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去見家長會不會有點不合适?”

周衡在那端似乎是笑了:“合适,來吧。”

秦徽茵在周衡耳邊聽到端午那句神來之筆的“見家長”笑得直抹眼淚。她一開始喜歡端午,只是基于端午是聶東遠的女兒,且端午跟周末玩兒的開,應該不是個工于心計的姑娘,如今,聽着電話那端端午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顧慮,她突然發現,其實如果周衡真的願意跟這個沒心眼兒到有點笨的端午交往,她似乎樂見其成。

周衡随手把手機丢到桌上,頗感無奈地催促着:“行了,周末在樓下叫你,你趕緊出去看看吧。”

秦徽茵擺擺手擦着眼角往外走,樂得聲音時斷時續:“哎呀,老周啊,我跟你說啊……小周末你再鬼叫一聲試試……老周啊,東遠家的小姑娘啊,哎呀,太逗了,你說咱周衡或者周末要是有一個是個姑娘,那該多好……老周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老周!”

秦徽茵轉進一樓的主卧,砰的一聲門響,阻隔了後面滔滔不絕的惋惜。

周衡工作到十一點,周成川奉秦徽茵的命大半夜地沉着臉上來書房趕人,周衡再怎麽解釋事情比較急都沒用,周成川給他兩分鐘的時間保存文件,兩分鐘一到準時切斷電源。

周衡端着秦徽茵特制的蜂蜜柚子茶走回卧室的途中看到端午兩個小時前發來的兩條微信消息:

周衡哥,周六我自己坐地鐵轉公交車過去就行了,你不用過來接我。

周衡哥,我一定會好好做你女朋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周衡差點灑了柚子茶,他定睛再看一遍,薄唇驀地一牽,似乎想笑,然後,也确實是笑了,那笑意最開始開在嘴角,常春藤、淩霄花一樣,爬啊爬啊,終于來到眼底。

因為飯後長時間使用電腦,周衡索性重新洗了個澡,濕着頭發出來的時候他重新想起那條有點孩子氣的微信,順帶着,也想起那個下午端午啜泣過後那句若無其事的“那邊那家店砂鍋粥做得很好吃”,原本消失的笑意驀地又回來了,且一發不可收拾。

夜漸漸深了,端午頂着一張比烙鐵都要滾燙的面皮捧着手機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唯恐哪個角落信號不好錯過周衡的回複,就在端午終于頂不住大頭朝下栽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聽到一聲振奮人心的“叮咚”,緊跟着,屏幕倏地一亮,兩個字的簡短回複瞬間點亮端午剛剛開始困頓的眼睛:加油!

端午錘了半天胸,實在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悶頭在床上耍了兩個前滾翻。

收到周衡的邀請電話是在周三,周三到周六三天的時間再次變得特別難熬,端午簡直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數着過的,數到覺得應該差不多的時候,一看日歷,也就過去了一天半而已。

周五下午放學,端午喜滋滋地飄出校門,雖然是個陰天,端午瞧着那壓下來的灰蒙蒙的積雨雲,卻比往日晴空萬裏還要雀躍。她在最後一節課就想好了第二次約會前這最後的這十來個小時要做些什麽:去李一諾家蹭飯伺機跟李一諾和好,和好就飯後跟李一諾一起看《上瘾》網絡劇,沒和好就自個兒回家看,洗個泡泡浴,睡個美容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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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理想總是比現實豐滿。端午喜悅的心情,在李一諾不回應她的笑臉跟她擦肩而過後打了個折扣,在偶遇陸雙溪跟她互相推搡了幾下後又打了個折扣,到行至中途大雨瓢潑而下時終于折到只剩下原來的十分之一,然而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也終于還是在在家門口看到聶家的轎車時消失殆盡蕩然無存。

聶奶奶坐在轎車裏,隔着深灰色的車窗,面色平靜地看着淋成落湯雞的端午,她以為端午會視而不見直接開門進屋,畢竟距離端午沒有回旋餘地地離開聶家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了,這期間,除了聶明鏡,聶家沒有人來看過她,但端午卻主動走過來敲了車窗,車窗緩緩降下來,她看到端午露出一個濕淋淋的卻特別乖順的笑容。

端午在雷雨聲裏大聲道:“奶奶,這麽大的雨,您怎麽來了?”

聶奶奶看着她,慢吞吞問:“沒帶傘?”

