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隐憂
第二日下了些小雨,軍營所處之處泥沙沾了水,立刻變得泥濘不堪。
蘇淮年一早醒來驚覺有雨滴飄下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她個子小,營帳又較高,一時找不到梯子,爬不到頂上蓋住那用來透光的小孔,正記得團團轉,眼前一花,一個黑色身影一旋身上了帳頂,輕飄飄将那小孔蓋上,随即片刻不停地平穩落地,她定睛一看,正是一身黑衣的蕭諾。
蘇淮年立刻笑得眼睛眯起來,拉着她的袖子連聲問道:“阿諾,這兩日你去哪了,我一直沒找着你。”
蕭諾将她推進營帳,随手取過一條毛巾蓋在她頭上,黑亮的發沾了幾滴雨水,她兩手用力力道恰到好處地擦,蘇淮年舒服地眯起了眼,如同一只餍足的貓。
蕭諾唇角挂着笑,“前天半夜回來的,看你睡了就沒吵醒你。昨日一早我帶人去前方勘察敵情了。”
蘇淮年似懂非懂哦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起身抓住她的衣袖來來回回地檢查。
蕭諾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手裏握着毛巾直直站着由她摸,誰知被解了袖子上的綁帶,掀起衣袖看見底下隐隐有血跡的紗布,蘇淮年動作忽然放輕,将衣袖卷上去,紗布露出原貌,覆蓋面積還不小。
她頓了頓,伸手就去解她的衣帶。蕭諾好脾氣地由她動作,外衣一脫,肩上又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紗布,将整個左肩纏得結結實實。
“怎麽傷了這麽多處?”蘇淮年立刻紅了眼,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咬着下唇不說話了。
蕭諾将毛巾放到一旁,微微彎下腰直視她微微泛紅的眼,右手摸上她的頭頂,摸小動物般安撫性來回摸了兩下,語氣是她自己都不曾料到的柔和,“只是小傷而已,很快就好了,嗯?”
蘇淮年将她外衣重新穿好,勒令她不許再動,一路小跑着沖去夥房拿了早飯,滾燙的粥端在手裏,用勺子舀了一口一口喂給她吃。
蕭諾哭笑不得,擡手按住碗口,“阿年,我真的傷得不重,你看我方才動作有任何滞澀嗎?”
蘇淮年轉着眼珠子想了想,腦中立刻浮現出她利落地騰空而起的場景,放下碗低低嘆了一聲,“阿諾,你又是為什麽要從軍呢?”
這話她也問過淩煜,當時他用很誠摯的語氣說:“聖上授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忽然想起初相識時,蕭諾提起她的身世,驚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她避開蕭諾探究的眼神,重新又端起碗放到她手裏,這回面上終于帶了笑,又似讨好又似試探地賣乖道:“阿諾,粥還溫着,趁熱喝。”
蕭諾唔了一聲,低頭開始喝粥。一粒一粒泡開的米粒乖順躺在濁白的湯中,面上放着許多小菜,軍中的廚子手藝很好,她似胃口大開般大口大口地喝,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蘇淮年從始至終只看到了她低下去的頭,不曾見到那熟悉的面容一閃而過的陰霾。
蕭諾有些在意,她無意中吐出的那一個“又”字。
午後雨漸止,淩煜與一衆下屬已在營中呆了整整一個上午。
大軍已在馬薩城駐紮了幾日,原先的城主連同手下一衆幹将被生擒,在他明确表示馬薩城一切與平日無異後,城中的西野國人顯然吃了一顆定心丸,這幾日已恢複了平日作息,城中一片祥和。
然而,問題就在于太過祥和。
淩煜少時曾去過西野國,在他印象中,西野國人大多性子烈,便是他與淩小紀在街頭與人鬥毆那次,起因也是西野國人的挑釁。在他國領土之上尚且嚣張至此,自己國家一座城池被奪,緣何城裏的西野國人這樣平靜?
