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莫如妍太豪氣了。此話一出,不僅是店小二,連夏臻也側目看了過來。
店小二已經整個人驚呆了:“這位小娘子......”
話到一半,觸及夏臻的冷面,店小二又連忙改了口:“這位夫人,咱們水畫齋的胭脂水粉都是上上品,絕非便宜貨。您這一開口就是二十盒,而且是每種樣式都來二十盒,怕是不大妥當吧!”
“為何不妥?”莫如妍的臉上毫無笑容,氣勢凜然,“客人上門,需要買什麽、買多少,貴店是不準許的嗎?”
“當......當然不會。”被莫如妍的氣勢吓住,店小二雖是不怎麽情願,卻還是依言轉身去裝胭脂水粉了。
途中好幾次,店小二都忍不住看向莫如妍,确定莫如妍不像是戲耍他,這才繼續往紅木錦盒裏裝。
“你這是在做什麽?”掌櫃的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忙着裝胭脂水粉的店小二。再看莫如妍和夏臻的穿着,不免就皺了皺眉頭。
“這兩位客人說,每樣款式的胭脂水粉各買二十盒......”店小二話還沒說完,就被掌櫃的怒聲打斷了。
“二十盒?你當你遇到了大主顧?都跟在我身邊做了這麽久,連最起碼的識人本事都沒學會?趕緊住手,別裝了!”掌櫃的可不認為夏臻像是能夠買得起這麽多胭脂水粉的金貴人。更別說,青山縣誰家需要一買這麽多的胭脂水粉?擺明了就是來鬧事的。
“不準停,繼續裝。”莫如妍瞥了一眼掌櫃的,若無其事的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越發遲疑了。糾結着左右看了看,最終......就望向了夏臻。
夏臻走上前,伸手取下挂在腰間的錢袋。
莫如妍看得分明。這個錢袋并非劉氏在家裏拿給夏臻的那個布袋,想來,是夏臻另外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
看也不看夏臻手中的錢袋,掌櫃的直接嗤笑出聲:“哪裏來的窮酸短命鬼?居然敢來我水畫齋鬧事,真是不要命了!”
莫如妍笑了。不等夏臻将錢袋打開,忽地一擡手,幹脆利落的抽掉了鋪在櫃臺上面的紅綢布。
為了擺放好看,也為了提高檔次,水畫齋選用的是上等的紅綢布,看着亮眼,質地……絲滑。
嘩啦啦......水畫齋特意擺放将在臺面上供人挑選的各式胭脂水粉盡數滾落地上。
店小二挽救不及,叫苦連天的看着好幾盒的蓋子都被摔開,裏面的胭脂水粉灑了一地,不能再賣了。
掌櫃的面色大變,驚呼一聲:“你們放肆!知不知道咱們水畫齋的東家是誰?我要抓你們去報官!”
這一次,輪到莫如妍不屑的嗤笑了:“好啊,那就即刻報官!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如何把莫家大小姐和莫家大姑爺抓進知縣衙門!要不要本小姐幫你把知縣老爺也一并請來?”
這一刻的莫如妍,終于露出了夏臻最為熟悉的真面目。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的,同時,也是極為光彩奪目的。
跟夏臻的感受不同,掌櫃的卻是在聽到莫如妍自報家門後,心神大駭,滿臉的不敢相信。莫家大小姐?那豈不就是......
迅速的變臉,掌櫃的立刻挂上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莫如妍面前,拱手行禮:“原來是自家大小姐上門,那可真是罪過罪過。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小姐勿怪。”
莫如妍冷哼一聲,眉眼間盡是傲慢:“你方才罵誰是窮酸短命鬼?再罵一遍給本小姐聽聽。”
掌櫃的心領神會,不無尴尬的轉頭去看夏臻,言語中極盡讨好:“大姑爺見諒。實在是小的沒眼力見,沖撞了大姑爺。還望大姑爺大人大量,切勿跟小的計較。”
夏臻沒有回應掌櫃的,而是看向了氣勢逼人的莫如妍。
被夏臻深邃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着,莫如妍面上發熱,忍不住就別開了臉。
她知道夏臻在想什麽。此情此景,肯定讓夏臻回想起了兩年前她的惡劣行徑。那時候的她,也跟此刻這般刁蠻傲慢,令人讨厭。
不得不承認,莫如妍被夏臻盯的有些心虛。
但是,莫如妍并不後悔方才的作為。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當場為夏臻出頭。反正她跟蘇靈本就不和,大不了就當她今日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好了。
前世的作為,莫如妍悔不當初,卻無力更改。但是這一世,她會努力對夏臻好,決計不會讓任何人羞辱夏臻。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打破夏臻和莫如妍之間氣氛的,是掌櫃的竭盡全力的盲羊補牢:“大小姐可是來為夫人取胭脂水粉的?大小姐只管說一聲,小的自會立馬送到府上去,完全無需大小姐費事走這一趟......”
“如若本小姐不是來為二娘取胭脂水粉,便拿不走這水畫齋的任何一樣東西了?”做戲做全套,莫如妍卻是并不吃掌櫃阿谀奉承的這一套,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露出了在莫府時候的高冷姿态。
掌櫃的被莫如妍一句話刺得左右為難,連連道歉。
“那麽現下,可以繼續裝了嗎?”并未理會掌櫃的谄媚言語,莫如妍冷眼看向店小二。
這一次,不消掌櫃的吩咐,店小二也知道該怎麽做了。手下不停,每樣胭脂水粉皆是取了二十盒,一并裝好。
置若罔聞掌櫃的喋喋不休的求饒讨好,莫如妍始終站着未動,直到所有胭脂水粉都裝好,這才伸出雙手去接那個看上去頗大的紅木箱子。
然而,一只大手快過莫如妍的手,接過了箱子。
莫如妍轉過頭,對上了夏臻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神。
莫如妍需得雙手才能抱住的紅木箱子,夏臻卻是單手就拿的牢牢的。
不待莫如妍開口多言,夏臻就動作幹脆的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錢袋交給了莫如妍。
莫如妍輕輕笑了。不是之前面對掌櫃的和店小二時候的嘲諷冷笑,而是實實在在的笑容。
伸手接過錢袋,莫如妍卻是并未打開,轉頭徑自對着掌櫃的吩咐道:“記在大姑爺的賬上。”
掌櫃的徹底懵了。記賬?這是什麽套路?他可怎麽跟東家交代?
沒有理會掌櫃的反應,莫如妍直接拉住夏臻的胳膊,一道出了水畫齋。
“我二娘和妹妹都很是喜歡精心雕琢妝容,平日裏也甚是喜歡打賞下人。有這些胭脂水粉做回門禮,足夠她們用上一年的了。”走出水畫齋有段距離後,莫如妍忽然開口,向夏臻解釋起了她備這些胭脂水粉的用意。
至于為何會選定水畫齋,當然是因着水畫齋的胭脂水粉是整個青山縣最好的,且又是......最“便宜”的了。
莫如妍說完便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夏臻的反應。其實她的心裏很忐忑,不确定夏臻會如何看待她,又是否還記恨着兩年前她退親的舉動。
片刻後,在莫如妍滿心忐忑的緊張心情下,夏臻終于應話了。沒有指責,也沒有怒斥,只是坦坦蕩蕩的平鋪直敘:“我給你的錢袋,足夠買下這一整箱的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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