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其實是想說……”

周缱绻覺得這種情況好像還可以挽救一下,必須得挽救一下,但——

一時半會完全想不到可以瞎謅的理由tat。

“就……那個……”

仰頭見學霸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也不催促也無不耐,唇角似笑非笑的勾着,仿若就等她能說出個什麽甲乙丙丁來。

“我想你……高中畢業後會不會出國?”周缱绻壓力山大,半是順水推舟半是鼓起勇氣的問。

澹臺垣定定看了她兩秒,驀地啓唇,語含鄙夷,“千萬別告訴我上周末你那智障的問題是因這而起。”

能別動不動就把“智障”兩字挂嘴邊麽?

周缱绻抱怨的呢喃出聲。

“你能想出如此智障的話還不允許人說?”澹臺垣橫她一眼,語氣輕淺,“我不出國,況且……”頓了頓,甕聲甕氣的比喻,“有沒有覺得我很像你手中的風筝,扯一扯就必須得回來,風雨無阻,日夜無休,千裏不拘。”

周缱绻qaq:“……”學霸你別用這種心如死灰的語氣吓唬我,我近月就是怕有朝一日“召喚技能”用得太多而被你厭、煩、謀、殺,所以都好節制的好嘛tat。

寒風中抖了抖脖子,周缱绻用圍巾捂住下巴,聽說高智商人物犯罪超級冷靜自若,而且手法完美,想做到掩人耳目不被找出蛛絲馬跡并不困難。

“你又在亂七八糟想什麽?”澹臺垣扯了扯她圍巾上的小兔子耳朵,語帶不滿。

周缱绻雙眼瞟來瞟去,嗚嗚咽咽道,“在想……想……想中午吃什麽tat。”

至于……秦思芮口中的談談?

她小心翼翼瞅他一眼,算了吧,他出不出國有差別麽?反正她考不上他要去的學校。

“澹臺同學,你打算日後報考什麽專業?”

兩人沿着長廊下樓,今日是高三下半學期的第一天,沒有安排課程。

“沒想。”

“啊?”周缱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她好奇的朝他瞥去一眼,虧她以為像他這樣的人從小就有一個專注而宏偉的目标呢,然後堅定不移的朝之奮鬥。

“難道從小就沒有什麽特別想從事的職業身份麽?”

澹臺垣短短思忖了會,把話題扔給她,“你呢?”

“我呀?”周缱绻哈哈哈哈大笑,忙擺手,“就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樣啊,什麽稀奇古怪的職業都想過,教師護士動物飼養員宇航員科學家……太多太多啦,都不切實際。”

“确實。”澹臺垣煞有其事的點頭,似乎覺得她的“抱負”實在不靠譜,還蹙了蹙眉。

白了他一眼,周缱绻沒好氣,“空想不行啊?但我現在目标很确定,我要去報動漫專業,哦呵呵呵呵!等我紅了允許你抱我大腿啊哈哈哈哈!”

澹臺垣忽的笑出聲,不知她這股迷之自信從何而來。

又有點點羨慕。

他淡淡道,“小時候想去做木匠。”

“納尼?”周缱绻險些被口水嗆着,她把圍巾往下扒拉,瞪着圓圓的眼睛一副“到底我聽沒聽錯”的樣兒。

“你沒聽錯。”忍俊不禁的彎唇,澹臺垣低眉,似陷入回憶,“不是跟你說過小時候經常跟着我爺爺奶奶做手工品?”

艱難的“哦”了聲,周缱绻依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天吶說出去沒人信吧?人學霸原來只想靜靜的做個木匠呢qaq!

