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魇祟

嬴放眼前頓時一亮,大聲笑道:“果然還是淮山王識貨。”說着,便遞給了霍青梅。

霍青梅歪着頭,看了看嬴長安的神情,嬴長安本來繃着的臉忍不住破工,他擡起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還不快去接着?”

她摸着腦袋,瞪了他一眼,一扭頭便接過了那個盒子,可是看着那個盒子的目光依舊惶惶不安。

“這禮我也收了,你不妨說說你想讓我幹些什麽。”嬴長安揉了揉耳朵,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嬴放笑道:“不過是件小事情。”

嬴長安哼了一聲,輕狂道:“能讓你求到我身上來,想必不是小事情吧。”

“那也只有淮山王能解決的了。”嬴放滿面笑意,不斷恭維着。

嬴長安恍若被他的糖衣炮彈所攻陷,仰着頭,作出一副自傲的模樣,“你說。”

“不過是我與嬴校之間的小矛盾罷了,知道你耳目衆多,還望你多替我遮掩遮掩。”

嬴長安的眼睛眯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似乎在确定什麽。

良久,嬴長安才輕輕“嗯”了一聲,“我自是不會第一個說的。”

“淮山王果然聰明,我欽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嬴長安一揚手給打斷了。

“抱歉了,我跟王妃還有事。”說罷,便拉着霍青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嬴放笑盈盈地望着兩個人離開。

嬴長安的步伐邁的太大,青梅趿着木屐,腳步有些踉跄。

“長安……”

他抿緊了唇,仍然頭也不回,順着樓梯往下走,霍青梅的腳步也就邁更加的艱難。

她望着他氣勢洶洶的背影,站在略高一層的臺階上,猛地一撲,雙臂像是淩霄花藤似的糾纏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好在嬴長安下盤穩當,才沒有讓她背上一個“謀害親夫”的罪名。

“長安……”她湊近他的耳邊,柔聲道:“你在生我氣嗎?你都不理我了,剛才還差點害我摔倒呢。”

嬴長安雙手背在身後,拖着她的大腿,将她又往上送了送,聲音帶着些無奈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往外身上跳,這多危險。”

霍青梅吻了吻他的耳垂,讓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才輕聲道:“我才不怕呢,因為你不是會很好地保護好我嗎?”

說着話,嬴長安便邁下了最後一層樓梯,十一并那個陌生的男人都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擡頭。

嬴長安眼中根本就沒有這兩人的存在,大搖大擺地背着霍青梅走了出去。

十一撐起了傘,沉默地綴在嬴長安的身後為霍青梅打着傘。

外面仍舊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陰沉沉的天色壓在柳樹稍,街上沒有一個行人,馬車的車轱辘碾壓在地面上發出陣陣聲響。

霍青梅所在他溫暖的背後,臉頰蹭了蹭,“不要生氣了……你不和我說話我都感覺不自在了。”

嬴長安捏了捏手掌上托着的軟肉,霍青梅輕聲哀叫了一聲,便貼着他的耳朵,不管不顧道:“好哥哥,好哥哥,陪我說說話吧。”直喚的他耳根在發軟,臉頰發紅。

“你終于知道錯誤了?”

“嗯,我知道了。”她乖巧地回應道,“下次不敢了,我一定離危險遠遠的。”

嬴長安低着頭,看着石板路上的水凼,低聲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總該為我想想,想想我要是失去了你還能不能好好的了……”

他的話聽得她心理酸酸的,忍不住想要好好地抱抱他,摸摸他。

“不要以為他是皇子就拉不下臉來,無論是皇宮大內,還是府邸後院的腌臜事都是只多不少的,你說……如果你吃了虧,我再發瘋地報複又有什麽用呢?青梅,好好保護好自己。”

十一舉着的那把傘到底還是太小了,她眼見着雨絲打濕了他的頭發,成绺地貼在額頭上,水珠綴在發尖,貼着他的鼻側滾動着。

嬴長安背過身子,将她放在馬車上,自己回過身來剛想要說什麽,她卻俯身吻上了他的額頭,舌尖輕輕一抹,将那滴水珠撮進了嘴裏。

霍青梅剛剛想離開,卻被嬴長安一把按住了腰部,他夾着霍青梅,一下子跳上了馬車,掀起簾子,就拉着她倒進了昏暗的車廂裏。

她的眸子被他帶着水汽的手掌蒙住,唇像是被野獸撕扯着,刺痛的感覺密密麻麻的,而後,他又變得溫柔,慢慢濡濕了她的傷口,卻毫不顧忌地繼續探尋着她的深處。

其實,霍青梅一直不明白,他為何總要蒙住她的雙眼呢?

