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麽叫住她。
她感覺到地面在顫動,這種顫動來自地底深處,它覆蓋了整座荒原,似乎是要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吞沒,似乎是有一頭巨獸正在蠢蠢欲動,想要自地心深處鑽出!
“小心!”眼見斬情所站的那處地面整個塌陷了下去,韓绮一把拽住斬情的翅膀,将它整個拎了起來。而這會兒斬情腳底下的那塊草皮早就掉進下方的一個深淵之中消失不見了。那深淵漆黑一片,根本無法看清其中景象,韓绮雖然沒了靈力,但是力氣還在,一手拽着斬情竟是硬生生穩住了身體。
只是她剛将斬情給拖回來,那地面的晃動再起,這一次卻是更加厲害了。韓绮連忙将斬情抱在懷裏,抓住了身旁的一棵樹,只是這一晃,被韓绮一直放在懷中的神武鏡卻被晃了出來,在夜空裏劃出一道弧線,朝着那深淵落去。
“孤月瀾!”韓绮連忙探手去抓,卻仍舊沒能夠抓住,鏡子很快便在深淵當中消失不見了。
沒有了神武鏡,她便再也沒辦法見到孤月瀾了。
韓绮心中一驚,腦中霎時空白一片,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縱身一跳,追着那鏡子而往深淵中墜落了下去。
。
韓绮是在一片黑暗裏面醒過來的,她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沙土上,四周似乎還有些潮濕,然後有一團冒着毛茸茸的東西正在蹭着她的臉。韓绮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開口問道:“斬情?你也下來了?”
“醒了?”斬情哼了一聲,“我當然得下來,我會飛,要不是我拽着你飛了一會兒,你早就摔死了。”
韓绮知道斬情的“飛”也就是撲騰兩下翅膀而已,便沒多說,只低聲道:“多謝。”她說完這話,撐着身體便要站起來,她稍微活動了一下,發覺自己并沒有受傷,看來的确是斬情的功勞。
斬情靠在韓绮腳邊,低聲道:“這裏黑得什麽都看不到,你要幹嘛?”
“我要去找神武鏡。”
“你……”斬情想要勸阻,卻忽的一蹦老高,直接落在了韓绮的頭頂上:“躲一下!”
韓绮反應也是快,斬情這麽一喊,她便直接俯下身,在黑暗裏随便找個東西躲了起來。
他們剛一躲下,不遠處就現出了一道亮光,接着是腳步聲伴着交談的聲音傳來:“看來師父說的辦法沒錯,這片荒原的地底下,才是真正的赤霄城。”
“哥哥,這裏這麽破舊,我們真的能找到什麽寶貝嗎?”另一道顯得稚嫩的聲音傳來,韓绮微微一怔,聽出了這來的二人,正是她在崇雲嶺所遇到的石家兄妹二人。
石玉輕笑一聲:“你懂什麽,這可是上古之神所居住過的地方,在這種地方,随便拿個東西就是寶貝。”
他們一路往前走着,方向正是韓绮所藏身的地方。
韓绮微微蹙眉,明白方才這些動靜應該就是這對兄妹所弄出來的,只是不知他們用了什麽辦法能夠讓地面整個塌陷下來。就在她思索之際,那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然後韓绮聽石靈驚慌的道:“哥哥,快看那邊有人!”
驟然聞言,韓绮只當是自己被發現了,便借着那兄妹二人的燈光,與斬情對視了一眼,打算有所行動。
然而她視線離開斬情,朝後方看去一眼,這才發覺自己會錯了意。
那對兄妹所看到的人,并不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是故意斷在這裏的!
