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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思提着一瓶醬油才走進玄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聶志洲急急穿了外套往外面走,微微皺起眉頭:“你要去哪裏?”
聶志洲失笑自己是糊塗了,轉過頭輕聲交代:“我有點事要去辦,可能今晚不回來了。飯菜就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記得鎖好門窗。”說完又匆匆離開了。
餘思本想問他是什麽事情,轉念一想也許是工作上的事呢?她幫不上忙反倒害他誤了事,她可不想自己當這罪人,笑了聲換了鞋子去餐廳吃飯。八爺乖乖地躺在沙發上打盹兒,見她進來擡了下眼皮又閉上眼睡了。
餐桌上面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習慣了有他在然後兩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日子,突然安靜下來卻有些不習慣。飯菜還是原來的味道很美味,只是她吃不了那麽多,剩了多半她都放到冰箱裏,萬一他要是回來也能熱着吃。比起昨天那麽多的碗碟今天真是輕松無比,水流嘩嘩聲清脆悅耳,她轉眼就看到櫃子裏擺放着一瓶該打開的醬油,嗤笑這人也會犯糊塗。
洗完碗又去洗了澡,客廳裏只有她和八爺依偎在一起看電視,也是他們在一起常看的節目,偶爾看到她不明白的部分,他還會耐心地給她解釋,讓她無法不佩服他知識的淵博。少了他,真是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冷清又難熬,沒有以往熱火朝天的激情,就算多有趣的節目都看不下去了,只能早早關了電視去睡覺。
他們用着相同味道的洗發露與沐浴露,這樣熟悉的味道卻難掩她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大洞,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想明白,聶志洲這個人,已經刻在她心裏,拔不掉。大概是他只對她的溫柔和照顧,讓她沉淪德這麽快,在回過神來時已經無法回頭。
一直到半夜兩點她還沒有睡意,只得爬起來走到他房間和八爺一塊占了他的大床,枕着他的枕頭,蓋着他的被子,才覺得那股不甚愉快的心情轉好了些。這真的太可怕了,正如周浩說的那句話她也怕自己會比他先搬出那裏。
今夜的月被雲朵擋住,照進屋裏的光不像以往那麽亮,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困意來襲,之後是一夜好眠。這一覺睡到早上七點,她頂着一頭亂如鳥窩的頭半睜着眼走出去,一陣煎蛋香傳入鼻中,她頓時清醒過來,快步走到廚房見昨天離開的那個人正在忙活,不由問道:“你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啊?有沒有吃飯啊?”
他回過頭來,英俊的臉上布滿憔悴,眼窩處一片黑青顯然是一夜沒睡,都這麽累了卻還對着她笑:“你想我了嗎?我不在你睡不好嗎?餘思,你搬來和我住吧?這樣我會更愛你。”
餘思這才露出窘迫笑容,強裝鎮定:“你在胡說什麽?你知道什麽是愛嗎?你當時也說對我只有好感,這麽快就變成愛……”說着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她怎麽變得這麽小心眼,真是丢臉。
他笑着搖搖頭,煎好雞蛋裝到盤子裏,正好牛奶也熱了,催促她:“我的真心話你可以考慮一下,時間不早了,你再不快點可就要遲到了。”
她往衛生間走的時候突然被他叫住,他一副認真的口氣,很像是在對妻子交代自己為何晚歸的口氣,卻沒有将真正的原因說出來:“擔心你上班不方便所以我趕回來了,昨天本來想和你說,我忘了櫥櫃裏還有一瓶備用的醬油,走得匆忙,對不起。”
她長發披散垂落于腰際,歪着頭,面龐白皙,帶着睡醒後的慵懶與妖媚,笑得極具誘惑力:“沒有關系,我不會為這點小事情斤斤計較。”
***
聶志洲把餘思送到單位後又急急往醫院趕,不同的是他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照顧病人。那位病人就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聶父,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以前他雖說整日閑在家裏,但是在花錢上從不用愁,日子過得也是自在逍遙。只是自打他和林美嬌複婚後,老爺子就将他的全部□□凍結,一把年紀的人居然連買菜錢都拿不出來。
昨天他找到醬油後給餘思打電話讓她回來,沒想到她居然沒帶手機,想着反正幾步遠就沒管她,忙活了好一會兒最後一道菜也出鍋,想起她每次吃得香就會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來,忍不住嘴角勾起笑。
他就收拾了廚房刀具之類的功夫,聽到自己的手機跟催命似的一遍一遍響起來,急急走過去一看來電人是聶父,說真的他心裏還是有些膈應,并不想接,可又想沒必要因為林美嬌而去遷怒他在這個世上所剩不多的親人,卻不想接通後會是林美嬌的聲音。
他的口氣頓時陰沉下來:“你不要想靠他來和我套近乎,如果我爸沒有事情和我說那我先挂了。”
這時林美嬌才哭着開口:“別,你別挂,志洲你快來,你爸被人給打傷了現在在市醫院。”
他不可置信地輕喃出聲:“怎麽可能?他一個行動不便的人怎麽會和人打起來?”
