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順水人情

“那母親，您看這件事情……”林成茂試探地看向辛老夫人。女人間的事情，總不能讓他出面吧？可是現在盧氏又去世了，其他人出面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也只能拜托辛老夫人了。

辛老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你放心，老婆子我還沒糊塗呢！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雖然大娘現在的年紀才開始學這些東西是有些晚了，可是大娘現如今身上帶着三年的母孝，這一屆的選秀該是趕不上了，只能等到三年後，怎麽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将近四年的時間呢！也不算是很緊張了。”

林成茂輕輕地松了一口氣，“這樣便好！”說着看了林玉婷一眼，“大娘的性子，母親是清楚的，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母親多多擔待。”

“瞧你說的？我難道還能夠去故意為難自己的親孫女不成？”辛老夫人嗔怪地瞥了林成茂一眼，旋即嘆息一聲，“咱們家以前也沒有操辦過這些事情，現在這個時候，也不适合出去應酬，這樣吧，這些日子，你注意打聽着宮裏面有沒有放出來的嬷嬷，有的話就請了來。”

“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到！”林成茂颔首應是。

辛老夫人擺了擺手，“不過是比你們多活了幾年罷了。”一擡眼，看到了林玉婷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大娘可是有什麽意見？”辛老夫人強忍着心中的不虞，問道。

“沒什麽。”林玉婷僵硬着一張臉，連聲音也是硬邦邦的。

這還叫沒什麽？那什麽才是有什麽？林玉婵不屑地想道。也不知道林玉婵是故意找茬，還是僞裝的功夫不到家，你就算是有意見，好歹表達的時候也婉轉一些啊！擺着臉色給誰看呢？林成茂？還是辛老夫人？不是每個人都會像盧氏那樣，能夠包容林玉婷所有的任性的。

該說不愧是母女嗎？林玉婵對于林玉婷的表現無語的同時，楊氏也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林玉婷這個智商，這個情商，楊氏都有些不好意思對她下手了。明擺着就是她不去管林玉婷，她也能夠自己把自己玩兒死的類型啊！

不知道弱智會不會傳染，楊氏覺得，為了安全考慮，她還是距離林玉婷遠一些吧！

不過楊氏不開口，自然會有其他人開口，盧氏在後院簡直就是所有人共同的敵人，但凡是還能夠喘氣兒的，就沒有一個是和她交好的，本來還有一個劉氏，可是現在劉氏也背叛了。別以為盧氏人死了，那些事情就過去了，雖然有一句話叫做人死債消，可是不要忘記了，還有一句話叫做父債子償呢！盧氏固然不是父親，也沒有兒子，可是換成是母親和女兒，也是一樣的。

“大娘的樣子可不像是沒什麽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陳氏臉上看着是在微笑，可是這笑意根本就沒有到達眼底。

她又不是李氏，有女兒需要顧忌，反正已經是孑然一身了，陳氏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她就是和盧氏有仇，就是看林玉婷不順眼，那又怎麽樣？到了陳氏現在這步境地，真的可以說上一句無欲則剛了。

就連林成茂，也不能輕易将她如何了。陳氏是貴妾，沒有犯下重大的過錯，是不能随意降位，打罰的。至于其他的，冷落？陳氏早就已經不争寵了。林成茂願意來，她就伺候着，不願意來，陳氏就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削減份例？陳氏的嫁妝雖然比不上盧氏，可是也足夠她一輩子吃喝不抽了。子女？陳氏可沒有孩子。

看着這樣的陳氏，林玉婵情不自禁地為林玉婷默哀片刻，盧氏做下的孽，現在卻要她的女兒來償還了。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林玉婷的脾氣向來都是一碰就炸，哪裏能夠受得了陳氏如此挑釁，方才的忍耐，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她都已經“退讓”了，陳氏竟然還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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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體舒服不舒服和你有什麽關系？”林玉婷毫不客氣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們根本就都是一丘之貉！”

陳氏聞言不由自主地嘴角一抽。饒是她是在有意地給林玉婷下套，也被林玉婷這麽不過腦子的話給吓到了。

還一丘之貉呢？合着這位大小姐到了現在還沒有看清楚後院的形勢呢？對于正妻的位置，陳氏不是不動心的，可是單單只是動心，又有什麽用處？想被林成茂扶正，兒子、家世、寵愛，這三個條件，至少也得符合其中的一個，才有可能。