端午不好意思地笑着:“沒有,早上出門的時候沒覺得會下雨,你等下,我打開門我們進屋說話……”

聶奶奶示意端午上車說話,但是端午托詞不想把真皮車座弄濕,聶奶奶看到端午在打哆嗦,簡明扼要地表示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告知端午,下周家裏的保姆會來幫她收拾東西搬回去,端午沒有來得及給出反應,車窗悄然升起來,車輪濺着雨水擦着端午的膝蓋離開。

端午愣愣地看着黑色的轎車沒入雨幕裏,再淋了會兒雨,垂着腦袋反手關上院門。雖然是十一月的天了,端午裹着一身濕衣裳,卻絲毫沒覺得冷,反而是燙,從腳底竄出來的燙,把腦漿熏得要沸騰的燙……

周六正午,周衡皺眉聽着手機裏的盲音推門走進端午家的小院。這是周衡第一次走進這個臨水的小院,他原本以為院子裏應該是比較亂的,畢竟裏面只住着一個學業繁重的高三生端午和一個偶爾回來一次的聶明鏡,但實際上,院子被收拾得特別幹淨整潔,東牆根甚至開辟着一塊即便到如今深秋也依舊生機勃勃的花圃。

有呼應的口哨鈴聲隐隐約約地飄出窗外,周衡頓了頓,循着聶明鏡早前的提醒,自腳下一個多肉植物盆栽裏掏出鑰匙利索地開門。邁入客廳的霎那,盲音停止,口哨聲也跟着停止,端午微弱的抽泣便漸漸聽得分明了。

“端午。”

周衡在端午卧室門前屈指敲門,在依舊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豁然伸手推門。

與此同時,誰家屋檐上的瓦片在經歷經年的風吹日曬後終于不堪重負斷裂,瓦片凹槽裏的陳年積水和昨夜大雨留下的新鮮積水一起摔落,“嘩啦”灑在雨搭上,再“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周衡逆着光看到橫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還是醒着正閉着眼抽泣的端午,她面上四肢都汗津津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大約是夜裏嫌熱,十一月初溫度驟降的這一夜,居然只穿着小背心和剛到大腿的棉質短褲,而那白底碎花的小背心一路卷啊卷啊卷至胸下,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周衡的目光平靜地掠過端午乏善可陳的胸部,最後定格在端午脖子以上的部位,他俯身在端午頸側碰了碰,是燙手的溫度。

“端午,能聽到我說話麽?”

端午的肩膀微微一顫,抽泣停了,半響,輕輕回了一個“嗯”。

周衡俯身想抱起端午,結果那剛剛停止的抽泣突然就變成了微弱的哭泣,微弱得像是誰家屋檐下沒有足月的貓叫,細細小小的,害怕要獨自對抗整個世界的未來,也害怕被人聽見遭人驅逐的當下。

周衡伸手撫過端午汗津津的額頭,低聲喚道:“端午。”

端午停止哭泣,緩緩張開早就水腫的眼睛,依舊是一聲似乎清醒了的輕飄飄的“嗯”。

周衡頓了頓,不顧端午使不上力的掙紮,用床單裹着,重新抱起端午,大步走向停在院門外的黑色SUV。

疾馳中,周衡用藍牙耳機打電話給市立醫院最年輕的外科主任,告知自己三十分鐘內趕到,再去看端午,後者掙紮中,床單滑落,小背心裏乏善可陳的胸部若隐若現,周衡一腳剎車,麻利地脫掉自己襯衫外的黑色毛衣套到端午身上,重新上路。

第 20 章

端午燒得辨不清東南西北,朦胧中察覺到有人觸碰,直覺那人就是端曼曼,她按住頸側那涼得很舒服的長指,扁着嘴巴怨念十足道:“媽,我疼。”

長指的主人沉默了半分鐘,問:“哪兒疼?”

端午不滿地咕咕哝哝:“頭疼……”

“不,胃疼……”

“胃不疼……耳朵疼……”

“骨頭疼……”

倚靠在門口的年輕醫生哈哈大笑,周衡聞聲望過去,奚落道:“我當你死在床上了。”

市立醫院最獨立特行最年輕的外科主任,陳寅澤,下巴一揚,指着周衡傲嬌道:“你試試連續手術二十二個小時。”

周衡:“……”

陳寅澤頂着放蕩不羁的雞窩頭走過來,他俯身翻了翻端午的眼皮,再看看床頭紙上值班醫生的診斷,道:“沒事兒,受涼引起的,體溫降下來後再輸兩瓶藥就過去了……這是誰啊?”

周衡輕輕一哼,道:“我女兒。”

陳寅澤走後,端午也漸漸睡熟了,周衡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指,去走廊裏給聶明鏡打電話。結果聶明鏡不在晉市。他跟着G大兩個風雲學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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