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以理服人
聽得丫鬟來報說老齊家來人了,而且還帶來那樣一番話,方氏婆媳相互望一眼,兩個都心知肚明。想來,這秀水村的人,是聽得了什麽風聲了,所以,才能夠剛好趕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老趙家的二爺想娶錦繡過門,給的聘禮的确不少,所以,這齊家宗族的人,是想來分一杯羹的?
方氏輕哼一聲,他們想得倒是美,這麽些年都不來往了,如今倒想過來讨便宜?且叫他們進來又如何,當着甄媒婆跟趙家老婆子的面,她就不信了,秀水村齊家的那幾個老爺們,還敢欺負她們婆媳不成?因為心裏底氣很足,所以,方氏不怕,倒是淡定得很。
“來了就是客,去請進來吧。”方氏有些孤傲地擡了擡下巴,聲音不疾不徐,一副清高樣。
那邊柳氏見自己婆婆似是心中十分有底的樣子,她也松了些心,腰杆挺得更直了些。
那丫鬟領命出去沒有多久,便從外頭走進來幾個農人妝扮的老漢,其中為首的,就是齊氏宗族的族長齊家三叔公。老爺子聽得趙昇說了這方氏婆媳的惡行後,氣得很,當即便答應帶着秀水村的齊家人過來,不管是找方氏婆媳算賬,還是要幫着貴明家的那大丫頭,他都是願意。
齊三叔公進來後,方氏裝模作樣站起身子來,笑着道:“三叔,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要說咱們上回見面,可還是老爺子走的時候呢,那個時候,您老人家可是說了,要跟咱們斷絕來往。”說到這裏,方氏故意頓了挺長時間,而後慢悠悠又坐回去,“我還以為,您老真就再也不會踏進這院門半步呢。”
“你少廢話!我今兒來,不是為着旁的,是特地為着錦繡丫頭來的。”齊三叔公只沉着臉冷聲回了方氏一句,而後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又擡頭望向方氏,“當時說的是跟你們三房斷絕關系,跟老大老二可沒有,如今錦繡丫頭父母雙亡,她的親事,我這個做叔曾祖父的,自當要管一管。”
方氏臉立即冷了些,只斜着眼睛冷冷睥睨着齊三叔公,語氣也強硬了些道:“雖則老二夫妻沒了,可我這個做祖母的還在,錦繡丫頭的親事,自當由我管。三叔這大老遠的跑過來,口口聲聲說是要管錦繡丫頭的親事,這說得好聽,怕是沖着聘禮來的吧?”
早就撕破臉斷了幹淨,如今數年過去再見,方氏也不會給這齊氏族長面子。
齊三叔公氣得花白胡子直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指着方氏嚴厲道:“錦繡丫頭的聘禮銀子,我一文錢都不會要,但是,也絕對不會叫你讨到便宜。”他順了口氣兒,緩緩坐下身子去,才又道,“這親事你們說到哪兒了就繼續往下說,我就想坐在一旁聽聽。”
趙大娘沒有想到,自己兒子還真就将齊家族長給請了來,而且瞧着這位老人家的樣子,是極為不喜這方氏的。這就好,只要齊家有人能夠跟方氏這老婆子對着幹,那麽娶錦繡過門的事情,就不是問題了。而且,也不必這方氏獅子大開口,亂要銀子。
如此想着,趙大娘道:“說到聘禮的事情了,雖然此刻沒有帶銀子在身上,不過,已經立了字據。”趙大娘擡手朝方氏身邊的案幾上指了指,“老太太管我們家要二百兩銀子,沒有現銀,所以,先立了字據,待得一應事情都說得妥當了,再湊銀子來。”
“字據拿來我看看。”齊三叔公依舊沉着一張臉,只扭頭看向方氏,那眼珠子似是都要瞪出來。
這麽些人瞧着呢,方氏也不怕這老爺子就真的敢這般明目張膽的将那字據據為己有,再說,字據上按的是自己的指印,再怎麽說,這錢也不會到老爺子那裏。思及此,方氏便沖伺候在跟前的小丫鬟努了下嘴,示意小丫頭将字據拿過去就是。
齊三叔公上下掃了眼,而後捋着花白胡須笑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啊,好,真是沒有想到,原來在錦繡丫頭的親事上,你還算是有些良心的。”說罷,只将那字據折起來,而後也不打算還給方氏,只攥在自己掌心,擡眸望向方氏,“未免你事後反悔毀了這證據,所以,這字據且先擱在我身上,由我來保管,更為公平一些。若是錦繡丫頭出嫁那日,你不肯再陪二百兩也就是說總共四百兩作為嫁妝的話,只憑着這字據跟老齊家的家規,我就可以将你告上公堂去。”
“三叔,你這話是何意?”聽得齊三叔公這般說,方氏一驚,也有些明白過來,怕是自己掉進了某些人事先設好的圈套中了,她雙手緊緊攥住扶手,整張臉都跨了,卻還依舊強忍着道,“哪裏來的規矩,我怎麽不知道?三叔,你可別诓我。”
