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編排

錢夫人望向李夫人, 眼裏閃過一絲莫名情緒,笑道:“謝謝夫人誇獎, 我這幹女兒确實心思靈巧。”

李夫人總感覺錢夫人望着她眼含深意, 不等她細想,錢夫人已經轉過了頭去。李夫人蹙眉:這個錢夫人怎麽有怪怪的?

一直到了夜幕時分,這場賀壽宴才結束。

衆人辭了王家,齊齊往外走。

王博君見着李月娥, 忙快步走到她身邊, 帶着點兒分享秘密的語氣道:“娘子, 你猜我在外院看見誰了?”

李月娥嗯一聲,淡淡一笑:“誰?”

“黃三爺, 沒想到他都站不起來了,還讓人擡着來王家賀壽。”黃三爺在雲陽縣的名聲并不好, 王博君幸災樂禍的毫無壓力。

李月娥嗯一聲,直到兩人都上了馬車,她輕輕給王博君抻了抻皺着的衣服:“旁人的事情,相公不用去理會,當前正經事是要專心舉業。”

王博君本來要八卦的興致一下就沒了, 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完不再開口,将頭轉向了一邊。

李月娥蹙了蹙眉, 但很快又恢複了淡然,随手拿起馬車裏放着的書看起來。

王博君偷偷看一眼,見是四書五經,臉上頓時帶了苦色:“娘子, 這些書有什麽好看的。”

李月娥翻了一頁,頭也不擡:“我知你喜歡詩詞,但詩詞終究不在舉業之道裏面,平時做個玩興,我并不反對。現在科舉考的是四書五經和實物科,就算枯燥,也必須要讀。我既然要督促你讀書,自己當然要懂這些。”

她的話讓王博君訝然:“娘子,如果你是男兒身,和我對調一下該多好,那樣你就去科考,我天天在家裏撫琴弄詩。老天爺真是愛作弄人。”王博君從來不認為女子比男子低賤,他喜歡女子的千嬌百媚,也憐惜她們的境地。

李月娥輕笑一聲,面上并不在意,但心裏卻悠長的嘆息一聲,她若是男兒身....

這次回家,李绮羅說繡品賣了一百兩,大家竟然都沒怎麽驚訝。

張翠翠一臉認真道:“弟妹你的繡品這樣好,我看賣這點兒錢都便宜買繡品的人了。”她在碼頭上做了一個多月的小生意,性子顯見的利落起來。“不過你賣這麽多錢,我們自個兒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傳出去。我和你大哥做這點兒小生意,裏裏外外打聽的人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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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妮不知又在吃什麽,嘴上油乎乎的,她把嘴一抹,大聲道:“打聽又咋樣,還不是只能看着眼紅。大嫂,以後再遇着那不長眼的,你直接罵回去就行了,要是你舍不下臉面,叫我,看我不把她們罵的狗血淋頭。一個個的,就伸着脖子惦記着別人鍋裏的東西!”因為之前大房二房那邊對秦家這邊使勁刮皮,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頭,對這樣的行為真是厭惡到骨子裏。

秦母點頭:“老二家的說的不錯,遇上那些不要臉面的人,你就得舍得下來臉才行。”村子裏對于秦家做的這點兒吃食生意,先是傳的說賺了多少多少錢,後來有些人忍不住就明裏暗裏的打聽吃食方子的事兒。讓張翠翠和秦奮不勝其煩。

馬大妮和秦耀就不同了,他倆性子裏本來就帶着點兒混不吝,兩人合夥将湊上前來的人說的無地自容。

秦母話音剛落,馬大妮忽然身體一震,巴巴的望着秦母。

秦母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這麽看着我幹啥?”

“娘,我嫁進來這麽久,這還是你第一次誇獎我。”她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

“你...”秦母既好氣又好笑:“你也就只剩下嘴巴厲害了。”

馬大妮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喜滋滋道:“相公說讓我讨您的歡心,我還沒開始做呢,您就說我好話了,相公回來我一定要告訴他。”

李绮羅失笑,秦母也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張翠翠笑笑。她不善與人争辯,但心裏主意卻正,想要從她這裏套話那是癡心妄想。

李绮羅聽着大家的話,心裏有一些發虛,她...她報的錢每次都減少了很多,別人不說,但瞞着秦母還是讓她有點兒過意不去。

正想着,張翠翠出聲道:“娘,現在我們都賺錢了,就不能再讓三弟妹一個人交這麽多銀子。我們每房各交半兩咋樣?”

