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辨不清親近疏離

觀望的人越來越多,面對衆人異樣的眼光,蕭玖璃愈發覺得渾身冰涼。

“這麽巧,幾位皇兄都在。”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衆人循聲望去,白逸羽和葉瓊帶着馬耳三人走上前來。

蕭玖璃眼神一暗,頭上冷汗似乎冒得更利害。白逸羽的眸光掃過她被白駿澤抓着的手,身上氣息一冷。

葉瓊羞澀地站在白逸羽身旁,端莊地向三位皇子施禮。

“看這樣子,七弟如今無暇管教奴才。”白明宣眼珠一轉,“難怪這家夥衆目睽睽之下,竟抓着六弟的手不放。”

“還不給葉小姐請安?”白逸羽不接白明宣的話,冰泉般的眸光刺向蕭玖璃,話裏透着的寒意足以讓人心底生寒。

“請葉小姐安!”蕭玖璃抽出自己的手,強撐着站穩身子,抱拳向未來的主母施禮。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嘴角沁出血漬。

“阿九,你怎麽了?”白尚儒伸手将她攬住,一臉緊張,“好好的怎麽突然吐血了?”

“他剛才就滿頭冷汗。”白駿澤也抓住了蕭玖璃另一只手臂。

白尚儒一愣,指腹伸到蕭玖璃唇邊,去抹那血漬,随即将她抱在懷中,“我帶她回府!”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白尚儒已經抱着蕭玖璃大步向酒樓外走去,白駿澤緊随其後,壓根沒去看白逸羽徹底黑了的臉。

“也不知道這個奴才給二皇兄和六弟灌了什麽迷魂湯,這兩人怎麽這樣寶貝他?”白明宣也有些吃驚,看着白尚儒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逸羽周身溫度驟降,手在袖子裏握成了拳。站在他身旁的葉瓊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擡頭怯怯看了他一眼,“殿下,你的護衛好像受傷了。”

“不用管他,他的命硬着呢。”白逸羽一撩衣衫,擡腳就要往樓上走,“這裏的松鼠魚很不錯,你等下嘗嘗看。”

“殿下,還是去看看你的護衛吧。”葉瓊伸出小手,拉住白逸羽的衣衫。

白逸羽腳下一頓,回頭看着她。

“殿下,松鼠魚随時可以來嘗。”葉瓊紅着臉放開白逸羽的衣衫,馬耳等人看她的眼裏都多了幾分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白逸羽面無表情,帶着葉瓊離開了酒樓。

白明宣看着兩人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陰狠,拉着小奴兒徑直上了樓。

二皇子府,白尚儒和白駿澤焦急地守候在屋外。

“皇兄為何不準我進去?”白駿澤不耐煩地走來走去,若不是白尚儒将他攔住,他早就要沖進屋去了。

“別擾了郎中為阿九診脈。”白尚儒看似鎮定,其實心裏也很緊張。

沒多久,郎中推門走了出來,兄弟二人一個箭步上前,“怎樣?”

“兩位殿下不用擔心,阿九護衛他并無大礙,只是脾胃受涼,加之虛火上浮罷了。或許正是幾日前中過毒的緣故……”

郎中話音未落,白駿澤搶過話去,“你是說他體內的毒并未解?”

“毒已經解了,只是因為中毒,他的身子尚未大安。”郎中答應了蕭玖璃替她保密,所以此刻說的并非實話。

“那要如何是好?”白駿澤撓撓腦袋。

“殿下放心,老夫這就給阿九護衛開個方子,回去好調養幾日就沒事了。”郎中留下方子離開,蕭玖璃走了出來。

白尚儒見她臉色好看了些,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阿九,你先坐,我已命人去準備午膳了。”

“小子,你差點沒把我和皇兄吓死。”白駿澤上前在蕭玖璃頭上拍了拍,“以後不舒服可不許瞞着。早知道你還沒有大安,就不該帶你出府!”

“讓兩位殿下擔心了。”蕭玖璃歉意地笑了笑,剛要再說點什麽,有小厮來報,白逸羽來了。

“他來做什麽?”白駿澤臉一沉。

白尚儒笑了一下,“阿九到底是他的護衛,他來也是應該的。”

“假惺惺!”白駿澤一臉不滿,“看他剛才那表情,澤可沒覺得他真的在意這小子。”

“六弟,再怎麽說阿九也是七弟的人,你的話不要說得太過,否則七弟對阿九會愈加不喜。”白尚儒蹙了下眉,擔憂地看了蕭玖璃一眼,原本已經坐下的她此時又站了起來,一臉漠然地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過分的是他!若沒有這小子,他早就死在南榮了,可你看看他,只要一有了女人,立即對這小子冷若冰霜,難不成,他還真以為這小子會和他搶女人?”白駿澤心裏早就憋着氣,恨不得指着白逸羽的鼻子當面罵上一頓,“這小子為了他留下守城,差點沒被阿布丹殺死,他還要怎樣?這麽忠心的護衛他到那裏去找?”