林美嬌這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口:“是我糊塗,非要拉着他去外面吃飯,卻沒想到會遇到那人,一句話沒說對就鬧了起來。都怪我,是我錯了。你能不能順帶告訴你爺爺一聲?我們連住院費都付不起,你爸還昏迷着,我身上也沒錢,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想到給你打電話。”
聶志洲更是忍不住冷笑,敢情她還想把這事瞞下來?
“要是他有半點閃失,我絕對饒不了你。我真是受夠了你這副嘴臉,你想靠他享受聶家的富貴?我告訴你你死了這份心吧,我就是把錢喂了狗也不會讓一分錢落到你手上。”
林美嬌靈敏地捕捉到其中的深意,激動又欣喜的說:“你是說,你要接替……”
聶志洲只覺得她的聲音讓人作嘔,不待她說完就挂斷電話,他沒想把這事告訴爺爺,老人家年紀大了怕他受不住這個打擊,而是撥通了珍姨的電話,這個世界上能夠真心肯照顧他們爺倆,不怕苦累的也只有珍姨了。
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聶父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只是還未清醒過來,醫生說對方下手過重使得聶父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痕,腦部受到創傷需要留院觀察。
聶志洲恨恨地抓住她的胳膊,厲聲問:“那人呢?”見她眼神躲閃,冷笑道:“被你給放跑了?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要說起來你對你的初戀情人可真是深情的很,那你和他複什麽婚?說!為什麽會遇到那個人?不要拿什麽出去吃飯的鬼話來騙我,他晚上從不在外面吃飯。”
林美嬌發現她這輩子除了怕自己的爸爸,唯一能讓她生出懼意的只有這個兒子,他狠厲的像是廟宇裏帶着兇意的惡神,讓她從骨子裏泛出冷意,不得不說:“他說只要我給他些錢,他以後就不來糾纏我。我不小心打電話被你爸給聽到了,所以我們就一塊去了,沒想到你爸爸身上沒有一分錢就把他給惹火了。這不能怪我,是你爸爸一塊跟着來的,我沒有逼着讓他跟我一起來。”
聶志洲看着她笑得一臉輕蔑,像是對她的這點把戲早已心知肚明,本是好聽的聲音卻帶着寒冰刺骨:“你讓人看得惡心。”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珍姨一見到聶志洲就急得滿眼淚:“你給我打了電話我就趕過來了,問了好半天才找到這裏。阿洲呀,你爸怎麽了啊?老聶,這是做什麽孽呀,這一輩子就沒好活過。”
聶志洲将她攬到懷裏,輕輕拍打着她的背,溫聲安慰:“沒事,醫生說只要留院觀察幾天。他還沒醒過來,有你照顧我放心,我請了個人,有什麽要買的吩咐她做就行。”
珍姨連連點頭,徑直走到床前拉着聶父的手喃喃地念叨:“你說你呀,這輩子就沒見你怎麽好活過,一把年紀了腿腳不利索了,還逞什麽能呢?阿洲都這麽大了你可消消停停地看他結婚給你抱孫子吧?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
聶志洲見林美嬌不服氣地過去想要推開珍姨,用力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門外:“我不許你進去壞事,你這千金小姐出身的人會伺候人嗎?你去告訴你的老相好,讓他可勁躲,最好別讓我逮住他,我要他的命!至于你,我會告訴外公,讓他來管你。”
林美嬌氣得臉時紅時黑:“我是你媽,有你這麽數落當媽的嗎?我才是你爸的老婆不是我照顧誰照顧?聶志洲,別把我對你的客氣真當客氣,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早讓人教訓你了。”
聶志洲挑眉不屑地看她,他心中此時有濃濃的悲哀,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家人……和餘思那和和美美的家庭比起來,讓他慚愧的不知道該怎麽和她提起,在親情上面他是個可悲的貧窮者,他知道就算他拼盡全部的力氣,平常人都有的快樂家庭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
他無不希望着他們沒有複婚,無比希望着他們能快點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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