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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今天一整天的課,明天也是。

這個排課安排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是副教授,教書上課不是最主要的工作,而是做項目研究,在40歲之前發夠論文升教授,不然他的職稱就會不保,這是個大學都引進末位淘汰制的時代,o在這個年紀,壓力确實大。

但o還是很喜歡教書,不然也不會開費力不讨好的通識課。

他也喜歡和同學們聊天。老師和學生之間既有親切感又有距離感,他在同事和家人面前沉默寡言,但在學生面前,他能感受到自己是放松的,有什麽苦悶和憋着的話,也會說出來。

但他總要下課下班的。他先開車去了a媽媽家,把骁骁接回來。他婆婆幫他把奶瓶奶粉瓶瓶罐罐的都放進育兒包,皺着眉搖了搖頭,說:“寶貝孫還是喝不慣奶粉,我今天要是沒把你給的信息素提取液混進去,他又得嗷嗷哭,還吐奶。”

骁骁這時候正乖乖坐在後座的兒童座椅上,渾然沒有絲毫在奶奶家為非作歹的魔王樣。o扭頭看他那雙和a眸色一模一樣的眼,抿着嘴笑了一下,在兒子鼻尖刮了一下。

他随後開車到自家樓下,然後抱着骁骁上二樓,剛一開門,他就聞到了菜香,骁骁“嗷嗷”地發出聲音,那嘴型像是在叫“爸爸”。

o先是順着兒子的目光看向玄關的衣架,那上面挂着件軍裝常服,肩上兩杠一星。o愣了愣,再看向廚房,a正在裏面炒菜。o不由恍惚,沒推開那扇玻璃門,而是抱着骁骁坐在餐桌前——餐桌正中央放了束玫瑰花,o對氣味很敏感,總覺得這花的顏色新鮮欲滴,但香味卻像是被誰傷了心。

他耳邊油煙機工作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他扭頭,看着a推開了玻璃門,端着飯菜出來了,o要幫他,當手指甫一觸碰瓷碗邊緣,他就被燙得縮回手。

“我來就行。”若不是沒a接着,那盤紅燒黃鳝就碎到地上了,a當然沒怪o,他的o是讀書人,細皮嫩肉,哪兒都嫩。而他是個沒讀過大學的糙人,指腹那比一般軍人都要厚的繭不是握筆就能有的。

他們面對面坐着,骁骁則坐在他們旁側的兒童椅上,看着他們吃飯。只要聞得到o的信息素,骁骁就特別乖,張牙舞爪地求抱抱,咯咯咯地笑。a看到大胖兒子笑,也笑,把一小勺米飯放魚湯裏泡了泡,正好給兒子喂一口,o阻止道:“他現在還吃不了這麽硬的。”

“都已經是米糊了——”a還是笑,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o的聲音突然拔高:“他下個星期天才滿五個月大。”

兩人都沉默,骁骁也像是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不再嬉皮笑臉,咬着手指。

“對不起。”a主動道歉。

o握着筷子的手一動不動,看着對面半個月不見的a。

“我記得兒子下個星期才五個月大,我都記得的,我……”他頓了頓,有些委屈,“我就是怕兒子也覺得餓,他一直看我們吃飯,我怕他也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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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會兒會喂……”o把“奶”字說得很輕,也跟a道歉,“我剛才不應該突然兇你。”

“沒事沒事。”a覺得那怎麽能算兇呢,但o從來沒沖他發過脾氣,剛才那一嗓子在o的概念裏,就是兇了。

他們繼續吃飯。a是軍人,對軍人來說,吃飯時間是可以壓榨的,久而久之,食物對他來說就是食物,吃不出特別的好壞。但每次回家,他都會絞盡腦汁地給o做家鄉菜,也會刻意放慢吃飯速度,就想和o在餐桌前多待一會兒,多感受一分一刻對別的夫妻而已尋常,對他來說彌足珍貴的餐桌時光。

“你升職了?”飯吃到一半,o主動開口問a。

a連連點頭,他今年27歲,從十九歲入伍到現在已經八年。他從義務兵做起,沒軍校學歷,也沒有家室背景,在這樣一個年紀能升到少校,确實是自身能力出衆,前途無量一片光明。

當然,這建立在犧牲家庭的基礎上。o懷孕六個月的時候,a接到一項外駐的任務。這道命令保密系數很高,a如果去,就跟人間蒸發一樣,誰都不能知道他去了哪兒。

但a的上司考慮到a四個月前才結婚,o又懷着孕,就給了a選擇權,他可以不去。

但a還是去了,幾個月後,外駐的地方發生動亂,a在僑民撤退中作出突出貢獻,當o在電視裏看到a的照片,聽到那些事跡,骁骁已經四個月大了。

然後a終于回來了,可剛一回來沒幾天,他又接到了任務。這次沒上次嚴峻,a也沒瞞着o,出任務期間,他的軍功章和升職令也都下來了,他今天帶着束玫瑰來找o時已經換了肩銜,就想給o一個驚喜。

o在教室的那番話也确實給了他“驚喜。”

吃完飯後,o給骁骁喂奶,然後哄他睡覺。如果a沒回家,o會睡在骁骁房間,但現在,他坐在卧室的床上,手邊放着從客廳裏拿來的藥盒,良久都沒打開。a剛好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o拿着睡衣,盡量避免同a有眼神接觸,進了浴室。

a聽到o把浴室的門反鎖,坐在床沿,嘆了口氣,正要躺下,他發現床頭櫃上放着藥盒。

a心口一緊,突然覺得一切都能解釋了。火急火燎地打開藥盒,擔心o生了什麽病。

他也在心裏一遍遍罵自己,特別後悔沒在o的孕期陪伴他,他覺得自己是個特別不稱職的alpha,守護了大家,卻沒能陪伴小家。

可當他打開藥盒,看到碼放的整整齊齊的六盒抑制劑,a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年頭,omega用抑制劑已經見怪不怪了,又因為a是軍職,部隊醫療部每個月會送貨上門,給他的o兩支目前效果最好副作用最小的抑制劑。

一般omega在生産後兩個月就會有發情期,a把夾在抑制劑中間的小白條拿出來,透着光看,那上面醫生的簽名意味着o從三個月前就開始領抑制劑。

a聽着浴室裏的水聲,心裏空落落的。他無數次的從課本書籍以及別人口中得知孕期結束後的omega的發情期會多麽洶湧,不是軍用的抑制劑根本平息不了,但他的o三個月來都沒用一支。

二十七歲的軍官a掩面,從未有過的疲憊,他強迫自己不要去猜,但那些抑制劑在叫嚣,讓他覺得o出軌有點石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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