“六弟,你太沖丨動了……”白尚儒擔心地瞥了蕭玖璃一眼,暗示白駿澤不要再說下去,這些雖是實話,可是當着蕭玖璃的面說出來只會讓她更傷心。

“沖丨動?那也是被他氣的!是被這小子氣的!”白駿澤指着蕭玖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跟着你我有什麽不好,至少活得開心點,至少沒有人每日給他臉色看,可這個小子就是這麽死心眼,讓人說他什麽好?!”

“不要再說了,阿九還病着,說這些只會讓她難過。”白尚儒揉揉眉心,低喝一聲,就在這時,白逸羽帶着葉瓊走了進來。馬耳等人見蕭玖璃好好站在那裏,臉上的擔憂頓時少了幾分。

白駿澤瞟了一眼兩人,輕哼一聲,徑直走到蕭玖璃身旁坐下。

“皇兄,府上郎中怎麽說?”白逸羽的視線淡淡從蕭玖璃身上飄過,“阿九應該沒有大礙吧?”

“阿九之前中了毒镖,身子尚未大安。”白尚儒請兩人坐下,“郎中開了個方子,阿九回去服藥,休養幾日即可。”

“有勞皇兄了。”白逸羽轉頭看着葉瓊,“這下你該放心了?”

“如此最好。”葉瓊剛好将眸光從蕭玖璃身上收回,對着白逸羽盈盈淺笑,白逸羽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白尚儒的皇子妃聽聞葉瓊來了,也趕來陪衆人一起午膳。

衆人剛在桌前坐下,白駿澤卻起身牽着蕭玖璃向外走去。

“六弟……”白尚儒蹙了眉。

“皇兄,你們夫妻二人陪七弟他們用膳就好,我一個人瞎攙和什麽?”白駿澤頭也不回,“就讓這小子陪我好了。”

“你……”白尚儒眉心突地一跳。

“我去你廚房随意找點吃的。”白駿澤擺擺手,拉着蕭玖璃走出花廳。

看着兩人的背影,白逸羽眼眸一深,沒有說話。

白駿澤突然出現,忙碌的廚娘都吓了一跳,可不過一瞬,廚房裏就熱鬧起來。

白駿澤一邊說話逗樂,一邊從相中的美食裏撈出一塊,要麽自己吃了,要麽塞給蕭玖璃,活脫脫是個偷食的孩子。

廚娘們都想不到這位尊貴的皇子會屈尊跑來廚房瞎鬧,更想不到他這麽風趣,一邊咯咯笑着一邊将美食端出來任他挑選。到最後,蕭玖璃也給逗樂了。

看着她唇邊那抹淡淡的笑意,白駿澤的唇角彎得更高,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午膳後,白尚儒的皇子妃和幾名側妃陪着葉瓊,他則和白逸羽對弈聊陣法。白駿澤板着臉在一旁坐了會兒,取了白尚儒的琴,拖着蕭玖璃去了花園的八角亭。

白駿澤手指一攏一挑,一曲《高山流水》流淌而出。蕭玖璃想起某人在自己耳邊哼唱《長相思》,說要為自己撫琴的事來。

那曲調猶在耳邊回繞,那抱着自己的人卻已經松了手,甚至形同陌路,蕭玖璃的心情愈加黯淡。

空中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蕭玖璃靜默地站在那裏,看着飄飄灑灑的雪花出神。

白尚儒拿着兩件大衾走進花園,一件遞給白駿澤,另一件則親手給蕭玖璃披上。

跟在白尚儒身後的白逸羽并未上前,只是遠遠看着蕭玖璃,回京不過十日,她消瘦了許多,以往眸子中的靈氣和生動似乎被人抽了去,整個人說不出的蕭索。

此刻白尚儒與她相距咫尺,手指在她頸項間系着帶子,一臉溫柔地說着什麽,她擡眼看着白尚儒,神色有一刻的回暖。

蕭玖璃一擡頭,便看見遠處的白逸羽,他在寒風中袖着手,投過來的眸光幽深沉靜,辨不清親近疏離。可蕭玖璃還是能從他的冷峻中看出點別的味道,那看似寡淡的神情中分明還帶着幾分審視,似乎想要穿透她的靈魂。

蕭玖璃移開了視線,一瞬都不曾停留。

白尚儒勸兩人進屋,白駿澤搖頭,蕭玖璃也搖頭,白尚儒輕嘆一聲,拍了一下蕭玖璃,轉身走出亭子。

白逸羽早已不在花園中。

晚膳後,衆人告辭,白尚儒親自送他們出來。他的視線久久停留在蕭玖璃身上,千言萬語,化作牽絆。

白逸羽攙着葉瓊上了馬車,自己騎馬走在前面,白駿澤陪着蕭玖璃走在馬車的一側。

馬車拐進一條僻靜的長街,行至一半,突然對面沖過來一匹受驚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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