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景雲助攻
連景雲從電梯裏走出來,先差點撞上一個漂亮姑娘——她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語氣慢慢細細的,很安閑,“曉得了,我下班就過來,你今天午飯有沒有好好吃呀?”
從這部電梯出來,只能通到劉瑕的工作室,連景雲免不得多看她幾眼,在他見過的咨詢者裏,這姑娘的氣質算是罕見的安定了,長相文秀、打扮得體,說話聲音細細柔柔,很容易就能讓人産生好感,真不知道這樣的姑娘內心還藏着什麽秘密需要咨詢——在心理咨詢室進出多了,真容易讓人對這世界失去信心。
就像是在保險調查部,在派出所,在檢察院、法院,有時候連景雲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問題,離開警界,又進了保險公司,總逃不脫這種性質的工作,見多了人性的陰暗面,那種芯子被抽空的感覺,比任何重體力活都疲倦,做這行的人都需要個支柱來撐下去,有時候,是信念、信仰,有時候是某個特定的人,有時候是一種情結。
他呢?他是為了什麽?為了豐厚的傭金,為了給公司挽回損失?為了揭穿各種惡意騙保的違法行為?在這個崗位上,維護社會的正義?
“你覺得法律存在正義嗎?社會存在正義嗎?”一道一樣細細柔柔,安安閑閑的聲音,在他腦中悠悠地問,似乎在提醒他,剛才那女孩能獲得他的注意,是因為她聲音的氣質和另外一個人很相近,“你覺得,我該受到法律的懲罰嗎?”
和游走在黑白之間,還算得上是面對污穢、捍衛清白的他比起來,她從頭到腳都浸透了黑暗面,她的過去與現在,人生與職業,似乎都和這些糾結、無奈的絕望脫不開關系,從昨晚到現在,連景雲都禁不住在想,究竟是什麽支持着劉瑕走下去,究竟又是什麽讓她一直選擇在這樣的行業裏前行,當時在哈佛,她有很大希望留校任教,繼續一線研究,是什麽驅使她回到S市,開設這個咨詢工作室?
模糊又突兀的響動聲,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連景雲散逸的些許思緒頓時收了回來——歸根到底,他還是極為實際的,大男人哪有那麽多時間傷春悲秋?他加快腳步走進接待室,“暖暖,你劉姐——”
還沒說完,他就高高地挑起了一邊眉毛——聽出來了,隐隐傳出異響的那個辦公室,的确是屬于劉瑕的那間……“喲,這是——”
回頭看了看門口,他壓低聲音,“剛才那個客戶,有那麽難搞嗎?”
張暖的小耳朵也是立立了起來,兔子耳朵似的,轉向聲源全力偵查,她也是悄聲細語,“沈先生在裏面呢,一早就來了……剛才咨詢都沒出來,可奇怪了,客戶也不介意——她好像是知情的。”
沈欽,一早就來了……現在辦公室裏,鬧騰出了仿佛重物墜地的動靜……連景雲也不禁側耳細聽,可惜隔音太好,只能隔三差五聽到點清脆的破碎聲,人聲未能突破障礙傳出來——
好奇心剛醞釀到高處,砰地一聲,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撞開了,沈欽抱着頭鼠竄而出,口中高呼,“要打死了要打死了,再打就真的死了——”
看到連景雲,他眼睛一亮,長腳三步并作兩步,剎那間轉到他背後,颀長身材縮起來躲在他背後,剛好把連景雲頂出去做擋箭牌,過一會,看沒有動靜,又小心翼翼伸出半邊頭,發覺劉瑕就靠在不遠處的過道牆邊,立刻縮進去。
連景雲低頭看一眼,啼笑皆非,往左邁一步,想要暴露他,但背後隐隐的壓力也跟着挪動一步,貼得仍然是分毫不差,他索性也就放棄了和幼稚比幼稚的想法(并隐隐體會到劉瑕的崩潰),只是盤着手,有趣地繼續和劉瑕對視。
臉頰還有薄紅,胸脯起伏不定,秀眉蹙起,她又一下從一幅畫變成了一個人——只是,雖然剛被抓到‘從辦公室一路追打沈欽出來’這種和她平時的成熟淡定截然不同的行為,但劉瑕畢竟是劉瑕,手一背,塑料筆筒藏在背後,頓時又是若無其事,甚至還反過來沖連景雲挑了挑眉,表情有點隐隐的費解和挑釁:這可是你的情敵,剛和我關在辦公室裏,現在好像又在打情罵俏的,對他這麽和氣,你确定嗎?這……是不是有點沒種啊?
