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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聶志洲離開的時候,餘爸破天荒地讓餘思跟着一塊走了,餘太太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等他們離開才發作。
“你犯什麽糊塗?”
餘爸無奈嘆氣:“我看你才是糊塗了。當初催着女兒相親的人是你,現在說不願意的還是你,你到底是想做什麽?看着女兒難受你心裏痛快嗎?”
餘太太滿臉糾結:“我就是看多了那種門不當戶不對的最後鬧得全世界都不得安寧的,算了,人都被你給放跑了,我還說什麽。”
聶志洲和餘思兩人在快要回到小區的時候接到聶父的電話,馬上就要到九點了,大街上燈火輝煌,但在他們兩人來說還是有些晚了,這會兒他們正坐在沙發裏看電視,輕易是不出門的。可是聶父的事情不能不去,餘思本想先回去,他卻不許,兩人最終是要在一起的,注定的一家人,這麽見外做什麽,餘思沒辦法只得和他一塊去。
兩人去的是聶父在附近村子裏修的兩層小樓房,眼界開闊,風景好,倒是很符合聶父的喜好。房子在建造的時候結合了聶父身體狀況,他一個人也可以自由的進出,不必給別人帶來麻煩。他看似溫和,骨子裏卻有着如蠻牛的固執和傲氣。
屋子前兩盞燈孤零零地發出微弱光亮,前面是一片漆黑,空曠又滲人,一陣冷風吹來,餘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緊緊抓着聶志洲的胳膊:“叔叔一個人住在這裏不害怕嗎?”
聶志洲摸摸她的頭發,輕笑一聲:“放心吧,這裏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除非是我爸誠心放人進去。”
他拿出鑰匙打開門,餘思跟他走進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寬廣的花房,在寒冬猶在的日子裏看到仍有好花開放,讓人不覺欣喜。聶志洲把她開懷的表情收入眼底,拉開客廳的大門示意她進去,悠悠說道:“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常來,他不常住這裏,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來這裏發呆。”
客廳裏房頂上懸挂的造型精美的吊燈發出絢爛光芒,打在面對面坐着的夫妻兩人身上,聶父面無表情,而林美嬌笑得尴尬又不解還有抹慌亂,聽到響動看見兒子時笑得親切,卻在看到餘思時變了臉色。
“你帶她來做什麽?我告訴你除了小暖,我都不會承認的。”
尖銳讓人生厭的嗓音讓聶父不禁皺起眉頭,他忍不住問自己當初他為什麽會喜歡她,為什麽能夠包容她一切壞毛病,就連她想至自己與死地時還能原諒?因為林美嬌他淪為整個熟識朋友圈裏的笑柄,軟弱、被扣綠帽子,什麽醜沒有出過?他差點忘了,在對林美嬌深情的時候,他也是玉樹臨風、被衆多女人青睐的黃金單身漢,天曉得他居然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餘思退縮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聶志洲緊緊握住,她的尴尬因為他的用力而被趕跑,揚起笑容:“叔叔,阿姨,冒昧前來打擾了。”
聶父難得的露出和藹笑容讓他們在自己身邊坐下,惹得林美嬌怒氣沖沖卻不好發作。
“當初我們複婚的時候,我沒有告訴阿洲,我以為只要我們好好生活,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你的改變,會重新接納你。都怪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卻忘了你是不是認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遠遠少于分別的時間,我現在才發現你已經變得我不認識了。”
林美嬌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想開口卻被他打斷,與先前的面無表情相比,他整張臉上浮現出狠厲與猙獰,讓她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不由握緊。
“那天我雖然摔倒在地,可我的意識還清醒,我想你會過來扶我起來,可那個時候你只是看了我一眼,轉身去推他讓他趕緊跑。你既然這麽愛他,何必委屈自己來遷就我呢?我現在想明白了,人活着的日子太過短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永遠的閉上眼睛了。我想對自己好點,也想太太平平的過幾年好日子。我想你跟我在一起也不快樂,不如我們彼此放過吧。”
聶志洲不可置信地看着聶父,好一會兒才一本正經地問:“你想好了嗎?不後悔嗎?”
聶父抓起他的手,輕笑着搖頭:“不後悔,對不起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和你爺爺擔心。”
林美嬌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怒吼:“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麽,我不會答應離婚的。你那天看錯了,肯定是你迷糊了,我那天急着打電話把你送醫院哪有功夫去理他,讓他跑?我是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咱們不鬧了行嗎?阿洲他們糊塗,你也糊塗嗎?我們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你現在又在鬧什麽呢?”
聶父真沒想到她會當着自己的面還這樣嘴硬,死不承認,當即又怒又笑,伸手從茶幾下方的抽屜裏抽出一份協議:“十幾年前那場鬧劇讓聶林兩家丢盡了臉面,咱們也別僵着了,簽了字好聚好散。你也知道我沒什麽財産,就這麽個人,也給不了你什麽。你要是不同意,我們法院見吧。”
林美嬌沒想到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人會有這麽堅決的一天,他眉目清冷一片,俨然是無法挽回的決絕,讓她又氣又急:“你做夢,我不會答應離婚的。”
聶志洲何嘗不厭惡她這等嘴臉,不耐煩地起身:“到時候和律師去說吧,我推您上去休息。”
聶父點了點頭,餘思此刻渾身上下全是尴尬,她是個旁觀者所以才能感覺到聶父剛才是有多無力與心痛,正因為還愛着卻又對這個人太過失望所以才不得不用狠話來對待,其實也是為了決斷自己心裏的那點還殘存的希望繼續的可能。
偌大的客廳裏只剩下餘思和林美嬌,安靜而又清冷。
餘思坐進沙發裏垂着頭十指糾纏在一起,自導自演一場無聲話劇,突然有一道聲音闖進她的這場表演中,讓她不得不中場休息。
“你別得意,以為我從這裏出去你就能在聶家興風作浪,他聶志洲是我忍着疼痛生下來的,他想劃清界限,簡直做夢。這以後的幾十年他都別想擺脫我,聶家要臉,他要臉,我去法院告他不贍養老人,想和我鬧,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餘思嘆口氣:“我沒您想的那麽有心眼,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聶家掀起什麽風浪。我只是同情聶叔叔罷了,能得一個男人幾十年的真心對待,這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沒想到你是這麽不屑,真的太過分了。”
林美嬌冷哼一聲:“過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喜歡怎麽來就怎麽來,不用你瞎操心。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就算不是周暖也不會是你。當年跟在聶志洲身邊的女人除了周暖還有個小艾。你知道林南遠為什麽恨他嗎?因為他搶了林南遠最心愛的女人,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卻又甩了,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嗎?”
餘思的身子驀地僵硬。當初聶志洲問她相不相信他,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願意,畢竟一人之言不足為信。而此時卻又第二個人将這件事情提起,她心中有些彷徨卻還是選擇相信聶志洲。
如果有第三個人出現,也這樣告訴她,她還能選擇不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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