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偷聽

“小姐姐等等我！”

霍青梅充耳不聞，用力甩開垂下來的柳枝，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小姐姐……”嬴敏搶先幾步拉住她的胳膊，無辜地看着她，“換條路吧，一會兒謝夫人會從這裏經過的。”

霍青梅看着他不染塵埃的眼睛，甩開他的手朝另一條更為狹窄的石頭小路走去。

嬴敏綴在她身後，親昵道：“小姐姐自從那次流箋桃花水後就對我的态度越來越差了。吶，到底發生了什麽不能告訴我嗎？我可是最喜歡小姐姐了。”

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小姐姐不要不理我嘛，你越不理我我的心就跳的越快。”

霍青梅只覺得雞皮疙瘩全都被他那黏膩的語氣激了起來，忍不住抖了抖。

他甜甜地笑着，湊近她輕聲道：“告訴我好嗎？”

霍青梅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跳，拉開一大段距離，指着他道：“我警告你，你可別來招惹我。”

嬴敏臉頰微紅，睫毛微顫，充滿希冀地等着她放狠話。

“……”

不行，在這種變态面前只能潰敗。

霍青梅扭身就走，嬴敏卻快速蹿上前來，露出一張無害的笑臉。

她雙手抱胸，下意識的防禦，眼中閃爍着不服輸的火花，昂着脖子道：“你敢說謝夫人沒有你的手筆？”

嬴敏無辜地眨眨眼，一臉懵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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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梅撇撇嘴。

“這可真與我無關，巧合了。”他突然笑了起來，透徹的眸子裏映出霍青梅深深的防備神色，便搖了搖頭失望道：“小姐姐變了。”

“哼！”霍青梅故意高傲地哼了一聲，嬴敏卻扭動着身子，忍不住興奮地蹲了下來，用鼻尖小心翼翼蹭着她的裙子，每一個字都好像要流淌出蜜汁一般，輕聲道：“小姐姐的山雨香還是那麽好聞……”

霍青梅露出被人侵犯的神色，飛快地後退一步，嬴敏卻迅速地扯住她揚起的裙擺，仰着臉看她。

“從小姐姐懷疑我謝夫人的事情來看，你是在懷疑我吧？”他故作可愛地眨了眨眼，笑眯眯道：“不知道小姐姐怎麽一下子像是開竅了似的，不過，我對姐姐說的話一向屬實。”

霍青梅深吸一口氣，之前認為他是因為缺愛才長歪的我簡直是個大傻瓜，你将我的同情還回來！

“不行喲，小姐姐的東西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會還的。”

“嬴敏……”

“小姐姐終于又肯叫我名字啦！”他像是一朵花突然綻開，送給她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霍青梅狠狠捂住雙眼，無力道：“你既然還叫我姐姐，那你會聽我的？”

“只要姐姐沒錯。”他肯定道。

怕是你錯的太多吧！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她的心裏話的，嬴敏直接道：“誰讓小姐姐那麽笨，都聽你的，咱們兩個會被騙光的。”

霍青梅忍不住放下手瞪他，他卻越發幸福滿足地用緋紅的臉頰蹭着她的裙角，像一只在撒嬌的貓咪。

我回去一定要把這件裙子給燒了！

“喂！”

嬴敏眼睛亮閃閃地看着她，“小姐姐有什麽吩咐？”

霍青梅皺皺眉，俯身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遲疑一陣才問道：“我姐姐在宮中過得不好嗎？”

“有寵，有幸，哪裏會不好？”嬴敏低沉一笑，拉了拉她的裙子，霍青梅無奈只得蹲了下來，與他平視，“我要你認真地說。”

他的眼睛如此純潔，好像你威脅了他你就像個該死的惡人一樣。而現在那明澈的眼睛裏帶着暖融融的笑意，他語氣輕松道：“霍夫人過得算是很好了，除了謝夫人能給她些難堪，誰人又敢招惹？”

霍青梅盯着他的臉，仔細分析着他流露出的每一絲情緒，然後微微一笑，強忍着揍他的欲望，将手輕輕放在他的額頭上，将他的發絲往旁邊撥了撥，帶着沒看清他真面目前一樣的溫柔道：“我知道你很厲害，那幫幫我多照顧照顧我姐姐吧。”

嬴敏眯起眼睛，似乎十分享受她接觸的感覺，喉嚨裏喘着粗氣，難耐道：“沒、沒有問題啊，再多摸摸我好不好。”

霍青梅冷笑一聲，手下用力往前一推，本來半跪着的嬴敏順勢被推倒，仰面躺在地上，臉頰緋紅，眼角含春，胸部不停地上下起伏。

太糟心了！

她抹了抹手就像站起來，嬴敏卻無力地伸出手，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小喘着道：“再等等……”

