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作為時常要幫她将礦石搬到鑄爐的苦力,他也有幸見過她鑄劍的模樣。
龍丘淵長得白白生生的,無論如何想都和鑄造這種力氣活不太搭調的模樣。
她的衣裳從不染塵,雪白雪白的,幹淨的就像是新雪,總之看起來就不像是身在塵世間一般的模樣,甚至讓楚烈鴻懷疑她是否有一些潔癖。
然而一旦拿起那把古樸毫無累贅裝飾的鐵錘,她便好像再不是身處雲端。
火紅火紅的爐子燒,纖細雪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準确的擊打着燒紅的鐵塊,額頭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下,眼眸中映着火光,少見的被染上了熱度。
她的白衣裳不再幹淨,寬大的衣袖用襻膊所束,臉上還沾染着幾抹灰塵,只有一雙眼眸剔透的如同澄鏡。
她的眼神專注而認真,就好像世上只剩下了手中的鑄鐵。
她是個很認真的人。不論鑄劍,或是其他。
她每次看人時候也是這般認真,眼睛之中仿佛只能倒映着對方的身影。這讓楚烈鴻很喜歡與她對視。
鑄刀開始,她只給楚烈鴻說了一句話。
不要為我擦汗。
然後這一個月她都沒有再多說話,廢寝忘食一般的整個人都泡在了鑄爐前。
楚烈鴻實際上是很佩服将全部心思都專注在一件事上的人,但這種情況讓他都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某一天,趁她放下手中的鐵錘,他一把就将她扛在肩膀上打包回去監督她吃飯睡覺。
然而龍丘淵這個小娘皮實在是性格爆,不管他基于什麽好心,不悅他将自己從鑄爐前綁走,拿起劍就追着他砍。
直到那位皺着一張橘子臉的老侍從哭着抱着她的腿,她才放下了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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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楚烈鴻除了鑄劍山莊的苦力之外,又多了一個監督鑄劍山莊少主吃飯睡覺的職務。
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答應自己的刀也終究是鑄好。
他本以為鑄劍山莊叫鑄劍山莊,便只有劍鑄的好。到看到那柄九環龍首青鋼刀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狹隘。
本來事情就應該這麽過去,他歡天喜地拎着自己的新刀回自己的寨子,她繼續當她的冷面冷心的少莊主,然而他們卻在這柄刀的命名上有了分歧。
楚烈鴻想将這把刀取名為霸氣無雙天下無敵刀。
而龍丘淵則堅持要将刀命名為‘不溯’。
楚烈鴻不能理解她的文藝情懷與文學涵養,龍丘淵也不能理解他将刀名取得這麽長這麽傻,怎麽好意思叫的出口。
然而他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也很直接。
打一場,誰贏了聽誰的。
龍丘淵劍快且利,但楚烈鴻由上自下劈下的刀她如何也不敢硬抗。她與楚烈鴻已不是第一次切磋了,他們對彼此的武功路數都很清楚,切磋的勝負也大多是五五分。
她會主動開口留下楚烈鴻,并非青鋒所猜想的那般暧昧。她留下他,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楚烈鴻的武藝。
若是只是久贏,那便只是乏味,而與自己分庭相抗的敵手,才是甜頭。龍丘淵眸光一轉,手中的劍勢已如雷霆。
只有此時她的眸色才會灼熱的吓人,看着她眸中映着的自己,楚烈鴻忍不住從喉間溢出一聲悶吼,握着刀的手臂已是爆起了青筋。
楚烈鴻往地上一蹬,借力躍起,也順帶躲開龍丘淵的攻擊,大開大合的動作,不在意将自己的弱點暴露人前,只因刀勢已起。
楚烈鴻猜想龍丘淵的下一招定是會用上次敗他那招劍氣,然後認真思考如何應對那行蹤詭秘的長劍。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尖叫響起。
“呀————表妹?”
龍丘淵動作一滞,手中的‘長恨’亦是一頓,而楚烈鴻的刀勢亦至,他雖有意收回氣力,那柄刀卻還是直直的向她砍去。
雖說切磋,但她與楚烈鴻都是真刀真槍的在打,她雖然已經竭力避開,他手中的刀還是擦過了她的肩頭,削掉了一塊皮肉。
龍丘淵默默的想,此刀不愧為她所鑄,果真鋒利無雙。
楚烈鴻一愣,錯愕的表情還凝滞在臉上,剛想走上前,卻早就有一個白色的人影跑了上去對她噓寒問暖。
要求下次再做比試的提議在接觸到那雙依然冷靜的藍眼睛以後打消。她不是在意勝負之人,他又何必用所謂謙讓來折辱她。
楚烈鴻想通以後便是爽朗一笑。
“我勝了。這把刀以後就叫霸氣無雙天下無敵刀了。”
“霸天。刀名太長。”龍丘淵平淡道。
“好,就叫霸天。”楚烈鴻沒有矯情,很爽快的同意了。
“你!你還敢厚臉皮的說是勝了,若不是我表妹分心,你怎可能勝了她!”賀子湛極為嫌惡的看了他一眼。
“嚯?”楚烈鴻饒有興趣的盯着他看,毫不掩飾的充滿惡意的目光讓人心慌。
龍丘淵搖了搖頭,語調依然極平:“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可是表妹...”你分明是不會輸得!為何要對這個男子處處忍讓?
