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整個天曜閣被籠罩在碧色柔光之中,而那原本不斷落下的雷便在這光芒下漸漸淡去,散去,最終失了蹤影。
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人背對着韓绮,他袍袖微揚,也不見有何動作,那傾覆在秋澤上空的黑雲便開始漸漸散去。此時恰逢夜色褪去,蒼穹中的星輝黯淡下來,一線曙光自遠處山巅升起,陽光的顏色暖了整個秋澤。
那人伸手,憑空往身前一握,便見一道符咒被他握在了手中。
指尖輕撚,那符咒便燃起一團碧色火焰,霎時化作灰飛飄散而去。
“拜見曜魂真神!”在狐族人群當中,不知是誰最先反應過來,大聲喚了一句,朝着那人跪拜下來。
聽到這一聲,衆人終于全部回了神一般,只聽得噗通一片全都跪了下來,口中參差不齊的喊着“曜魂真神”,全都低下頭不敢觸犯真神之天威。
人群當中,只有韓绮仍定定站着,沒有下跪,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從前便曾經見過曜魂一次,那次她隐隐覺得曜魂身上的氣息叫人覺得十分熟悉,卻從未有過多餘的想法,但到了這時候,對方近在咫尺,她卻覺得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加的濃烈了,一個名字浮現在她的腦子裏,呼之欲出。
可是那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是他?
韓绮沒有開口,曜魂也沒有說話,他只是突然俯下身,小心抱起了渾身染血,早已失去意識的解海。
韓绮眸光閃爍,見此情形忍不住喚道:“二師兄!”
“別擔心。”曜魂的聲音忽的傳來,清雅淡然,語氣卻十分熟悉。
就在韓绮的注視下,曜魂一手抵在解海胸口,手心泛起柔和的光芒,而随着那光芒沐浴解海全身,解海身上那些還在不停往外淌血的傷口竟奇跡般的止住了血,光芒越盛,那傷口開始慢慢愈合,最終竟完全消失。解海唇色泛白,虛弱的倚着曜魂,原本泛着鐵青死氣得臉上,終于有了生機。
眼睑輕輕顫動,解海緩緩睜開了眼睛,然後他看到了正在救治他的曜魂。
“師父……”解海勾起唇角,無奈地閉上雙眸,低聲道,“徒兒盡力了。”
曜魂輕笑,柔聲道:“嗯,接下來便交給我好了。”
解海好似輕輕應了一聲,只是他沒什麽力氣,這一聲低得幾乎叫人聽不清。但就在下一刻,解海突然又睜開了眸子,雙眼直視着面前的曜魂,他緊緊盯着曜魂的面容,艱難地喘息着問道:“師父?!”
“是我。”曜魂扶住解海,忽的回過頭朝韓绮看去。
韓绮原本就一直盯着曜魂,他甫一回頭,熟悉的容顏便喚起了無數的回憶。韓绮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這人了,卻未曾料到還會有再見的一天,更未曾料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身份見面。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神色去面對那個人。她只能僵着身子,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韓绮。”曜魂笑得有幾分歉意,不像個高高在上的上古真神,仿佛只是玄靈宗裏那個散漫慵懶的顧雅。他溫聲道:“照顧好你師兄。”
他扶着解海到了韓绮面前,韓绮視線仍落在曜魂的身上,片刻也不敢松開,活像見了鬼一般。事實上解海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師兄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法接受眼前突然發生的事情。
曜魂将解海交到韓绮手中之後,這才回身對狐族衆人道:“起來罷。”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聲,那聲音雖輕,卻是叫整個天曜閣當中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狐族的人們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其中一名似乎是族長的老者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曜魂真神,此番……”
沒等他将話說出來,曜魂便道:“我知道。”他緩緩一笑,似乎是意有所指的道:“我都看着呢。”
那老者的話便哽在了喉中。
曜魂于是又道:“我去見見故人。”
衆人連忙讓出一條路來,曜魂回頭看了韓绮與解海一眼,身形忽的化作一道流光往天曜閣外而去。
而也一直等到他離開,韓绮與解海才又相互看了看,解海剛經歷過一場生死,但他覺得那一場生死所帶來的沖擊似乎都不比眼前的事實來得可怕,他由韓绮扶着,輕輕咳了一聲才澀聲道:“那個人……是師父?”
韓绮:“……好像是。”
“師父就是曜魂?”解海又問。
韓绮遲疑了半晌,點頭道:“……好像是。”不論怎麽說,經歷了孤月瀾的事情以後,韓绮對所有事情的接受度都要比旁人高了不少。
解海茫然的“哦”了一聲,這會兒狐族的衆人也都跟着曜魂出去了,天曜閣裏面衆人各自忙着族內的事情,也沒有人管他們兩個,他好似又變成了玄靈宗裏面的二師兄,他喃喃道:“他們……去哪裏了?”