她這完全就是因為被沈欽不知怎麽又刺激抓狂,卻又對他沒什麽辦法,所以在給他找事吧……雖然很清楚這點,但連景雲的心髒還是被狠狠拉動了一下:劉瑕當然也不是沒有追打過他,但那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現在,能激起她這樣反應的,已經換了人了……
Advertisement
又酸又澀的感覺,混合上被刺激到的求偶本能,讓他想要在心儀的異性跟前好好地展露展露肌肉——最直接的辦法當然是收拾情敵,證明自己的有種,他反射性地想要再跨一步——但又懸崖勒馬,盯着劉瑕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慢慢地收回了腳步……總是這麽狡猾,這個操縱人心的大師,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兩個追求者鬥在一起,她好借機脫身吧?
不能順應她的念頭,忽然間,他和沈欽又成了同仇敵忾的戰友,面對這最艱險的堡壘,最狡猾的敵人,容不得絲毫內鬥——
連景雲笑了笑,他故作糊塗,就當沒看見劉瑕的眼神,“幹嘛呢這是?有什麽問題不能用對話解決啊?這不是你常說的嗎,所有的暴力都是一種軟弱,所有的肢體沖突,是對真正交流的回避,兩個成年人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打起來像什麽樣子,暖暖,你說是不是?”
“是!”沈欽從他背後冒出來,非常響亮地回答。
“Sh……”張暖剛發了個氣音,劉瑕一眼殺過去,她聲音卡在喉嚨裏,僵持一會,左顧右盼地開始吹口哨,“shhh——噓噓噓……”
“我……我去廁所……”沈欽找到突破口,貓着腰從劉瑕身邊跑過去,劉瑕像是一臺殺人機器,攝像頭跟着他的背影,充滿威懾力地轉過去,但終究沒再繼續出手——她終于露出人性化一面,雙手一插腰,轉過來怒視連景雲,聲音捏起來,但因天生的嬌柔,還是很像在撒嬌,“景、雲——”
連景雲忍不住悶笑起來,酸澀感仍萦繞,但更有種心酸的暢快——他終于又看到這個劉瑕了,雖然不是因他,但這表情,已足夠珍貴。
“幹嘛?”他痞痞地回,“難道,我說得不對?這是你自己說的呀,難道我記錯了?”
“沒……沒記錯……”張暖氣虛虛的,但仍勇敢挺他,“劉姐是有這麽說過……”
劉瑕一眼殺來,她又縮回去,連景雲鼓勵地拍拍張暖的肩膀,“不怕不怕啊,我給你做主,你們老板太不講理了,你怎麽在她淫威下活下來的,要我說,她必須得給你加工資——”
很明顯可以看到,劉瑕纖柔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繃緊着顫抖了一會,她深深吸一口氣,才勉強控制住了脾氣,又恢複那無懈可擊的常态,“我不是也常說,雖然暴力是最差的解決手段,但對于一些無法交流的特定人群來說——”
她盯着低眉順眼如鹌鹑的沈欽,似笑非笑,“也是唯一的手段嗎?”
“你的意思是,沈他先生是那種文化程度極低、五十歲以上,性格固執且罹患重度精神障礙,或是心态極為扭曲的社會底層喽?”連景雲盯問她,劉瑕含怨飛他一眼——她是無意的,他知道,可這生動的她,一言一笑,不經意流露出的美麗,不知勝過昨晚那刻意的撩撥多少,重錘在他心口,“景雲,你到底來幹嘛的,沒什麽事,就和沈欽一塊走吧。”
“喲,都下逐客令了?”他暗自平複了一會呼吸,才把異樣壓下,“不巧,我找你還真是有正事的——這不是,又有案子請你幫忙了。”
有正事,劉瑕就不好擺臉色了,她自然地往前,“那,邊走邊說吧——暖暖,你送沈先生出去。”
沈欽的肩膀耷拉下來,沖她一個勁眨巴眼睛,手在手機上點點按按,大抵是通過手機加強攻勢。連景雲看了好笑,“沈先生不來啊?”
