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辛老夫人的态度

待吳氏被請進來，辛老夫人一看到吳氏那一副邋遢的樣子，忍不住狠狠地一皺眉。

确實，吳氏現在的樣子的确也只能用邋遢兩個字來形容了，本來就是在做月子，不能夠洗澡洗頭，而且吳氏還是在床上休息的時候接到了陳氏派人送過來的東西，之後沒有換衣服，也完全沒有梳洗就跑過來了，再加上剛才在梅院的大門口那麽又哭又鬧，弄得頭發變得亂糟糟的不說，臉上滿是淚痕，身上也沾滿了塵土，怎麽着也和幹淨整潔這四個字扯不上關系！

“你這孩子，又什麽委屈不能好好地跟我老婆子說，非要把自己弄得怎麽狼狽，看這滿身土滿臉淚的？”辛老夫人看起來慈眉善目地說道，“我知道八娘去了你心裏面難受，可是也不能怎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吳氏聞言心中一冷。好好地和你說？好好地和你說你會聽嗎？！怕是就像是剛才一樣，連見都不會見我吧？！八娘去了我心裏面難受，可是你這個做祖母的，怎麽還能夠笑得出來？！就因為八娘是我這個賤妾生的，所以你就完全不在意了嗎？！

吳氏想到這裏，心中的憤恨都快要把自己淹沒了！微微低下頭，遮掩住自己眼睛裏面不經意之間透露出來的真實情緒，吳氏“噗通”一聲跪倒在辛老夫人面前，的聲音之中滿是委屈和無助，“老太太，八娘可是您的親孫女！你一定要為八娘做主啊！”

辛老夫人忍着頭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先起來，把事情跟我說清楚了！若是八娘的死當真另有隐情，我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吳氏哭哭啼啼地從地上站起來，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淚，哽咽着說道，“老太太還是先将夫人和大小姐請過來吧！有什麽事情大家當面說清楚，免得待會兒有人說是賤妾在背後造謠。”老家夥，想息事寧人？想得倒美！

辛老夫人被吳氏這麽不軟不硬地堵了一下，也只能揮手讓下人去各院叫人了。今天的事情被吳氏鬧得這麽大，根本不可能悄沒聲的遮掩下來了，本來想先弄清楚吳氏到底都掌握了一些什麽東西，沒想到吳氏還算是有那麽一點兒腦子！

其實各院在府裏面都安插的有自己的人手，吳氏剛才的舉動，壓根兒就瞞不過有心人，再說了，吳氏也根本就沒有瞞的意思。只是，這些都畢竟只是大家私底下的手段，是不能宣之于衆的。

因此，盡管心裏面已經猜到了前因後果，可是大家明面上，還是得揣着明白裝糊塗，要等到辛老夫人過來叫人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剛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之後再匆匆忙忙地前往梅院。

不過實際上到底是不是匆匆忙忙，呵呵，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來得最快的是林成茂，作為一家之主，要是連家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而且林成茂本來就打算過來和辛老夫人商量事情的，在路上又遇到了梅院過去請他的人，得知了這邊發生的變故，自然是加快速度了。

在來梅院的路上，林成茂也差不多從來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再加上自己已經知道的東西，林成茂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定國公府從眼下朝堂上那個泥潭當中脫身而出的機會！

所以林成茂過來的時候，心中固然有一些對于吳氏打擾了自己母親的惱怒，但是更多的，卻是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的期待和欣喜。但是，盡管林成茂樂于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就會輕饒了吳氏。

林成茂一進門，先是和辛老夫人請了安，等到辛老夫人一叫起，馬上對着吳氏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你是怎麽回事？！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定要過來打擾老太太的清淨？！”

吳氏聞言恨恨地咬了咬牙。什麽叫做“大不了的事情”？！難道八娘的死，在你的眼睛裏面，只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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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這麽想着，吳氏頭腦一熱，竟然就這麽開口質問道，“老爺這話說的不對！有人殘害您的孩子，殘害定國公府正經的小主子！怎麽能是‘大不了的事情’呢？！”

“你——”林成茂見吳氏竟然膽敢頂撞自己，大怒不已，揚手就想賞給吳氏一個巴掌。

吳氏看到林成茂揚起了手，也不認錯，竟然就那麽梗着脖子，和林成茂杠上了。

然而幸運的是，這一巴掌到底還是沒有落在吳氏的臉上，原因當然不是林成茂心軟了，而是因為有人過來攪局——

盧氏和林玉婷到得只比林成茂晚了一小會兒，畢竟盧氏手中的權利被分走了一部分，對于定國公府裏面的掌控，是遠遠比不上林成茂的，所以得到消息也晚一些，也不像是林成茂，本來就在往這邊走。