感謝
鐵血柔情洗剪吹扔了1個地雷
LAN緋雪扔了1個地雷
平川平川,我是棟夭扔了1個地雷
麽麽噠=3=
☆、十三章
就在那前方不遠處有一間房,從韓绮所站的地方,剛好能夠借着石家兄妹手上的燈火,自那窗口看清楚房間當中的景象。那房間很奇怪,四周都是斷壁殘桓,每一處的牆面都落着歲月的斑駁,過了一萬多年,這裏還能夠保存下來讓人看得清原貌已是十分不易,但那處房間卻是和四周截然不同。
房間裏面看不到任何時間的痕跡,那房間很大,縱然有幾道簾幕隔着,韓绮還是将其中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只是看得越清楚,就越覺得無法相信。房裏有桌椅床鋪,該有的一切都有,甚至桌上還擺着一個茶壺,櫃子上還擺着一盆蘭花——這分明是有人在其中居住的模樣。
而房間裏面也确實有一個人,那個人正睡在房間裏唯一的那一張床上,因為隔得太遠,韓绮沒有辦法看清那人的模樣。
“那會是什麽人?”石靈驚慌的躲在石玉的身後,一步步朝着那處房間走了過去。
他們經過了韓绮所藏身的那處矮牆,漸漸靠近了房間。
房間裏面有着人居住過的痕跡,但唯獨沒有燈,一盞燈都沒有,在這一片黑暗的地底,沒有燈根本無法居住。韓绮心中覺得蹊跷,便帶着斬情一路悄無聲息的跟在了石家兄妹的後面,那兩兄妹進了房間,而韓绮便靠在窗外,自那窗口處看了進去,這次她終于看清楚了床上所躺着那人的模樣。
那是個青年模樣的男子,面貌與孤月瀾有幾分相似,只是輪廓要深邃幾分,清瘦幾分,乍一看去韓绮還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幾年之後的孤月瀾。他的面色很是蒼白,沒有絲毫生氣,韓绮仔細觀察片刻,發覺那人的胸口根本沒有起伏。
那是一個死人。
“不過是個死人而已,你怕什麽。”屋子裏面的石玉與韓绮幾乎是同時做出了判斷,他轉頭不再去看那床上的人,反而是對着屋子裏面的其他東西端詳了起來。石靈怔了怔,對着那個死人,仍是有幾分害怕:“哥哥,他究竟是什麽人?怎麽會死在這裏?”
石玉正托腮看着桌上的瓷器,聽石靈這麽問,便又回過了頭,看了那人一眼才道:“能死在這裏的人,若不是一萬年前住在赤霄城的人,便是後來偷偷摸進來的人,總之不管是哪一個,最好都別管他。”他戴着一副手套,小心的碰了碰那瓷器,然後将其中一個杯子裝進了自己口袋裏。“這東西恐怕值不少銀子。”
石靈瞪大了眼睛:“我們不是奉師父之命來找孤月瀾留下的神器的麽,你拿個杯子做什麽?”
“我們也沒說不順帶拿些別的東西回去,師父那老頭子,就是古板,所以咱們紫微門才窮成了現在這樣。”石玉順手又多收了一個杯子,有些不耐的朝石靈道,“你快別站那死人面前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碰死人,這種地方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死人都可能給你碰活,要真活了你來應付他啊?”
石靈被他這話給吓了一跳,連忙幾步跑回了石玉的身旁。
兩人接着朝房間裏面走,掀開一層簾幕之後,那邊本還有一扇門,但那扇門這會兒被一些沙石給堵住了,石玉用力試了試還是沒将石塊給推開。他皺了皺眉,微退半步,手上用了些力,終于讓那石頭開出了一條縫隙。
“這裏面怕是有好東西。”眼看着再推一下就能夠将石頭給推開進屋了,石玉便要動手,卻聽一個聲音道:“住手!”
這聲音不屬于石家兄妹,也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石靈幾乎是一瞬間就腿軟在地上哭了出來:“死人說話啦!!!”
