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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師三十多歲,因為喬荀打架的事氣的不輕,正嚴厲地教育着他,“你說你啊!你不是要考飛行員的嗎?你要是身上留疤還能考嗎?”

喬芒快速走過去,“趙老師——”

喬荀喊了一聲“姐”,喬芒咬着牙,見他沒什麽大礙心裏舒了一口氣。喬荀的鼻子塞着紙團,臉頰也有被打過的痕跡。

“趙老師,對不起。”

趙老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她說了一遍。

喬芒又道歉又鞠躬。

“我們幾個老師都很看重他,高三了,現在不能出事啊!喬荀,你姐姐不容易,你要聽話。”趙老師也說沒再說什麽重話。姐弟倆的家庭情況他也知道,“喬荀打架學校肯定會處理的。”

喬芒面色一緊,“趙老師,能不能麻煩你幫喬荀說說情,如果他被處分記過,會影響他以後的。”

“我會盡我的努力和學校說的。”他嘆了一口氣,“你們去醫院看看人吧,讓他們歇事寧人。”

“麻煩您了。”喬芒的心拔涼拔涼的。

喬荀跟在喬芒身後,出了校門,喬芒一路沉默。他知道他又讓姐姐傷心了。

“姐,你聽我解釋,是他欺負人。我看不過才動手教訓他的。”

喬芒回頭,狠狠地錘了一下他的肩頭,“你現在什麽情況?要是受傷了怎麽辦?”她繃着臉,臉色壓抑,眸光冷冽。

秦澤遠站在車旁,一直看着他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喬芒發脾氣的樣子,單薄的身影似乎蘊藏着強大的力量。

喬荀連連求饒,“姐,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打架了。”

喬芒握着拳頭,“沒有下一次。”

“絕對沒有下一次,我保證。”喬荀豎起手指發誓,眸光若有若無地瞥向前方。“姐,那人誰啊?一直往我們這裏看。”

喬芒呼了一口氣,走過去。

秦澤遠問,“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

喬荀打量着他。

喬芒開口,“沒什麽事了。”她也打算結束兩人認識。

喬荀卻和秦澤遠打了招呼,“麻煩你了。”

秦澤遠點點頭,“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喬芒也有些擔心,終于緩下臉色,“有沒有哪裏疼的?”

“我沒事。”喬荀躲開她的手。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秦澤遠說道。

喬芒搖搖頭,“秦澤遠,你回去吧。我和我弟要去醫院。”

“我送你們過去。”他說。

到了醫院,喬芒找到被打傷的那個男生,他的家人一見到喬荀就破口大罵,要不是顧忌着在醫院就要動手把喬荀揍一頓了。

無論喬芒怎麽說,他們都不依不饒。

喬芒皺着眉,“對不起,我替我弟弟道歉。喬荀——”

喬荀一臉的不甘心,“朱一恒對不起。”

朱母嚷着,“道歉?一恒被你打斷了腿,多耽誤學習你知道嗎?”

喬荀氣呼呼地上前,“是他欺負我們班女生的。”

朱母指着他,“你你你!”

喬芒冷着臉,“喬荀你閉嘴!”

朱母喘着氣,“你父母呢?讓你們父母來和我談!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才教出你這樣的孩子?”

喬芒和不喬荀的臉色登時一變。

秦澤遠站在不遠處,女人的話他也聽到了,他擡腳走過去。

“對不起,阿姨,我父母已經過世了,我弟弟年少沖動,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朱一恒的所有費用,我們會承擔的。請您原諒他。”喬芒不深深地鞠上一躬。低頭可以緩解矛盾,可是不讓喬荀被記過,她願意這麽做。

朱母止住了話音,她也是孩子的媽媽,嘴角動了動。“你們——我回頭再找你們。”

喬荀扶起喬芒,“姐,你為什麽要和她道歉,我沒有錯!”

喬芒眼圈發紅,她緊緊地握着手,她怕自己會沖動地打他。“喬荀,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否則,你不要再喊我姐。”

“姐——”

“他和你一樣都是高三生,高三的每一天都那麽重要,你的一時沖動你考慮過後果沒有?沒有今天是你被人打斷了胳膊,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喬芒仰着頭狠狠地盯着他。

喬荀心疼,可是他覺得這件事不是他的錯。是非黑白,不能颠倒。

秦澤遠靜默了數秒,喬芒剛剛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喬父喬母都過世了……

他看着喬芒,眸色變得幽深。

喬芒朝着他走來,“今天謝謝你了。”

“傷者家屬怎麽說?”秦澤遠問道。

喬芒聳聳肩,她看了看時間,“我請你去吃飯吧。”

秦澤遠看了一眼喬荀,“好。”

喬芒帶着秦澤遠去了一家烤串店。夜幕漸漸降臨,路上都是歸家的人群。

“這家的東西挺幹淨的,雖然環境挺普通的。”室內坐不下,老板就在門口擺了數十張折疊桌,門庭若市。

來吃飯的人很随意。

“有什麽好的推薦嗎?”秦澤遠問。

喬芒拿着盤子,“都挺不錯的,你看着喜歡什麽就拿什麽吧。”

秦澤遠跟在她身旁,見她拿什麽他也跟着拿很忙。“喬芒,你說這樣像不像我們以前在學校食堂吃飯?”

