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拜月節(3)
西陵想了想,垂頭看着她;“見過我的臉的人都死了。”
這個話聽起來非常熟悉,葉霜燈呆了呆,一時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西陵手指滑過她的耳朵,眼裏滑過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對我的臉,很好奇?”
葉霜燈剛想點頭,卻忽然想起他的前半句,立刻把一個發了半個音的“好”硬生生的止住,警惕的後退一步,警惕的斟酌言詞,更警惕的看着他:“我一點也不好奇,随便問一下。”看見西陵擡了擡手,像是要摘面具的樣子,她幾乎跳起來,急急道:“我一點也不想看!”
西陵有些遺憾:“不想看了?”
葉霜燈自聽到西陵那句話之後就立刻失去了看他臉的興趣,甚至覺得自己腦子一熱問出來都後悔的斷了腸子,奈何找不到什麽可以轉移的話題,一邊苦苦思索,一邊斬釘截鐵道:“不看!沒興趣。”夜風有些涼,将紗曼卷起來一些,被這冷風一吹,葉霜燈總算想到了一件事情,松了一口氣:“別說面具了。說起來剛剛那個小姑娘沖着你來的,你居然一直在轎子裏面不出來。”
西陵看向外頭,淡聲:“若他們連這點事情也無法解決,即便有我的庇護,雲澤也早就名存實亡。”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風清雨淡卻有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度,像一種無可比拟威儀,不曾咄咄逼人,卻淩駕于芸芸衆生之上,不屬塵世,如座雲端一般的毫不在意。
西陵的确不在乎這些虛名,也不愛權利,但是為什麽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存在朝堂之上?這個問題,原作者沒解釋,葉霜燈也愈加疑惑。
葉霜燈靜了一會,想了很久,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卻更加不知道說什麽。
西陵收原先落在外頭的目光,給她周圍捏了一個決,順手拍了拍她的頭:“我須得出去一趟,你在裏面乖一點。”
西陵這話來的突然,她還未來得及反映,外頭響起一聲號角,接着是一個将士高喊:“神佑雲澤!”接下來像是有千萬人齊聲重複,聲音此起披伏,随着不知哪裏傳來的鐘聲相和,一聲一比一聲高亢:“神佑雲澤,國泰明安,國祚綿長!”
葉霜燈被這個聲音吓了一大跳,震耳欲聾,她下意識的就去捂着耳朵,只單單是用聽的,都已目瞪口呆。
接下來,她看見西陵擡起了手,手中凝了一團堪比月色的光芒,軟轎發散出柔和的光芒,以西陵為中心,一點點的擴大,随着這片皎潔的光華,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卻忽然安靜下來,葉霜燈悄悄的掀起一個簾角,看見底下方才還因為小變故而有些散亂的人,不知何時又匍匐在地,極盡虔誠,那片光芒也是一路鋪開,像是一條長長的光路。
“神佑雲澤,國祚綿長。”随後,是西陵的聲音低沉響起。他聲音原本就低沉好聽,在這一片及靜之中,顯的尤為低沉靜谧,如同天外而來,當真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于雲端俯視芸芸衆生。
簾子外,是道路兩邊跪了一地的黑壓壓的人和士兵,那一道光華鋪成長路,一直延綿到看不見的地方,葉霜燈看着這個場景,實在有些懵,連西陵什麽時候出去都沒有反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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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拜月節?
千人萬人的街道,千裏萬裏的光路,及盡虔誠的跪地匍匐的人,還有,立在雲端的西陵神君。
擡頭望去,西陵似乎立在月華之上,白玉面具在月色照應下愈顯清冷,廣袖在風中烈烈飛揚,銀發皚皚,猶如這一片浩淼的月色,當真如同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神祗。
再是一陣衣袂悉悉索索的聲音,是衆人一同換了一個方向跪,匍匐拜倒:“願神君永享仙壽,佑我雲澤。”聲音整齊響亮,似能直達天際。
餘音回繞片刻,再次寂靜下來,西陵廣袖輕擡,袖低飛出光柱之入蒼穹之上,接着半空忽然浮出八個金色的大字,是書“神佑雲澤,國祚綿長”筆走銀鈎,頗有氣勢。那些字如同從天而降的天書一般。映照在漆黑的夜色裏,熠熠生輝。
他是聲音無悲無喜,再一次的重複,一聲聲随着遠處的鐘聲敲擊在心上回蕩:“神佑雲澤,國祚綿長。”
“神佑雲澤,國祚綿長!”底下亦是一次接一次的重複,聲音連綿不絕。
葉霜燈終于徹徹底底的懵了,金色的大字漸漸在空中隐去,西陵的身影也在天上逐漸淡去,看到這一個幾乎可以被稱作神跡的場景,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咬着指頭,感覺上面傳來細膩柔軟微涼的肌理感,才驀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重新變回了人。
外頭已經開始放起了煙花,聲音震耳欲聾,西陵到是一直沒有回來,軟轎原本就是因西陵法力而動,想是付諸在上頭的法力使用完畢,它擡着葉霜燈走了一會,最後一處隐蔽的地方漸漸停了下來。