霍青梅眉梢一蹙，剛想打開他的手，不遠處卻傳來兩個人說話聲。

嬴敏舔舔唇，朝她一笑，眼中流露着不明的意味。

“……皇兄，說的可是真的？”爽朗的聲音漸漸接近。

“二弟，這種話即便是我也不敢亂說，不過這确實是淮山王自己說的。”另一個聲音透着些和善。

這兩個聲音霍青梅都曾聽過。

“二弟，最近可是跟淮山王走的很近呀！”

“哈哈，淮山王根本看不上我這等無權無勢的皇子，依我看，他倒是很欣賞皇兄，據說還跟皇兄一起去了美人巷！”

“二弟莫要開玩笑了。”

腳步接近，霍青梅小心地扒開樹叢從掩映的縫隙間看去——

大皇子嬴放正跟二皇子嬴校兩人有說有笑地走着，那條路就是嬴敏說的要避開的謝夫人會經過的路。

一只抖得厲害的手握住了她的，将她的手拉回。

嬴敏一臉甜蜜地貼近她，霍青梅因為怕被發現并不敢動作，只能用眼刀子殺人。

“你我再如何也比不得太子殿下尊貴，太子殿下可是備受父皇寵愛，做錯了事情還能受到父皇的訓誡，你我不論做的事好還是不好可都沒有這等待遇啊！”

“哈哈——”嬴校大笑道：“太子殿下即便被訓斥也依舊是太子，怕只怕他越來越不受父皇喜愛了吧！”

嬴放微微一笑，卻不跟腔，嬴校看了他一眼，也收回了笑聲，兩人原本挨近的距離有些拉大。

“二弟的騎射功夫最好，這次春圍想必是你拔得頭籌了？”嬴放又恭維起他來。

嬴校摸了摸下巴，謙虛道：“哪裏哪裏，我也只有在這些地方上稍微有點天賦罷了。”

“春圍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交彙間似乎達成了什麽。

霍青梅伸着脖子去看兩人，見兩人走遠了，才甩開嬴敏，不滿道：“你的毛病可是越來越多……”她的話語漸漸蒸發了。

嬴敏擡起頭，眼中淚光閃爍，純粹的眼神中透露着可憐巴巴的神色，雖然明明知道他的真面目，可看得人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霍青梅艱難地撇開臉，捏緊袖子，嘴抿得死死的。

霍青梅，你可千萬不要可憐他，他才是真正的贏家，如果你不想被他玩死就不要搭理他。

嬴敏發出響亮地抽鼻子的聲音，悶悶地叫道：“小姐姐……”

霍青梅轉身欲走，卻走不動，一回頭原來他正抓着自己的裙擺。

“你又怎麽了！”她沒好氣道。

“我遭了父皇的罵。”他含着淚，充滿希望地看着她。

你放心，這個他以後一定會後悔罵過你的。

“那你拉着我做什麽？”

嬴敏見她并無所動，突然笑了起來，甜膩道：“難道小姐姐不好奇父皇因為什麽罵我嗎？”

果然，他并不是真的傷心。

霍青梅想要從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裙子，可他是寧可扯爛也不放手。

“小姐姐……你不是想要進入這棋局嗎？真的不要聽聽？”嬴敏一臉好孩子的表情看着她，笑得像個小天使。

呸你個小天使！

她松了手，破罐子破摔地踹了他一腳，便氣鼓鼓地坐到一旁的大石頭上。

嬴敏被踹了一腳翻了幾個滾，看見霍青梅坐了下來，便腆着臉湊到她的腳旁，親親熱熱地挨着她坐在地上。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帕子想将手上的泥抹幹淨，卻突然看着帕子停住了。

霍青梅将疑惑的視線瞥了去，“咦？這不是我的帕子嗎？我還以為丢了，怎麽在你這裏？”

“咳咳，小姐姐看錯了。”嬴敏一本正經地将這塊帕子揣進懷裏，又從另外一只袖子裏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手。

霍青梅扁着嘴，攤手道；“拿來——”

嬴敏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她嫌棄地撇開頭，“算了，你快說！”

嬴敏雙手抱着腿，臉挨着膝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輕聲道：“好幸福呀，小姐姐就在我身邊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霍青梅已經學會将他這些瘋言瘋語自動過濾掉的技能了。

“你再不說我就走了。”

嬴敏彎彎唇，眼睛明亮。

“首先，你知道為什麽皇上已經下旨要重開的禮書院會不了了之嗎？”

上輩子禮書院卻是開了，她也曾在裏面跟着帝師學習過一段時間，可是這輩子為什麽禮書院會不了了之呢？

霍青梅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指搖了搖，輕輕訴說：“因為皇上他發現他想要抑制的人抑制不了了，想要捧殺的人也捧殺不了了，甚至他想要保護的人也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最重要的一點是……”葉片透下的陰影遮住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字慢悠悠道：“皇上他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青梅：說好的春·夢呢！

西風：那你做夢了嗎？

霍青梅：我【哔——

西風：話說我讓你做，但是男主角選誰你想好了嗎？

（無責任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