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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謙,你也到了這般年紀,總該考慮娶一房妻室了吧。”
這樣的勸說他已聽過許多次,卻都不及這次令他有心驚之感。駱淵正在拾起棋子的手輕輕一抖,腦中快速思索着蕭渡說出這句話到底有何含義,又該如何應對才合适。
蕭渡見他臉色煞白,頓時心情很好地笑了出來,又輕松道:“我不過随口一問,文歉又何須像這般如臨大敵。”
駱淵忙掩去臉上那一抹尴尬之色,低頭笑道:“多謝侯爺關心,只是駱某初入仕途,既無家底也無功績,實在沒資格妄談什麽娶親之事。”說完便收拾好棋子,起身告辭。
蕭渡的目光落在他的背脊之上,突然又開口道:“你現在也算是前途無量,又何必如此自謙,這樣吧,改日若遇上合适的,我便想辦法為你替做個媒如何?”
駱淵腳步一滞,随後才轉過身揖手,道:“如此,便勞煩侯爺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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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渡回到侯府之時,元夕正讓李嬷嬷和安荷她們整理着從相府中擡回來的箱籠。
蕭渡負手走過去,乘旁人不備在元夕臉上輕啄一口,被元夕紅着臉狠狠一瞪,才清了清嗓子朝正在忙碌的安荷笑問道:“夏相沒為難你們吧。”
安荷嘆了口氣道:“相爺發了很大的脾氣,說我們不中用,沒能看好小姐。不過最後倒是沒派人阻攔,由得我們把這些都帶走了。”
蕭渡臉上的笑意更甚,他今日特地派人大張旗鼓地去了相府,說是奉了夫人的指令要把貼身丫鬟和箱籠全帶回去,夏明遠愛面子,自然不會承認元夕是偷偷摸摸自己溜回了候府,表面上也只得應允。
他想象夏明遠當時有火發不出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心中便越發暢快起來,這時元夕卻因為想起爹爹而略有些失神,這次将錯就錯回了候府,始終是對爹爹有些愧疚。
蕭渡看出她心中所想,輕輕嘆了口氣道:“屋子裏亂,陪我出去走走吧。”元夕點點頭,便任由他牽着朝外走去,兩人的手在袖底交握,踩着一地落葉在園子裏漫步而行,雖然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卻都好似能明了彼此心中所想,無需開口,已抵千言。
一直到走到一處水榭旁,蕭渡見元夕被冷風吹得縮了縮脖子,便輕輕脫下外袍将她裹住,又把她一把攬在懷中,柔聲問道:“後悔嗎?”
元夕埋在他溫暖懷中吸了吸鼻子,搖搖頭道:“不後悔。以後也不會。”
蕭渡雙臂倏地收緊,恨不得将她融在自己的骨血之中,兩人就這麽對清溪流水相擁許久,蕭渡才深吸一口氣,道:“你今天去見了爹和娘嗎?和他們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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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今日一早便去了老侯爺和公主房裏請安,又去蕭芷萱房裏陪她說了會兒話。此刻聽他提起才嘆了口氣道:“今天我才發現老爺的氣色差了很多,還有萱兒也瘦了,說不了幾句話就要掉淚。想不到我走了以後,府裏竟發生了這麽多事。”
她指得正是蔡姨娘自缢之事,蕭渡被她提起,才正色道:“說到這裏,我正好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你幫我一同想想。”說完便領着她朝書房走去。
當元夕拿起那張紙箋時,看着上面一排尋常文字,一時也有些理不出頭緒。
蕭渡在旁對她簡單說明了當日的情形,又道:“後來萱兒對我說,蔡姨娘死得那日曾經去找過她。按她所說得,蔡姨娘背後一直藏着一個人在操縱着她,而蔡姨娘好像已經掌握了那人的某樣證據,本來是準備偷偷潛逃出府才去向她道別,只是不知為何後來又會回到房中,還無端遇了害。”
元夕蹙眉,道:“你不是說過,她已經被老爺禁足,門外的護衛和丫鬟都證明她那日從未離開過屋子,那她是怎麽跑出來得?”
