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敗露

林玉婷的後臺，毫無疑問就是林成茂了。林成茂雖然被算是權傾朝野，但是好歹頭上還有一個定國公的爵位，身上也挂着禮部尚書的頭銜，在朝堂上面多多少少也是有幾分面子的。

以林玉婷本來的容貌，即便是沒有林成茂的支持，通過第一關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過去的林玉婷的确是明豔照人，不過那也只是以前罷了。經過了這幾年的磋磨，林玉婷盡管還是青春年少，但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夠發現，林玉婷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的那一股精氣神兒，整個人都變得陰沉了不少，走在她的身邊，讓人感覺連空氣都變得壓抑了。

林成茂和辛老夫人不是沒有注意到林玉婷的改變，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都想到了林玉婷過去的鬧騰勁兒，所以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視而不見。話少就話少吧！沉默寡言總好過整天惹是生非。

等到林玉婷從單純的話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林成茂和辛老夫人才發覺了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繼續自我安慰，林玉婷現在這樣，總比以前動不動就亂發脾氣的好啊！

雖然模樣是那個模樣，但是正所謂相由心生，褪去了原本鮮亮的性格和鮮活的氣質，林玉婷原本十分的容貌，也就只剩下八分了。

八分的容貌，在一般人的面前，或許還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在這一大群天香國色的秀女當中，就實在是不怎麽出衆了。

林成茂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林玉婷能夠入選抱有什麽希望，可是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她來一個一輪游啊！要真的是那樣，他這個定國公的面子要往哪裏放？林家的名聲要怎麽辦？

本來林玉婷能夠參加選秀，就已經是林成茂的面子在支撐着了，林成茂雖然出身勳貴之家，不能算是一個完全的讀書人，可是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讀書人的清高之氣，本來這種走後門的行為，就已經讓林成茂心中十分不高興了。

可是考慮到林玉婷之所以會遇到那種突發事件，損了名聲，也不能全部都怪到林玉婷的頭上，養不教父之過，林成茂自覺不是一個會推卸責任的人，林玉婷會養成這麽一副性子，他覺得雖然主要責任在盧氏，可是自己也是有一些責任的。再則為了定國公府的面子，走後門就走後門吧！權當是自己這個父親對于女兒的補償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在走了後門的情況下，結果林玉婷還是差一點就直接被遣送回家了。這讓林成茂的臉往哪裏放？！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在書房裏面的林宇晖發誓他看到林成茂的臉色變得猙獰了一瞬間，然後才恢複了正常，只是那鐵青的臉色，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了。

“替我謝謝陳公公！”林成茂只覺得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臉面都被踩到了地上。

林總管見林成茂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不适合再見客了，馬上就上前引着來人離去，當然也沒有忘記塞給對方一個大大的紅包。

等到林總管将人帶出去了，林成茂方才不再壓抑自己的怒火，狠狠地将書案上面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真是個……”

林宇晖聽着林成茂咬牙切齒的聲音，目光微微一閃，連忙躬身行禮，“父親息怒！想來大姐姐雖然脾氣急躁了一些，但應該還是知道一些分寸的，應該不會在那種場合鬧出事情來。父親您還是看一看，說不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呢？”說着将目光投向了剛剛被林成茂一起掃到地上去的陳公公遞過來的消息。

剛剛林成茂聽到陳公公派過來的人說林玉婷差一點就要被淘汰，然後就只顧着發怒了，還沒有去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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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茂聞言卻冷哼一聲，只當做是林宇晖心地善良，把林玉婷往好的方面想了，于是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前些年你的年紀還小，有些事情怕是不記得了！你這個大姐姐啊，膽子可是一向大得很呢……哼！”

不過嘴裏面雖然這麽說着，林成茂還是微微息了怒氣。林宇晖見狀連忙将陳公公送過來的信封從地上撿起來，雙手呈給林成茂。

“什麽？！這……”林成茂打開信封，輕輕地瞥了一眼，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變得又驚又怒，連帶着拿着信件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了。

林宇晖雖然對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真的直面林成茂的怒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顫。

林玉婷被下了絕育藥的事情，別人不清楚，但是楊氏和林玉婵卻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的，楊氏又是一個什麽事情都不瞞着兒女的，她知道了，沒有道理不告訴林宇晖，也就是林玉婉了，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才被漏了過去。