韓绮默然看了床上那人一眼,連一點呼吸的跡象都沒有,別說說話了。不過那個聲音她倒是十分熟悉,那是孤月瀾的聲音,既然聽到了他的聲音,韓绮便放心許多了,她舉目朝着四周看去,不多時便在房間窗外的亂石堆裏面找到了那面神武鏡,鏡子裏的孤月瀾還在面帶擔憂的盯着石家兄妹。
“死人還好好躺着呢,你給我起來。”石玉打斷了石靈的哭聲,亦是很快找到了神武鏡,也看見了鏡子裏面的孤月瀾。他在看清孤月瀾容貌的剎那,忍不住皺了皺眉,瞥了一眼不遠處床上那人。
石靈也跟着石玉的視線看過去,忍不住“咦”了一聲道:“這不是路上那個姐姐的鏡子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石玉“哼”了一聲,朝着鏡子走過去:“誰知道呢,也許是剛才地面震動的時候給掉進來了,不過反正給我們看到了,我們就将它收着好了。”
說話這會兒,石玉已經來到了鏡子面前,伸手就要撿,只是另一道身影卻先他一步,将鏡子給撿了起來。韓绮捧着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鏡子,低沉了聲音道:“石玉道長,這是我的東西。”
石玉乍一見韓绮,愣了片刻才又笑了出來,挑眉道:“我本看你一個姑娘沒有靈力,在崇雲嶺裏面怕有危險,所以才将你帶來赤霄城,卻沒想到你卻是将我騙了一路,你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在林子裏初遇的時候韓绮對石玉的印象很好,只覺得對方雖然穿着一身道袍,卻更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沒想到現在他不像書生,卻更像個油嘴滑舌的匪賊了。
韓绮的目的與他們自然不同,只是解釋起來也十分麻煩,她便不說話只當是默認了。石玉又笑了一聲,上下看了韓绮一眼,回身接着往那處石門去:“也罷,反正要是找到了寶貝,我們也是各憑本事,你既然跟來了,就一起進來吧。”
石玉一個人就自顧自将話給說完了,韓绮也不忍心跟他說他猜錯了,便真的跟着走了過去。斬情有些戒備的四下張望着,而鏡子裏的孤月瀾眼見他們又要進屋,連忙喊到:“別去!!”
“是你這鏡子在說話?”第二次被阻止,石玉忍不住皺了眉回頭問韓绮,“它到底怎麽了?”
韓绮也想知道他怎麽了,于是也一起看向了孤月瀾。
孤月瀾被一衆人盯着,霎時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他還沒開口,石靈便先道:“他長得好像那個床上躺着的人!”先前沒仔細看,這會兒石靈才反應了過來。
石玉方才就有這種感覺,所以也隐隐覺得其中十分古怪,忍不住上下打量孤月瀾。
孤月瀾被石家兄妹看得渾身不自在,求助似地将目光投向了韓绮,小聲道:“那個房間,你們不能進去。”
“為什麽?”石玉非要問出個原因來。
“因為……”孤月瀾欲言又止,大約是因為有話想對韓绮解釋,可是又因為石家兄妹在這裏,他無法開口解釋清楚。
韓绮有耐性聽孤月瀾将話講完,石玉卻沒耐心了,就在孤月瀾還在支吾着的時候,他已經一掌推在了石門上面。
轟然一聲,房間門便這樣被打開了。
石玉大步走進了房間裏面,然後片刻之後,呆住了。
石靈連忙跟進去,然後看着房間裏面的境況,也呆住了。
韓绮眼見狀況不對,連忙帶着斬情一道也進了房間,只是屋中的景象,和她想的多了許多出入。
這裏面的屋子和外面的屋子一樣,保持了許多年前的模樣,一切都好好的擺放着,角落裏種着許多蘭花,散發着幽幽香氣。乍一看去,韓绮就覺出了眼熟來,這與她自鏡中看到的孤月瀾那邊的景象是一樣的,或者說,這裏就是孤月瀾的房間。
只是這都不是讓衆人怔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進屋對着的那面牆上挂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名女子,雪衣墨發,眉目間沾了些愁緒,看來清冷而不近塵世。
那畫中的女子,正是韓绮。
不管是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韓绮!
石家兄妹在愣完之後同時用極端古怪的目光朝着韓绮看去,而這個時候,韓绮還在看那幅畫。
韓绮的神色很平靜,她看得很認真,似乎要記住畫中的所有細節,要将畫中的每一筆描畫都勾勒進腦海裏。她甚至還在想,孤月瀾在畫這幅畫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究竟是什麽樣子。然後她似乎真的就看到了孤月瀾一個人在夜裏小心翼翼地展開畫紙,一邊回憶她的模樣,一邊緩緩作畫的樣子。
這般想下來,她竟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斬情實在是沒看韓绮效果,沒想到第一次看到她笑竟然是這麽個情況,它連連後退着對鏡子裏的孤月瀾道:“完了完了大事不好……”
孤月瀾被斬情這一句吓得不輕,弱聲道:“我都說了不要進來看了。”
韓绮收回了笑意,低頭看鏡子裏的孤月瀾。孤月瀾這會兒已經用兩手捂住了眼睛,一副自己看不見別人就看不見的樣子,只不過透過指縫還能看到他頰邊透出的粉色。
韓绮道:“手放下來。”
孤月瀾稍稍把手放下了些,還捂着臉,只露出了兩只眼睛,有些緊張的看着韓绮。
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孤月瀾好開心。
☆、十四章
韓绮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她只是放柔了聲音問道:“這是你畫的?”
