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貶位

杜雲澄并沒有注意到柳皇後的神色變化，當然更加不知道她的想法！在杜雲澄的心裏面，對于這個發妻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家世欠缺了一些，不過她本人的賢惠，還是為她加分不少。

“林美人現在可以把證據拿出來了吧？”杜雲澄似乎也看出來了林玉婵的自信，因此态度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同時心裏面也對事情的真相産生了一絲懷疑！

不料，林玉婵卻是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杜雲澄給出的答案并不滿意，再次追問道，“請問聖人，到底是什麽樣的處罰？”

杜雲澄聞言眉頭一皺，看起來好像是有些不悅。

段賢妃馬上道，“林美人如此不依不饒，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林玉婵笑吟吟地回答，“賢妃娘娘此言差矣！聖人和皇後娘娘都在這裏坐鎮，卑妾就算是想要拖延時間，又能夠拖延多久呢？卑妾只是想先把事情弄明白，賢妃娘娘方才既然那麽自信，想來應該是不在乎這麽一點時間的吧？還是說——”

林玉婵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起來，“賢妃娘娘是在心虛什麽嗎？”

段賢妃被林玉婵這麽一看，竟然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只覺得林玉婵此刻的氣勢，似乎比江太後還要讓人無法直視。只是當她穩定了心神，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林玉婵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仿佛剛才的變化只是她的錯覺。

輕輕地搖了搖頭，段賢妃覺得自己有些昏頭了！林玉婵一個小丫頭，怎麽能夠和在太極宮裏面過了一輩子的江太後相提并論呢？！

其實，這還真的不是段賢妃的錯覺！江太後雖然也是太後，可她畢竟才剛剛坐上太後的位子不到四年，又與杜雲澄一向不睦，手中自然是沒有多少權力。如何能夠與林玉婵這樣做了幾十年太後，曾經在後宮一手遮天的人相提并論呢？

上輩子倒不是林玉婵不願意放權，只是她那個兒媳婦，雖然看起來人不錯，但是只要她有自己的兒子，林玉婵就不能完全放心。在這一點上，林玉婵的皇帝兒子也是贊同的，從衆多兄弟的厮殺之中坐上皇位的人，實在是不相信他的皇後不會朝着那些庶出的皇子伸手！與其事情發生了再後悔，他寧願相信林玉婵這個母親。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林玉婵還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

段賢妃之前無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雖然很快就緩過勁來了，但是看在周圍的人眼裏，無疑就有了其他的意味。

杜雲澄深深地看了段賢妃一眼，本來以為林玉婵的咄咄逼人而升起的怒氣，瞬間就有一大半轉移到了段賢妃的身上。他又不是傻子，段賢妃的心虛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怎麽會還看不出來？！想到段賢妃竟然為了陷害其他的嫔妃，而攪合了自己的萬壽節，不禁比剛才更加生氣了。

“好了！”杜雲澄閉了閉眼，打斷了段賢妃和林玉婵的嘴皮子官司，接着說道，“既然林美人問了，那麽提前說清楚也無妨！如果此時當真是林美人所為，那麽降位是免不了的。同樣，如果林美人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麽陷害她的人，當然也是一樣的處罰。”

聽到杜雲澄這麽說，除了段賢妃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慌，其他人都是面色不變。包括一直在拉攏段賢妃的柳皇後和雲淑妃。她們的确是都想将段賢妃收為己用！可是段賢妃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确的表态，反倒是在她們兩個人之間左右逢源。既然不能拉攏，那麽退而求其次，把這股實力打壓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反正只要不讓對方得到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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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賢妃的神色變化，杜雲澄當然不會注意不到，心中既是憤怒又是失望！段賢妃争風吃醋他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可是偏偏把事情放在他的萬壽節這一天，而且還利用了她的女兒，完全不管女兒們的身體，就好死不死地戳到了杜雲澄的雷點了。

杜雲澄自己幼年的經歷，最厭惡的就是不重視自己孩子的父母！沒看他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原諒江太後，也沒有和她摒棄前嫌嗎？！

“林美人現在可以說了吧？”柳皇後也看出來了，林玉婵絕對是有備而來，段賢妃這一次恐怕是要栽了！

林玉婵微微屈了屈膝，然後對春華說道，“既然段賢妃說是我給兩位皇女的吃食裏面加了糯米粉，那你就回去，把咱們宮裏面的糯米粉取過來！讓聖人、皇後娘娘，還有其他的娘娘們都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做這種事情！”