“啊?”馬大妮傻眼,他們上個月賺的已經花光了呀。

秦母一聽便點頭同意,“不錯,绮羅雖然掙的比你們多,但也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我們秦家沒有誰掙得多就刮誰的皮的規矩。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本事,不能說有本事的人就活該吃虧。”

“那....那娘,你看從下個月開始交咋樣?”馬大妮忐忑道,好不容易被婆婆稱贊一回,馬上又要挨罵了!

“為啥?我剛才咋說的,你沒長耳朵?”秦母眼睛一瞪。

“這....我和相公都願意交,可是,這個月掙的已經被我們用光了....”說到最後,馬大妮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你說啥!”秦母驚呼一聲:“二兩銀子,就被你們在這麽短的時日霍霍光了?”她抄起桌上的雞毛撣子,對着馬大妮就打下去。

“哎喲!”馬大妮因為縮着頭,秦母又打的太快,第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她的背上,讓她痛的一下跳了起來,然後像兔子一樣一下蹦開。

“娘,別打了,我和相公以後不敢了。”馬大妮抱着頭在院子裏亂竄。

秦母攆了幾圈,累的喘氣,“你等着,等老二回來後,看我咋收拾你倆.”

李绮羅忙上前,替秦母拂了拂背,“娘,別氣壞了身子,二哥二嫂掙得自然也花得,他們心裏有成算的。”現在沒遇上事,等以後分了家,有了急用,他們就知道輕重了。

秦母氣的半死:“他們有屁的成算!等老二回來,我非得把他吊着打!”

剛剛站定的馬大妮雙腿頓時一軟,吊....吊着打?

李绮羅替秦母收了雞毛撣子,拉着她,湊到她耳邊道:“娘,別生氣了,我有話對您說呢。”

秦母一聽,又狠狠的瞪了馬大妮一眼,這才和李绮羅進了屋子。

馬大妮後怕的擦擦額上的汗,對張翠翠道:“還是弟妹敞亮,怕我挨打,把娘哄走了。”

張翠翠和馬大妮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張翠翠內斂,馬大妮咋呼,張翠翠勤快,一心一意想着存錢,有憂患意識。馬大妮懶惰還不愛幹淨,只想今天不看明日。

對于馬大妮,張翠翠不怎麽看得上眼,同樣,馬大妮也覺得張翠翠一天天捧着一顆玻璃心,想得深,和她不是一路人。

不過好在兩人都沒有什麽壞心思,又有秦母壓着,雖有些小別扭,也沒真正争吵過。

張翠翠趁着太陽好,正在曬被子,她邊拍打着被子邊道:“二弟妹,我覺得你還是別這麽大手大腳的好,大人不說,你總得為孩子考慮吧。”

“考慮啥?我又沒短子茹的吃喝,這次掙了錢,我還給她買了新衣裳呢,連相公都沒穿上。”依着她的意思,孩子哪兒來的丈夫重要,但她一貫聽秦耀的話,秦耀說要買,她就買了。

張翠翠搖搖頭,只覺和馬大妮說不通。

馬大妮對着張翠翠的背影嘟囔一聲:“毛病,每次說話都留半截。”

屋裏,秦母詫異的看着李绮羅:“绮羅,啥事啊?”

李绮羅扯着秦母的袖子,“娘,我說了您可別生氣。”

秦母好笑:“啥生氣不生氣的,你先說說。”

“那個...就是,其實我刺繡換的錢不只這麽點兒,上次那副迎春圖是三百兩,這次的賀壽圖是五百兩。是相公,他擔心我如果照實說的話,爹會透露出去,會引得大伯二伯他們又上門來鬧。

他說讓我不要說那麽多,找個機會給您透個底就行了。我是相公的娘子,我當然要聽他的話啊,所以...”她擡眼看向秦母。心裏對秦伀說了一聲抱歉,兒媳和婆婆之間的事,當然要由兒子去調節。秦伀既然是她相公,就要背這個鍋。不過也不算背鍋,這樣說也是他們兩人當時商量好的。

秦母已經徹底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恍惚道:“绮羅,你....你說的是多少?我咋覺得耳朵有些不好使呢?”

“上次是三百兩,這次是五百兩。”李绮羅又說了一句。

“哎喲,你小聲一點兒。”秦母這次終于聽清了,她忙去堵李绮羅的嘴。

“娘,您不生我氣嗎?”

“我生你的氣做啥,財不外露,老頭子那樣,你和伀兒有這樣的心眼我才放心!绮羅,記住,這事兒悶在心底就成了,不要再對別人說,就算你的幾個嫂子和老大他們也一樣。”這麽大一筆錢,要是讓家裏人知道了,很難保證他們的心不浮,她希望幾個孩子就算成了家,有一些自己的小算盤,但大面上還是要過得去。

“我知道了。”李绮羅乖乖點頭。

等李绮羅回了屋子後,秦母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确定心情平複了後,這才走了出去:他們家這是娶了個金疙瘩回來啊!

