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童謠
當蕭渡帶着元夕返回田莊時,已經苦等了一夜的衆人才總算是松了口氣,安荷的眼睛已經哭腫,一看見元夕走進,連忙沖了過去,将她死死抱住,又把頭抵在她肩上道:“夫人,你終于回來了。”
元夕笑着拉起她的手,柔聲勸慰道:“放心吧,有侯爺在,我不會有事得。”
蕭渡站在她身側,聞言輕輕勾起了嘴角,這時小春也苦着臉撲上來,正要也學安荷哭訴兩句,卻被蕭渡狠狠瞪了一眼,于是立即被吓得噤聲,轉了副面孔殷勤地迎上去,笑着道:“侯爺辛苦了,要不要小的給你打水洗手洗臉。”
蕭渡心說我倒是不怎麽辛苦,然後不自覺地将眼神瞟向元夕,元夕意會過來,板起臉瞪了他一眼,蕭渡摸了摸鼻子,吩咐安荷道:“快去打水給夫人好好洗洗。”
安荷連忙“嗯”了一聲應下,轉過頭去卻覺得有些奇怪,小姐的臉上為何紅了一大片。
蕭渡微微仰頭,下過雨的碧空清澈、明亮,而她就站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微風将她的發絲吹得輕掃過他的臉龐,令他又憶起她溫暖的手、柔軟的唇,只覺得一顆心變得妥帖又滿足。雖然昨晚離他所想得有了些許偏差,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誰知,變故就如昨日的那一場雨,總來得猝不及防。剛吃過午飯,侯府就差了人來報信,慶王和王妃已經提前一日返京,王妃明日進宮觐見了太後和皇帝,随後就會來侯府看望公主。元夕只覺得腦中的那根弦立即繃緊起來,再也沒了游玩的心思,連忙吩咐丫鬟們收拾箱籠,準備即刻返回侯府。
蕭渡心中雖有百般不情願,卻也不能違了自家夫人的意願。他本來還盤算着回府後還能好好溫存一番,誰知元夕一進門就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空搭理他。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當他滿懷期盼地地敲開元夕的房門,卻只等到一臉歉意的李嬷嬷出來回道:“夫人說今日事情太多,怕分心會出了差池,請侯爺明天再來吧。”
于是蕭渡生平第一次吃了閉門羹,只得悲憤地站在院中對月長嘆:原來夫人太上進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慶王妃的辇車如約而至。因是此行是探望侯府內眷,慶王并未随行。青帷撥開,幾名侍女與仆婦先走了下來,将一位滿頭珠翠、羅袂華裳的婦人扶下車來,舉手投足皆有一番威儀,正是慶王妃孟靜柔。
侯府的管事嬷嬷早帶着一群仆婦在門前等候,一見王妃下車立刻齊齊跪下,依禮将王妃迎到正院。
其他人此刻俱已等在正院中,公主站在最前,一見孟靜柔便難掩激動之色,一向蒼白的臉上竟透出些許激動的紅暈。
孟靜柔重見故人,也一時顧不得儀态,猛地上前幾步,執起公主的手細看。曾經的豆蔻少女、閨中密友,再重逢時都已是鬓生白發的婦人,對望凝視間,多少唏噓湧上心頭,一時間兩人俱是紅了眼眶。
孟靜柔掏出帕子拭淚,顫聲道:“一別數十年,彤徽,你變了。”
公主也抹了抹淚水,正要開口就湧出一陣激烈的咳嗽,連忙掩面往後退去。餘嬷嬷忙解釋道:“公主知道王妃要來,激動地幾晚都未睡好,誰知竟引得舊疾複發,還望王妃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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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靜柔早已聽說公主這些年的身子虛弱,想不到今日一見竟是這般嚴重,愈發替她覺得心痛,眼淚止不住地又湧了出來。元夕這時走上前來,對王妃行禮道:“廳內茶果已經備好,請王妃和公主進去說話吧。”
孟靜柔點了點頭,于是由女眷作陪走入了正廳,二人喝着茶随意聊了幾句,其間氣氛卻總顯得有些疏遠客套。一則因為公主始終咳嗽連連,孟靜柔不忍讓她多說話。二則此處外人衆多,許多私房密語也不好細說。
幸好筵席很快便已準備妥當,衆人又将王妃迎至飯廳,孟靜柔本堅持與公主坐在一處,公主卻說怕将病氣過給了她,堅持讓她坐在了上席。
老侯爺在席間張望一番,始終不見蕭卿與王詩琴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偷偷差了周景元出去詢問。
誰知周景元剛走出去,蕭卿便帶着王詩琴自門外走入,衆人一見,卻都倒吸一口涼氣。今日這樣的場合,蕭卿竟然渾身素白,遠遠看去好似穿着喪服。連王詩琴也只穿一件素衣,低眉順目走在後面,兩人無論表情、衣着,都與廳內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
蕭卿只随意對王妃行了禮,便入席坐下,老侯爺看得一臉愠怒,喝道:“看你這是什麽打扮,還不回去換身衣服。”
蕭卿冷冷一笑,斜眼向他瞥來,道:“我娘親頭七還未過,父親覺得我應該穿成什麽樣子。”
此言一出,席間衆人全變了臉色。老侯爺一拍桌案正要怒斥,公主已經冷冷開口道:“一個喪德敗行的姨娘,也配有人給她披麻戴孝嗎?”
