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Chapter 50

“那個人就是蕭朵？”回憶結束後，許年不由得驚呼出聲。

完全沒有認出來。

“是她。”十三很平靜，“你們的腦電波頻率也意外的很一致。”

“不過現在，我放棄了。”

“……為什麽？你不是只有代替了我才會得到自由嗎？”許年很是不解，雖然聽到這種事情，他卻沒覺得十三很可怕，他只是不解為什麽十三會放棄，雖然如果是他，他倒是不會這樣做，但是許年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十三，畢竟……他們素不相識。

十三聽了許年的話後，表情很是複雜，在他的計算中，并沒有這一段。

像是看開了什麽，他還是開口了。

“我曾經想要過代替你，然後自由地活着。不過這并不是一剛開始就有的想法。”

“後來……我發現我想要的并不是這些，而我也成不了你。”

“還記得，上個世界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嗎？”十三提到這個的時候，眼裏滿是懷念，“那些都是被人為設定出來的我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我的确很羨慕那種真實而又自由的感覺。”

“可是，後來我終于想明白了，我并不是羨慕那種真實而又自由的生活才想成為你，而是……”他頓了頓，才很艱難地說出了那個詞“嫉妒。”

是的，嫉妒，十三在內心再次确定。

嫉妒許年可以如此無憂無慮，嫉妒他能被蕭朵這樣關懷着，嫉妒……他和她之間旁人無法介入的羁絆。

而他，連一個真實的擁抱也不能給她。

兜兜轉轉，也終于才明白……原來，他想要的不過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如果真贏得了自由，卻以失去她為代價，才是他真正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才一直不敢讓蕭朵知道真相，可是……最終她還是知道了。

“嫉妒？”許年很是迷茫，他有什麽值得十三好嫉妒的。

不過，十三卻不打算和許年解釋他這些不為人知的想法了。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到出口。”十三走到了許年的面前，示意他跟上。

“诶……等等啊！你還沒說清楚吧？”許年連忙跑了幾步，企圖追上已經走了好幾步遠的十三，将事情問清楚。

可惜，十三完全沒有想要接着和許年解釋的跡象，只是自顧自地走，除非許年落後他好一段距離，才會停下來等一等。

從雜物間的另一個出口出來後，是一段長長的回廊，許年就默不作聲地跟着十三繞七繞八，通過了一些他完全想象不到的“路”比如說……某些挂在牆上的畫。

最後，不知不覺他就到了一個超乎他想象的地方。

“十三，這裏是哪裏啊……怎麽這麽奇怪。”許年還是忍不住問了，這路是粉紅色的就算了，為什麽感覺就像蠟筆畫出來的，他……現在在畫上走嗎？

“Mary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可以讓你出去的門就在這。”

十三最終在一扇粉紅色的建築前停下了，許年看到他手上還拿着一把粉紅色的鑰匙。

“你用這把鑰匙開了門，就可以回到美術館。”十三将他手中的鑰匙塞到了許年手裏，這樣囑咐道。

許年看了眼手上的鑰匙，點了點頭，應下了。

将鑰匙按入鎖孔，一陣機械碰撞的聲音過後，門便開了。

可是，許年并沒有馬上跨入門內，他默默轉過了身：“如果我成功逃出去了，你會怎麽樣？”

十三的眉間微微皺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有事的話，蕭朵會很難過的。”許年一副很苦惱的樣子，“雖然吧，這段時間她看起來好像沒心沒肺的，但是她好像一直有什麽心事。”

十三的眼裏這時才出現了一絲絲驚訝，随即便柔和了下來：“放心，她不會難過的。”

“那就好。”許年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就往門裏走了。

十三看着許年離去之後，便走向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雜亂的小房間。

地上放着許多故事書，以及一些小玩意。

而十三只是走到了一堵牆前，将牆上的畫框取了下來。

畫框的畫紙中的空洞剛好是一個人形，而畫的名字叫做《Mary》。

十三垂下了眼眸，一點點将手上的畫紙撕成了碎片，白色的碎紙片在空中飄落，散落了一地。

宛若一場無聲的葬禮。

而此時的許年，發現他又回到了美術館的前臺前。

雖然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他思考了下後，就上了二樓，來到了一切詭異現象引發的地點，也就是那幅巨大的壁畫。

這次，他終于知道了這幅畫的名字。

《空想的世界》。

而畫中的內容也不是原先的各種顏色組合而成光怪陸離的塗鴉世界，而是……真正美術館一角的縮影。

許年将手碰向了壁畫，畫中頓時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一下将他吸入了畫內。

幾乎是一瞬間，他又回到了那個人來人往的真實的美術館。

聽着身旁游客的小聲讨論的聲音，許年才恍恍惚惚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而伊布的爸爸媽媽也出現了。

