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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叔不知道麥一山哪兒來的信心，以為他被忽悠了，回家就把這事給媳婦說了。

蔡叔說完還感慨一番：“看來念書多也不全是好事，考不上大學的，連地裏的活都不會幹，夠讓人操心的。”他以為麥一山念書太多念傻了。

蔡嬸子沒好氣地說：“你盡操操不着的閑心，說不定人家一山真能種出西瓜來，我看你到時候說啥。”

雖然嘴上這麽說，蔡嬸子心裏犯嘀咕：不知道西瓜好種不？他們這邊還真沒種這玩意的。西瓜又不是糧食，吃了不當餓，誰家還能天天、頓頓吃。也就孩子饞了才買上一個倆的，一家人吃個新鮮。怕是種出來，也不好賣吧。

完了蔡嬸子問：“一山他妹妹考上大學了吧，他不上了？怎麽去種西瓜了？”

“你這老婆子，還說我操閑心，你操閑心更多。”蔡叔還真問過麥一山，”他說他考得不好，不想複讀了。”

“不是說他考試那天倒黴跑肚了嗎，聽說有一門缺考，這要是不缺一門的話，說不定能考上。”

“誰知道這孩子咋想的？我記得後街李家那個紅軍，考中專的時候，考了三四年才考上。不過考上就好了，等着分配工作就成。”

這年頭興複課，考不上就去複讀，頭年考不上，來年再戰，聽說有韌勁的考生甚至考過五六年，好歹考出去才算完。當然，考試時有年齡限制的，也不是說一輩子能複讀。再說有的學生就是想複讀，家裏也沒條件供。

雖然上大學有補貼，但上高中時，離家遠的學生還得在學校吃飯，不是自己帶幹糧就得買飯吃，天天餅子鹹菜的，根本沒菜吃。就這，條件不好的家庭供不起。

上學條件非常艱苦，但是一股子韌勁複讀的學生明白，只有考出去，才能有個美好的未來，要不只能在家種地或幹臨時工，一輩子沒前途。

兩口子閑扯了幾句麥一山犯傻，到了第二天，管不住嘴的蔡嬸子大嘴巴一張，把麥一山種西瓜的事跟鄰居說了。因為糧食一直緊缺的緣故，老百姓更看重糧食，別人聽到麥一山種西瓜時，都覺得他犯傻。

這事很快傳遍了全村，唯有麥爸麥媽被蒙在鼓裏。

因為這天麥一山幹完活回到家，就跟最疼他的奶奶提了種西瓜的事。麥奶奶倒是沒怪他，可還是勸他去上學。

麥奶奶：“一山，現在地裏的活不多吧，你用得着天天這麽辛苦？還不如去上學好。”

在麥奶奶心裏，孫女都能上學，孫子更應該上。孫女出息了也是嫁到別人家，也是為她婆家養兒媳婦，孫子出息才是麥家臉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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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一山呵呵一笑，跟奶奶說：“我在咱家地邊的河灘上，種了些西瓜。”

“啥，西瓜？你會種嗎？對了，你哪來的種子？”

“那天我去城裏，看到有人賣，跟人家買了點。“

“你咋啥都瞎買，說不定是騙子騙你的？”

“奶奶，買都買了，就讓我試試呗。”

麥奶奶覺得孫子天天下地幹活不是好事，看着怪累，怎麽想都不是長法。

于是她勸：“一山，我看還是上學好，你還是去上學吧，你妹都能上，你咋不能上了？”

麥一山聽到奶奶提起複讀的事，頭都大了。他前陣子看了看初中課本，好多數學題都不會做，再去上學，還不知道學多久能跟上課，到時候考得不好更丢人。反正麥一山不打算去上學了。

“奶奶，我不想去複讀，我覺得我明年可能也考不上，不浪費錢了。”

“你這孩子，家裏再窮，也能擠出錢讓你上學，你爸媽又不是不讓你上，你咋就想不開呢。以後在家種地跟上出學來當官能一樣嗎？”麥奶奶還以為上了大學就能當官。

也許在老人家心裏，當官是最好的出路。

可惜就算麥奶奶連番勸說，麥一山還是不想去上學。也許等他賺了錢，會看書學點東西，現在卻沒那想法。

麥奶奶看孫子打定主意不去上學，也沒辦法，“一山，你怎麽不聽勸呢，以後可別後悔。”

“奶奶，您放心，就算我不上學，以後也能混好。”

可惜麥一山光說沒用，麥奶奶不太相信孫子能賺大錢。麥一山想要證明自己，估計得等西瓜成熟後。

麥一山為了安奶奶的心說：“奶，要不這樣，如果我能把西瓜種好，以後你依我；要是我種不好，我就聽你的去上學。”

