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差不多六點……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晚飯準備好了。安國強帶客人出來吃飯。
為了款待稀客,老爸開了茅臺,還特意叫了兩個會喝酒的有點親戚關系的鄰居大叔過來陪客。
當地并沒有客人上門家裏女人就不能上桌的風俗。家裏吃飯桌子是八仙桌,奶奶招呼陸中軍入座,讓他和安娜老爸并排坐主座。
陸中軍以自己坐不慣主座的理由再三推辭,坐在了安娜邊上的那個空位置上就不起來了。
八仙桌能坐八人。小光、蕭瑜和奶奶坐一邊,對面是兩個鄰居大叔,老爸坐主座,他邊上雖然空了一個位置,但安娜也不好起來換坐到老爸邊上去,見陸中軍非要靠着自己坐,眼角風淡淡掃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陸中軍臉上帶着笑,若無其事的樣子。
開始吃飯,桌上男人幾杯酒下肚,便開始高談闊論起來。兩個親戚大叔知道陸中軍的來頭,見他挺豪爽,酒風上佳,加上又是今晚主客,話題自然便都繞着他來說。聽安娜老爸介紹他是上過西南戰場的功勳飛行員,紛紛誇贊,又問他之前還去過哪裏,什麽經歷。
老媽去廚房端一鍋新蒸好的糕點。安娜便給小光夾菜。
陸中軍瞥了眼在邊上給小光夾菜的安娜,笑道:“之前因為犯了個錯,被下放到了北方一個挺偏遠的林區蹲了兩年。不過挺值的,那邊結交了不少人。尤其我對象,就是那裏認識的。”
兩個大叔和絲毫沒有任何聯想的老爸一齊哈哈地笑,連說值!值!
奶奶聽客人自己主動提對象,頓時來了好奇心。慈愛地問:“小陸,你都有對象了啊?對象幹什麽的,現在在哪裏啊?”
陸中軍看了眼安娜。
“她……”
安娜恨的牙癢癢。正好老媽端來了糕,趕緊夾了一塊到他面前,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陸中軍,多吃糕。”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少說話。
奶奶一聽覺得不妥,覺得這是對客人不尊重,糾正道:“安娜啊,雖然你倆年齡差不多,但小陸和你叔父同輩,你也要随小光叫他叔才對。別亂叫名字,亂了輩分惹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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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陸叔叔會開飛機!他好厲害!長大了我也要開飛機!他還送了我一個飛機模型!”
小光對陸中軍是一見傾心,崇拜得不得了。嘴裏一直陸叔叔長陸叔叔短的。
陸中軍探身過去,摸了摸小光的腦袋,笑道:“好啊!等叔叔有空了,帶你去坐真的飛機!”
小光歡呼。
安娜盯着陸中軍,唇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
“奶奶說的是。不好意思剛才失禮了。陸叔叔您請多吃糕呀!”
陸中軍和小光說完話,正伸出筷子夾她剛才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塊糕,聞言手一頓,迅速看了她一眼,見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動聲色繼續夾起糕,放進了嘴裏。
“自己做的嗎,好吃。”
陸中軍咽了下去,稱贊道。
這是老媽今晚做的唯一一道菜,算是能見客的。得到客人誇獎,心裏挺美,又給他夾了一塊。
陸中軍趕緊起身,連聲道謝,道謝完了才坐了回去,态度恭恭敬敬的。
安娜不理他了,自己低頭繼續撥碗裏的飯,打算快點吃完先離席回屋。
“小陸,你說西南那邊還會不會再打起來?”
一個平時軍事迷的親戚大叔給陸中軍倒了杯酒,攀談了起來。
“一切待命。”
“我看是還沒完。上個月有個那邊的朋友過來說,看這形勢是又緊張起來了。話說,這要是再打起來,你是不是又要上戰場啊?”
“國有召,則無不從。”
“好!有種!我就佩服你們有血氣的人!來來,我敬你一杯!”
鄰居大叔向陸中軍敬酒。
安娜剛才叫完陸中軍叔叔,就一直低頭撥着碗裏的飯,忽然感覺到桌子下靠着陸中軍一側的大腿一毛,竟然摸過來了一只手。迅速看了眼邊上的陸中軍,見他正和坐對面的老爸談笑風生,神情坦然自若。
倘若他那只手不是就搭上了自己大腿的話,光看他這表情,誰能想象的到他此刻正在桌子底下幹的事?