葉霜燈捂着耳朵,直接從軟轎上跳了下來,她曾經害怕過自己若在不可控制的地方重新變回人會不會出現沒衣服穿這種設定,好在沒有那麽狗血,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只是實在太白了,在這片夜色中顯的尤為矚目。
和秋瞳說的一樣,之後的拜月節的确是個好玩的節日。
天上煙花接連綻放,周圍商品新奇,玲琅滿目,還有一些雜耍賣藝的人,她看的興致勃勃,不自覺的越走越遠。然而她此刻身上并沒有銀錢,許多東西只能摸,無法買,十分遺憾。
再走了幾步,發現前頭一群人圍在那裏,有老有少,多數的還是一些小朋友,葉霜燈有些好奇,也踮着腳尖去湊熱鬧。眼前是一個大轉盤,上頭繪着許多動植物,小朋友都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勺的糖漿在板上行走。
葉霜燈恍然,原來是糖畫。
這的确十分讨小孩子喜歡,就算是她過了那個年紀,也一直挺喜歡的,若是以前在路上遇見總會買一個過來拿在手裏把玩。顏色還是那個顏色,圖案似乎比自己見過的要豐富也要精致很多。
她忽然有些恍惚,盯着那個糖畫,恍如回到了過去。還是自己原來的世界,現在正和朋友逛街回家,家中還有親人等待,每一天過的雖毫無驚喜,亦是十分安心。
想到這裏,她驚了驚心,最後只能無奈一笑:回不去了,隔着一個遙遠的時空再加一個次元壁,無論如何也回不去了,現在這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月色使人思想,夜色容易勾起心緒,看着周圍小孩子依偎在父母邊上,行走過的少女和女伴笑語盈盈,她忽然覺得十分難受,連眼眶都有些濕潤。
這糖畫也是為了讨一個彩頭,拿出一些以猜謎的形式贈送。葉霜燈有心參與,奈何對這些謎語都有些蒙圈,謎語答不上來,只能眼看着彩頭的糖畫越來越少。
此時,那人已經揭了開最後一個:吹面不寒楊柳風,打三字典故。
看到謎面的時候,葉霜燈一喜,覺得自己運氣還算不錯,她曾見過這個謎面,知曉答案,剛剛想回答,身後卻傳來一個溫雅沉靜的聲音,恰好搶先了一步:“将相和。”
葉霜燈聲音被卡在喉嚨:“……”
她回了頭,想看看是哪位搶了她的糖畫。
那一位白衣青年,高冠束發,眉長鬓青,相貌清俊。一看就是名家子弟,舉止自成一片風雅。只是,葉霜燈視線順着糖畫向下移了移,目光随之一滞。
這一個自帶光芒的人,他正坐在一個輪椅上。
像是注意到葉霜燈正準備揭謎面的動作,他微微一愣:“姑娘方才也想答麽?
葉霜燈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面上只笑笑:“你先答出來就是你的。”雖然心中遺憾,但是到底不是三歲小孩子,一個糖畫也不會太過在意。
身後的侍從從小販手中接過糖畫,白衣青年略思量了一會,示意身後的侍從将糖畫交于葉霜燈。葉霜燈自然沒有接,她轉頭正打算走:“君子不奪人所好,你不必給我了?”
白衣青年愣了片刻,笑了,從侍從手裏接過,親手遞向葉霜燈:“這話本該在下來說。。”
葉霜燈的腳步一頓。
眼前白衣青年的笑容讓人感覺十分親切,不由的令人心情沉靜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握着竹簽,上頭的糖畫栩栩如生,青年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等待着。
這一插曲,引得周圍有些好事的人圍觀,而眼前的青年依然淡然處之,置若未聞,最後葉霜燈卻實在受不了這個注目禮了,匆匆接了過來,對他道了一聲謝。
白衣青年見她接下,亦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之後,就擡了手讓身後的随從推着他的輪椅離開。葉霜燈看看手裏的糖畫,又看了看離開的青年,毫無意識的一口咬了下去,發出咔嘣的一聲脆響,熟悉的甜膩從味蕾上泛開。心情,卻更是恍惚。
一路吃着糖畫回去,等到她咬的差不多的時候,正好走到軟轎前,西陵也已經呆在裏面,看到葉霜燈一身白的出現,目光難得一滞。
葉霜燈抹了抹嘴巴,許是想到西陵方才的樣子,略是尴尬。她過去覺得西陵和她認識裏那位師父實在差的太多了,所以一直沒辦法把他和他尊號結合在一起看,直到方才見到拜月節上的他,才重新回憶起書中那個冷漠淡然的師父。
西陵不同往日的紫衣華服,尤顯清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變回人了?”語氣聽起來頗有遺憾。葉霜燈聽出來了,頓時心中那一星半點的恍惚被丢了個幹淨,忍了忍氣,咬下最後一口糖畫,嘎嘣一下把竹簽對折下去:“對!”
西陵目光滑向被她嘎嘣一下扯斷的竹簽:“變回去了,不開心?”
葉霜燈咬牙,繼續折竹簽,沒有離他的話。西陵眼裏似乎滑過了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麽耳朵都露出來了。”
耳朵?!葉霜燈怔了好一會:“耳朵!怎麽可能有耳朵?!”立刻伸手往頭頂摸,然而觸手皆是冰涼的發絲,摸遍了也沒摸到狐貍耳朵,懷疑的看向西陵,果然看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慌亂的表情,立刻反映過來,把竹簽放邊上重重一放:“逗我呢!”
西陵擡了擡手,讓軟轎升起,理所當然的承認:“逗你挺好玩的。”
葉霜燈又卡殼了一會,委實想不到西陵會這樣不要臉的承認:“……”
等到轎子平穩之後,他放下手:“明日便要出去了,早些起來。”
葉霜燈正在順着裙子,聞言擡起頭,莫名其妙道:“什麽?”
西陵提醒她:“又忘記了?不是告訴過你與我一起去尋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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