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舊事

林知衡到客廳裏，端起窗臺上的魚缸走了回來，魚缸裏有一對紅白相間的小錦鯉：“不知道你進空間裏會不會有危險，先用它試一下。”

林知衡端着魚缸，努力回想剛剛進入空間的契機。他的腦中閃過空間的樣子，最後落到石碑前的土地上，魚缸要是落到這裏就好了。他正想着，在腦海中下意識想象出魚缸放在土地上的樣子，手中的魚缸就突然消失了。

“咦？”林知衡思索，“怎麽魚進去了，我還在外面？”

沈成見到魚缸突然消失，即使有心理準備也還是吃了一驚。

林知衡好像摸索出一些規律，他仿照把魚缸放入空間的方式，想象自己進入空間的樣子，然後默念一聲進，果然，他出現在魚缸的前面。

兩條小魚突然到新環境，在魚缸裏亂竄了一會兒，然後又安靜地趴回水草旁，擺擺尾巴，休息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林知衡感覺沒什麽問題，就出去把沈成拉了進來。

一進入空間，即使沈成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這裏的空氣非常好，大約在二十六度，陽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風吹在身上，讓人只想搬一把躺椅，躺在這裏吹着海風睡一覺。

二人直奔主題，進入宅院的時候，沈成下意識地将林知衡護在身後。林知衡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不會有問題的。”

宅院很大，一共有三進，正對着門口的是一塊紅得發光的珊瑚屏風，上面用金燦燦的紋路繪着一幅畫，畫上是——海鮮大餐？桌上堆滿了盤子，盤子裏是各種魚蝦，讓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第一進是會客廳和書房，還有兩間卧房，第二進左邊是兩間卧房和兩間倉房，右面一整面是一個巨大的廚房，上面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美味軒。廚房中大小爐竈一大排，還有一些不知道做什麽用的炊具。第三進最為神奇，它是開放式的，與後山相連，是一個天然的溫泉池，池邊霧氣氤氲，水底還在不斷地冒着氣泡。

“溫泉......”林知衡的眼中透着興奮，“小成，我們可以做很多點心，再做兩杯烤奶或者雪頂咖啡，放在托盤裏漂在水面上，然後一邊泡溫泉一邊吃東西。”

林知衡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到“兩杯”的時候，沈成的眼中閃過一絲暗光，又瞬間消失不見：“衡哥要跟我一起泡溫泉嗎？”

“當然！我自己一個人泡有什麽意思？”林知衡轉身向外走，“走，先去書房看一下，有沒有什麽關于空間的信息。”

沈成像大尾巴一樣跟着他，低下頭，半邊嘴角挑起一個不甚明顯的笑。

書房裏空蕩蕩的。走到書桌旁，發現上面有一本書，說是書，不如說是一疊潦草裝訂的紙。紙貌似是用某種獸皮或者魚皮制作的，邊角參差不齊，而且每一張紙的形狀都不甚相同，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書皮上有四個大字——玉貝空間。

兩人打開這本書，書是用小篆寫成的。二人的姥爺年輕時癡迷于篆刻，所以兄弟倆勉強認識幾個篆字。林知衡出空間取了一本篆字字典回來，兩人艱難翻譯起來。

看着看着，二人的嘴角不禁抽搐起來。第二頁是序言，大致寫的是東海贻貝大妖即将飛升，為了積攢功德，他決定把他的全部家當貢獻出去，等待有緣人撿到。但是他的好友百草尊者非讓他在扔每一樣寶貝的時候都寫一個使用說明供後人閱覽，他不勝其煩，最終還是給每個寶貝都寫了，并在結尾感嘆，撿到寶貝的人真是占了大便宜。

後面的每一頁幾乎只有一兩句話，經常上一頁是講空間的用法，下一頁就突然提到“梭魚無刺，味美，可作湯食”、“今偶得皮蝦食法，以竹筷翹其尾，則肉出”、“百草尊者近日往昆山遠游，可停筆兩日，大喜”等，有時後面還會畫上一盤不知道是什麽的簡筆畫，畫技簡直令人感動。

二人看了許久，只能大致明白空間的用法。

空間裏的時間流速是外面的十倍。

空間分了兩層，上層就是二人現在所在的地方，下層是一個儲物空間，儲物空間高三丈，約有十米，面積與小島一樣，它的入口在倉房內，但是只能空間之主進去，除了空間之主之外，其他任何東西在這個空間裏都是靜止的。

宅院中的另一座倉房不能通往地下，但是裏面有一個時間陣法，可以使其中的時間流速是外面百分之一。

空間裏的東西可以用精神力操作，如果人在空間外，那麽他可以用精神力操作種植空間和儲物空間，但是如果人在空間內，無論是在種植空間還是儲物空間，他只能通過精神力操作儲物空間的物品，種植空間不行。

人站在空間外面，可以用精神力查看空間內的情況，也可以通過觸碰将空間外的東西收到空間內。如果是有生命的東西，将會先被收到種植空間，如果需要，可以從種植空間收進儲物空間，并且當它收入儲物空間的一瞬間，它将會失去生命。為了防止空間之主誤把他人帶進儲物空間，使他人喪命，儲物空間特意設置了一層屏障，防止其他人進入。

