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老男人
馮映汐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 至少她從沒被他這麽誇獎過。尤其是這種兄弟姐妹之間,暗潮洶湧,被捅到他面前。
事實上, 馮志雄已經知道中環大廈被汪蕊整個過程了, 助理将整件事情調查報告放在他面前,他氣的差點犯病。終日打雁, 終被雁啄。
他能将此事壓下去,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馮映汐。她這件事做的太漂亮,簡直神不知鬼不覺,在大房和汪蕊那麽多人盯着,她依舊能幹幹淨淨不沾身。之後他又查了馮映汐這幾年做的投資, 竟然都非常不錯。
馮志雄看完資料後, 把暴怒也壓下去了,也沒了怒氣,就像馮映汐說的那樣, 總歸中環大廈還姓馮, 那就是沒丢。
他甚至想,比起丢了中環大廈, 馮映汐的成績更讓他欣慰。
還有一部分是因為, 二房的人不知道中環大廈被馮映汐收入囊中。
馮映汐走後, 馮惠妍看到了,站在窗前, 和紅着眼的汪蕊說:“媽咪,三姐犯錯,那是三姐的事情,總不能我們姐妹幾個都被爸爸責罰吧。三姐膽子太大了, 那是将近兩百億的項目,不是兩百萬,爸爸生氣是肯定的。再說了,三姐講的也沒錯,我們姐妹幾個名聲是好聽,但是我們姐妹幾個除了名聲,又有什麽呢?”
汪蕊為自己的沖動行為後悔了,但是太遲了,錯過了機會連說後悔的機會也沒了。
馮生眼下身體不好,講不好遺産她一分都拿不到。
汪蕊看着窗外淡淡說:“媽媽還在呢,我和你爸爸幾十年的夫妻,你爸爸疼你們也不是假的,不要和阿穎那麽想。”
馮惠妍有點難過,又有點意難平。
馮映汐因為見過馮志雄後,心情一直不好,姚思容打電話邀請她參加自己的承辦的晚宴,她正一個人開車去深水灣見周思廉。
周思廉別墅裏的party正熱鬧,一群泳衣女郎們在泳池裏戲水。
他的名聲一直都不算好,沒有家世的多金的靓仔,就猶如一匹黑馬殺出重圍,很得豪門名媛的青睐。
她站在外面也不進去,給周思廉打電話,周思廉接她進去避開後院泳池的人,直接上樓,兩人坐在樓頂露臺上,周思廉不用問,就知道她心情不好,這就是老朋友之間的交情。“出什麽事了?”
馮映汐也不說,“移民的事你辦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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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廉不為意為:“已經打聽好了,填完資料,随時可以走。到時候通知你。”
“那就準備去接手伏龍地産公司。”
周思廉皺眉:“什麽意思?你爸爸知道了?”
馮映汐:“我爸爸遲早會知道,我本來也沒打算瞞着他。”
周思廉直覺她有事,見她不肯說,問:“要不要搬到這邊來住?”
“不用,我那裏挺好的。”
周思廉有點看不上她那個小別墅,房子小不說,還有點簡陋。
“後天姚思容有個活動,你替我去吧,我後天有事。聽說周太會帶着女兒去。”
周思廉笑問:“你就為這事來?”
馮映汐心裏難受,嘆氣說:“我路過,順便進來看一眼,你去看看就行了又不會怎麽樣,你們繼續熱鬧吧,我先走了。”
周思廉很領她的情,雖然她說的是路過,其實就是讓他盡量去。
她回家有些遲,陳媽吃過晚飯了,見她回來臉色不對,難得好聲好氣問:“想吃什麽?”
她搖頭:“什麽也不想吃。”
陳媽見她沒精神,就去炖湯了。
大太回來後直接住在朱家,等着給朱家外婆慶生,大房如今團結一氣,二房也是。
爸爸曾是馮家這個小王國的王,可惜已經暮年,剩下的人,都已經開始各自打算了。
第二天等她再去,大哥馮正銘也在,爸爸的私人醫生也在,幾個人相談甚歡。
馮志雄見她來,笑着介紹:“這是我家小五。”
他的醫生,從前只有馮正銘見過,也只有馮正銘才能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醫生走後,馮志雄也只是淡淡說了句:“南山灣的區域投資,你自己上心。你去忙吧。”
馮正銘扶着他躺下,囑咐了幾句才走。
馮映汐靜悄悄坐在另一邊。
“你不去公司?”