“有空的時候參觀一下美術館可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好了，伊布……我們回家吧。”

跟着伊布的父母，許年終于跨出了美術館的玻璃門。

陽光明媚，天氣正好。

看着這一幕，聽着耳邊系統的提示音，許年覺得自己又有了直面現實的勇氣。

而還靠着牆休息的蕭朵，接收到了毫無情感的電子音發出的通知。

[被攻略者完成任務，攻略者任務失敗]

“這麽快？”蕭朵一下子就清醒了，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在聽到“世界崩塌中——”的提示後，她看到自己身邊亮起了一個白色的圈。

蕭朵馬上明白……她将要被傳送回夢境中心了。

果然在下一個瞬間，她眼前的場景就變了，是那個她熟悉的夢境中心。

而蕭朵終于在只有黑和白構造而成的空間，見到了她已經許久未見的十三，他還是那個樣子，沒有絲毫的改變。

盡管這是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人，但蕭朵卻依舊沒有什麽開心的情緒。

“我……”如此的驚慌，手足無措。

她想過無數次他們再次見面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卻還是想不出……她該說什麽。

從最初得知被欺騙時的憤怒和悲傷，到冷靜時的諒解與同情……而這期間一直未變的是那割舍不下的愛戀，就算知道了自己對于十三來說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依舊放不下他，雖然沒辦法認同他的做法，卻依舊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彌補他們一起犯下的過錯。

而這些情緒，他都不知道。

站在不遠處的十三看起來依舊是那樣沉穩，仿佛他們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半晌他才開口：“蕭朵，過來吧。”随着十三這句話的落下，随即而來的是他溫柔的笑容，一絲絲從未展現過的柔情就這樣浮現而出，從嘴角到眉梢。

“我都知道了。”蕭朵雖是有些躊躇，但是腳步依舊不自覺地邁向了他的方向。

“嗯，我知道。”他就這樣一邊說着，一邊揉了揉她的腦袋，像是給炸毛的小動物順毛。

“做的很棒呢。”略微上揚的聲調辨不出真假。

哪怕是假的，她也想沉溺其中。

“你不怪我嗎？”蕭朵咬了咬牙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就像取掉卡在喉嚨裏的魚刺，雖然痛苦卻也是無可奈何，“本來你可以實現自己的目标了……可以真正地‘活着’。”

聽到這話，十三的臉色只是微微一變，蕭朵能看到他的眼神裏有釋懷，有淡然，有……不舍。

蕭朵怔怔地看着十三的臉，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她的話語間滿是急切：“我們說好了的，如果我完成任務，你得滿足我一個願望的。”蕭朵知道她有點無理取鬧，但是……她現在急需一個保證。

十三聽了之後，愣了一下，“那麽你想要什麽願望？”他問得很随意，卻帶着些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想要……”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蕭朵微微低着頭低聲地說道：“你一直陪我。”他會聽得懂吧，聽得懂她說不出口的……這樣想着，蕭朵又擡起了頭。

他看起來很是驚訝，驚訝之後卻是止不住的歡喜，可是在這之後他卻說：“真的抱歉，蕭朵……我可能沒有辦法答應你了。”

“為什麽，明明你答應了的……”

“我……我想幫你一起尋找完成你心願的……”已經說不出口了，因為已經嘗到嘴角苦澀的液體了，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奇怪……她怎麽哭了，不能讓十三看到。

可是，好難過，好像止不住。

蕭朵沒敢擡頭看十三的反應，只是默默擡起了右手，想要不露痕跡地擦掉臉頰上的淚痕，只是……手臂剛擡起的那一個瞬間，已經被人用力地握住了，而她的下巴也被冰涼的指尖一下擡起。

“別哭。”

他如畫般的眉眼一瞬間在眼前被放大，與霸道直接的動作相比，他的吻卻異常的輕柔，蜻蜓點水般，就像是怕自己一不留心就會損壞了她，虔誠得就像她是他的信仰，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亵渎。

“我已經活過了，你聽……我的心髒正在為你而跳動。”在耳邊的呢喃低語，是他唯一的一句情話。

對于蕭朵來說……也是最動聽的情話。

蕭朵的心髒在那一瞬間悸動得異常劇烈，只是……她卻感覺自己的眼前卻逐漸變得模糊。

“為什麽……”在眼前完全黑過去之前，她只是這樣喃喃着。

“對不起，還有……”

“對你來說，忘記與我有關的一切才是最合理的願望。”

撫摸着蕭朵安詳的睡臉，十三心中只剩下那樣溫暖的情緒，最大的遺憾也許是……沒有将最想說的那句話說出來。

真的很遺憾，無法說愛你，只因為……給不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