孤月瀾緩緩放下了手,不知為何,韓绮這樣的沒反應,反而讓他更害怕了,而除了害怕,還有一些淡淡的失落,他垂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解釋道:“昨天才畫好的,我想着以後就挂在房間裏了,所以……”
所以他才知道,那副畫一定會出現在房間裏。
可是韓绮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麽,那意味着那副畫在那房間裏面一直挂着,百年千年萬年,一直都在。
韓绮又笑了,她看着孤月瀾,道:“畫得很像。”
“當然像!”孤月瀾連忙道,“我趁你睡着的時候觀察了好幾天才畫出來的……”
斬情:“……”這小子還真敢說。
這邊孤月瀾還在慌亂着,那邊的石家兄妹也沒辦法安靜的聽下去了。石玉擰着眉頭瞪着韓绮,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韓绮:“你想問什麽?”
“為什麽這裏會有你的畫像?!”石玉大聲問了一句,随即又指着孤月瀾道,“還有,為什麽說這畫是他畫的?到底怎麽回事?這裏不是……不是赤霄城嗎?不是孤月瀾住的地方嗎?”
韓绮正色道:“因為他就是孤月瀾。”
石玉:“……”他瞪着韓绮,似乎想看韓绮打算編出個什麽樣的故事。
韓绮終于妥協了一般的道:“因為我們南華派早就來過這裏了,孤月瀾留下的東西都已經被我們拿走了,你們這一趟不會有什麽收獲的。”
石玉一怔:“你們什麽時候來的?”他兀自将話一頓,低聲道,“不可能,師父告訴過我,近百年來沒有人發現這裏,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夠拿走那些東西。”
韓绮挑眉,對着牆上那幅畫像道:“那你怎麽解釋我的畫像挂在那裏?”
石玉話語一窒,跟鏡子裏那小鬼就是孤月瀾相比,他覺得還是韓绮後面的解釋比較接近真相。他說到這裏,忍不住将手搭在了腰間,他腰間明明沒有劍,但奇怪的是他的手一搭上去,空氣裏便倏地彌漫起一股危險的氣息,這種氣息讓韓绮也不禁微微皺眉,後退了半步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石玉周身氣息忽的一變,沒了先前的痞氣,只是嚴肅得可怕,他道:“交出岐陽劍。”
總算是套出了石玉此行的目的,韓绮心中一凜,卻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岐陽劍”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她面不改色,繼續套話道:“你們要岐陽劍究竟有何目的?”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南華派要岐陽劍又是想做什麽,當初讓你們拿走了湛隐的輪回圖還不夠麽?”石玉皺眉道。
韓绮聽到這話不禁動作一頓,她想到了一些事情。
湛隐是上古六神之一,當初與樾白聯手想要滅世,卻終為孤月瀾所阻止,其後去向不知。而他手中有一件法器名為輪回圖,此物本是超度死靈所用,能夠讓徘徊世間的孤魂野鬼得以歸入輪回,但湛隐消失之後,這東西便落入了心懷不軌的人手中,自此天下大亂,衆人為了争奪此物引發了無數鬥争,只因此物不止能夠超度死靈,還有生靈。
擁有了這東西,就相當于是掌握了旁人的生死,自是人人都想要得到,也人人都畏懼萬分。
所幸在兩千多年前,這東西被南華派的一名修道界不出世的天才所奪到了,那人将輪回圖送進了南華派的真武閣當中,以陣法鎖住,并派衆多弟子看守,這才控制了這一場災禍。
而這位天才的名字,叫做清微。
斬情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聳了聳脖子上的毛,看起來又幾分得意:“你們紫微門的人連清微都打不過,還想拿輪回圖,拿回去被人搶麽?”
