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章
白青蓮才走出李家沒有多遠,就又被跑得氣喘籲籲的李福追了回去,聽說是那葉絨絨突然間暈倒了,白青蓮微微愣了會兒子,而後連忙随着李福又去了李家。白青蓮到李家的時候,葉絨絨正歪着身子坐在圈椅裏,的确是暈了過去。
但見李家母子面上皆顯焦急擔憂之色,白青蓮連忙擡手給葉絨絨把了脈搏,這才安慰道:“不必擔憂,只是暈了過去,待我施兩針就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嬸阿彌陀佛念叨了幾聲,算是松了口氣,又絮叨嘀咕起來,“這絨絨打落地身子就不好,她娘寵她寵得很,若是在我家出了事兒,我可怎麽給那葉家弟妹一個交代?哎,也是怪我不好,明明曉得她是為着什麽事情而來的,卻還這般多嘴,就該嘴上把個門的。”
那邊白青蓮已經給葉絨絨施針了,葉絨絨哼唧兩聲,就蹙着秀眉醒了過來。輕輕睜開眼睛,左右瞧了瞧,見是在李家,她忽然又想起方才李嬸對自己說的話來,沒來由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沒有忍得住,眼眶就濕了。
“絨絨,你可算是醒了,你不曉得,方才你暈過去的時候,嬸子可真是擔心死你了。”李嬸兒一邊拍胸脯,一邊頗為有些怪罪地道,“你說你這孩子也是,咋說暈就暈了過去呢。你娘疼你可疼得跟什麽似的,你要是在我家出了事情,我可怎麽跟你娘交代啊。這回可多虧了青蓮,絨絨,你可得好生謝謝青蓮,是她給你施了針,你這才沒事的。”
葉絨絨沒有說話,只木木望了李嬸兒一眼,而後站起身子來就要出去。
李嬸兒尴尬了一下,喚道:“絨絨……”
葉絨絨忽而又站住了身子,隐在袖子裏的手漸漸攥緊,還是有些不死心,轉身問李嬸道:“嬸娘,徐公子離開的時候,可有留下過什麽話?說是回松陽議親,怕不是他的本意吧?莫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畢竟,前不久他還興師動衆去跟翩翩提親呢。”
李嬸兒留了心眼,生怕将葉絨絨再氣出個好歹來,連忙扯謊道:“是啊,可不就是他爹他娘的意思麽,說起來,阿明好像不是太願意的。好似是跟阿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姑娘,我瞧阿明離開的時候,十分不願意的。再說了,阿明眼光可高着呢,一般容貌的姑娘,哪裏能夠入得他的眼。”
聽得李嬸兒這番話後,葉絨絨心中倒是好受了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也說得過去。
“我知道了,多謝李嬸兒。”葉絨絨擡手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一個笑意來,“嬸娘好生保重身子,絨絨就先回家去了,改日得空再來探望嬸娘。”說罷,徑自朝外頭去。
“絨絨,你路上小心些。”李嬸兒還是不大放心,扯着嗓子沖門的方向喊了聲,但聽外頭沒有動靜了,這才又搖頭嘆息道,“哎,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姑娘。”
白青蓮聰敏,便是李嬸兒什麽都沒有與她說,她也從方才那只言片語中探出了消息來。只怕是,這葉絨絨瞧中了李家的親戚了,方才之所以會暈過去,也是得了李家親戚與旁人結親的消息。白青蓮本能心中就對葉絨絨有些鄙夷,可是再細細想想,自己又比她好得了多少呢?
其實她心中知道,便是沒人在自己跟前說過閑話,可是她也能夠想象得出來,這安陽內,怕是不少人會在背後嚼自己舌根吧?他們都會認為,沈家二郎中舉之後便與發妻和離,肯定是因着自己的緣故。可是誰又曉得,和離之說法,根本就是那齊錦繡自己提出來的。
想當初,沈郎那态度,分明就是不願意和離的。那些日子,她雖則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可她瞧得出來,沈郎時常會望着一處發呆失神,眼神溫柔至極,分明又夾雜着不舍痛楚,他根本是懷念發妻了。他們都已經和離了,他還懷念齊錦繡,那拿她白青蓮當什麽?
她心中不是沒有恨,只不過,她如今已然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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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他那麽多年了,如今好不易等得他即将功成名就飛黃騰達,豈能輕易放棄?再說,就算他如今眼中心中已然不再有自己,可愧疚總歸是有的吧?他虧欠自己,他對不住自己,他給了自己希望,結果卻愛上了別人,這輩子,他都欠着自己。
如今已經是三月末,想來京都城中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經放榜了吧,怕是,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她根本不擔心沈彥清會落榜,他為人聰敏又才華橫溢,乃是聚賢書院數一數二的人物。想當年,一起念書的學生中,能夠比得過他的,怕是也就只有趙昇了。
只可惜……可惜了……
想到這裏,白青蓮漆黑眸中閃爍着不明意味的光,仿佛又想到了過去。曾經,在他們這些市井小民還沒有結識那些富戶之子的時候,女孩子們呆在一起,沒有誰不喜歡趙昇的。曾經的趙昇,為人豪邁爽朗,十分講義氣,既聰明又有本事,書念得好,馬騎得好,門門功課都是優等。
似是在他眼中,根本沒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到的……
他十六七歲的時候,她也有十歲了,雖然還小,可也懂得什麽是好什麽是壞什麽是美什麽是醜了。那個時候,一起結伴玩大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些敬畏趙昇,看他,就似是看天上的神一般。若不是出了當初那樣的事情,想必如今極盡風光的人,就不只沈彥清一個人了吧。
說到底,趙昇這一輩子,也算是為齊錦繡給毀了。可到頭來呢?他不但沒有怪她的意思,反倒是不嫌棄她是二嫁婦,不嫌棄她帶了個閨女,依舊願意娶她疼她呵護她。說來,當真是叫人嫉妒呢。齊錦繡……她究竟是有何魅力,能夠叫那般優秀的兩個男子,都先後丢了心給她。
趙昇如是,沈彥清如是。
白青蓮告別了李家母子,背起了藥箱,獨自一人往外頭走去。
此番已到了正午時分,南方三月末的太陽辣得很,曬在身上,白青蓮覺得有些頭暈。街上來往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熱鬧得很。忽然間,前方一匹馬兒疾馳而來,老遠,就能夠聽得那“得得得”的馬蹄聲。不是非常寬大的街上,立即亂了起來,兩邊擺攤子的百姓連忙躲到攤位後面去,生怕被那跑得飛快的馬兒傷着。見似是出了什麽事情似的,白青蓮也連忙側身退到路邊去。
那前方的馬以驚人的速度在朝自己行駛而來,馬上的人一邊不停甩着鞭子抽打馬屁股,一邊高聲喊道:“沈家二郎高中狀元郎,沈家二郎高中狀元郎,沈家二郎乃是陛下欽點的今科狀元……”那馬很快,從跟前飛過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兒,可白青蓮清楚聽見了那騎在馬上之人的話。
一時間,似是整條街都炸開了鍋似的,沈家二郎沈彥清,竟然高中了狀元。
舉國上下那麽多學子,能夠位列三甲已然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何況是高中狀元。
得知這個消息後,白青蓮一掃心中苦楚郁悶,整個人都高興起來。也等不得許多了,只連忙轉身往沈家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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