蕭卿轉過頭死死盯住他,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怨恨,王詩琴連忙死死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莫在再說下去。可蕭卿卻還是笑着開口道:“公主若不是虧心事做得太多,又何必心虛得日日躲在房內裝病。”
“你!”公主未想到他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氣急攻心,顫抖着按住胸口,竟吐出一口血來。王妃吓得捂嘴驚叫出聲,蕭渡和元夕連忙沖上去扶住公主搖搖下墜的身子,席間頓時大亂起來。
老侯爺暴怒站起,指着蕭卿大喝道:“逆子,竟敢對公主如此不敬。平日都是我太縱容你,給我把他帶下去,狠狠地打!”
王詩琴驚恐地擡起頭,連忙要替蕭卿求情,蕭卿卻已經撩袍起身,轉過頭鄙夷地掃向席間慌亂的衆人,又大步走到門前,對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幾個小厮道:“老爺都發話了,還不快去拿棍子來,爺可等不及了。”
公主扶着桌案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如紙,似是受了極大的刺激,身邊的蕭渡與元夕都看得焦急不已,餘嬷嬷哭着道:“公主要趕緊回房服藥歇息,只怕是要怠慢王妃了。”
王妃連忙讓幾人先帶着公主回房,鬧出這樣的事來,其他人這頓飯也就吃得再無心思。王妃惦記着公主的病,只随便吃了幾口,便帶着兩名貼身的侍女去公主房裏探望,眼看公主服了藥就要睡下,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栖霞院。
栖霞院上房內,侍女仆婦們已經鋪好紗幔、點上熏香,王妃蹙着眉坐在妝臺旁,若有所思地盯着屋內一株盛放的芍藥花發呆。過了一會兒,她吩咐其餘仆婦先去歇着,只留下一位最為信任的嬷嬷在房內。
這位嬷嬷是從王妃出嫁前就随身伺候得,一看便知她有了心事,連忙問道:“王妃可是擔心公主的病。”
王妃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還有,我總覺得,公主好像變了許多。”
那嬷嬷道:“王妃與公主二十多年未見,如今都是為人妻為人母,既然身份、經歷都已不同,自然不可能和未出閣時一樣。”
王妃仍是皺眉道:“可是……我也說不上,總是覺得她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陰郁了。”她想了想,又嘆口氣,道:“罷了,是我想的太多了。只怕她在侯府的日子過得并不太順心,明日等她病好些了,我再好好問她。”
那嬷嬷笑道:“王妃莫要亂想了,公主生得嫡長子襲了爵位,老侯爺身邊也沒幾個姨娘,無非就是身子弱了些,能有什麽不順心的。”
王妃嘆了口氣,道:“可惜她只有一個兒子,若是能多幾個子女傍身總是好得。還有這宣遠侯府,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似乎意識到說得有些太多,又随意與嬷嬷扯了些閑話。趕了幾天的路,一早又入了宮中,她此刻覺得十分疲乏,早早上床睡下了。
夜很快便深了,随風搖擺的樹梢上傳來陣陣鴉鳴,王妃在半夢半醒之際,突然聽見耳畔好像有人在唱歌,又尖又細的女聲輕輕唱着一首童謠:“牽郎郎,拽弟弟,踏碎瓦兒不着地。”
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母親正在哄着孩子入睡,可為何會在她的院子裏,又為何聽起來會這麽近,近得好像……就在她的床邊。
細細的女聲在寂靜的黑暗中回蕩,明明是舊時童謠,越聽卻越覺得凄楚、尖銳。王妃緊緊皺眉,揮揮手想趕走這吵擾她的歌聲,可那吟唱偏就在她耳邊,不遠不近,不急不緩,尖尖細細地唱着。
雖是在睡夢中,她也終于趕到有些不對勁,終于被猛地驚醒,一睜眼,便看見一張女人的臉正懸在她頭頂:那人一身丫鬟打扮,雙手輕輕摸着肚子,一見她睜眼,終于停了吟唱,咧開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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