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得不防

林玉婵那個時候不知道暗地裏掉了多少眼淚，雖然後來她都一一報複了回去，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心裏面就半點不介意了。

而且楊氏早一些被扶正，對她也是有好處的，不說嫡女身份帶來的種種便利和特權。身份上的提高，對于林玉婵重新進入太極宮也是有幫助的。前世她是以安定侯庶女的身份入的宮，進宮之後只被封了一個小小的才人，住在後殿。

在選秀入宮的人當中，這個位份根本一點兒都不起眼，若不是進宮之後意外入了聖人的眼，恐怕就要還其他許多人一樣，泯然衆人矣，然後就那麽老死在太極宮裏面了。

這輩子自己的身份變成了定國公的嫡女，別的不說，最起碼起點可以高一些了吧？！林玉婵暗暗地琢磨道。

楊氏可不知道自己女兒的發散性思維，明明是在說林玉婷的事情，竟然聯想到了這裏。聞言皺了皺眉，“她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夠怎麽樣？”

不是楊氏看不起林玉婷，實在是林玉婷手上現在剩下的籌碼實在是不多了。盧氏的嫁妝算一個，可是錢財在選秀之中，并沒有什麽實際的作用，只能讓林玉婷的日子過的舒服一些。梅香、桂香等忠仆也算一個，可是選秀是不讓帶丫鬟的，楊氏可不相信林玉婷還能夠遙控指揮。林成茂和辛老夫人的不忍也算一個，可是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最不靠譜的，更加不要說林玉婷的那些黑歷史了，林成茂和辛老夫人對于林玉婷的感情早就讓她給揮霍得差不多了。

林玉婵也是想不明白，林玉婷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按理說應該是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了，只是林玉婵的直覺卻告訴她，不能放松警惕！林玉婵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在太極宮裏面生活了幾十年，事實證明，她的直覺從來沒有騙人的時候！

“會不會是盧氏死前還留下了什麽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林玉婉大膽猜測。她同樣也是從小就被楊氏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再加上林玉婵有意無意的提點，別看現在年紀小，該知道的東西可是一樣也沒有拉下！

不過因為林玉婉記事兒的時候，盧氏已經不在了，所以林玉婉對于父親的這一位亡妻，心裏面是沒有絲毫的敬意，在外人面前好歹還裝個樣子，關起門來，就直接稱呼對方的姓氏了。

林宇晖也同樣是深思了片刻，也是沒有任何的結論。

不過楊氏等人都沒有察覺，她們對于林玉婵的話，竟然沒有絲毫的懷疑。林玉婵說林玉婷沒有認命，他們就直接相信了！

林玉婵思索了片刻，還是沒有結果。對于林玉婉的說法，她是持否定态度的，如果盧氏真的有什麽後招，那麽上輩子不可能一點兒端倪都沒有露出來，而只要她露出來了，林玉婵就不可能會沒有一絲印象。

既然從林玉婷的角度想不通，那麽林玉婵覺得自己不妨換一個思路！

“哥哥，”林玉婵擡頭看向林宇晖，“請你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想一想，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你才會選擇娶林玉婷這樣的女人作為妻子？”

沒錯！既然從林玉婷的角度來想，怎麽樣她都是無法通過選秀，不可能覓得良緣的情況，那麽不如站在男人的角度想一想，一個男人在什麽情況下，才會選擇娶林玉婷呢？

“瞎說什麽呢？”此話一出口，還不等林宇晖回答，楊氏就先伸出食指點了點林玉婵的額頭，嗔怪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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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林宇晖，他的臉色已經紅透了。林宇晖只比林玉婵大了一歲，今年才八歲，縱然古代的孩子普遍都早熟，早婚，可是在這個年紀，也不過才只是模模糊糊地覺醒了一些性別意識，至于說情愛什麽的，還言之過早。

林玉婵這才發現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頭，連忙對林宇晖道歉。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這裏就只有林宇晖一個男孩子呢？她總不能拿着這個問題去問林成茂吧？！

“沒、沒關系！”林宇晖紅着臉，結結巴巴地為林玉婵開脫。雖然被林玉婵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終究對妹妹的疼愛之心占了上風。

“既然沒關系！那哥哥你就說說嘛！”在林玉婵和林宇晖意見相左的時候，林玉婉絕對是站在林玉婵這邊的，看得楊氏和林宇晖都是一陣心塞。

隐性妹控林宇晖被兩個妹妹鬧得沒有辦法，只得一邊紅着臉，一邊思索林玉婵的問題，“我覺得吧！如果真的有男人願意娶大姐姐，要麽就是看上了她的容貌，要麽就是看上了她的嫁妝，要麽就是看上了定國公府的權勢，要麽就是不得不娶！”