蕭渡道:“這件事我已經查清楚。萱兒和我說蔡姨娘當時是一身丫鬟的打扮,于是我馬上捉了她身邊的大丫鬟桂禾去審問,那丫頭吓得夠嗆,不用多問就全都交代出來。據她所言,那天蔡姨娘故意找她一個人進房送飯,然後便将她打暈,随後又扮作她的模樣,偷偷溜了出去。那時正是中午,門外的丫鬟們和護衛們精神不濟又急着用飯,便沒有留意到這種小事。桂禾還說那日她醒來後,發現已經被綁死在床上,本來已是萬念俱灰,想着必定會被安上與蔡姨娘勾結助她潛逃的罪名,誰知道過了不久蔡姨娘竟又折回來了。蔡姨娘替她松綁後,又叮囑她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然後就讓她裝作若無其事回到外間。後來蔡姨娘死在房裏,桂禾怕會惹禍上身,便也故意将這件事隐去未提。”
元夕想了想,道:“這倒是奇怪了,蔡姨娘既然做好周全的謀劃想要出逃,為何又會折回房裏。是誰能進她的房裏害她,你說得那個桂禾,她當真沒有嫌疑嗎?”
蕭渡搖頭道:“我初時也曾懷疑過,但是那丫鬟十分膽小,不過吓唬了她幾句就吓得什麽都說出來,我看她不像是裝得。還有根據仵作驗屍的結果,蔡姨娘死時應該是大概申時左右,那是桂禾和幾個丫鬟都待在外間,其他人都可作證。”
他見又拎起那張紙箋,道:“除了這個疑點,還有這封信也十分奇怪。你看這些墨點,我覺得應該都是蔡姨娘有意為之,為了像我們說明某件事情。只是我想不出,這到底是代表着什麽。”
元夕沉吟片刻,突然道:“你剛才說,蔡姨娘讓萱兒好好保管她這些年抄得字帖?”
蕭渡點頭道:“所以我猜測她知道了一些事,又偷偷藏在了字帖裏,所以才會遇害。但是我們進屋時那字帖已經是缺失的,關鍵的那幾頁應該是被兇手給帶走了。”
元夕道:“蔡姨娘既然習慣将所有秘密藏在字帖之中,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墨跡所表達的訊息,會不會也和那字帖有關。”
蕭渡心中一動,連忙從櫃中拿出他那日特地收好的一堆字帖,和元夕一起仔細查看,果然發現在密密麻麻的字跡中,竟也夾雜着幾個小小墨點,如果不留心很難發現。而且那墨點的顏色明顯與原本的墨跡不同,顯然是後來才加上去的。
蕭渡和元夕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激動的光芒,看來這條路應該沒有走錯。只是當他們鋪開一張宣紙,将那墨點旁的字連起來寫下才發現,這些字組合起來仍是雜亂無章的。元夕握着筆咬唇沉思,道:“也許,我們需要将這些字帖理出個順序來,這樣才能知道這些字該如何組合。”
可是從字帖上看不出前後順序,幸好他們很快發現蔡姨娘是在抄寫一本名為《法華經》的經書,只要對照經書上的內容,便能夠理出正确的順序。
只是這件事說起來簡單,想要去做卻并不容易,兩人一起整理到晚飯時分,才為每一張紙編上了順序,這本經書一共有二十一章,其中有幾章中少了了幾頁,應該就是被偷走的那些。剩下厚厚一疊被兩人記上數字整理好,再将每張紙上有墨點的字按順序圈出記下,最後的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那些字還是連不成有意義詞句,難道是他們找錯了方向。
看着元夕十分失望地耷下眉眼,蕭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安撫道:“別着急,總會想出法子的。”
元夕嘆了口氣,直直望着眼前的一大摞經文,道:“可我總覺得好像就差一點兒了,如果就這麽錯過,真的太不甘心。而且萱兒到底曾經幫過我,我不想再看她這麽難過下去。”
蕭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替她揉着眉心,道:“你才剛回來,我不想看你發愁的樣子。你放心,我答應了萱兒會幫她查清楚就一定會做到,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
元夕卻坐直身子,倔強道:“那怎麽行,我既然是是你的夫人,又是萱兒的大嫂,就得負起該負的責任,這件事我一定要想辦法弄明白。”
蕭渡見她一副不找出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不由有些失笑,道:“好好好,那就由你去查,從現在起整個侯府裏包括我在內,一切都由你調遣總行了吧。”
元夕被他安撫了一番,心情也放松了許多,兩人差人将晚飯送到房裏,卻因為懷了心事,都吃得沒什麽滋味。用完了飯,元夕又拾起那張已經被揉出許多皺褶的紙箋反複的讀着,突然對蕭渡叫道:“你來看看,這封信裏是不是一共寫了二十一個字!”