“來啊來啊。”
“不帶他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沈欽的小狗臉更明顯了,劉瑕仍然視如未見,連景雲啼笑皆非,止住劉瑕前進的腳步,“蝦米,我這還真不是故意和你作對——”
有人會主動邀請情敵來摻和難得的獨處時間嗎?他的無奈,半真半假,“但,這個案子,的确也需要沈先生的幫忙——沈先生,過來吧,蝦米不帶你,我帶。”
“……”沈欽歡天喜地,沖去拿他的電腦,劉瑕無奈地投來哀怨的眼神,連景雲沖她攤攤手,扮個鬼臉,沖劉瑕伸出手,作為示好的表示,劉瑕別開頭想了想,還是把手伸出來,連景雲在她手心裏撓撓——這是他們一貫的小動作,鬧過了追過了,和好的時候,連景雲伸出手,小大人似的要握手言和,把剛才的恩怨情仇一筆揭過,臉頰還有些圓的小蝦米也伸出手,要握上去的那瞬間,她一縮脖子,唇邊露出兩個小笑窩,柳葉一樣的手指,飛快地在他掌心撓撓,帶來輕微的癢意。
往事泛起,溫情暖意蘊出的笑,從心底浮上來,那漂亮得讓他心痛的姑娘,眼簾微垂,唇角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這表情像一陣風,吹得他心裏的花一朵朵開出來,連景雲和她對視一眼,笑意漸漸加深,他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筆筒,放到接待臺上。
“說真的,”他們一起轉身往外走,經過雙眼圓睜、欲言又止的張暖,沒等還在收拾電腦包的沈欽,他有點好奇地問,“你們剛在說什麽呢,能把你說得這麽無言以對,只能靠暴力轉移話題。”
不得不說,沈先生确實有點本事,能把劉瑕觸動成這樣,這個能力,他就從來不具備。——雖然被追打的人是沈欽,但輸的,其實是先動手的那個人,這道理,劉瑕和他都一樣清楚。
劉瑕的表情,有片刻僵硬,似是被他觸動不快回憶,他們走進電梯,沈欽匆匆追來,但在趕上前一刻,被她殘酷按下關門鍵,只能失落地(在連景雲忍笑又同情的表情中)被阻擋在門那一頭。
他們都沒再說話,連景雲盯着鏡面反光,不敢多看,深恐自己也被遷怒,電梯傳出輕微失重感,他們平穩下降。
“他問了我一個你也問過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劉瑕的聲音,幽幽地說,輕得像是風中的柳絮,在樹梢飄揚,稍不留心,就會錯過,“他問我,為什麽要當心理咨詢師。”
連景雲不禁愕然——
這問題,他的确也問過,在她回國伊始他就問過,“為什麽回來?”,只是,他從不知道這問題,竟然能把她觸動至此,被她用幾句話輕易地搪塞過去,便不再問。
但沈欽是搪塞不過去的,是嗎?他會一直問,一直問,問到她崩潰,只能用暴力來逃避回答,所以他也才能享有她的笑容、她的熱吻、她的在意,她就像是一塊無情的隕石,在兩個行星中間穿行,誰的引力更大,她的軌跡就更向着誰——
長發如瀑,屏障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但這阻擋不了連景雲的視線,他望着鏡面中她的倒影,望着她罕見深蹙的眉,沒有焦點的視線,疑問懸在舌尖,就要發問——“那,你為什麽想當個心理咨詢師?”
但他能感到一種氣氛,一種輕微的崩碎聲,這句話的重量,像是有一千斤,似乎只要問出來,就能将她擊潰——
這句話,千回百轉,終究沒有出口,‘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魔咒被打破,劉瑕邁步先走出去,看起來已是宛若無事,連景雲凝望她背影半晌。
他忽然有輕微後悔,但時機已過,最終,也只能選擇跟上。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