想到李绮羅,再看着在院子裏坐着的馬大妮,兩下一對比,秦母火氣就忍不住往外冒:“你今天又沒去縣裏,快點兒去把之前存着的衣裳洗了。”

老二那屋子她後來又去一次,自過年那一次把馬大妮收拾了,她便改了一些。只是這些日子她忙着做菜賣菜,被子也沒換,衣裳也髒的沒眼看。

張翠翠正拿着髒衣裳出來,她現在從早上到下午忙着做菜賣菜,空閑的時間也就是從縣裏回來後。

秦母一見,指着馬大妮道:“跟着你嫂子去,老大家的,你看着她點兒,要是她又不洗幹淨糊弄過去,你就回來給我說。”

“娘,不用了吧。”馬大妮苦着臉。

秦母将臉一板:“還不快去。”

馬大妮這才恹恹的去了屋裏,把髒衣服和被子拿了出來。

“大嫂二嫂,等等我,我也和你們一起去。”秦芳也拿着拿着盆出來了:“娘,我把您和爹的髒衣服洗了。”

“去吧,跟着你嫂子她們。”

“哎。”秦芳應一聲,跟在張翠翠和馬大妮身後。

秦母看了嘆聲氣,教了這麽久,這孩子膽子還是這麽小。

通江支流流過小青村,一到夏天,許多人都會在太陽落山後到河邊歇涼,婦女們也會把家裏的東西拿到河邊洗洗涮涮。

姑嫂三人朝着村裏人一貫洗衣服的地方走去。還沒到,就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

“小桃,我說秦家那小媳婦兒,礙着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啥事了?小桃娘,你也不管管她!”

“你那說的是人話嗎!绮羅嫂子清清白白的,你就這麽傳瞎話,她被你污了名聲,還咋做人!”張小桃氣的面紅耳赤,要不是顧忌着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她早就對這個亂嚼舌根的富貴嫂破口大罵了。不能罵人,又實在氣的無法,她反駁了富貴嫂後,還随手撿了一根木棍。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都是親眼所見,那大馬車都上秦家的門了,一個男人将秦家小兒媳給接上了馬車哎喲...”

“我讓你說,我讓你還說....”張小桃舉起木棍沖着富貴嫂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打。

“哎喲,哎喲,拉住她啊,你們快拉住她,這死丫頭瘋了...”富貴嫂被打的嗷嗷直叫。

“你在說啥?!”一片吵鬧聲中,一道含着極端怒氣的聲音響起。

衆人回頭一看,竟是張翠翠三人。

她們在遠處草草聽了一耳朵,頓時肺都要氣炸了!三弟妹(三嫂)那樣好一個人,這長舌婦竟然這樣編排。

見秦家的人竟然來了,擠在一堆的婦女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富貴嫂面色發苦,“沒說啥,沒說啥...”側着身子就想溜。

“你這該下地獄的拔舍婦,我讓你亂嚼舌根!”不等富貴嫂邁步,張翠翠紅着臉舉着槌衣棒就朝富貴嫂沖了過去。

馬大妮緊跟其後。‘

秦芳開始氣的渾身發抖,見兩個嫂子舉着衣棒朝富貴嫂身上招呼,她咬咬牙,也抖着手拿起衣棒沖了過去。

“娘啊!!!”

“哎喲!!!”

“別打了,要死人啦!!!”富貴嫂被打的哭爹喊娘,抱着頭在地上不停翻滾。

但姑嫂三人都氣極了,女子的名聲何等重要,富貴嫂竟然連這個也敢編排,這和殺人有啥區別!

還是旁邊人怕姑嫂三人将人打死了,這才将三人拉開。

馬大妮沖着富貴嫂呸一聲:“你那心全黑透了,我弟妹啥樣的人我們能不知道?你個黑心爛肺的東西!”

張翠翠從來沒有動過這麽大的怒,直到被人拉開後,她還氣的雙手直哆嗦。狠狠的盯了富貴嫂一眼,看向其他人道:“大家夥兒不知道,這富貴嫂前些日子上我家來,見我弟妹刺繡手藝極好,第二天就帶着幾個雞蛋領着她女兒上了門,讓我弟妹教她女兒刺繡。真是笑話,那是我弟妹吃飯的手藝,幾個雞蛋就想學了去?而且我弟妹平日裏接活也忙,哪裏有空教別人?所以我娘和弟妹當場就拒了。定是這狗東西懷恨在心,這才來編排我弟妹的名聲!”

作者有話要說:

張小桃:黑子竟然要毀我偶像的名聲,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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