石玉很不愛聽這句話,他冷哼一聲,卻意外的卻沒有變得更加激動,而是逐漸冷靜了下來,一直冷靜到他的聲音都像結了冰一樣:“我再說一次,将劍交出來。”
韓绮皺眉:“我說了,南華派早就找到這裏了,那劍若是真的在南華派,也早就被帶回去了,不在我這裏。”
石玉揚了揚下巴,指着韓绮背後背着的長條形布包,冷聲問道:“那你背後是什麽?”
韓绮微微一頓,這才想起來方才自己在那土坑裏面挖出來的劍還背在身上,她雖不知道那劍到底跟石玉口中所說的“岐陽劍”到底有沒有什麽關系,但聽方才斬情所說,這劍也是個十分重要的東西,是斷然不能夠給他們紫微門的。
韓绮又退了半步,“那是我的佩劍,跟你們沒關系。”
石玉肯定是不會相信她的,他當即叫了還在發呆的石靈,兩個人一前一後圍住了韓绮,韓绮站在原處,手已經握在了背後那把劍的劍柄上。她雖然現在沒有靈力,但力氣還在,若是當真動起手來,她也不會懼怕。
只是石家兄妹還沒有靠近韓绮,便有一道威壓自四面八方而來,鎮住了在場衆人。
這靈力的威壓來自一直以來都被忽略掉的斬情,它拖着肥碩的身體跳到了韓绮身前,韓绮擡手将它圈在懷裏,讓它能夠用舒服的姿勢窩着。斬情沉聲道:“有我在,誰敢動她?”
“你們都冷靜一點,不要在這裏打架……”有個更沒有存在感的人在鏡子那邊弱聲道。
石玉一眼朝孤月瀾瞥過去道:“閉嘴。”孤月瀾霎時呆住。
韓绮:“……”她這輩子再也沒見過比孤月瀾還好欺負的神了。
見大家都沒說話了,斬情連忙把握住時機開口道:“在這裏打起來誰也沒好處,你們若真的非要拿岐陽劍,出去以後自己憑本事,現在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再說。”
這個赤霄城是上古之神所住之處,裏面究竟有什麽陣法和機關誰也說不清楚,若當真打起來犯了什麽禁忌,誰也說不清後果。所以即使是心中不滿,但石玉也并沒有真的動手,是以他沉吟片刻之後仍是答應了。
只是石玉仍是多疑,對韓绮說的話将信将疑,走之前仍要先将房間裏面的東西搜索一番,看看是否還有什麽能夠拿走的寶貝。
他走了一圈,最終沒發現什麽好東西,便只能從櫃子裏随手摸了一粒圓滑的青色小石子兒拿回去作紀念。他一面扔着那顆石子玩,一面嫌棄道:“也不知這是誰的房間,這裏的東西還不如外面的東西值錢。”
韓绮實在說不出口這是孤月瀾的房間。
“那個……”孤月瀾盯着石玉手裏的石頭,看起來神情十分緊張,只是石玉絲毫沒有注意到孤月瀾的神色,只是回過身将石頭塞到了妹妹石靈的手上,給她玩去了。
掃視了屋子一圈,确定沒有什麽寶貝了,石玉才道:“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他沒有絲毫要立即出城的意思。
沒待韓绮出聲,石玉便已經帶着石靈轉身走出了屋子。
韓绮無言,便跟了上去,只是方才踏出一步,她便又停住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幅她的畫像還挂在牆上,懸在它身上的是一萬多年的歲月。她突然想知道,這一萬多年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她恍惚間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過去的孤月瀾看到了自己的将來,還是現在的自己看到了孤月瀾的将來。
她決定将這幅畫留在這裏。
韓绮帶着斬情與孤月瀾一同往外而去,卻沒想到她剛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石家兄妹又呆住了。
在這短短一兩個時辰之內,這兩兄妹已經呆了好幾次了。
然而韓绮來不及嘲諷這兩個人,就自己也怔住了,不過她比石家兄妹好一點,她至少還能說出話來:“孤月瀾?”她在問孤月瀾,她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自孤月瀾的房間出來,就是之前他們之前所看到過的那個房間,那個房間裏本是躺着一個人的,那個人面色蒼白,早已沒有了氣息,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但就在現在,那個人睜開眼睛了,他就坐在房間中央的那張桌旁,一手撐着額,一手輕輕敲打桌面,看來有幾分慵懶模樣。若是旁人做出這副模樣,還有些風雅書生的樣子,但這人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身上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這樣就難免有些滲人了。
最滲人的是,聽到動靜之後,那個人朝着韓绮等人看了過來。
幾個人當中膽子最小的石靈一個沒忍住,被這一眼看得坐在地上哭了出來:“哥哥,死人真的活過來了!”