馮映汐笑了聲,“有合夥人在,我去不去關系不大。”
馮志雄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贊同。
“你還年輕,做事情不要怕,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講。”
馮映汐心說,我買中環大廈怎麽和你說?再說了,我又不能一直靠你,你不在了,我和誰說去?
所以她沒接話。
“你媽媽……”
馮映汐立刻說:“爸爸,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您不要和我解釋。”
她拒絕的很幹脆,見馮志雄有些錯愕,就解釋說:“我不是小朋友了,關于她的事,我不想知道了。”
兩個人一時間再沒話講了。
馮映汐出來後,一個人在車裏坐了很久。結果從街角出去,就看見宋倞庭和一位女士站在車旁邊,那位女士伸手挽着他的手,不知道在說什麽,見他對着人笑。
看起來很親密。
馮映汐将車停在那裏,看了兩分鐘,心裏都是氣,真的是哪哪都不順心。
眼不見為盡,一腳油門揚長而去,宋倞庭其實看到她的車了,那輛低調的二手寶馬車,望了眼遠去的車,才回頭繼續和姐姐說話。
宋明儀比弟弟大幾歲,但性格很溫和:“Francis,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見了人再做決定。”
宋倞庭平靜說:“我暫時沒有時間。也不打算見哪一位小姐。”
宋明儀生氣:“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很辛苦,爸爸和哥哥的事,你一直……。”
宋倞庭看她一眼,打斷她說:“先上車,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宋明儀見他有松口的意思,趕緊上車。
晚上Alice帶着文件來找她,馮映汐在家加班,接到宋倞庭的電話,她猶豫了幾秒才接起來,她的性格就還是驕傲,接了電話不說話,等着對方先講,說實話,很難哄的。
宋倞庭問:“你對醫藥企業還感興趣嗎?”
馮映汐還在整合自己的資産,拒絕:“我本來就不是學醫藥,也沒有對醫藥企業特別感興趣,只是生意人在商言商。”
宋倞庭就說:“那我這裏有生意,你要不要試試?”
不心虛,你幹嘛上趕着送錢?
她很想拒絕,但是考慮了幾秒,才說:“那說說吧。”
“我在樓下,那出去細說?”
馮映汐心裏罵了句髒話,起身看了眼窗外,“等等,我下樓開門。”
她懶得下樓,站在樓梯口喊:“陳媽,宋倞庭來了。”
陳媽還在樓下看電視劇,一聽人來了,好奇問:“他怎麽晚上來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男人嘛,想法很多喽。”
陳媽想罵她別亂講話,但急着下樓開門,不多會兒聽到宋倞庭上來,馮映汐和Alice說:“今天先這樣,其他事我們明天再說。有什麽事我聯系你。”
Alice聽得有些好奇,下樓時看了眼宋倞庭,宋倞庭亦在看她,對望一眼,宋倞庭收回視線,馮映汐站在樓梯口俯視他。
Alice心裏暗驚,外面人對九生實業的董事長不知有多好奇,宋倞庭的名聲很大,他做事情很果決,沒想到私下是這樣好脾氣。
宋倞庭還沒開口,陳媽就問:“吃過晚飯了嗎?汐汐晚飯都沒吃。”
馮映汐就說:“一起吃一點吧。”
畢竟是上門來送錢的,她向來不會和錢過不去。
宋倞庭坐在她對面看着她,馮映汐沒胃口,陳媽急着去看電視劇,将炖好的湯端上來,白水煮蝦,外加一個椒鹽牛柳。
老火靓湯,炖了一下午,最是滋補。
馮映汐問:“嘗嘗陳媽的手藝,我覺得比廣廈樓的湯好喝。”
陳媽很開心,馮映汐為她吹的時候,她就很愛她。
她給宋倞庭盛了湯,問:“什麽生意,說來聽聽。”
宋倞庭嘗了口湯,暗暗贊了聲,“确實很不錯。那要看你喜歡哪一個。”
馮映汐又改主意了,挑剔地說:“可惜我暫時什麽都不想做。”
宋倞庭看她一眼,并不氣餒,“那就還剩下最後一個,什麽也不需要做的買賣。”
馮映汐着了他的道,問:“什麽買賣?”