順着荷塘繞了一圈兒後,擡頭才發現竟恰好停在她宿舍樓下,周缱绻眨了眨眼,“正好停的巧,我就先上樓去了啊,要整理行李。”

“嗯。”澹臺垣定在原地,看她微微埋首往前走。

兀的似想起什麽。

“等下。”

周缱绻應聲旋身側眸,眉梢透着疑惑。

他拔步朝她走近,攜着冬陽的微微暖光朝她拂來,是燦爛的色彩……

“被你胡亂繞得給忘了。”澹臺垣從大衣外套口袋裏掏出幾根棒棒糖塞給她,摸了摸她頭頂,眼睛裏綴着星星,“別氣餒。”

周缱绻懵了下,她知道他應該說的是這次分班的事兒吧,她沒能履行承諾走到他身邊去,曾經信誓旦旦的話仿若就在耳畔。

她說她可以的……

然而——

渡河失敗tat。

沒有機會了……

周缱绻垂眼,驀地有點傷感。

“反正我也沒指望你能成功。”澹臺垣挑了挑眉,歪頭笑了下,最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側身走遠。

“……”周缱绻登時就不傷感了呢。

她恨恨盯着他背影遠去,跺腳大力的“啪啪啪”旋身上臺階,什麽人吶,寬慰後再給一棍棒麽?

等不及的剝開糖紙往嘴裏塞,周缱绻咬得碎碎的才稍稍洩憤qaq。

高三下半年,倒計時正式開始。

版報上每天都會畫出鬥大的倒數日期。

沒日沒夜的題海……

除此之外,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沈晨參與拍攝的電影終于在五一上映。

周缱绻沒精力去看,閑暇時間刷微博時倒看到不少關于他的新聞,竟都是褒獎,尤其有人專門截下他在電影裏回眸的一瞬間,孤寂暗滅的燈光下,少年唯有一雙眼睛迸射出一點星火。

時間一點一點将那些小小的恩怨早已稀釋,周缱绻笑了笑,她對沈晨已經完全無所謂了,他曾經對澹臺垣的惡意中傷亦早就湮滅在時光裏,無人再提及。

可是——

她卻忍不住想,如果澹臺同學當初願意,是不是會比沈晨更為耀眼?他側眸回首時,是不是更能無數秒殺菲林?

天王巨星?

哈哈哈哈,要是那樣的話,她就能随時随地把天王巨星召喚到身邊了诶,好萌的設定,所以,漫畫的走向要不要拐個彎?

如今學業為重,她的漫畫一個月才連載一次,不過粉絲流失不太大的樣子。

還有一個半月高考,周缱绻在微博上留言,“高考在即,八月回歸,祝我逆襲成神吧(^o^)/!”

自此,再也沒碰過電腦。

六月。

夏日炎炎,周缱绻大汗淋漓的抱着課本回宿舍。

雙臂空不出來,沒打傘,毒辣的太陽毫不憐惜的把人要烤焦,後天高考,她把大摞大摞的課本從教室搬到寝室,因為教室要準備鎖住密封了。

汗漬浸濕額發,她籲出一口氣,鞋底摩擦着滾燙的水泥地,都染熱了,透過腳底往上翻騰。

“熱死了。”

蔫蔫垂頭,她雙臂酸軟,擡眼就見前方一個男生輕松幫女孩抱着塔高的書籍往宿舍樓走。

啧啧啧。

這就是有男朋友的好處吧?

“早知道就找個男朋友呀,羨慕嫉妒恨。”

搖了搖頭,再嘆一聲,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繼續盯着烈日往前……往前啊往前……

忽的。

頭頂好似覆下大片的陰影。

隔斷了幾縷灼燙的陽光。

周缱绻驀地仰頭回眸,就見澹臺同學撐着把淺藍大傘看着她,目光從壘起來的書本挪到她狼狽的臉上,輕笑,“你別羨慕了,我幫你撐傘,走。”

“……你、你……”登時有些臊得慌,哎呀剛才的呢喃居然被他偷聽了個正着?周缱绻赧然完又有點不知名的憤怒,有沒有搞錯呢?她稀罕他給她撐傘麽?有誠意應該說我幫你抱書嘛!好歹該客氣客氣說一聲,她不會真勞煩他的……

澹臺垣好似沒看到她指控的愠色,獨自撐傘往前走了幾步,擰眉回頭,神色別提多恣意,“你怎麽不走?”

周缱绻:“……”不走不走就不走,讓太陽曬死我算了吧tat。

上上下下打量她數遭,澹臺垣狀似恍然大悟的望向她懷裏的“累贅”,“很重吧?”