“都變成活人了你還怕個什麽!”石玉忍不住罵了一句。
石靈嗚咽了兩聲,忽的不哭了,覺得石玉說得有道理。然而韓绮的下一句話立即又把石靈給吓哭了,韓绮盯着那人道:“他沒有氣息。”那個人根本沒有呼吸,他坐在那裏,更像是一尊傀儡,可是韓绮不明白,沒有氣息的人,為什麽能夠自如行動,能夠開口說話。
石玉好不容易才讓石靈止住哭聲,沒想到讓韓绮一句話說得哭得更厲害了,他幾乎要懷疑韓绮是故意的。他瞪了韓绮一眼,又回頭戒備地看着那人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韓绮搖頭,很難得的說了一句廢話:“不知道。”
沒人注意到,鏡中孤月瀾的神色變得蒼白了起來,與那人十分相似的臉上,現出了類似悲哀的情緒。
而很奇怪的是,石靈和石玉這麽吵吵鬧鬧,那桌旁的人卻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他只是睜着一雙黝黑地雙眸,盯着他們這個方向,許久後他忽而一笑,在幽暗地地室裏說出了輕飄飄地一句話:“瀾兒,你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你們八成都猜出這人是誰了……
☆、十五章
韓绮和斬情幾乎是同時朝着孤月瀾看了過去,孤月瀾蹙眉看着那人,卻沒有開口。
石靈止住了哭聲,小聲問道:“他在叫誰?”
“瀾兒?”石玉面露古怪,“是誰?總不會是在叫這面鏡子吧?”石玉随口道。
就在幾個人還在猜測的時候,那人又開口了:“怎麽不說話,快過來讓爹看看。”
石玉怔了怔,四下看了看,不知為何竟覺得那人的視線是向着他自己的,他遲疑了一下,指着自己不确定的問:“不會是在叫我吧?”
韓绮沉默了一會兒,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沒錯是你。”
石玉:“……”他不是什麽阿瀾啊!
“還不快去。”韓绮催促他道。
石玉僵硬的轉過脖子,看了看那個原本應該是個死人的家夥,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他認真打量着那個家夥,被韓绮這麽一說,倒是真的覺得對方是在看自己了。在這種地方,發生了這種詭異的事情,石玉覺得自己實在是倒黴透了,他要是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但是若是不過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石玉愣了好久之後,終于小心地朝着那個人挪了過去。他一面挪一面瞪着那人的臉,然後那個人笑着讓石玉坐下。
乖乖地在石桌旁坐下,石玉正對着那個人,看起來有了幾分忐忑。他向來膽子不小,但遇到這麽詭異的事情還是頭一回。他仔細盯着那人的動作,然後聽那個人開口道:“渴了麽,來喝些茶。”然後那個人擡手端起了桌上的茶壺開始倒茶。
——那桌上沒有茶杯,那茶壺裏面也沒有茶水。
韓绮在旁看着這一幕,忽的想起來之前桌上确實是有茶杯的,只是那茶杯被石玉順手收走了。可是詭異的是,那個人就像是不知道茶杯已經被收走了一樣,仍舊做出了倒茶的動作,最後還将茶壺一放,雙手憑空像是端着茶杯一樣送到了石玉的面前,然後他和和氣氣的笑道:“喝吧。”
石玉:“……”喝個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石玉終于受不了了,轉過頭求助一般的看向身後衆人。
石靈這會兒已經看得驚呆了,石玉根本沒法指望他。
倒是韓绮走上了前來,石玉還沒弄明白她的用意,便見她一把将他拉了起來,兩個人一同離開了那張桌子。
“你做什麽……”石玉說了一句,回頭朝着桌旁那人看過去,卻見他還對着桌子空無一人的那頭笑着,然後伸出右手,像是拿回了那茶杯。他接着對着空氣說笑道:“我還記得你小時候什麽都不懂,一個人跟我生悶氣想跑出赤霄城去,結果在外面林子裏迷了路,轉了好久才找回來。”
那人低笑一聲,卻不看那頭了,而是垂目似是感慨地道:“那時候的你也是現在這樣,淋着雨一身狼狽,哭得怎麽勸都停不下來。”
