲,“你速去聽雨軒,讓他起來!”
随即想起什麽,白逸羽撐起身子,“我和你一道!”
“殿下,這如何使得?雨這麽大!”馬耳一愣。
“不要再啰嗦1白逸羽話裏帶着不容置疑。
聽雨軒,傾盆大雨中,蕭玖璃仍跪在那裏。
☆、17.017 遣散府中丫鬟
“阿九,快起來,殿下讓你起來!”馬耳将白逸羽推到屋檐下,轉身去扶蕭玖璃。
蕭玖璃木木地擡起頭,看着馬耳,看着雨簾後裹着蓑衣的白逸羽,機械地站起身,避開白逸羽幽深的眸光。
蕭玖璃進屋關門換衣,不多時,屋裏悶響一聲,馬耳撞門進去,見她倒在地上渾身滾燙。
馬耳将她抱上丨床榻,白逸羽蹙着眉命馬耳去熬姜湯。
迷迷糊糊中,有人為她換藥包紮,不時濕了方帕放在她額頭,在她耳邊低語,蕭玖璃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昏昏沉沉睡了一宿,腦袋似有千斤重,蕭玖璃吃力地睜開眼,面前坐的竟是白逸羽。
蕭玖璃眸光一縮,身子向裏退了退,不動聲色拉開和他的距離。
“你昨夜發了傷寒,有些發熱,等下讓禦醫看看。”白逸羽的話音依舊很冷。
“奴才命賤,不勞殿下費心。”蕭玖璃冷漠地轉過身去,“殿下請回吧,以免被奴才惹上傷寒。”
白逸羽看着那瘦小的背影,眼波微動,衣袖中的手蜷了蜷,并未多言。
少頃,馬耳推着白逸羽回攬月軒。
雨後空氣清新,路過湖畔,白逸羽一時興起,提出自己走一走。
馬耳扶他下了輪椅,一夜未眠的白逸羽慢慢走着,突然,身子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悶哼了一聲。
“殿下!”馬耳大驚失色,沖上來将白逸羽扶起,卻見他嘴角滲出鮮血,捂着胸一臉的痛苦。
這日,七皇子府中丫鬟全被遣散。
一時間,坊間各種傳言,有說七皇子不喜女色的,也有說七皇子冷酷無情、不好伺候的,丫鬟和小厮走近了點,便打殺丫鬟,嚴懲小厮。對于白逸羽摔了一跤,再次摔裂肋骨的事,反倒甚少談及。
幾日後,馬耳來看蕭玖璃,見她意志消沉頗為擔心,“阿九,雲溪的事你不必自責。她是奸細,遲早會暴露,終歸沒有好下場。”
蕭玖璃不語,心中的愧疚未曾減免半分。
這些日子,蕭玖璃眼前不時晃過雲溪的臉,想起她臨死前絕望低喚自己的名字,心中刺疼。
蕭玖璃太了解馬耳,他定會将自己的懷疑禀明殿下。雲溪是奸細沒錯,可她待自己确有幾分真心,終究是自己為贏得主子信任而害了她。
馬耳又道,“那夜殿下冒雨前來,守了你一宿,也染了風寒,還摔了一跤,傷情更重……”
這時,有人在園外傳話,“阿九,殿下要你速去攬月軒見四皇子!”
蕭玖璃和馬耳面面相觑。
“四皇子?與你何幹?”馬耳不解。
“不知!”蕭玖璃搖頭。
“你小心點。”馬耳壓低聲音,“四皇子乃皇後嫡子,有些跋扈,與殿下并不和,也不好相與。”
“嗯。”蕭玖璃着實猜不透白逸羽為何要自己去見白明宣,難道,他知道白明宣收買自己的事了?
攬月軒,內室,白逸羽靠在床榻上,白明宣坐在一旁,齊齊看向跪在地上的蕭玖璃。
☆、18.018 狗也不随便送人
“七弟,這小子來你府上沒多久,三番五次惹得你不開心,還帶給你黴運,害得你被黑熊重傷,要哥哥說,他和你壓根就不對盤。你府上反正也不缺小厮,不如将他送給哥哥得了。哥哥改日便禀明父皇,再給你選個護衛送來。”
白明宣一番話,讓蕭玖璃倍感意外,她一直以為白明宣不過是要自己在此做他的眼線,哪料到他會直接開口讨要自己。
白逸羽眸光微閃,擡眼看着白明宣,唇角彎了彎,“沒想到,四皇兄對羽府中的奴才如此有興趣。”
“七弟誤會了,哥哥不過是覺得這小子與你八字不合,擔心沖撞了你,對你不利。聽說你近日又摔裂了肋骨,這可不是什麽好事。若是父皇知曉,又該心疼了。”白明宣說得冠冕堂皇。
“羽自己不小心摔的,與他何幹?”白逸羽的手指微微一動,“多謝皇兄關心。這奴才已經進了七皇子府,哪有又送走的道理?”