蕭渡一聽,腦中也有靈光閃過,連忙接過紙箋來數,果然所有字加起來一共是二十一個。兩人驚喜地對望一眼,同時想起了那本《法華經》正好是二十一章,再看那紙箋上的墨點,好似都和其中幾個字有所對應。
原來那字帖中不是所有的文字都有用,蔡姨娘想告訴他們的,只是其中某一章某一頁中的那個字。兩人終于找出了正确的線索,頓時覺得無比振奮,連忙鋪開宣紙,對着紙箋上有墨點标記的字數找出正确的章節,又按墨點的數目圈出了其中的頁數,将其實标記的字記在宣紙之上。
兩人滿頭大汗的對着找了許久,終于在紙上記了一句話,這應該就是蔡姨娘真正想告訴他們的話。而這行字卻令兩人方才的喜悅蕩然無存,只瞪着雙目,感到身子有些發涼,只見那張宣紙上竟赫然寫着:餘麽麽害我。
餘嬷嬷是公主最為親信之人,如果蔡姨娘最後留下的這句話是真,那這件事只怕連公主都脫不了幹系。元夕覺得嗓子有些發幹,轉頭望着蕭渡試探地問道:“現在……該怎麽辦。”
蕭渡臉色發青,過了許久才吐出一口氣道:“你不用管了,明日一早,我會去問明白。”
第二日清晨,公主房裏仍是滿室的藥香,公主的臉就埋在這飄渺的霧氣之後,顯得有些疏離。蕭渡坐在下首,擡頭觀察了下公主的神色,道:“娘親最近的氣色越來越好了,想必心情應該是不錯吧。”
公主扯了扯唇角道:“府裏發生了這麽多事,我的心情如何好的起來。不過是換了一味新藥,對我這病倒十分對症。”
蕭渡笑了笑,無論如何還是為娘親的身子好轉而感到有些欣慰,兩人又閑話了幾句家常,蕭渡才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想單獨問下餘嬷嬷,不知娘親可否答應讓她能随我走一趟。”
餘嬷嬷正在為公主斟茶的手猛地一抖,那茶水便歪出了一些,濺到了公主的裙裾之上,公主瞪了她一眼,道:“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是如此毛躁。”餘嬷嬷連聲道歉,又吩咐門外的丫鬟去找件幹淨的給公主換上,公主搖了搖頭,又對蕭渡,道:“餘嬷嬷雖然年紀大了,但好歹跟了我這麽多年,我這屋子裏到是一刻也離不了他,你有什麽事要問,現在問就是,難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背着娘才能說。”
蕭渡猶豫了一會兒,終是目光炯炯盯住餘嬷嬷,問道:“蔡姨娘死得那日申時,餘嬷嬷你在哪裏?”
餘嬷嬷張了張嘴,還未開口,公主已經瞪大了眼睛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懷疑我身邊的人嗎?”
蕭渡生怕她氣急攻心,連忙搖頭道:“娘親莫急,只是現在有樣證據剛好和她有關,所以想來問個明白。”
話音未落,餘嬷嬷已經噗通一聲跪下道:“奴婢每日都呆在公主房裏伺候,申時正是公主吃藥之時,奴婢怕手下的小丫鬟們怠慢,一向都是親自為公主煎藥又伺候她服下,步步都不敢離開啊。侯爺可要查清楚啊!”
蕭渡皺起眉頭,還未開口,公主已經捂住胸口道:“你聽明白了,餘嬷嬷那日寸步都未離開我的房裏。不管你查到什麽,必定是有人刻意陷害,除非……你現在連娘都不信了。”
蕭渡見她臉色煞白,生怕她會引發舊疾,頓時也有些手足無措,只得先上前軟言安撫,不敢再往下問。
而另一邊,元夕坐在房中,反複想着蕭渡對她描述過得蔡姨娘死時房中的所有細節,這時,李嬷嬷提了炭爐進來,道:“天越來越冷了,也該把炭燒着了。”元夕盯着那炭爐看了許久,腦中迅速閃過一樣不尋常的地方,她突然想明白了,那日蔡姨娘是如何在密閉的房裏被殺害,兇手又是如何逃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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