語聲頓住了,那個人像是在側耳聽着什麽人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現在沒哭,你現在表情比哭還難看。”他站了起來,輕聲嘆道:“你已經是神了,你有這世上所有人都畏懼的力量,瀾兒,你不該是現在這樣。”
韓绮等人站在不遠處,聽着那人說話,看着這一場只有一個人的對話,靜默無言。
石玉皺着眉,這時候也終于明白了過來:“他看不見我們,他在跟另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只是方才那人恰好朝向了他的方向,所以他才會弄錯而已。
“他是樾白。”到了這個時候,鏡中的孤月瀾終于低聲開了口。
韓绮一直在等孤月瀾說話,這裏發生的事情唯有孤月瀾可以解釋清楚。
不遠處那個人還在說着話,孤月瀾隔着鏡子遠遠看着他,一瞬也不願移開目光。他隔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那是一個地縛靈一樣的存在,應該是樾白把他留在這裏的。”
“什麽意思?”韓绮不明白。
斬情卻懂了,它別有深意的看了孤月瀾一眼,轉而替他解釋道:“這應該是樾白自己将自己魂魄的一部分留在了這裏,讓他守着赤霄城,他看不見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應該是……”
孤月瀾道:“他應該是活在某一段回憶裏,或者是夢裏,他一直在不停的重複這段回憶,所以他看不見我們。”
聽到這裏,衆人似乎也明白了過來,韓绮再次回頭看那人,他正捧着一本書,卻沒有認真讀,只是淡淡笑着,一面笑一面沖着身旁道:“你娘上次還說讓你早些回來,她好好好瞧瞧你瘦了沒,你還不快去。”他這話剛說完,卻又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道:“還有你大哥,他也是今早剛回來,你們兄弟二人應該也許久沒見面了吧?”
說完這話,那人便不再開口了,只是盯着某處方向,過了許久,那雙黑眸中仍有笑意。
“這應該是一段很美的回憶。”韓绮低聲道。
所以樾白才會分出了自身魂魄的一部分,讓他一直一直的待在這段回憶裏不願意醒過來。
韓绮低頭去看孤月瀾,孤月瀾雙眸有些發紅,他手輕輕放在鏡子前,像是想觸碰那人。只是片刻之後,他又收回了手,低聲道:“我們走吧,将這裏還給他,好不好?”
這聲話語帶着小小的哀求,韓绮心裏一嘆,對石家兄妹道:“該走了。”
石靈連忙點頭,小跑着到了韓绮身後,石玉卻是不大樂意:“我們這就走了?這一趟下來我還沒找到一件像樣的東西,怎麽能這樣就回去了?”
眼見着石玉回轉身便打算接着去其他地方找,韓绮不願讓他再回去擾亂這個地方,便将心一橫道:“你不是要找岐陽劍麽?”
“怎麽?”石玉挑眉道,“你要給我?”
韓绮反手取下了身後背着的那個布包,冷聲道:“這就是岐陽劍,你跟我出去,這劍搶不搶得到但憑你的本事。”
先前韓绮百般不肯,這會兒卻又突然說出這種話了,石玉反倒是不相信了,“你怎麽說它是岐陽劍,你若是拿一把普通的劍騙我呢?”
韓绮:“你要如何?”
“将布包解開。”
韓绮解開了布包。
石玉盯着那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看了許久,皺眉道:“這玩意兒是岐陽劍?它上面寫了它是岐陽劍?”石玉接着道:“将它□□看看。”
韓绮默然不語,仍是照着石玉的話将劍給拔了出來。
鏽跡斑斑的劍身上面刻了兩個小字,岐陽。
石玉:“……”
韓绮:“……”居然真是岐陽劍。
還沒等石玉開口,韓绮便一把将劍收了回去,重新用那布包好,“要奪劍,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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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