“不像,d中的菜難吃死了。”喬芒到現在還記得,她在菜湯裏喝到肥蟲的事。

“小喬啊,今天沒帶弟弟啊?男朋友啊?”老板娘看了秦澤遠一眼,意味深長。

喬芒撇了撇嘴角,“是我以前同學,我帶他來照顧您生意呢。”

老板娘樂呵呵的,“想吃什麽自己拿。”

秦澤遠嘴角微微一動,喬芒以前從來不會在路邊攤吃東西,她現在卻這般充滿了生活氣。

“那桌空着,我們去那裏坐。”

喬芒拿着餐巾紙把秦澤遠那邊的桌沿擦了擦。秦澤遠看在眼底。

折疊桌不大,兩人面對面相距很近。

周圍坐着各種人士,話音不斷。

喬芒放了很多辣椒,不一會兒,鼻子上就冒出小汗珠,臉色在光照下泛着紅暈。她擡手快速地扇着風,見秦澤遠吃的不多,問道,“你要喝啤酒嗎?”

秦澤遠擡眼,“可以。”

喬芒起身去取了兩瓶啤酒,他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不去把你弟弟叫過來嗎?”

“不了,他需要冷靜一下。”

秦澤遠笑了,“看不出來你有時候也挺狠的。”

喬芒喝了一口啤酒,苦澀脹滿了嘴角,“喬荀的性子比較單純,趁着這次讓他反思一下。”沒幾口她已經喝光了一杯啤酒,似乎這樣就能壓制住她心裏的躁動。

秦澤遠指尖摩挲着杯子,“什麽時候開始啤酒的?”

喬芒給自己倒滿,“幾年前吧。當時找的一份工作,就是賣啤酒。”她眯了眯眼,“做了一個夏天,也就會喝了。”

秦澤遠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喬芒,這幾年你到底去哪裏了?”

喬芒咽了咽喉嚨,她望着他,成熟穩重,典型的成功人士。坐在這裏與周圍是多麽的格格不入啊。“高考前我爸投資失敗,家裏欠了很多債,能賣的都賣了。我爸走了,我媽帶我和我弟北方。我媽因為這次的變故身體也出了問題,年紀大了受不得一點刺激,身體越來越差,沒兩年,她就去世了。”

夜色完全籠罩了,路邊的白熾燈都打開了,燈光一閃一閃。

“其實,我媽媽是讓我去念大學的,可那時候喬荀才12歲,我媽身體又不好,我根本不能離開他們。後來就一直在工作。直到今年,喬荀得回原籍參加高考,我們才回來。”

喬芒說完喝了一大口啤酒,心口脹脹的。“嗯,基本上就是這樣。”六年的生活,她竟然只用三言兩語,說完,她莫名地平靜下來。

秦澤遠大腦突然閃過什麽,喬芒低着頭安靜地吃着東西,她叫他來并不是單純地為了吃飯。她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

“都過去了,以後你想讀書什麽時間都可以。”他擱在桌下的手緊握。

喬芒動動嘴角,眸光突然一變,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秦澤遠——”

“這個丸子味道挺不錯的,你嘗嘗——”他拿了一串肉丸子放到她碗裏,無害地望着她。

喬芒哪裏還吃的下這些東西,心裏梗了千言萬語,她悶悶地咬了咬牙,“我在雜志上看到過你的報道。”

“嗯?都寫了些什麽?”秦澤遠挑眉。

“說你是d市的新晉鑽石王老五。”

“我有那麽老嗎?”他皺了皺眉。

“年輕有為,潛力無限。反正挺好的。”他現在已經進入秦氏企業,是秦氏的少東家。

她又低下頭,繼續吃着東西。

秦澤遠也不再說話,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喬芒結完賬,又順便打包了一碗炒河粉。秦澤遠不覺失笑,有喬芒這樣的姐姐是喬荀的福氣。

“我走這裏抄近路回去,很近的。”喬芒指了指前面的巷口。

秦澤遠擡眼望去,“我送你。”

喬芒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

悠長的巷子只有一盞路燈,一閃一閃,好像随時都會壞掉。

光線昏暗,喬芒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她望着前方時,眼神很專注。

秦澤遠一直走在她的身旁,他醞釀了許久,“喬芒——”

突然那盞路燈滅了,随之而來的無盡的黑暗。

喬芒猛地停下腳步。

片刻之後,秦澤遠适應了光線,他轉身。

喬芒睜大了眼睛,一手往旁邊伸開像是要抓取什麽。

秦澤遠臉色瞬間變了,聲線都變緊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纖細溫熱,“喬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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