空間還可以升級，但升級的方法不甚清楚，書上只寫了一句“懸螢石于天，則空間可增”。

“螢石？難道是夜明珠？”林知衡反複翻看這句話。

沈成：“不知道。或許是玉石？我們都可以買一些試一下。不如一會兒出去之後去夜市溜一圈，正好晚飯還沒做好。”

林知衡的肚子也開始叫。于是他們從空間中出去。

林知衡把露臺上的盆景西紅柿搬進屋，種到了空間裏，打算等明天看一下情況。為了種瓜果蔬菜和燒烤，林知衡當初特意買了一套帶有露臺的房子。

離家不遠處就有一個夜市攤，二人散步着過去，買了許多小吃，找了一家店坐下來吃。正吃着藕粉圓子和鐵板鱿魚，林知衡突然想到：“小成！明天是不是周末？你不用去公司對不對？”

沈成在桌邊抽了一張紙，傾身過去給林知衡擦嘴角的油：“嗯，明天休息。”

林知衡毫無所覺地接過紙繼續抹了抹嘴：“不如我們明天去水産市場買一些海鮮，養在海裏，過幾天就可以吃了。”

沈成：“嗯，那我一會兒回去先把suv的後座拆了，好放東西。”

二人吃完，買了幾塊路邊攤上的玉佩和夜明珠，回了家。

“這東西要怎麽挂到天上去？”二人回家後就迫不及待地進入空間，可是研究了許久，嘗試了各種方法，包括爬到山上然後把玉佩往天上扔，但沒有任何一個東西能夠懸挂在天上。于是升級的念頭作罷。

睡前，林知衡在洗澡，沈成坐在廳裏等着。

就在這時，林知衡的手機突然響了。

這麽晚了，還有誰會打電話？沈成往茶幾上一瞟，來電的人并沒有被标注，只是一串電話號碼。

但是這串電話號碼沈成化成灰也記得。

他接了起來。

“喂？知衡？今晚有空嗎？我們談一談上次說的項目？”

聽到熟的不能再熟的聲音，沈成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彭逸航。”

那邊的聲音一下子停住了，幾秒後又響起來：“沈成！林知衡的事沒你插手的份！壞了他的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沈成的嘴中緩緩吐出兩個字，“人渣。”之後果斷挂掉電話。

在他正準備把這個號拉近黑名單的時候，一個短信湧進了手機，上面寫着：知衡，這個項目的利潤非常可觀。你不要意氣用事。這個項目是我頂着巨大的壓力批下來的，是羽晨勸了我很久我才決定給你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年，你不要計較個沒完。——彭逸航

沈成手上的青筋瞬間繃起，渾身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彭逸航是林知衡的前男友，也是他談了七年的初戀。

大學的時候，彭逸航與林知衡是同級同專業的同學。後來彭逸航追求了林知衡一年，林知衡漸漸意識到自己是喜歡男生的，于是慢慢地被掰彎，跟彭逸航在一起了。

彭逸航的家在南方，本科畢業之後去了G市創業。林知衡碩士畢業後，為了彭逸航，到了遠離家鄉的G市。林知衡回國前的那一年，彭逸航處處碰壁，欠了幾十萬。林知衡披星戴月，一天只睡五小時，就是為了多賺一些錢給彭逸航創業。

除了平時時不時給彭逸航一些錢供他花，彭逸航還找他借了兩次大筆的錢，說是為了投資。一次是工作後的第一年，借了他五十萬，這幾乎是他省吃儉用後第一年的全部積蓄。第三年彭逸航本來想找他借二百萬，但彭逸航的公司已經步入了正軌，雖然利潤不多，但起碼是盈利的。林知衡那時候已經付了房子的首付，為了還貸和為了存錢給弟弟的公司備用，只借出七十萬。兩人為了此事還大吵了一架。

直到去年，有一次林知衡去彭逸航的住處找他，發現他正和一個陌生的青年在床上邊調情邊滾作一團，彭逸航和那個青年在一起時的笑容和神态令他覺得非常陌生。

面對他的指責，彭逸航把青年護在身後，說：“你不要怨羽晨，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單純可愛，是我追的他。他比起指責我，你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為什麽我會選擇他而不是你？”

林知衡雖然在職場上一副精英樣，但是他非常不善于争執和吵架。自從彭逸航的公司做大之後，林知衡對他的幫助就不再是在錢上，而是通過關系為他介紹各種項目。他的上司已經找他談過很多次話，讓他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要總想着幫人找關系。

而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就是背叛......

那個青年從彭逸航身後站出來，怯怯地說：“逸航哥，對不起。我會退出的，真的，不會讓你難做的。”

彭逸航連忙回身安慰青年，回頭看林知衡的眼神只剩下不耐。

那天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的林知衡被急瘋了的沈成領回家。

那天的沈成像一只發怒的獅子，把彭逸航打得哭着求饒。

當他幾天後緩過來，想要回他借給彭逸航的錢時，他才想起來他幾年前從租住的房子搬過來的時候，借條找不到了。而當時的鄰居曾經跟他說，看到彭逸航曾拿着他給他的房間鑰匙在沒人的時候多次潛入他的房子，不知道在裏面幹什麽......

而後來他才知道，彭逸航第二次找他借錢，是為了給他和孟羽晨買一套有二人名字的房子，所以當看到他借的錢只有七十萬的時候才會那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