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喬荀雖然年輕,可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又或者說他自己,他只站在他姐姐的立場。

“我得去一下。”酒吧那種地方很容易出事,季一言畢竟是他的朋友。

喬荀垂下頭,嘴角冷漠地動了動,沒再說什麽。

“你早點休息。”秦澤遠拿着車鑰匙趕緊出門了。

大門咚的一聲響,喬荀倚在沙發上,他閉上眼,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秦澤遠趕到酒吧,季一言坐在角落裏,周圍有兩個陌生男子。季一言一直嘟囔着叫他們走開。

他大步走過去,拉起季一言的手臂。

那兩個年輕男人看了看他,“你誰啊?”

秦澤遠目光冷漠地從他們身上掠過,看向季一言,滿身的酒氣,他開口叫道,“一言——”

季一言微微睜開眼,“澤遠啊?你怎麽來了?呵呵——”她笑起來。

“我送你回去。”

季一言不知道喝了多少,人都站不穩,東倒西歪的,她靠在秦澤遠的身上,“澤遠,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秦澤遠沒有回話,走到吧臺,“結賬。”

“一共1428元。”小然把賬單遞給他,臉色緊繃。

酒吧裏的光線了五彩斑斓,忽明忽暗,秦澤遠并沒有認出小然。

季一言小聲的啜泣着,她貪婪的攬着他,“澤遠——”

景誠從樓上下來,“小然,給我倒杯酒。”

秦澤遠側首,目光和他交彙。

景誠不動聲色,看到季一言他眸色沉了幾分,“你倆關系倒是好?來我這裏喝酒也不叫我。”

“不知道這家酒吧是你的。”秦澤遠回道。

景誠笑,“芒芒沒和你提過?”

秦澤遠并不喜歡他這麽叫她的名字。“我記不清了,我先送一言回去。”

景誠點點頭。

小然不滿,“老板,秦澤遠和這女的什麽關系?”

“朋友。”景誠幽幽地回道。

“哪有這樣的朋友?”小然憤憤不平,“兩人關系超出一般朋友的關系了。喬芒要是知道還不氣死啊!”

喬芒已經出差一個星期了。

景誠端起酒杯,“別和喬芒說這事,就當不知道。秦澤遠不是那樣的人,他和季一言很小就認識。”

小然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她理清了裏面的關系。

秦澤遠擰了一瓶礦泉水給她,“喝點水。”

季一言聽話地喝了幾口,車窗敞着冷風呼呼地吹進來,她的心也冷下來。“謝謝你能過來。”

“再有這樣的事,下一次我不會過來。”他冷冷地說道。

季一言苦笑,“你開車吧,送我到淮海路。”

秦澤遠發動車子,這時候交通路況已經好了很多,一路順暢。

季一言看着窗外,燈影閃爍,良久,她才開口,“我看過喬芒的體檢報告,她有夜盲症。”

“是的。”他波瀾不驚地回道。

季一言的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意,有些詭異。“前面路口停吧,我就自己進去。”

他果然把車子停在一邊,季一言心涼了。她下車,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到他那邊,擡手敲了敲車窗。

“什麽事?”

“你真的不準備回秦實了嗎?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我現在很好。”

季一言笑笑,“你變了。遇見喬芒後,你變了很多。以前你的眼裏只有秦實,可是現在你竟然要放棄秦實。值得嗎?”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他開始倒車。

季一言站在那兒,喃喃低語,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下午的會議結束後,孫主任帶着大家去吃小吃。海濱城市最出名的莫過于各類海鮮了。

走進路邊一家餐館,找了位置坐下來。

“要不要來點啤酒?”孫主任提議。

a說道,“主任請客,我們肯定奉陪到底。來一盤麻辣小龍蝦。”

大家都笑了。

孫主任說道,“好多年沒有來青市了,這裏的變化真大。”大家附和道,“以後賺了錢,我要到這裏來養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喬芒,你怎麽不說話啊?工作的事先放一放。”

喬芒彎了彎嘴角,“我只是在想剛剛那位教授提出的數據——”

“嗷——你這樣就把你拖走了!”同事抗議了。

孫主任一臉的慈愛,“好了,喬芒吃點東西,回去之後我們再讨論。”

服務員上了一盤剛烤好的鱿魚。

喬芒拿起一根咬了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胃裏翻騰,她連忙放下鱿魚捂住了嘴角。

“怎麽了?”