林玉婵聞言不由自主地眼前一亮。林宇晖前面說的她都沒有在意，林玉婷的容貌，過去還能看，現在卻只能用形容憔悴來說明了，而且天底下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其中出身和林玉婷相當的也不在少數。至于嫁妝，盧氏的嫁妝雖然不少，可是也不至于讓人不顧一切，除非是庶子或者是出身低的人，否則眼皮子不會那麽淺。而定國公府的權勢，确實是有一些，不過稍微知道一些內情的，就明白林玉婷現下在定國公府的地位，不會做出這種選擇。

當然，最重要的是，以林玉婷那麽驕傲的性子，林玉婵可不認為她會看得上這三種人！

所以，林玉婵直接就注意力放在了最後。不得不娶？什麽樣的情況才會讓對方不得不娶林玉婷呢？除了林成茂以勢壓人之外，林玉婵就只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大姐姐，這是真的豁出去了啊！”林玉婵想到那種可能性，忍不住搖了搖頭，感嘆道。

楊氏和林宇晖愣了一下，才明白了林玉婵話語中的意思。

林玉婉則是一臉的懵懂。

“不會吧？”林宇晖有些遲疑地看着林玉婵，“大姐姐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應該不至于做出那種……那種……”剩下的話，礙于在場的都是女孩子，再加上他也是讀了好幾年的聖賢書，實在是羞于啓齒。

“有什麽不會的？橫豎林玉婷現在也沒有了其他的指望，照她的那個性子，腦子一熱，還真說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楊氏臉色難看地冷笑道。事情若真的如林玉婵猜測的那樣，那林玉婷可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己不好過了，也要把剩下的人都拉下水嗎？如果真的讓她成功了，那以後定國公府的其他女孩子就沒臉見人了。

“母親，你們……在說什麽呢？”林玉婉不明所以地看着楊氏，又扯了扯林玉婵的衣袖，希望能夠有人給她解釋一下。

看着林玉婉純淨而又帶着疑惑的眼神，林玉婵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她說，只得摸了摸林玉婉的頭，“乖！你現在年紀還小，等到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哦！”林玉婉沒有得到答案，雖然心中有些失望，可也沒有胡攪蠻纏，只是不高興的鼓了鼓嘴。

林玉婵又安慰性地對着林玉婉笑了笑，才扭頭看向楊氏，“母親，雖然女兒也只是猜測，并沒有什麽證據，不過我看大姐姐方才的樣子，實在是不能讓人放心，母親還是多多注意些吧！”

“我知道了。只是……”楊氏點頭答應了下來，但是馬上有皺了皺眉，“在這定國公府裏面還好，到別人家去赴宴的時候我也自信能夠把人看住，可是大娘馬上就要入宮參加選秀了，到了太極宮裏面，這……”她的手就是伸得再長，也管不到宮裏面啊！

說到這個，林玉婵并不擔心，反而自信地笑了起來，“母親不必憂心，您想啊，太極宮是什麽地方，一定是規矩森嚴的，再說了，秀女所在的地方，又豈能容得外人随意來去？即便是皇子，恐怕也不能輕易到那裏去的。所以女兒覺得，大姐姐若真的有此想法，也一定不會選擇在太極宮裏面實施。不說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選和機會，就算是真的成功了，光是禦前失儀的罪名就夠她受的了。畢竟她在宮裏面，最有機會見到的，就是聖人了。可是如今這位聖人……”

後面的話，林玉婵就有些不好說出口了。不過楊氏等人猜也能夠猜得出來！

當今聖上，馬上就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比林成茂都要大了十幾歲，單從年紀上來說，足夠做林玉婷的祖父了。古人一向壽命不長，聖人從去年開始，身體就開始出現了一些問題，已經許久不曾親近後宮了，今次的選秀恐怕更多的是為了皇子和宗室而進行的。

再者說了，單單從他做過的事情就能夠看出來，如今這位聖人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兒，要是林玉婷真的敢算計到了他的頭上，林玉婵倒是要佩服她的勇氣了。當然，她也不會忘記了給林玉婷點蠟，因為看看先帝的那些兒子們，還有折在二十三庶人案裏面的那些王公貴族就知道了，林玉婷的下場必定會十分凄慘。

對于太極宮裏面的事情，林玉婵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了。當今聖上，林玉婵雖然沒有正面接觸過，可是對他的了解卻并不少。再怎麽說，林玉婵也是出生在他執政期間，慶熙年間的大事，林玉婵不說了如指掌，但也是心中有數，後來做了他兒子的嫔妃，從太極宮的老人門口中，自己又東拼西湊了一些，也不算是陌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好熱~~~~經理還不讓開空調~~~~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