安娜知道他是在報複自己剛才叫他叔叔。不動聲色。拿過小光面前用來叉糕點的一柄叉子,悄悄伸到桌下,對着還搭在自己腿上不拿走的那只手背直接就戳了下去。
陸中軍眉頭跳了跳,情不自禁嘶了一聲,臉龐肌肉微微扭曲。
“怎麽了?飯裏吃到了沙子?”奶奶誤會了,趕緊向他道歉,“這回這米真不好,我都特意揀過幾遍了,沒想到還有沙子。咯你牙了沒啊?”
陸中軍搖頭,苦笑着,看了眼安娜。
安娜臉上帶笑,站了起來說自己已經吃飽了,辦公室裏帶回來點事要趕,先退席,讓他們繼續。
小光見安娜起來了,也跟着說吃飽了。
老媽就讓安娜先帶着小光進屋。
“叔父,林叔叔,張叔叔,還有——陸叔叔,你們慢慢吃。”
安娜放下叉子,牽着和陸中軍搖手說再見的小光轉身進了屋。
……
老媽和奶奶也相繼下了桌,最後桌上剩下四個男的,喝光了兩瓶茅臺還不夠,又喝了差不多兩斤的綠豆曲,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吃完了這頓飯。
那兩個鄰居大叔都是酒林高手,喝完站起來也搖搖晃晃的,陸中軍更是當場就被喝趴下了,最後被老爸和奶奶扶着給弄到了收拾出來給客人留宿的屋裏,躺下去就沒動過,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
陸中軍宿醉醒來,頭痛欲裂,等腦門清醒了點,裝作無意地打聽了下安娜,得知她已經去上班了,心裏挺懊喪。
他是稀客,第一回來,安國強今天特意不去廠裏了,要陪他四處游覽下。陸中軍推拒不了,只好跟着熱情的東道主游覽了一天,晚上回來,安娜已經回屋了,門關的緊緊。陸中軍假意說自己去住旅館,遭到了奶奶蕭瑜和安國強的一致強烈反對,客氣了幾句,也就厚着臉皮繼續住安家。這個晚上陸中軍輾轉難眠,想了一個多月的佳人就在邊上,卻硬是連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想的實在睡不着,好幾次爬起來在她閨房窗前晃蕩,見臺燈似乎亮着,又是咳又是輕敲窗戶的,裏頭就是窗簾緊閉沒半點反應。
陸中軍色膽再包天,也不敢在主人家裏強行闖人侄女香閨,最後見臺燈滅了,也只能怏怏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說自己假期到了,今天回去了。
安國強帶着老婆蕭瑜和還沒上班的安娜送陸中軍出門,熱情招呼他下回什麽時候有空再來玩,說這次他就留這麽兩天,時間緊,附近好些個有名的景點都還沒來得及去看,下回來了再帶他慢慢領略。陸中軍感謝了主家熱情好客,嘴裏答應下來,拎出門前,眼睛瞟着跟在後頭一語不發的人家裏大侄女,偏她視線就是不和自己對上,想靠眉目傳個情也斷了路子,最後無奈,只得和安國強夫婦告辭,一臉郁悶地轉身走了。
安國強一直送陸中軍到了橋頭,陸中軍再三辭謝,安國強才回了家。
“國強,你是不是沒招待好人陸家兒子啊,我看他怎麽有點不對勁?”蕭瑜收拾準備上班去了,順口問進屋的丈夫。
“沒有啊!”安國強渾然不覺,“挺高興的啊,哪裏不對勁了?”
“沒有就好。我也就說說。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挺怪。”
“你想多了。”安國強笑道。
奶奶送小光去幼兒園了。蕭瑜收拾好了去上班。安娜也帶回昨晚翻了幾頁的資料跟她一塊出去上班。母女兩人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岔路口分開了,蕭瑜去學校,安娜去商貿局。獨自走了才一百米不到,身後忽然伸過來一只手,拽住了她胳膊。
安娜回頭,看見陸中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
“怎麽是你?你不是假期到了已經走了?”
安娜拂開他的手,“別拉拉扯扯,大街上注意影響!”