可是當時不知道，現在也都知道了！林玉婉記事兒以後，楊氏在給自己的小女兒普及後院情況的時候，當然不可能漏過這麽大的一件事情。

因此，林玉婷的身體情況，除了陳氏這個罪魁禍首之外，現在蘭院的四個主子也是心知肚明的。不過知道歸知道，林玉婵和楊氏也沒有想過要借着這件事情把陳氏怎麽樣，畢竟陳氏本來就不是什麽威脅，有陳氏牽制着林玉婷，她們也能夠清閑一些不是嗎？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林玉婵和楊氏沒有想過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可是架不住林玉婷是要參加選秀的啊！

以前林玉婷的身體狀況能夠瞞過去，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想過去查！齊先生固然是醫術高超，可是畢竟男女有別，并不能夠經常和林玉婷接觸，來請平安脈，或者是為林玉婷治療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這也是應有之義，林玉婷一個黃花大閨女，誰會閑着沒事幹了去懷疑她能不能生孩子呢？又不是老不休！

所以，在之前為林玉婷請脈的時候，齊先生都是将重點放在了林玉婷的身體是否健康上面，見林玉婷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就沒有再往別的方面去想了。再者說了，齊先生也不是擅長婦科的大夫啊！

可是選秀不一樣！秀女是什麽？說的再好聽，身份再高貴，那也是女人！她們進入皇宮是幹什麽的？別說什麽為了家族，她們進入皇宮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是皇家選了她們入宮，首要的目的肯定是為了傳宗接代。

如果連首要目标都無法達成，那麽除非你的背景強大到連聖人都不得不忌憚了，否則還是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吧！

抱着這個目的，選秀第一輪，檢查秀女們身體的時候，目的性也是非常強的。秀女的身體是不是健康是一方面，能不能生育也是一方面。

林玉婵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林玉婷的身體狀況能夠瞞得過太極宮裏面那些積年的嬷嬷，別說林玉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去遮掩，就算是她有這個想法，林玉婵也不認為林玉婷能夠有這個本事。

太極宮裏面的那些嬷嬷，沒有真正接觸過的人，根本就無法理解她們的厲害之處。林玉婵對此可謂是深有體會！更不用說林玉婵還有前世的記憶為證。

林玉婵清楚地記得，前世林玉婷在選秀過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裏面，就匆匆忙忙地出嫁了。當時的林玉婵并沒有感到有什麽奇怪，一是她的年紀小，還不怎麽了解寧朝婚嫁的流程，二來也受到了現代記憶的影響，畢竟現代閃婚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半年的時間也不算是短了。

可是後來随着林玉婵對于這個時代的了解加深，慢慢地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兒了。林玉婷嫁得實在是太匆忙了！

不過那個時候的林玉婵也沒有深究，畢竟那個時候林玉婷整天給她惹事，林玉婵心裏面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哪裏有時間去計較幾年前的閑事兒？

等到林玉婵重生以後，得知了陳氏給林玉婷下絕育藥的事情，再聯想一下之後發生的事情。記憶一下子就複蘇了！

以林玉婵的智商，不難猜出，林玉婷之所以會那麽匆匆忙忙地出嫁，應該就是因為在選秀的時候，她的身體情況暴露了！這件事情，辛老夫人、林成茂、盧氏三個人應該都是知道的，不然不可能達成共識，而林玉婷本人應該是被蒙在了鼓裏，否則她成婚以後，也不至于還那麽嚣張。

前世林玉婷參加選秀的時候，盧氏還在，雖然已經徹底失勢了。可是到底定國公夫人的頭銜還在，盧氏的身邊也還有幾個忠仆，她和林玉婷的衣食住行都是有這些人一手打理的。

林玉婵并不知道前世林成茂有沒有徹查這件事情，可是林玉婷出嫁前後，定國公府裏面，後院的格局并沒有什麽變化卻是真的。由此推斷，林成茂當時即便是查了，也應該是沒有差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

但是這輩子不一樣了！

因為林玉婵的設計，盧氏自裁，楊氏被扶正，大權在握，不論是從條件、能力還是和林玉婷的關系去考慮，楊氏都太有可能性去做這種事情了。如果林玉婵自己不是知道了內情，單純地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恐怕也是很難不懷疑楊氏的。

楊氏的手上的确是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這樣伴随而來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楊氏既然知道了陳氏對林玉婷下絕育藥的事情，為什麽當時沒有阻止？為什麽當時沒有站出來揭發？為什麽選擇了袖手旁觀？

這些問題楊氏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所以這些證據一旦拿出來，除了可以拖着陳氏當墊背之外，對于楊氏自己的處境，根本沒有任何的幫助。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補吉祥紋蓮花樓系列，掉進坑裏爬不出來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