“應該是去追墨宣了。”韓绮應了一聲,卻突然想起了一事,目光朝着方才她所藏身的那處窗口看去,然而她一眼所見之下,卻未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她方才來得太急,竟未曾發現青璇去了何處。
。
天曜閣外,林中有一片隐蔽的空地,四周生長着許多灌木與巨樹,若不是仔細搜尋,很難找到此處。
空地中的地面上有許多交錯縱橫的陣法,不知是用什麽材料所寫上去的,而就在那陣法中央,白衫的青年捂住胸口,重重咳了起來。他這一咳便是無法再停下來,他彎下身子跪坐于地,身體随着那咳嗽而輕顫,身前地面上很快染上了一片血色。
四周的腳步聲錯亂夾雜而過,那青年在這空地中卻沒有人發覺,聲音漸漸遠去,狐族的人似乎也都離開了。那青年撐着地面擦了嘴角站起來,卻發覺眼前不遠處不知何時竟有一人靜靜站着。
青璇眼中紛繁閃過許多情緒,轉瞬間卻又盡數隐于心底,他也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一直等到那青年發現了他的存在,他才緩步上前道:“曜魂出現了,你的歸神陣又毀了。”
“我知道。”站在陣中的青年正是墨宣,他這時已經站了起來,脊背直直的挺着,與方才那咳得站不起來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的神色間有疲乏,卻未有不甘與失望,好似此番結局早已料定一般。
“陣法失敗,現在是你最虛弱的時候。”青璇又往前一步,淡淡道:“你應該也知道,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墨宣閉目道:“你來殺我。”
青璇似乎笑了笑,但眼裏半分笑意也無。
墨宣忍不住又咳了一聲,他看起來虛弱無力,好似随時都會倒下去,但他就這麽站在原地,睜眸睨了青璇一眼:“你是誰的人?”
“你不是什麽都知道麽,不如自己猜猜看好了。”青璇并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這般說着,人已經到了墨宣的近前,二人相隔不過幾步的距離,墨宣聽青璇這般回應,卻倏地笑了起來。
“你來殺我,便不該與我說這麽多話。”墨宣道。
青璇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他沒有出手,反而倚着身旁一棵樹,與墨宣聊了起來:“別的神都去了神界,只有你一個人不故功體受損也要留在人界,你一個神在人界過了上萬年,可曾經歷過一些有趣的事情?”
墨宣也不知為何,竟也應了他:“或許有,但見的多了,便也不有趣了。”
“你有朋友嗎?”青璇又問。
墨宣搖頭,他頓了片刻,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轉而點頭道:“或許有一個。”
青璇平靜的看他,想了想才道:“那你有恨的人麽?”
“有。”這次墨宣很快便回應了青璇。
“那你滅世是因為愛還是恨?”他後背輕輕倚着樹幹,抱着雙臂,對墨宣眨眼笑道,“我以為你們滅世三神,要做出這種事情,總該有一個很重要,讓自己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樾白和湛隐我都知道,也都能明白,可是你,我怎麽都猜不到。”
墨宣這次沒有回答青璇,他只凝目看着他,一瞬之間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青璇本要再開口,但轉瞬之間,一道金芒落下,周曦不知從何處趕了過來,一把攔在了墨宣的身前,戒備的瞪着青璇。
眼見周曦要出手,墨宣叫住他道:“離開。”
周曦怔了怔,對他來說要解決一個沒有龍吟天珠的青璇并不在話下,但墨宣卻是在他遲疑的時候又道:“你打不過他。”
“……是。”周曦心中疑惑,卻仍是點頭答應下來,他扶住墨宣的胳膊,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的青璇,當即使用風行符帶着受傷的墨宣離開了此處。
青璇唇角帶着不可測的笑意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似乎他這一趟來不過便是為了找墨宣聊這麽幾句而已。而也一直等到墨宣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腳下的陣法痕跡盡數消失,四周一切屬于墨宣的痕跡都統統褪去之後,青璇才終于扶住身旁的樹幹,面色霎時蒼白了下來,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他的掌心竟已起了一層薄汗。
“青璇。”韓绮終于也找到了這裏,很快到了青璇的身旁。
青璇看韓绮到來,終于松了一口氣,只是他很快又垂下眼,眉間有無奈,也有內疚,像是當初在鏡子那頭犯了錯怕惹韓绮生氣的模樣。韓绮來到他的面前,輕輕扶住了他。他心不在焉的盯着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墨宣走了,我本是來殺他的。”
韓绮覺得他的指尖冰涼,忍不住便拽緊了他的手。
青璇擡眸看着韓绮,又道:“可是我下不了手。”
墨宣是孤月瀾的大哥,韓绮是知道的,她不明白一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孤月瀾面臨這樣的事情,也不知自己的安慰該從何處說起,便只能牽着對方的手,靜靜陪着他。就像是當初顧雅出事的時候,孤月瀾對她所說的那樣。
她能夠一直陪着他,多久都陪下去。
過了許久,青璇才終于輕輕道:“我們回去找他們吧。”他見韓绮神色間還有擔憂,便用那蒼白的臉揚起一個笑道,“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我們總不能将時間耽誤在這裏。”
韓绮無言的點頭,與青璇一道回到天曜閣之中。
而在天曜閣內,曜魂已經帶着狐族之人回來了,正在與衆人說話,而解海身體還虛弱,便靠坐在一旁牆角處靜靜的聽着。他似乎剛安排完狐族接下來的事宜,見韓绮與青璇進來,便對狐族衆人道:“我還有事要辦,晚顏我便也帶走了,剩下的事情你們都知道該如何做了,便不用請示我了。”
他說完這話,便到了解海的身旁。
“師父。”韓绮等了半晌,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終于開了口,見曜魂回首朝自己看來,韓绮語聲一頓,片刻後方問道:“你打算去哪裏?”
曜魂淺淺笑了起來,他還未回應,韓绮猶豫片刻,便又道:“玄靈宗的大家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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