“廢話啊!我要不多留一天出來我能逮着你?”陸中軍拽着安娜到了路邊一個綠化帶角落,這才松開了她手。
“你想幹什麽呢?”安娜神情冷淡,“我可是跟你說好的,什麽時候允許你現在就上我的門了?你想造反是不是?”
“哪敢啊!是安國強上次叫我來玩的。我看他态度懇切,正好這幾天有空就過來了!”
“行,那您走好了。”
安娜轉身要走,陸中軍堵住了她路。
“行,行!我承認是我想你了行不?你又不肯來看我,不能讓我就這麽一直見不着你是吧?”
“我有沒給你打電話啊,你自己說?”
“我聽你嬌嬌滴滴說話聲,我更想見你啊怎麽辦?”陸中軍一臉受害者的無辜模樣。
“行了,這兩天你還沒見夠啊!你趕緊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去上班了——”安娜轉身走了。沒見他追上來,走了幾十步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他靠在那個角落裏一動不動,兩只眼睛就默默看着自己背影,看着挺可憐的樣子,遲疑了下,嘆了口氣,轉身又走了回去。
“我說,你別這樣行不行啊,算我求你了!我送你去車站,這樣總行了吧?”
陸中軍咧嘴一笑,朝她走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沒那麽狠心。說,有沒有想我?”
“沒。”
“你給我再說一遍?”
安娜咬了咬唇。
“想了。”
“嗯。去開房。”
安娜迅速扭頭看了了身後,邊上人行道上沒人。
“趕緊滾回去吧!別妄想了!”
“我想你想了這麽久,你要不滿足我,我下周還來,我每周都來!反正最近我不忙,安國強自己也叫我再來玩。我臉皮厚,人嫌棄打擾我也不懂,你知道的。”
“你敢?”安娜咬牙切齒。
“你說我敢不敢?”陸中軍低頭看着她。見安娜繃着臉不說話,迅速看了下四周,拽她到了棵大榕樹後頭。
“求你了!看在我這麽遠跑過來看你的份上。”他壓低聲懇求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有沒考慮之前我跟你說的條件?”
“當然在考慮。不是時間還沒到嗎?”
安娜沉默。
“我真的想你了……想的受不了了……”
安娜嘆了口氣。
“我說陸中軍,你怎麽就不膩?”
“吃飯你會膩嗎?除非我幹不動了,要不你就別想躲開我。”
“我今天還上班啊——”
“你去請假!”
……
安娜挺恨自己沒用,到了最後居然又被他給帶着去開了房。一進去,門一鎖,陸中軍就迫不及待地抱了她上床。
安娜掏出路上遮遮掩掩買的幾個套遞給他。
“幹什麽啊!不喜歡用這個!礙事!”陸中軍把套套甩到了一邊。
“不用就別碰我!”安娜語氣堅決。
陸中軍立刻拿了回來,戴上就撲了過去。
“叫聲叔聽下。”
摁着安娜奮戰時,渾身冒汗的陸中軍忽然冒出了一句。
“你不挺恨的嗎……”
想起飯桌下他的不要臉,安娜還是有點餘恨未消,張嘴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兩排牙印。
陸中軍嘶了一聲,低頭看着她面若桃花的一張臉。
“那會兒不樂意,現在又想聽了。別廢話了,趕緊給我叫!”
“陸叔叔——”安娜嬌聲嬌氣叫了聲。
陸中軍打了個激靈,悶哼了聲,立刻出來了。
……
兩人一直待在小旅館的房間裏,中午出去随便吃了點,回來睡了一覺,醒來又纏一起,直到安娜平時快下班的時間了,這才起來退了旅館。
“送我去車站啊!”
陸中軍拽着她不放。
安娜兩條腿已經快抽筋了,轉身就走。
“算了算了,還是我送你回家。”
安娜拗不過他,被他送到了家附近,停下腳步,又是一番依依不舍。
“下回我有空還來啊!不許躲着我。”
陸中軍撂下一句話,終于轉身走了。
送走了這尊瘟神,安娜拖着疲憊身子回了家。早早上床睡了一夜,第二天精神才恢複了過來。
……
過了幾天,安娜翻完了資料,到了局裏要帶着當地企業代表去上海參加首屆投資招商會時,商務處的領導管胡科長借人,說讓安娜一起過去。胡科長自然答應,安娜反正沒事兒,回家和老爸老媽說了聲,第二天就随處裏的人去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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