龍丘淵沒有再對他解釋,轉而看向了楚烈鴻,語氣依然雲淡風輕。
“拿了刀就回你的青龍山吧。”
楚烈鴻一下子不笑了,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在:“小娘皮可不像輸不起的人,說說你的理由吧。”
“貨,我親自押送。”她指的是楚烈鴻劫的那一箱寶劍,她不明說,想他也會明白。
“多久回來?”
“一個月。”
“多久走?”
“五日後。”
“一個月後,哥哥等你回來找我打架。”
語罷,楚烈鴻便扛着那柄刀,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了。走得很幹脆,臉上的笑容帶着一點漫不經心,眸光閃動,卻讓人看不清明。
龍丘淵收回了目光,轉眼看着在楚烈鴻和她一問一答之中一直沉默的男人。
“表妹你要遠行,竟從未對我提起?”
“現在提起了。”
賀子湛咬了咬嘴唇,一雙眼睛哀切的看着她:“...你喜歡他?”
龍丘淵搖了搖頭。
賀子湛心中清楚,從小到大龍丘淵從來不屑說謊,頓時心頭稍安。
“表妹,那你喜歡我嗎?”
龍丘淵又搖了搖頭。
賀子湛臉上那副羞怯的表情瞬間崩塌,将手中手絹攥緊,咬牙切齒。
“我不信,你說謊!”
“這次我沒有說謊。”龍丘淵看着手心,然後慢慢的收攏了手指。
龍丘淵看着角落邊擔憂的看着她的青鋒,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安排人送表少爺回柳州。”
“表妹...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
賀子湛不可置信的看着龍丘淵,心裏有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涼掉。
賀子湛攥緊了她的衣袖,眸中全是哀恸悲切。
“你忘了嗎?你天生盲弱,是我求來神醫将你醫好。我唯恐你複發,為了你去修習的醫術,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龍丘淵靜靜的看着他的眼睛,用未傷的那只手将劍入鞘。
“少镖頭人不錯。”
龍丘淵輕拂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青鋒面前的時候,被他給攔住,然後他掃了一眼她肩上的傷口,有些猶豫的開口。
“這....少主...你與表少爺之間,是有什麽誤會嗎?”
“這次沒有誤會了。”龍丘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很輕很輕的勾了一下唇角。
“好吧...老奴不會違背少主的意思。”青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語氣有些複雜:“這是那個狐...楚烈鴻留下的傷藥。”
“擦破點皮肉罷了。”龍丘淵搖頭拒絕。
這句話一出,老侍從青鋒一下子就哭了,已經過了半白的老人滿臉淚水的模樣,實在是有足夠的沖擊力,時刻撼動人的道德心。
“少主還是和老主子一樣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少主要是也和老主子一樣為了追尋天下鑄譜便一走了之,讓老奴....如何是好?老奴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了,本就不應該強求....可是....”
龍丘淵表情一僵,沉默着從他手中接過了小瓷瓶,就默默的走回自己的房間上藥。
說好的不違背呢?
