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你覺得呢？”

澹臺垣漫不經心将湯匙放下，學她往前探了探脖子。

兩人距離瞬間縮短。

大概……一個手掌的距離？

周缱绻脖子一僵，磕巴的盯着他雙眼，學霸眼睛可真好看，标準的鳳眼好嘛！面無表情時顯得有些冷清，但挑眉或者似笑非笑時，眼梢往上蔓延，總是像在攝人魂魄。

“我、我又不是你肚子裏蛔蟲，但、但是……”

總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周缱绻猛地支起背脊，坐端正，斜眼看他，“你那麽聰明，哪會不記得區區幾個數字？太不科學了。”

想起這茬兒，周缱绻定了定眼，抛卻那莫名其妙的一點尴尬赧然，義正言辭的擡了擡下巴，沒錯，就是這樣，她在醫院沒深想，現在越想越不對頭呵呵！

“重感冒都瀕臨暈厥的人能跟正常人比？”澹臺垣慢條斯理坐正身體，很是淡然的似在考慮道，“當然，我就算那種狀态應該也會比你強吧？”

侮辱。

紅果果的……侮辱。

“我再怎麽渣不會連家裏的號碼都記不住的。”周缱绻憋了一肚子氣，翻着白眼不屑的哼聲。

“嗯，所以我當然也記得。”澹臺垣順着回答，然後斯文的舀了一勺蛋羹喂進嘴裏，擡頭沖她一笑。

馬丹！

不準笑。

周缱绻後知後覺一愣，霍然輕拍了下餐桌，指着他控訴，“嗬，就說吧，你怎麽可能不記得？所以……”她擺出一臉高冷兼警戒的表情，“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想吃你家蘇格蘭炸蛋了。”

“……”

周缱绻足足愣了半晌，不知該笑還是無語。

澹臺同學如此平靜的說着這麽……

離譜搞笑的話？

又是一個被她爸美食征服的人類麽？

周缱绻幹笑了一聲，“家裏也沒做啊，你不早說？”

“到你家後又不是太想吃，這個蒸蛋就很好。”

周缱绻：“……”

兩人解決完各自食物，她又在爸媽再而三的囑咐下溫了兩杯熱牛奶，一杯自己喝，一杯給學霸，幫助睡眠。

十點左右，兩人各回各屋睡覺。

畢竟明天還上課呢！

周缱绻偷偷上好門鎖，雖然這并沒有什麽卵用，一把鑰匙就可以破除一切阻撓。

但純粹是心理作用和習慣罷了！再者現在她媽媽已經很少強制性“視察”了，聽說是上了幾節子女心理輔導課之後的感悟，畢竟要給兒女一些私人空間嘛==，彼此尊重。

嗯哼。

這很好的給了周缱绻一個悄悄畫漫畫的機會。

她抱着手繪板坐在電腦前，桌上燃着雛菊臺燈，散發着暖暖的光暈。

不知怎麽的。

突然想到……蘇格蘭炸蛋。

肚子并不是很餓呀qaq。

她放下手中筆，托腮望着窗外上倒映的剪影，這學期期中考試前的那段瘋狂補習時日裏，她爸爸特別擔心她身體，每天都會準備夜宵，其中出場次數比較多的就數蘇格蘭炸蛋了。

畢竟又好吃又有營養，配上蔬菜沙拉水果沙拉簡直棒棒噠！

所以——

她都是悄悄把食物端進卧室，然後一分為二，和澹臺同學分食的，嘛，她爸爸分量倒是越做越多，還心疼說我們绻绻一定是太用功所以食量都變大了，囧==。

嗚，想得她現在都有些想吃了呢！

舔了舔下唇，周缱绻拾起筆，不自覺畫出了一個……蘇格蘭炸蛋qaq。

噗。

既然畫出來了，她就順便畫了個學霸，再畫一個她，然後雛菊小臺燈，卧室桌上堆疊的課本和動漫手辦……

次日一早。

周缱绻被風風火火喊起了床，連滾帶爬的洗漱穿衣，跟打仗一樣。

門外還伴随着她媽的無限吐槽，“你看看你，人小垣生病着呢，結果早早就起了床，還幫我榨果汁，您大小姐卻非要踩着點兒起床，動作再快些聽到沒，別連帶小垣都跟着你遲到，一天到晚……”

小垣、小垣、小垣……

靠，這個槽點滿滿的稱呼真是令人受不了？學霸你不會反抗一下嘛？

周缱绻憤憤刷牙，要炸。

她媽就當真不能消停一會兒？

不就榨果汁麽？改天她榨一桶讓她洗澡夠不夠？

氣呼呼的刷刷刷，結果動作太猛，嗷嗚牙龈出血了tat。

周缱绻嗚咽了下，吐出帶血的泡沫，匆匆抿了口水吐掉，沖去外面穿校服。

秋天坐在教室上課冷，她穿了件針織衫，然後連襪裙，抓着校服外套沖到客廳，不滿的跟她媽媽鬧，“念經一樣，累不累呀！我哪有遲到過？”

她斜眼見爸媽和學霸正坐在餐桌吃早餐，嘿，別提跟一家人似的！

不滿的橫眼，周缱绻把書包背起來，沒好氣道，“澹臺同學你吃完了嘛？早晨公交車人好多的，我們得快點。”