接到了辛老夫人的傳喚，兩個人緊趕慢趕，還是比林成茂晚了一步，本來大人們的事情，林玉婷這個晚輩是不應該在場的，可是誰讓吳氏之前在梅院門口哭訴的時候，把林玉婷也給捎帶上了呢？盧氏也只能帶着女兒過來了，心中不住地暗暗祈禱，希望林玉婷千萬不要沖動行事，結果弄巧成拙了！

然而盧氏并不知道的是，今天不過林玉婷有沒有沖動，甚至是不管她如何應對，等待她的結局都已經是注定了的。

林成茂能夠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不僅僅是因為有聖人的補償心理在起作用，他本身的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而能夠從一群老狐貍當中脫穎而出，就可以看出來，林成茂本身也不是一個墨守成規，死守教條的人。

本來林成茂已經做好了被削爵降職的準備，可是一旦發現了還有其他的出路，那他自然是選擇對自己更加有利的那一條路了。本來就對盧氏沒有感情了，林成茂犧牲起盧氏來也是沒有多少猶豫。再說了，這也不是他故意設計的，硬要說起來的話，一切都是巧合啊！

林成茂哪裏知道，他所謂的巧合，竟然是自己那個剛剛過了四歲生日的女兒一步一步設計出來的呢？！

盧氏并不知道林成茂的想法，也不知道長信侯府的危機，所以得到消息的時候，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并不怎麽慌張，雖然心中暗恨吳氏多事，但應對起來卻還算是從容。她又哪裏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和依仗已經搖搖欲墜了呢？！

盧氏表面慌張，內心鎮定地帶着林玉婷走進來，向着辛老夫人和林成茂請了安，看到林成茂人站在吳氏跟前，放下了揚起的手，略微一想，就知道在自己進來之前，林成茂是準備要做什麽了，心中忍不住遺憾地嘆息一聲，真是便宜吳氏了！

“盧氏，你來得正好！”辛老夫人看見盧氏過來，輕輕地擡了擡眼皮，手上撥着數珠，不緊不慢地問道，“吳氏說八娘的夭折與你和大娘有關，這件事情你怎麽說？”

還不等着盧氏說話，林玉婷在旁邊一聽這話，柳眉一豎，條件反射性的就想對着盧氏怒斥出聲。林玉婷自己身份高人一等，對着吳氏這麽一個賤妾，可別指望她能夠說出來什麽好聽的話，至于林玉嫙的死，林玉婷更是半點兒愧疚都不覺得！

好在盧氏對于自己女兒的脾性知之甚深，見着林玉婷往前踏了一小步，就知道她想幹什麽，連忙狠狠地拽住林玉婷的胳膊。林玉婷要是這麽一開口，本來沒事說不定也要變得有事了！

阻止了林玉婷犯傻，盧氏才開口回答辛老夫人的問題。

怎麽說？盧氏當然不能承認了！馬上就喊冤，“老太太明鑒，媳婦兒冤枉啊！”

辛老夫人淡淡地打斷盧氏，“冤枉不冤枉，你自己心裏面清楚，現在也不用在這裏急着辯駁，等其他人都來了再說吧！”

辛老夫人固然是沒有将吳氏放在眼裏，可是也沒有多麽待見盧氏，她瞧着這個兒媳婦兒，一向都是不怎麽順眼的。本來為了定國公府的安定，辛老夫人是想着将事情壓下去的，可是既然現在吳氏已經鬧開了，不如将計就計，給盧氏一個教訓。

盧氏聞言一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這老太婆難不成還想着讓其他人都過來？分明是想看她的笑話！

可是辛老夫人既然發了話，林成茂又沒有反對，那盧氏自然是阻止不了的，包括一向脾氣火暴的林玉婷，想到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了。

林成茂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先和母親通個氣兒比較好，免得一會兒辛老夫人想着息事寧人，反倒是弄巧成拙，破壞了他的計劃。

如此想着，林成茂便道，“母親，其他人看樣子還得過一會兒才會過來，兒子有一件事情想先和您商量一下。”

辛老夫人聞言疑惑地看了林成茂一眼。難道是想為盧氏求情？可是轉念又一想，辛老夫人覺得應該不會。早些年還有可能，可是這幾年，林成茂和盧氏的感情怎麽樣，辛老夫人還是心中有數的，來相敬如賓都談不上了。

那還有什麽事情是非要現在這個時候和她說的？辛老夫人暗忖。事情應該不小，不然林成茂的表情不會如此嚴肅，并且不适合讓盧氏知道，同時比較緊急，另外也應該會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那就是和後院有關了。

辛老夫人心中有了猜測，自然不會駁了林成茂的面子，馬上就點頭應了下來，“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到後面去吧！”之後有輕輕地瞥了一眼盧氏、林玉婷和吳氏，“你們幾個先在這裏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林成茂這樣的，不能說他無情無義，或者是反複無常什麽的，只能說是底線問題。如果沒有別的人插手，說不定就咬牙認了，可是稍微有人撩撥一下，很容易就會改變主意，只能說是立場不堅定！

現實生活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