麥奶奶趕緊問：“那你種的西瓜多咱熟？”可不能耽誤上學。

“奶，最多用三個月的時間。”

麥奶奶好不容易跟孫子講好條件，自然是依着他說的答應了。

不過，祖孫倆達成一致意見，卻沒有告訴麥爸麥媽。

這天晚上，麥家人晚飯後在大門口乘涼，聽別人誇獎他們家好福氣，麥秋竟然考上京市的大學，麥爸和麥媽聽完人家的誇獎，就自賣自誇說麥秋從小學習認真……

天還早，在街上乘涼又不費電，街坊鄰裏都聊些家長裏短，覺得涼快些才回家睡覺。

街坊鄰居誇完麥秋之後，又提起麥一山，把他種西瓜的事當笑話似的告訴了麥爸和麥媽。

“聽說你家一山在河灘上種了西瓜，他從哪裏學的種西瓜？他不想複課了？這孩子咋想的，種西瓜還不如種莊稼呢，好歹到秋後能多收點糧食……”同街上一個嬸子，把聽來的八卦講給麥爸麥媽聽。

麥爸麥媽乍一聽這事，直接懵逼了。一山種西瓜，他怎麽會種西瓜，為啥種西瓜？還有，一山怎麽都不跟家裏說聲，悶頭就幹。好歹提前跟他們說一聲啊，不吱聲就亂幹，太沒規矩了！

看，讓人看笑話了吧！

麥爸和麥媽同樣不相信兒子會種西瓜。麥一山跟麥媽包攬了地裏鋤草的活，麥媽還以為兒子每天去地裏鋤草，沒想到竟然種西瓜，這事不是亂傳吧？

要是真的呢？那肯定是一山腦子進水了，竟幹着不靠譜的事，回頭找他算賬！

麥爸和麥媽要面子，沒有當場發火回家找兒子問清楚，而是哼哼哈哈應付鄰居的問話。可是他們聽鄰裏笑話一山辦事不靠譜後，心裏快冒火了。

麥一山呢，正在跟田園在後院見面聊天，順便跟對方彙報最近幹了些啥。

現在麥一山跟田園見面，大多是在後院碰面時說幾句話。兩人還約定晚上八點左右見一面，但有時不湊巧遇到有事，兩人也不能天天見面。再加上在自己後院偷偷見面不是那麽方便，麥一山就算想媳婦，也只能憋着。

要想長長久久在一起，他們還得過家長那一關，然後結婚才行。

今晚麥一山看到媳婦在，跟她提了種西瓜的事，“我這兩天種了半畝地的西瓜，已經拾掇好了。等西瓜熟了，我給你摘幾個吃。”

兩人說悄悄話時，麥秋卻跟了過來。原來剛才麥秋看到她哥朝後院走，想知道他過來幹什麽，好奇瞧了一眼，沒想到他竟然在跟田園偷偷見面。

“你倆怎麽回事，說什麽悄悄話呢？”

麥秋看不慣麥一山和田園走得近，她猛地一出聲，吓了麥一山和田園一跳。

兩人一扭頭，發現麥秋就在北屋房檐下站着。雖然她沒走進問話，但是兩人聽到她的聲音難免心驚。上輩子就是因為麥秋從中瞎攪和，麥一山和田園才沒有征得兩邊父母同意結的婚。

田園不好說什麽，但是麥一山不客氣地跟麥秋說：“我倆說什麽管你啥事，管得挺寬。”

麥秋本就跟麥一山不對付，最近又鬧了幾次別扭，麥一山這當哥的也不讓着她這讓麥秋難以接受。

現在麥秋自認為抓住麥一山的把柄，哼了一聲說：“你倆肯定是在偷偷談戀愛，看我不告訴爸媽。”

麥秋沒等麥一山和田園反駁，麻利轉身回了屋，打定主意不停她媽辯解。她打算等她媽回來就告狀，看她媽不收拾她哥。

麥秋走了後，麥一山和田園面面相觑，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田園開玩笑似的說：“沒想到麥秋戲還挺多，看到咱倆說句話，就說咱倆談戀愛。”

麥一山：“咱倆不就是在談戀愛嗎？”

“切，說什麽談戀愛，咱們可是老夫老妻了，有啥好談的。我看哪，麥秋一準得跟你媽告狀，說咱倆在貪戀愛。”

“說就說呗，正好捅到明面上，咱倆可以光明正大來往。”

田園提醒：“你忘了，父母都不同意咱倆的事。”

麥一山着急：“可不是，要是岳父岳母不同意咱倆交往，該怎麽辦？”

田園涼涼地說：“怎麽辦？涼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