她摸索着抱住了他的脖子,死死地糾纏着他,就像是有今生沒來世,就像是要吃掉公蜘蛛的黑寡婦,他卻任由她,只要将她從內而外沾染上他的氣息。

“唔……啊哈……”

雨絲刷刷地沖洗着車壁,轱辘咕嚕地轉動着,車檐角的銅鈴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他又冰冷又炙熱地沖刷着她,她感覺自己像是他手中的一塊琥珀色的糖稀,任由他搓揉,任由他吹成各種形狀。

她的手指蜷縮着放在他的胸口處,他的心跳的是那麽的快,讓她的指尖都有些發麻。

他是一場疾風驟雨,将她全身都打濕了。

察覺到他想要更進一步,霍青梅聊勝于無地反抗着,小聲道:“不……不要……”

他的身子一頓,喘息了片刻,才将自己扔到車廂另一邊,努力不去碰觸他。

“青梅……”

霍青梅羞紅了臉,手指揉皺了自己的绉紗衣裙,濕漉漉的含着春情的眸光若有似無地瞄過他的下半身。

“啧——”

他單手擱在自己的額頭上,仰面望着車棚頂,警告道:“以後再也不許涉及那麽危險的境地了,即便有人保護你,我也不放心,再嚴密的保護,也抵不住有心人的故意為之。”

霍青梅答應了他,又不安道:“可是,今日你為何接下了他的禮物,那明明是逾越之物!”

“逾越之物又如何,他敢給,我難道還不敢收嗎?更何況我看到你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霍青梅望了望即便是接吻也沒有忘記捧在手裏的盒子,紅着臉道:“我那才不是喜歡,我是擔心,是擔心!”

嬴長安好像終于平複了心情,他将擱在腦門上的手放了下來,笑道:“擔心也晚了喲,這塊燙手的山芋你已經接到手裏面了。”

看着他那副賊兮兮的笑容,霍青梅不滿地嘟起了嘴,手指掐着他的耳朵,嬌蠻道:“你這個小壞蛋一定又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主意,還差不多快點從實招來。”

“我冤枉啊!”

他嘴裏喊着冤枉,眼中卻笑嘻嘻的,見霍青梅又瞪他,便長臂一攬将她攬入了懷中,“把柄我送到了他的手裏,他不是才能安心進行下一步嘛。”

霍青梅眼光閃爍。

然而,還沒有等兩人回府,迫不及待的嬴放已經開始發招了。

這個消息是站在霍府門口的霍嘉親口告訴嬴長安的。

雨還在下的時候,二皇子的宮內闖入了一批禁軍,将嬴校的宮內好一頓翻找,終于從一棵枯死的石榴樹下找到了貼着聖上和大皇子嬴放生辰八字的人偶。

石榴樹枯死即是無子,也不知他究竟詛咒的是皇上還是嬴放,結果,盛怒之下的皇上根本沒有聽嬴校的一句解釋,他下旨以二皇子魇祟聖上和大皇子為由将其剝去皇子身份,删去皇家玉牒之名,嬴校及其家人流放遼北,永生永世不得回京。

即使嬴校磕破了頭,抱着被嬴放刺傷地胳膊苦苦哀求,鮮血流了一地,聖上仍然對不屑一顧。

“其實,這歸根究底不過是聖寵偏頗罷了。”

幾人坐在書房中,霍嘉憂心忡忡地品評道。

“還是太過殘忍了。”霍青梅蹙着眉頭,仿佛自言自語。

嬴長安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後背,“皇位就那麽一個,任誰不會掙個你死我活呢?”

霍嘉笑着搖頭道:“可你不就置身事外嗎?”

他溫柔地目光落在霍青梅頭頂的漩渦上,輕聲道:“因為我跟他們追求的是不同的。”

她突然攥住了他的手,“那今天嬴放的那些話……”

“哪些話?”霍嘉将疑問的視線投向嬴長安。

“不過是要動手了,讓我照拂一二。”嬴長安說着輕巧,“可我竟沒想到他竟然下手這麽快,果然不愧是謝夫人的兒子。”

霍青梅皺緊了眉頭,上輩子嬴敏取得權力後,親手将謝夫人勒死,并将她曝屍荒野,所用的罪名正是她随意殘害宮中子嗣,甚至害死了當時的皇後,嬴敏的生母。

“沒錯,謝夫人手中的妃子、皇子的命可不少……”嬴長安看着她說道。

霍青梅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在發呆的時候竟然不小心說出謝夫人殺害皇子、妃子的事實,好在關于她莫名其妙知道一些事情這件事,大家都在替她圓着。

她低頭一笑,在桌子底下牽住了嬴長安的手,嬴長安則反手将她包裹住了。

“現在看來真是一家獨大了,皇上也未免太過相信大皇子了。”

“他可不相信任何人,嬴校被流放也是他在保護嬴放,畢竟要是以他的性格,怎麽會不殺了他?可惜嬴校那蠢貨這是爛泥巴扶不上牆,我明裏暗裏留了多少人手給他撐場面,他居然就被這麽一個小小的局給害了。”嬴長安猛地敲了一下大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霍嘉的目光卻轉而犀利起來,“這麽說來,殿下還幫助了二皇子。”

霍青梅簡直要捂臉,讓他天天瞎嘚瑟,這下可露餡了吧。

結果,人家嬴長安居然沒臉沒皮地摸着腦袋笑道:“是啊,大哥,但我不是鬧着玩嘛,只是想讓京裏的局勢更亂一點,看能不能渾水摸魚。”

信你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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