可是她有什麽？兒子，她的二郎早就夭折了。家世，她的娘家都沒落了多少年了。寵愛，林成茂一個月才到她的蓮院幾次，一個巴掌都能夠數過來了。

不是陳氏不想被扶正，只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不是陳氏妄自菲薄，事實就是如此，連着李氏都比她希望大，至少李氏還有一個女兒呢！雖然林玉娴從小到大都是病怏怏的，吃藥比吃飯都都多，可是好歹也是一個籌碼不是？

不過還是比不上楊氏，誰讓人家肚子争氣呢？

所以，現在後院的形勢，只要是一個長了眼睛的，都能夠看出來是對誰比較有利，而且林成茂和辛老夫人也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态度了，不然辛老夫人吃飽了撐的去幫着楊氏發展人脈呢？陳氏本來以為，林玉婷雖然性格有些問題，可是智商應該還是處于正常人的水平線上的，結果沒想到，自己真是太高估她了。就光看林玉婷今天的表現，陳氏覺得，她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要麽就是眼睛和腦子都有問題！

有這個想法的，不僅僅只是陳氏一個，林玉婵覺得，有林玉婷這麽一個孜孜不倦地給自己找麻煩，拖後腿的女兒，盧氏這麽多年來竟然還能夠坐穩正妻的位置，她都有些忍不住要佩服了。

林成茂看着自己女兒這個說話不經過大腦的樣子，也是無話可說了。他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覺得剛才說的請嬷嬷的事情真的是迫在眉睫，林玉婷這個樣子出去，林成茂簡直都不好意思承認這是自己的女兒，而且還是嫡女。

眼看着林成茂似乎是有些意興闌珊了，辛老夫人也露出了厭煩的神色，林玉婵連忙對着楊氏使了一個眼色。現在正是做人情的大好時機啊！反正也不用楊氏自己去操心，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而已，為何不順水推舟呢？

楊氏方才一直在看戲，沒想着攙和進去，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獨善其身。接到了林玉婵的眼神示意，才反應過來，獨善其身不代表不能看準了機會收買人心啊！于是馬上便說道，“老太太，老爺，妾身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辛老夫人看了楊氏一樣，懶懶地擡了擡眼皮。既然是已經決定了要推楊氏上臺，那麽在一些事情上，還是要給她一些面子的。

林成茂也明白這個道理，跟着點了點頭。

楊氏這才說道，“妾身的意思是，咱們府上也不是只有大娘一個女兒，以前咱們從來就沒有操持過選秀的事情，一時疏忽也就罷了，可是既然現在想起來了這一茬，就不能夠再不上心了。”

“你的意思是……”林成茂若有所思，他大概明白楊氏的意思了。

楊氏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妾身是想着是不是要多請幾個嬷嬷回來？三娘往下，年紀都還小，也就不說了，可是二娘今年也有十一歲了，看着是年紀不大，可是真要計較起來，也是要不了幾年就該到年紀了，咱們還是早些準備比較好！李姐姐，你看呢？”最後一句話，是問李氏的。

李氏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楊氏既然想用她的女兒做人情，她有什麽理由反對，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楊氏得了名聲，她得了實惠，公平得很！

“妹妹言之有理。”李氏輕笑一聲，旋即按了按眼角，對林成茂說道，“咱們二娘的身體，老爺是知道的，妾身也不指望着她搏那潑天的富貴了，只希望她能夠嫁一個好人家，平平安安過日子，只是二娘的身體，實在是讓人發愁，老爺好歹給她請個嬷嬷，将來不說別的，至少能夠有一個好名聲。”

林玉娴先天不足，根本就不是秘密，這樣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參加選秀的資格。李氏清楚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女兒進去皇宮那個修羅場，只是想給她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丈夫，只是就連這一點，都不是那麽好達成的。

除非是看中了定國公府的門第，否則誰家會想娶一個病秧子做兒媳婦呢？可是那樣的人家，李氏怎麽可能會看得上？所以李氏只能盡力的給自己的女兒增加籌碼，盡量讓她将來的日子過得舒服一些。另外，李氏還有一點小心思，就是想着能不能把林玉娴嫁回自己的娘家。這樣有自己的面子在，林玉娴的日子總不至于太難過，只是自己的那些侄子實在不像是有出息的樣子，李氏不忍心委屈了自己的女兒，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和李氏一樣，林成茂對于自己二女兒的身體也同樣是憂心不已。林成茂固然不是一個二十四孝好父親，可是也不是那種偏心偏得沒邊兒的人，林玉娴從小就身體不好，大多數時間都在養病，和林成茂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所以林成茂也談不上對林玉娴有多麽的寵愛，可是憐惜總是有幾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奇葩客戶又來了！真想拍死他，54歲的人，叫我們竟然一口一個大妹子！真想爆粗口，誰是你妹子？！真是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