“聽聞七弟剛剛遣散了府中丫鬟,這小子既然不服從你管教,打發出去還不如送給哥哥。”白明宣步步緊逼。
“皇兄誤會了。羽不喜府中有女子,遣散丫鬟只是為耳根清靜。這小子雖然不懂事,羽卻想留在府上慢慢教化。刺再多,羽也有辦法一根根替他拔了去。”白逸羽淡淡婉拒。
“這小子性格倔強,七弟這般強迫調丨解,恐怕很難讓他心悅誠,反而沖突不斷。”白明宣掃了一眼蕭玖璃,“父皇教導我們要有仁愛之心。堂堂皇子,何苦和一個奴才過意不去?他不适合這裏,就放過他好了。”
“皇兄言重了,主子管教奴才,天經地義。一個不聽話的奴才,若是送給皇兄,給皇兄添堵,羽心中也會覺得過意不去。”白逸羽打着太極,“皇兄府中能人不少,何苦來羽府上要人?”
“七弟,不喜的奴才,送給哥哥你也毫無損失。不妨問問他自己的意思,若他願意跟着哥哥,哥哥便帶他走,你意下如何?”
不等白逸羽說話,白明宣看向蕭玖璃,“小子,你可願意跟着我?”
蕭玖璃緩緩擡起頭,沒有看白逸羽,只對着白明宣磕了個頭,“奴才願意。”
白逸羽的視線落在蕭玖璃身上,眸光冷如冰泉,屋內氣溫速降。
“七弟,既然他願意……”
“皇兄,你當日沒選他,如今定要羽拱手相讓,羽做不到。”白逸羽臉上的笑意消失,話裏多了幾分寒意,“羽府中哪怕是條狗,也斷沒有随便送人的道理。”
“你當真不給?”白明宣也收起虛僞的假笑,語氣變得強硬。
“還請皇兄擡愛。”白逸羽斷然拒絕,“你我兄弟,犯不着為一個奴才傷了和氣。”
“如此,哥哥告辭,七弟好生養傷!”白明宣拂袖而去。
屋內靜得可怕。
白逸羽靜靜看着跪在地上的蕭玖璃,眸光冷凝,情緒翻騰,半響開了口,“你就那麽想離開?”
☆、19.019 好好做這顆棋子
“殿下仁慈,一條不讨喜的狗,何必留在身邊相看兩厭?”蕭玖璃不擡頭。
聽白逸羽說要拔光她的刺,又将她比作狗,蕭玖璃心中失去了冷靜。這樣的七皇子,這樣的主子,自己如何能贏得他的信任?即使贏得了又如何?
“奴才也罷,狗也罷,都是我的,只要我不同意、不開口,你哪裏也別想去!”白逸羽的手指暗暗蜷起,語音冷得像千年寒冰。
“若殿下擔心奴才會對你不利,大可砍了奴才的手之後放奴才離開。”蕭玖璃鐵了心要惹惱他,讓他把自己趕出府。她寧願跟那白明宣去!
“擔心你對我不利?你是否太過自大了!”白逸羽的眼光快要在蕭玖璃身上戳出兩個洞來,“安心待着,想要離開是白日做夢!從即日起,禦醫會為你診治,你必須盡快恢複,府裏不養廢人!”
有了禦醫的照料,蕭玖璃的手恢複得愈來愈快,可她越來越沉默,比從前更清冷。
無數個夜裏,她坐在聽雨軒的樹上,含着樹葉吹着低沉的小調,眼神飄忽。
馬耳等人知道她在思念小七,卻從不敢輕易提及。
偶爾,白逸羽會隐在園外的黑暗中,聽着那憂傷的曲調,久久不動,臉上倒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沒想到白明宣對你也有興趣,真是妙極!”這日,蒙面人夤夜前來,“這兄弟二人如今因為你埋下積怨,不知接下來會有什麽好戲。”
蕭玖璃低頭不語。
“白明宣這麽直截了當,看似霸道,實則別有用意。”面具人冷哼一聲,“本座倒是小看了他!他分明是要白逸羽對你心生罅隙,日後棄你不用。本座苦心布了這麽久的局,好不容易将你放在了白逸羽身邊,豈能被這小子壞了本座計劃?”
面具人臨走前警告蕭玖璃,“本座要你盡快贏得白逸羽信任!不要妄想着去白明宣身邊,他如此施為不過是離間計,斷不會重用你。否則,當日他便不會嫌棄你斷臂,會将你選走。”
蕭玖璃看着夜空,心中苦澀,面具人煞費苦心,逼着自己成為皇家護衛,要自己被白明宣或白逸羽選中,顯然不是要自己去保護他們。
自己終究只是他手裏的一顆棋,終有一天,會成為衆人唾棄的奸細,會背叛主子。
既然這位七皇子堅持将自己留下,那自己就好好做這顆棋子吧。
此後,唐伯安排蕭玖璃負責打掃庫房。沒想到剛過幾日,白逸羽服了湯藥,中毒昏厥。
所幸禦醫及時施針下藥,白逸羽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暫時昏迷不醒。
煎藥的藥材每日取自庫房,蕭玖璃自然被抓了。随即,她藏在房梁上的包袱被搜了出來。
一番審問,對于下毒一事,蕭玖璃自是不認,只稱銀票和傷藥是雲溪當日所給,唐伯命人先将她關進柴房。
雖然沒有被嚴刑拷打,蕭玖璃還是有些凄然,抱着腿默默坐在地上,低頭想着心事。
☆、20.020 恢複護衛身份
黃昏,一個小厮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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