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劫持
自荷華收到西陵送來的蓮子之後便是惴惴不安,後來聽說三公子自西陵那邊回來,連忙尋了過去,連敲門都顧不上,直接推開急聲問:“西陵哥哥可有說什麽?”
三公子從西陵那碰了壁回來,原本就心情不适,看見荷華更是來氣:“你怎麽會讓阿碧去送?這一查就會到你的頭上,唉!”
荷華後來一思索便知自己翻了一個大錯,阿碧的确可信,但是西陵卻是認識的自,自己實在太過沖動,奈何造成的錯誤無法彌補,她咬了咬嘴唇,聲音軟了一點:“三哥哥,你就告訴我,西陵哥哥後來說什麽了?”
三公子冷笑:“我如何知道,後來陛下來了,他們直接關在屋裏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荷花倒退一大步,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半天才愣愣道:“爹爹也知道了?”她眼中焦急萬分,又重新沖到三公子面前,眼中湧上眼淚:“三哥哥我怎麽辦……我,我也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不想還她什麽。”咬了咬嘴唇,她又道:“……不如,解藥……”
話音未落,身後響起阿碧焦急的聲音:“神君大人,帝姬和三公子正有要事相談,神君大人……等……話音未落,忽然傳來“啪”的一下,是房門直接推開的聲音,西陵逆光站在那裏,眼風掃過三公子與荷華,表情依舊冷冷淡淡,卻莫名的威嚴懾人。
跟在後頭阿碧幾乎快哭了:“阿碧一直攔着神君大人了……可是……可是……被西陵眼睛一掃,她頓時失了言語,半晌才看向荷華,白着臉道:“帝姬恕罪。”
荷華原先就眼眶紅紅,如今見了西陵原本在打轉的眼淚徹底忍不住了,西陵冷冷淡淡的沒什麽表情,也還未開口,荷華卻是莫名的害怕,朝着三公子退了一步,嗫喏:“……西陵哥哥。”
西陵終于開口:“解藥。”
荷華原先就打算向三公子要解藥了,如今西陵既已知道,她也沒打算隐瞞,扯了扯三公子的衣角:“……三哥哥。”
三公子頓時想扶額,先前西陵雖然懷疑他與此事有關,然而終歸沒有确實的證據,如今荷華這一動作無異于不打自招,三公子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才會找這一個小姑娘來謀劃,現在不僅陛下未對西陵起疑,自己卻平白了惹了懷疑。
他狠狠的刮了荷華一眼,深吸一口氣,只得道:“荷華年紀小,不懂事,西陵神君勿怪,我已狠狠訓過她。”他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瞥幾眼荷華,就怕她說出,這個事情不是三哥哥你教我做的嗎。還好荷華只是眨了眨眼,到底沒把這話說出來,三公子略是松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接着道:“至于葉姑娘中也不算毒,不過是染了一點妖氣,即使不用藥,過幾日便會散去,我這裏有幾個清骨丹,可助葉姑娘恢複。”
西陵擡了擡手,直接将瓷瓶從三公子手中虛空抓來。向前走了幾步,卻想到什麽,放緩了些步伐,并未回頭:“此事今上并未知曉,至于學業,本君自會告知今上給帝姬找一位正經先生。”
荷華腳下一個踉跄,幾乎要站不穩,她有些不死心,對着西陵的背影提高些聲音:“西陵哥哥。”見西陵沒有反應,又往前了幾步,攔在西陵前頭:“西陵哥哥。”
西陵終于看了她一眼:“帝姬還有何事?”
荷華咬了咬嘴唇:“我知道這事情是我頑皮,給她下了一點藥,但是我沒想害人,西陵哥哥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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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聲音依舊沒有什麽起伏:“教你三年本只因今上所托,帝姬求學之心甚好,本不應耽誤,早該找一位正經先生教授。”
荷華臉色蒼白着臉:“什麽正經先生?我不要!雲澤誰能比得上太微宮的神君,我只要西陵哥哥當我先生!就因為那個人?西陵哥哥你就打算不教我了嗎?”