“有股味道。”

店員急了,“我們這都是新鮮的。”

喬芒眼圈都冒出了淚水,“你們吃吧,我出去轉轉,可能是我吃不慣海鮮。”

“要不給你點一些米飯?”

喬芒搖搖頭,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喬芒——”同事聲音驚訝,“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喬芒怔住了,她不知道,懷孕兩個字瞬間在她大腦裏炸開了。“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吧。”

女同事比較心細,“我陪你去走走。”有男士在場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出了店門,對面有一家藥店。

“你要不要去買個驗孕棒?”

喬芒茫然了,她潛意識裏不想這麽快要孩子,如果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這時候來真的太突然了。

“喬芒,你怎麽了?激動了?”

“餘姐,我只是沒想到。”她想了想,“我去趟藥房。你去吃飯吧。”說着她便大步走了。

“你慢點兒。”

藥房只有兩個收營員,她恍恍惚惚地在櫃臺前轉了幾圈,人家覺得奇怪,“您需要什麽?”

喬芒咬了咬牙,“驗孕棒。”

那人四十多歲,打量了喬芒幾眼,拿出一盒。“給,那邊結賬。”

喬芒拿過來突然很燙手,“我要三根。”

結賬後,她匆匆回了賓館。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室外一切光源,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喬芒坐在床角,手裏捏着驗孕棒。她剛剛一再确認,是的,她懷孕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面對秦澤遠,以及秦家人。孩子會成為一種牽絆。

喬芒緊緊地捏着十指,骨結泛白,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手機短信鈴聲響了一下,她拿過一看,是秦澤遠發來的信息。

“明天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喬芒指腹來來回回,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不用了,公司的車會送我們到家。”

“好,注意安全。”

同事回來後問道,“喬芒怎麽說啊?”

喬芒扯了扯嘴角,“是胃不舒服,估計是不習慣這裏的飲食。”

“還以為你懷孕了呢。不過你現在也小,過兩年要孩子也正常。你先生怎麽說呢?”

秦澤遠挺想要個孩子的。

“順其自然吧。”喬芒回道。

這一夜喬芒沒有幾乎都沒有怎麽睡,大腦一直在運轉,可她還是輕輕地護着小腹。

第二天回到寧城,喬芒在離家附近的一個站臺先下車了。她拖着行李箱站在路邊,正招手時,秦澤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芒芒——”

陽光炫目,喬芒的眼睛有短暫的迷糊。“你怎麽來了?”

“接你回家。”他接過她的行李箱。“上車。”

車子平穩地行使,兩人微微沉默。

“昨天我去給喬荀開家長會了,老師表揚了他,說他成績很好,尤其是物理和生物。”

喬芒會心一笑,“他理科一直都很好,可能是遺傳,我爸讀書時也是這樣。”

“是嗎?那麽将來我們的孩子不用擔心學習成績。”他微微側過臉看着她。

喬芒只做沒有察覺,她垂下頭,把玩着手裏的一串鏈子。“喬荀和我說了,謝謝。”她的聲音低了幾分。

秦澤遠的嘴角微微一僵。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裂痕很難再修複,比如他和她。

喬芒的眉宇間透着一股無力的悲涼,可是她什麽也不說。18歲時她可以堅定地放棄學大學的機會,陪着母親撐着那個家。可是現在她卻陷入了兩難了抉擇中。

這個孩子該怎麽辦呢?

站在家門口,秦澤遠把拖鞋放到她的腳邊,喬芒怔楞着。這次多久,她竟然對這裏生出了陌生感。

他拉過她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熱度,“手怎麽這麽涼?”

她輕聲回道,“我有點困。”她抽回手。

“那就去睡一會兒,我去做晚飯。一會兒我再叫你。”

“你不去公司?”她問。

“今天不去了,有他們在也一樣。”其實他這段時間也很累,離開了秦家,一切從頭開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喬芒喉嚨哽咽,“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麽好。他轉身,她想要開口叫住他,可是聲音還是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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