“你沒有生過閨女,自己的親孫女又還沒說嫁,沒有辦過這樣的事情,怎生會知道老齊家的規矩?”齊三叔公此番心情好,只樂呵呵笑道,“這還是我的祖爺爺在世的時候立下的規矩,咱們齊家素來男丁興旺,女娃卻是甚少,所以,反倒是女娃讨寵。當年祖奶奶生得七個兒子,終于在第八胎的時候生下了一位姑娘來,祖爺爺寶貝得不行,于是在家規中添了一條,往後但凡齊家姑娘出嫁,随嫁的嫁妝,要是當時男方所下聘禮的兩倍,這樣将閨女嫁到夫家,才不會被夫家瞧不起,依舊捧在掌心寵着。你既是對老趙家所下的聘禮沒有意見,就該是做好了準備随嫁嫁妝的準備了,豈不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方氏方才還氣焰嚣張,此刻聽得這樣一席話,早就蔫了下來。
“三叔,你……你可不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你說的這些,我可什麽都不知道。”方氏氣得胸口疼,臉色也成了苦瓜色,只柔弱道,“這件事情,等老三回來再說,你說的話,我不信。”
“信與不信,那是你的問題,左右現在已經不是蠻橫的時候了。”說罷,齊三叔公起身,只将那字據揣進兜裏,轉頭對同來的人道,“你們也都瞧得清楚了?到時候若是上了公堂,可是需要你們來做人證的。不過,這事情若是能夠自己私下解決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鬧去公堂上。老三如今生意做得不錯,在整個安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想來家中拿出二百兩來,不算難事。若是真鬧去了公堂,一來這銀子該出還是得出,二來,老三臉也沒處擱兒,往後遇見生意場上的朋友,也得矮了人家半頭。”
方氏此刻只覺得腦袋似是被人用大錘掄起敲打過一般,嗡嗡作響,她怎麽也沒有想得到,明明方才是自己處于上風的,怎麽這糟老頭子一來,就讓自己處于下風了?還有,這個什麽破字據……她原本要的是現銀,要這勞什子做什麽,還不是……
越想越急,越急就越喘得厲害,但是方氏還是不願意服輸,更是不願意割舍那二百兩。
二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豈是說拿就拿的?別說是二百兩,就算二兩的陪嫁,她也不打算給。
“這件事情我原不知情,這字據不算,銀子我也不會給。”方氏依舊咬牙堅持,語氣依舊十分猖獗。
齊三叔公道:“老齊家的人都是知道的,除非,你自己承認不是老齊家人。方氏,如今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第一,幹脆些準備銀子,第二,自請出齊家門。除此之外,你也再無旁的路可走。我的話也說得夠清楚明白了,至于你自己到底想怎麽做,好好想想。”
說罷,老人家望了眼趙大娘跟甄媒婆道:“錦繡丫頭的親事,我說了算,這事情就這麽定了。你們老趙家趕緊準備準備,擇個良辰吉日,過來迎娶便是。宅子的事情,我們也不講究,不過,不能因為錦繡丫頭是二嫁,就可以随意馬虎,該是怎麽樣的排場,還是得一應都走起來。”
趙大娘此刻的心情,已經難以用“開心”兩個字來形容了,聽得老人家的話,連忙應聲。
那邊甄媒婆見此事終于是成了,想着趙家老二這謝媒錢,這回總算是能夠拿得穩妥了,心情自當也好。趙大娘跟甄媒婆裝模作樣朝方氏告了別,而後就跟着齊三叔公走出門去了,路上,趙大娘忍不住問三叔公道:“老爺子,你方才說的這個齊家的規定,是真的?”
三叔公摸着胡須笑道:“當然是真的,只不過,只自家人知道罷了。要說這趙老二看起來悶不吭聲的,要是真算計起人來,還是挺陰的,這小子,有些出息。什麽立字據,又特地帶着錦繡母女跑到秀水村去找我,再有,我們齊家的這條規矩,他竟然也知道?這小子,實在不簡單。錦繡嫁過去,他待錦繡好還好,倒是跟她離心,錦繡那丫頭得有得苦日子過了。”
“這怎麽會!”趙大娘連忙保證道,“我家老二疼錦繡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冷了她……老爺子您只管放心,錦繡嫁到我家來,我保證她過好日子。要是阿昇将來真混賬做了對不住錦繡的事情,我也是不要他那個兒子,總歸,錦繡是不會吃苦受委屈的。”
“你們老趙家都是老實巴交的人,這我是知道的,除了這趙二。”齊三叔公道,“不過,太過老實了也成不了什麽大器,我瞧得出來,趙二這小子,将來是能夠成大才的。只希望,錦繡丫頭能夠跟着他享點福,貴明家的三個孩子,過得也是太苦了些,這要怪就怪貴明他那個貪財好色的混賬父親。”
至此,這門親事算是定了下來,趙大娘高興,回家就翻了黃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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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