春華接到林玉婵的命令，并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向着杜雲澄和柳皇後的方向看了看，得到了首肯之後才離開。

段賢妃見狀，還以為是林玉婵讓春華去取剩下的糯米粉，要對照一下分量，馬上就放心了！冷笑着說，“就算是糯米粉還有剩下的，那又怎麽樣？誰知道你到底用了多少？誰知道那些少了的部分，被你用到了哪裏？”

杜雲澄聞言也是眉頭一皺。

林玉婵并不慌張，笑着看向段賢妃，“如果真的是那樣！自然是無法證明卑妾的清白，可若是卑妾一點兒也沒有用呢？”

“你說什麽？！”段賢妃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着林玉婵。“不！這不可能！糯米粉你是三天前去取用的！這麽長時間了，你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用？！”如果真的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豈不是……

不僅僅是段賢妃，就連其他人，也都紛紛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一般來說，像這種吃食，取了回去，都是立刻使用的，可是林玉婵竟然一直保留到了現在，若不是林玉婵不可能事先知道段賢妃的計劃，她們都要忍不住懷疑是林玉婵故意給段賢妃下套了！

其實林玉婵還就真的是提前知道了段賢妃的計劃，然後将計就計了！

林玉婵不管衆人神色各異的目光，就不管段賢妃惶惶不安的樣子，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卑妾當日也只是一時興起，想吃湯圓了，才讓身邊的人去取了些糯米粉了。只是聖人既然非常看了記錄，也應該知道，糯米粉被取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當時身邊的人都勸說卑妾，晚上吃了湯圓不好消化，卑妾本來也只是一時想起來而已，便沒有堅持。到了第二天，下面的人再了請示的時候，卑妾又不想吃了！所以那些糯米粉一直就被放到了現在，當時取了多少，現在就還剩下多少！禦膳房的記錄，應該不只是記錄了何人取用了何物，應該還有每個人取了多少！因此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卑妾做的，還請聖人和娘娘明鑒！”

“賢妃，你怎麽說？”杜雲澄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火氣，沉聲問道。事情到了這一步，真相已經很明顯了，現在就等着林玉婵身邊的宮女把東西取過來，就一目了然，可是看林玉婵那副自信的樣子，杜雲澄并不認為她會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畢竟東西到底少不少，根本就無法作假！

段賢妃還在垂死掙紮，“東西還沒有取過來，妾身如何知道林美人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如果不是林美人的話，那麽之前應該還有其他人取用了糯米粉，說不定是一直留到了現在，想要挑撥離間妾身和林美人之間的關系，然後借刀殺人呢？！”

聽了段賢妃的回答，杜雲澄并沒有離開回答，而是閉上了眼睛，等着春華過來。柳皇後一看杜雲澄的表現，就知道段賢妃這一次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如果杜雲澄有心維護段賢妃的話，那麽就應該趁着現在，事情還沒有成為定局的時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他沒有這麽做，這就說明杜雲澄是真的要從嚴從重處理了。

柳皇後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袖手旁觀。段賢妃倒了，對她好處也不小啊！

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主意。有些是沒有能力去插手，也沒有分量去求情，有些是巴不得段賢妃倒了，好給她們讓路！

林玉婵當然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春華也不可能出現纰漏，所以從她的宮殿裏面取過來的糯米粉，當然是不可能有任何問題的。

杜雲澄看向下面跪着的禦膳房主管，“你剛才說了，這兩天除了林美人去取用了糯米粉之外，還有誰？”

禦膳房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段賢妃一眼，戰戰兢兢地回答，“還……還有賢妃娘娘……可是……可是……”

杜雲澄沒有等着他說完，就讓對方閉嘴了，然後用陰沉的目光看向段賢妃，“虎毒不食子！朕本來也以為，作為一個母親，是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沒想到啊……今天朕可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段賢妃連忙跪下求饒，一張美豔的臉龐此刻哭得梨花帶雨，“聖人！不是妾身，不是妾身啊！妾身怎麽可能會害自己的孩子呢？聖人一定有相信妾身啊！”

杜雲澄卻絲毫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宣布了對于段賢妃的處罰，“賢妃嫉妒成性，行為不檢，暗害親女，陷害嫔妃，着，貶為充媛！為防止此事再次發生，皇長女和皇次女從即日起搬到公主院，段充媛——”猶豫片刻，杜雲澄本來是想讓其無旨不得探視的，但終究還是動了一點恻隐之心，“十日可探視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前面，剛開始就對皇帝下手，是不是太兇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