你這不是廢話麽?

重的她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呢!

周缱绻用眼神譴責他。

“可是……”學霸有點兒苦惱,“介于我們兩的關系,沒好到我給你做牛做馬呀?”

“怎麽沒到?”周缱绻氣爆了,小碎步跑過去把懷裏書全往他那兒硬塞,然後一把奪過他的傘,“我們的革命友誼是永恒的,可不是花季少男少女一點青春荷爾蒙可以取締的,你懂麽懂麽?”

把濕發撩到耳後,周缱绻一身輕松的長吐一口濁氣,見學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登時有點咳咳咳……

她別頭犟道,“我、我給你撐傘嘛!宿舍樓不遠了的嘛!”

“就你這身高?”澹臺垣懶得再逗她,抱着一摞書神情惬意的埋汰她,“我覺得可能撐傘比抱書的難度要大。”

士可殺不可辱。

周缱绻抱着傘柄,不服輸的朝大步往前的人追去,“我給你撐傘,你看你看,撐到了,撐到了啊!”

“傘柄戳到我頭頂了你看?”

“失誤而已,現在好了吧?”

“我看到你踮腳了……”

周缱绻:“……”媽個叽tat,身高不夠不能踮腳湊麽?

搬了三趟終于将書搬到寝室,周缱绻樂颠颠從超市抱着甜筒出來,邊啃邊笑,順手把一罐可樂遞給學霸,眯眼谄媚,“謝謝你呀嘿嘿嘿嘿嘿。”

兩人坐在牆下的陰涼地休憩。

一張圓石桌,幾方石凳。

有香樟樹葉間的罅隙陽光漏在地上形成光斑,牆面是茂盛的青翠的說不出名稱的綠蘿,藤藤枝枝,蔥郁濃密。

周缱绻摘了一片葉子攤在掌心觀察。

“我不喝可樂。”澹臺垣将飲品重新退回到她面前,唇角微勾,眼神意有所指,“你就這麽打發我呢?”

“不然?”周缱绻呶嘴,見他目光落在她的甜筒上,立即警惕的往後仰了仰身子,一副“想都別想”的樣子。

澹臺垣服了她的小心思,懶懶道,“不搶。”

繼續抱着舔了兩口,周缱绻想了想,覺得實在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學霸不愛吃甜的嘛,就算他想,她轉頭就去超市給他買嘛qaq!

“唇角。”

“哦。”她胡亂用手指擦了擦。

卻讓巧克力生生在唇畔張揚的延伸成了一條線,花貓似的。

“這裏。”澹臺垣起身站在她面前,微微彎腰給她用指腹擦拭。

距離驟然拉近,空氣都焦灼了幾分。

周缱绻看他睫毛微垂,正認真盯着她的唇畔。

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

不自覺抿了抿嘴。

澹臺垣動作忽的一頓,掀眸看她,又忽的斂眉,仿若入定。

一動不動的姿勢。

“你……在想什麽?”

澹臺垣擰眉,眸色困擾,并未看她,“在想要不要送你一件禮物。”

“哈?”

“應該對你考試有點幫助。”

“哈哈?”

周缱绻轉瞬忘了尴尬,直直盯着他俊臉,期盼的眼內都冒出了好多好多小星星。

學霸要送她什麽東西啊?聽起來棒棒噠,而且他居然還在思索诶,一定是很珍貴很難得很實用的東西吧?

垂涎的抿唇,周缱绻谄媚的忍不住要賣萌。

“很想要?”澹臺垣斜眼睨她,很淡然。

忙不疊點頭,“小圓圓,你……”

周缱绻仰頭正要恭維他實力爆表才不需要外物呢,這種東西應該貢獻給學渣呀,然話未出口——

臉上霎時埋下一片暗影。

他不是瞬間接近,而是緩緩地,一點一點靠近,然後輕輕吻在她的唇畔。

可以避開的……

其實能避開。

但——

是被吓到還是怔住還是……

他臉頰擦着她的臉頰,然後在耳畔輕聲道,“luckykiss,我們九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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