“嗯好。”澹臺垣應聲，好看的雙手不疾不徐撚起兩塊烤焦的吐司，抹上番茄醬，再放上火腿生菜葉和切開的肉片，一個簡易的“三明治”ok！

本來周缱绻有點不滿的。

奈何人手真好看，不知不覺就忘了發脾氣催促他快些了呵呵……

不過——

他做了一個還不夠？怎麽重複步驟又做了一個？

周缱绻瞪眼，不是說早就起床了？重感冒的人食欲挺好的嘛。

“澹臺同學，請問你能快點麽？”她咬牙帶着絲絲惡氣。

周媽媽不悅：“怎麽說話呢你？”

“阿姨沒事，好了。”澹臺垣笑着起身，把兩個簡易漢堡遞給她。

“……”

周缱绻本在心裏吐槽着呢，譬如瞧瞧瞧，又賣乖來了，要不要如此表裏不一呀之類。

可是——

突然為什麽有種好像被軟綿雲朵砸了一下似的？雖然不痛不癢，但……

許是見她發怔，他手往上輕輕擡了擡，周缱绻僵了一秒，順着他手往上看，學霸亦正看着她呢，烏黑的眼珠裏有一個小小的她。

周缱绻覺得有點受到驚吓，雖然并不清楚為什麽會驚吓。

她倏地伸手将食物接過來，飛快的說了聲“謝謝”。

她爸媽免不得又誇細心啊懂事啊真會照顧人啊不像我們女兒啊……

周缱绻默默淚流tat。

“走吧！”澹臺垣禮貌的朝兩位大人告辭後，率先去玄關換鞋，他身上仍穿着她爸的衣服qaq，充滿中年大叔氣質的長衫長褲，可配上那張年輕的臉，就……挺的噗……

周缱绻忍俊不禁的跟上，換完鞋後兩人搭乘電梯下樓出小區。

她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兩人沉默的站在公交站等車。

“你學校有備用校服麽？”周缱绻沒話找話。

“有的。”

“哦。”

又問，“那你沒有書包不要緊麽？”

澹臺垣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吃完再說。”

“……”于是只好繼續默默啃啊啃。

周缱绻解決完一個解決第二個，不過——

哎呀怪怪的呀！周遭每一片空氣都充斥着怪怪的味道呀，學霸感覺不出來麽？旁邊那些一同等公交的人都感覺不出來麽tat……

她悄悄打量身畔的每個人，并沒有任何異常的樣子。

澹臺同學亦是==。

終于等到18路公交，周缱绻也吃完了早餐，她從兜裏找出公交卡刷了兩次，下意識拽着他的袖口往車廂後處走。

嗷嗷嗷，還有一個空座位。

她迅疾撲過去抱住椅背，轉頭興奮不已，“學霸快來坐快來坐。”

跟她搶座位沒搶贏的一個非主流男生悻悻挑眉，斜眼從上到下打量了澹臺垣一遭。

澹臺垣：“……”他抖了抖眉，見幾個系着紅領巾的小學生在偷笑，心下也覺得好笑道，“你坐。”

“可是你感冒，幹嘛要在意別人眼光？”

“……我并沒有介意。”

“分明就是。”周缱绻冷笑着看他。

澹臺垣……只好頂着壓力坐到她搶好的座位上。

周缱绻身高不太夠，嫌踮腳扯吊環累，便跑去扶着車門旁的柱子。

于是——

那個沒搶到座位的非主流打扮男生蹭過來朝澹臺垣附耳，“啧啧，找個二十四孝的女朋友感覺是不是很酸爽？”

澹臺垣掀眸見他眸中露出幾縷欣羨的意思，一時沒吱聲。

男生自認帥氣的往後甩了甩頭發，哥兩好的拍了拍澹臺垣肩膀，自來熟跟他聊天，“哎哥們兒，你女朋友穿着校服呢，高中小女生啊，如今這社會呀，女朋友還真得從小調/教養着好，你幫我瞅瞅，對面那幾個小學女生誰比較适合當我媳婦兒？”

許是太過無聊。

澹臺垣還真順着看了過去，然後額上一排黑線。

一個正專心致志的伸出舌頭舔棒棒糖，一個重感冒鼻涕連連，一個在旁若無人的挖鼻孔……

他忍笑的看了眼非主流男生不忍直視的表情，搖了搖頭。

非主流男生瞥見他動作，哼了聲，“……你不要太嚣張，雖然你女朋友長得不錯，但有點傻乎乎的，哼，我日後一定會找個漂亮聰明的女孩養着的嘿嘿。”

澹臺垣沒理他，過了幾站周缱绻過來喊他下車。

點頭起身，把座位讓給非主流男生，澹臺垣離去時卻想起什麽，他回頭看着男生，淡笑着道，“希望你不要養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孩替他人做嫁衣。”

語罷利落穿過車門下公交。

而對面周缱绻跺着腳正在抱怨，“澹臺同學你動作可以再慢一點，然後車載着你直接離開好不好……”

澹臺垣笑了笑，沒作聲。

“你還笑？”周缱绻簡直氣死了，她甩了甩書包，率先往校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