他安排了些人手加強城中防備,不少士兵被下令脫下盔甲易容到民間,暗中注意馬薩城中動向。
城門暫且還封閉着,軍隊駐紮在城外一條大江旁,此江名曰“拓水”,自鄢國腹地穿過,流經西野大多城池,是貫通兩國的重要河流。此次進攻的路線便是沿着拓水,只要後方安穩,補給可源源不斷自鄢國運輸過來。
沿着拓水往西,下一個城池約有十幾裏路,西野國此次攻擊範圍甚廣,交壤處多個邊城被擾,淩煜一行較為順利,其他各支軍報每隔一日便會送來,眼下景元帝未曾下什麽指示,他獨自帶着目前充盈至八萬餘人的隊伍,每一步都需深思熟慮。
軍中不乏老将,對他稍顯冒進的攻擊計劃頗有微詞,不少人認為,安平一戰不過是他運氣好,他實在不應剛愎自用,要多聽取前輩的建議,穩妥一些地好。
一番商議下來,淩煜始終帶着謙和的笑,作戰方針直到午後也沒能達成一致。營中一名老将忽然出聲:“那個會做木馬的小姑娘呢?”
淩煜眉心不用聲色地一蹙,随即舒展開來,道:“一直在營中,李老,怎麽了?”
那被稱作李老的軍人聲如洪鐘,笑得十分爽朗,“那小丫頭有些本事,何不讓她研制些武器,于我方将大有助益。”
營中将領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那三匹木馬的亮相太過驚豔,他們到如今都念念不忘,前些日子淩小紀帶着只木頭鳥到處招搖,又引起一陣轟動。只是單做這麽些小玩意怎麽行,李老約莫是其中最有威嚴的,話語也有些分量,“既有此等驚世之才,自然應當用到正途上,成日裏做些木頭小鳥有什麽用!”
角落裏忽然傳來冷冷的一聲:“她不是軍中人,做什麽是她的自由。”
衆人擡眼望去,蕭諾一身黑衣冷冷地坐在那,白淨的臉冷若冰霜,讓人不自覺便想退避三舍。
她這态度顯然引起了李老的不滿,李老高聲道:“我還未說到你,一個女子,從什麽軍,偏要與一衆男人混在一處,又是什麽道理!”
蕭諾極輕地冷笑了一聲,唇角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嘲諷道:“若是靠你們這幫老骨頭,安平怕是早被人攻下了吧。”
“你!”李老被她嗆得渾身一抖,眉心狠狠皺成一個“川”字,他在第一日看到蕭諾和蘇淮年時便心生不滿,奈何這兩個他看不起的姑娘家,一個身手不俗,轉眼便将安平城主救下,其後又輕松當下大軍後方的攻擊,可謂屢建奇功,地位上升之快,如今已與自己平齊。而另一個,不過還是個黃毛丫頭,竟有那樣一雙巧手,能做出那樣巧奪天工的東西。
蕭諾又是輕輕一笑,正待開口說些什麽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淩煜眼見李老氣得發抖,蕭諾的嘴上功夫他是見識過的,立刻擺擺手打了圓場,将話題轉移開去。
營中氣氛仍是僵,淩小紀突然探了頭進來,帶進一陣雨後的潮濕氣息,“各位,該吃午飯了,我給大家做了些栗子,嘗嘗?”
淩煜果然讓人從安平送了生栗子過來。
李老有了臺階下,當下哼了一聲,瞪了蕭諾一眼,帶頭掀了簾子出去了。
蘇淮年早聞着香味等在了飯桌旁,一頭紮在一堆五大三粗的士兵中間,她小小的一團甚是顯眼,偏偏絲毫沒有自覺,一口一口吃得歡樂無比。見淩小紀回來,還揚着手中剛咬開殼的栗子沖他晃晃,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
淩小紀瞥了淩煜一眼,後者笑容和煦如三月暖陽,一身鴉青便服襯得他身姿挺拔,面若冠玉。淩小紀在心中小小哀嚎一聲,沖蘇淮年露出一個極其虛弱的笑,抖着兩只手默默地找角落去了。
惹誰也不能惹少爺,他咬着被子想了一宿才想通問題關鍵,這千裏迢迢跑來找人的蘇姑娘到底還是不同的吧!明明一眼就認出來了非要玩什麽改名換姓,現在想來那分明就是欲擒故縱吧!他怎麽這麽蠢,還自來熟地跟人熱乎上了!淩小紀在第二日對着一口大鍋欲哭無淚,幾萬人的分量啊!到後來他實在支撐不住,将分量縮減再縮減,出鍋的栗子需要幾個人平分一個,他只希望将存在感降低再降低,默默地縮到角落數蘑菇去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