是時候叛出鑄劍山莊,撂挑子去明月樓學燒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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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到龍城必經之地便是楊城,楊城人善釀酒,而釀酒用的水便是取自隔壁的青雲山。傳聞很久很久之前的青雲山上有個修仙的門派,雖也從來沒人見過,但也為這個傳說帶來了幾分缥缈的仙氣。
然而就是這麽一座好似仙家所居住的青山,在幾日連綿大雨之下,竟是山滑。雖趕上了楊城的集會,并未有太大的傷亡,但也是死了幾人。
那幾人傳聞是外來的商賈,而後這傳聞,傳到了杭州便是變了個模樣。
到楚烈鴻趕到了楊城,在客棧看到那個有些面熟哀哀切切的小侍從心裏便是突然的咯噔了一下。
“你們少主呢?”他的聲音有點啞,不知是因為舟車勞頓,或是其他的緣由。
那小娘皮看着也不是短命相啊?大概只是山滑的時候傷到了罷了...吧?他們鑄劍山莊就是愛小題大做,想那小丫頭就是擦破點皮,那群侍從也要掉幾滴貓尿。楚烈鴻下意識忽略龍丘淵為數不多的幾次的受傷都是被他所傷。
沒問還好,楚烈鴻這麽一問,小侍從一下子就哭了出聲。
哽咽着語句不成調,小侍從一邊顧着哭一邊還想回答他的問題,搞得楚烈鴻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麽,他自己還哭的岔了氣。
楚烈鴻心裏更是被他給哭的冒火,忘了控制力道,一掌就拍在了木桌之上,整個木桌抖了三抖,木屑直往下掉。
“主子進城與人比劍去了,就在那酒樓對面不遠,轉個彎。”這一句話說的條理清楚,字正腔圓,一點也看不出剛才哭兮兮的模樣。
楚烈鴻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得,剛才還懸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定,說服自己只是想去酒樓吃酒,往外走的腳步卻有些急迫。
酒樓對面倒是人聲鼎沸,歪脖老樹上就挂着一條橫幅,上面寫着什麽‘楊城第十三屆比武大會’雲雲,報名處已是擠着不少的人了。
楚烈鴻倒是沒有多少工夫就發現龍丘淵的身影,小丫頭還是一身白衣裳,衣裳上一點灰都沒有沾,周圍三米都是空的,一個人擦着劍,一副遺世獨立的裝逼模樣。
楚烈鴻上下打量她好一會兒,發覺她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麽外傷,才松了一口氣上前猛拍她的肩膀。
“可以啊,哪管外面洪水滔天,還跑到這裏來争什麽魁首?”
“虛名何其無趣。”龍丘淵将他的手拂下,微微皺眉。
聽到她這麽說,楚烈鴻就剛想問她,對天下第一沒興趣,怎麽還還要往人多的地方杵。就看見龍丘淵看着人拿着的各色寶劍,眼睛一亮,默默的走向了報名處。
“主子最喜歡與人比劍。”小侍從昆吾哀哀怨怨的甩了一下帕子:“看到別人用劍就走不動路。”
“就她這樣,真是來給人送劍的?”楚烈鴻咂舌道。
“哎,純鈞小姐聽說主子要親自送劍到皇城,也是吓了一跳。”昆吾盯着龍丘淵的背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兩天之內發了十三封急信,囑咐主子将劍送到鳳陽城,她親自來接。”
“小丫頭功夫也不差,怎麽你家小姐這麽不放心她?”
昆吾沒有回答楚烈鴻的問題,反問道:“你從青龍山下來鑄劍山莊要多久?”
“隔着也不遠,也就幾個時辰吧。”楚烈鴻咧了咧嘴。
昆吾又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還想說什麽,看着龍丘淵上了場,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然後,楚烈鴻也不說話了,就眼看着龍丘淵像是要搶杵在擂臺中央那個旗杆的職分一樣,一直杵在擂臺中央。而其餘參賽者一個接着一個的被她給扔了下去。
龍丘淵的功夫簡直算是實力碾壓,打了十幾場,衣擺上一點點的灰都沒沾,待沒人敢上場的時候,又是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主子這是在失望他們的人配不上他們的劍。”昆吾也嘆了一口氣,權當龍丘淵解說。
不知道怎麽的,聽到這句話,楚烈鴻便想起了龍丘淵那句‘他的功夫配得上我的刀’,摸了摸鼻子,心裏好像沁着點得意。
“優勝者,來自鑄劍山莊的龍丘淵。”
聽到這句話,場下沒有幾個人吭聲,最多嘴碎的抱怨幾句‘也就是用的劍好’。
龍丘淵聽到這話便稍稍的拱手,然後默默的拎着劍就想下去,然而一看到她想走,站在臺上的老板就忙開口。
“不知莊主要選什麽獎品?”
龍丘淵停下了腳步,靜靜的轉頭看她。
“這第一份獎品是可遇不可求的白晶礦石。”
“第二份是傳承上古鑄師的無雙鑄譜。”
“第三份嘛...是我清心樓秘傳的食譜一份。”
場下的人聽到前兩份獎品都屏住了呼吸,而聽到了最後第三份食譜,便傳來了一陣噓聲。
這第三份獎品明顯是來湊數的,龍丘淵一個鑄師,必定會選前兩份啊。
顯然老板也是這麽想的,于是這麽問道。
“莊主,您是選這白晶礦石還是這無雙鑄譜?”
“三。”清冷的聲音字正腔圓的念着她的答案。
全場頓時嘩然。
老板也一下子就愣住了,直到龍丘淵接過了食譜,走下了樓梯,老板還一直沒有回過神。
你、你你!你一個學鑄劍的!要人家的食譜來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來學做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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