“我姐姐非要給我介紹朋友,我推脫不過,需要一個女朋友。條件随你開。”
馮映汐看着他,一時間兩人誰都不說話,馮映汐有些生氣了,問:“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真的以為我為了錢什麽都願意做?我再窮,也是馮志雄的女兒,我爸爸可不準我出去做這種事。”
陳媽噔噔噔上樓來,問:“怎麽了,好好吃飯着呢。”
她果然偷聽。
宋倞庭仿佛看不到她生氣一般,和陳媽溫和說:“沒事,她心情不好。”
就非常能壓得住場面。
陳媽也說:“她這幾天心情不好,一直也不怎麽吃飯。”
宋倞庭見她發火了,就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馮映汐心裏憋着火,不想和他出去,她其實有點迷茫。
宋倞庭就像一個領路人,不動聲色帶着她出門,開車兜風,一邊介紹這條路上的風景,殖民文化,總帶着一股不倫不類的味道。
文諺的電話快打爆了,他接了電話依舊面不改色說:“把文件帶我家裏去,我晚上回去處理。”
馮映汐不肯說怎麽了,他也不問。馮映汐明知道他忙到飛起來,也不問,就看他能裝到什麽時候。
沉默的放縱也不過是夜裏兜風看燈火,老男人究竟和那些夜場鬼混的二世祖不一樣。
她先忍不住問:“要不要喝一杯?”
宋倞庭的保镖還跟着,她回頭看了眼那輛車,裝作沒看見。
宋倞庭也不客氣,直接将她帶回家了。
他家裏确實,比較豪華。
并不是金碧輝煌,就像陳媽說的名門望族,處處彰顯財富和地位。
巨大的底下藏酒庫,他的私人藏品室,文諺已經開車再車庫等着了,直接上樓來了,馮映汐也是好奇,趁機和文諺一起參觀他的住宅,等看到他的超級衣帽間。
這個真的過分了。
和老男人一比,她的衣帽間只能叫寒酸衣櫃。
一個男人,怎麽可以那麽講究。
最後的結果,就是宋倞庭在書房裏辦公,文諺和馮映汐相談甚歡,馮映汐一個人喝了兩瓶,文諺陪着喝了兩瓶。
宋倞庭滴酒未沾。他忙着工作,聽着文諺和馮映汐侃談,一直到淩晨,從南太平洋的海岸,到秘魯南部的馬丘比丘。
文諺最後說他留學的趣事,馮映汐有點喝高了,看着窗外的景色,笑說:“香港好小,我在內地讀大學的時候,繞着大學城轉一圈能迷路。景色也漂亮。”
文諺就趁着酒勁問:“怎麽想起去內地讀大學?”
宋倞庭握着手中的筆,看了眼馮映汐,她嘴巴很緊,什麽也不肯說。
“機緣巧合。”
宋倞庭扣上筆,過來坐在旁邊,說:“喝得差不多了。”
文諺喝多了就話很多,笑着問:“你上學的時候就沒什麽趣事嗎?或者是就沒有談戀愛嗎?”
馮映汐遇到這種問題自動回避,轉頭看見宋倞庭看她,立刻接話:“你知道我三姐為什麽喜歡你老板嗎?”
文諺一聽,喲呵!
看了眼宋倞庭,見他無奈的笑着看着馮映汐,不像是生氣。
馮映汐喝多了話也多:“別怕他,狗仔們可是盯了他們很久了,我們家女明星很挑剔的,別人她可看不上,我們家馮三這個人,怎麽講呢,她是我們家的嬌嬌女,我爸爸一直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她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但是就是喜歡壞男生。一則,因為你老板多金身家好拿出去有面子。二則因為你老板年輕的時候,就是典型的風流仔,女朋友每月一換,典型的壞男生。被女明星盯上,也是應該的。”
宋倞庭還是微微笑着,只是看着馮映汐,問:“那你呢?”
文諺聽着聽着,就有點不敢聽了。
有些頭暈踉跄起身,說:“我去喝點水。”,趕緊溜走了。
馮映汐慢了半拍:“我怎麽了?”
“你喜歡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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