皎皎銀發被風吹的揚起,宛如遠山雲外,千秋月華,一身玄衣卻是淵靜肅穆,聲音一如往常冷冷清清,此刻卻讓荷華覺得如墜冰窖:“本君從來不收弟子,教你三年以算例外,此後也不打算延續這個例外,與你做了什麽并無關系。”
或許是言辭過于決絕,或許是聲音語氣太過淡漠,荷華久久未從上頭反應過來,等到她擡起頭,眼前卻早已不見了西陵的身影。唯有眼前冬日交錯縱橫的枯枝上,一抹黃葉搖搖晃晃欲墜。
她覺得,西陵說這番話時候,模樣十分冷漠,卻又覺得毫不意外。曾經一直以為他教了自己三年,自己應該算是“特別”。然而今日,西陵親手,徹底打破了她的遐思。到頭來,神君還是神君,她亦是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拿着那個瓷瓶回去的時候,西陵表情十分平靜。說來當年今上讓他來叫荷華的時候,他的确是拒絕的,但是不曾想那時今上卻許了他一個承諾,這個事情他考慮了幾天,覺得還算不虧,便應了下來。但是他只答應教荷華三年,三年之後,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教她。
至于今上是什麽心思,甚至于拿了一個承諾與他交換,西陵自然是清楚的。但是他早已與紅塵毫無瓜葛,亦不想有什麽瓜葛,荷華的心思他很清楚,但是念着她年紀小,也就沒有多加理會。只是不曾想他的不想理會,卻給了荷華另一種想法,他早就想絕了她的念頭,卻不好作的太過明顯。如今葉霜燈這個事情正好給了他一個契機,加上三年之期也恰好過去,也就順勢成章了。
元墨曾說收徒弟麻煩,特別是女徒弟很麻煩,他如今覺得這位友人說的當真是對。然而此刻,眼前又出現了一只龇牙咧嘴的白狐貍,他唇角露出一份微不可察的笑意。這樣一想,如果是收個小狐貍的話,似乎也不算太壞。
回到小院的時候,西陵推門的手忽然有些猶豫,小狐貍的手感不錯,他大有再順幾天毛的意思。這個想法讓他思忖了半晌,最後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好像沒多大問題,遂心安理得的收了瓷瓶就打算回去。然而走了幾步,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停下了腳步,房間沒有聲音,空空蕩蕩,小狐貍并沒有出來。
西陵頓片刻,最後将目光落向一處屋檐之上,很普通的屋檐,越過檐角望去,天空上的餘晖一覽無餘,然而上頭缺了一個口子,雖然被人盡力掩蓋,但是依舊能感覺到有隐約的濁氣透出。
他的結界不知別誰打破,小狐貍被人帶走了。
至于另外一頭的葉霜燈,正被一個人臨風提着,看不清他的臉,內心有些蒙圈。她記得自己原先好好的誰在床榻上,不知何時忽然覺得眼前照下一片黑色,她只當是西陵回來又想順她的毛。這讓她覺得十分煩躁,不僅是因為這幾天西陵摸的太過順手,她覺得自己都要被西陵順禿了,也不知變回人之後頭發會不會少一大戳,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有時候心若不堅定,居然覺得西陵順的還挺合心意的。
這讓她覺得十分要不得,她是人,不是狐貍更不是寵物。想一想若她是一個人的狀态下,西陵動不動就把她從頭摸到尾巴,她早該喊流氓了,如今她雖然變成了狐貍,但是內心到底還是一個人。
西陵順毛的時候就沒有心理負擔嗎?居然順的如此心安理得,還是不是書裏那個正直的神君大人,然後再一想,好像經過這幾日的接觸,西陵也ooc的差不多了……不要臉成他這種程度,可能真的覺得她就是一只寵物了,甚至順手了或許都不想把她變回人了。
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可怕,但是再一想,好像真的是西陵能幹出來的事情,于是她覺得更加可怕。當下就準備要抗争,不能再給西陵當寵物順毛了,她“嗷”了一聲,正打算跑,然而卻念頭卻是遲了一步,來不及跳下去,她便是覺得身子一輕,被人提了起來,揣進懷裏就出去了。
如此,就變成了疑似被人劫持的樣子。抱着她的手很冷,冷的她忍不住打哆嗦,加上那人的手幾乎掐着她的脖子,實在疼的慌,比起來,西陵抱的當真是十分溫柔且舒适了。
有了這個對比,葉霜燈忽然有點懷念起來。
那人抱着她飛了一段時間,終于在她頭暈目眩中停了下來,她落地的時候腳步還有些搖晃,暈了好一整子才把腦袋擡起來,頓時七分昏沉已經被驚訝的醒了五分,眼前的她居然認識,打過一次交道,只是好久不曾見到了。
抱着她暈頭轉向,飛了這麽久的人,便是荀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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