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警察來了”
秦桉頭也沒回地朝醫院走去,後面的吳未焦急地掏出手機給喬楠打電話,秦桉的身影很快不見,消失在了醫院大樓裏。
高鑫的病房前有特招的退役兵在把守着,他們認識秦桉,以為他來辦案,根本不需多問便放行了。
“你跟我走。”秦桉直直走進病房,高鑫此刻恢複得已經差不多,正在病房裏搗鼓他那些化妝品。
秦桉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往外拖拽。
“哎!哎哎哎!什麽情況?!”
高鑫手上還拿着一根刷子,整個人失去平衡,要不是被秦桉揪着就直接摔倒了。
病房外兩個退役兵好奇地往裏面看,雖然不知道秦桉在做什麽但也沒有插手多管。
“你幹嘛呢?!秦警官?”高鑫慌張地說,拖鞋掉了一只,秦桉已經拎着他到了門口,那兩個退役兵面上有些疑惑:“秦副隊,你做什麽?”
秦桉面色青白,他沒開口,目光落在虛處,只是一個勁兒把高鑫往外拖拽,狀态和過去完全是兩個人。
就在這時吳未從電梯口飛速跑來:“把秦隊攔住!”
他剛剛給喬楠打了電話,喬楠說他馬上就到,一定要把秦桉攔住。
兩個退伍兵本就覺得秦桉奇怪,現在二話不說一把攔住拖着高鑫的秦桉,秦桉緊緊咬着牙,如深夜裏的狼群一樣危險陰森。
“滾開。”秦桉聲音低沉沙啞。
“秦總,喬隊說他馬上過來跟你商量,你不要沖動,你真的覺得把高鑫帶去程民康就會放人嗎?”
吳未急得一張臉通紅,邊上的高鑫在退役兵的幫助下成功脫離秦桉的桎梏,聽到程民康的名字後臉白了白:“什麽?”
秦桉看向高鑫,眸色深沉,表情不甘又透着些許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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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桉并不是一個不理智的人,他明白讓一個無辜者參與到案子裏去是多麽不明智的事。
所以他才會絕望,燕十三在那群人手裏,在程民康手裏,退一步說,就算沒有生命危險,多一秒也吃一秒的苦,更別說那危及生命的可能性,秦桉只要想到就恨不得要殺人。
“我要喝水。”
燕十三面無表情地盯着看管着他的兩人,東辰開車到西陵兩三個小時便到了,西陵燕十三熟悉,他們關他的地方是在西陵市中心,居然離天一高中不遠,擡頭看窗外,便能看到天一高中後面那座很高的電視塔。
他被關在一個居民樓裏,是最近新建的樓,這是個套房,三室二廳,除了和燕十三在一個房間的兩人,燕十三知道,外間還有好幾個人。
這似乎是這些人在西陵的老巢。
一個下巴上有道猙獰傷疤的人扔了瓶礦泉水到燕十三身上,與其說扔,不如說砸,燕十三的手被束在身前,他艱難地雙手把礦泉水拿起來、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沒蓋蓋子便放到一邊。
“我要撒尿。”十分鐘後,燕十三又說。
那疤臉冷冷看了燕十三一眼:“找抽呢你?”
燕十三無所謂地眨眨眼:“不讓我去廁所我就尿在這裏。”
疤臉冷哼一聲,似乎并不打算搭理燕十三。只是三分鐘後,另一個矮墩墩的胖子突然指着燕十三的屁股底下驚訝地拉了拉疤臉的衣袖:“疤哥,這小子......真特麽!”
疤臉側頭來看,表情頓時僵硬下來,似乎是沒想到燕十三真能就地解決,雖然沒聞到味道,卻還是皺起了眉頭。
燕十三卻表現得好像沒什麽不對。
“我還要拉屎。”燕十三繼續說,目光平平地注視着兩人。
“cao!”疤臉走過來,一把将燕十三拉起來,他的褲子還在往下滴着水,顯得十分埋汰。
“我解不開褲子,不然,哥,你給我解。”燕十三眸中突然有了些神采,一雙黑亮的眸子裏帶着電,那疤臉瞬間放開他,他們雖然不清楚具體事項,但也知道為什麽把這小子綁來,因為他是一不識相的刑警的小相好,是玩屁股的同性戀。
“我去你媽的!”那疤臉覺得惡心至極,一把将燕十三推倒,燕十三臉上還帶着癡癡的笑,那胖子面色也十分膈應地走過來,把燕十三手上的捆繩暫時給他解開。
“老實點啊,一屋子十來個人呢!”胖子警告燕十三道,燕十三點點頭,被胖子推搡着進了洗手間。
燕十三十分大方地脫了褲子,然後朝杵在門口的胖子笑:“哥,我好看不?”
“嘔...”那胖子瞬間臉色發白地轉過身,幹嘔一聲,然後沖外頭喊:“媽的怎麽整個死同性戀來!惡心死老子了!”
等胖子轉過去之後燕十三臉上的笑瞬間消失殆盡,他彎下腰将自己鞋子裏藏着的另一把刀拉出來,拉到腳踝處後才站起來,穿上褲子,沖了馬桶。
“哥,我好了。”燕十三無聲地走到胖子身後,突然離他極近地說,那胖子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瞬間跳到一米開外,後來給燕十三綁手,在燕十三的秋波暗送和不停揩油的動作之中綁得比一開始要草率好幾分。
“哥,你們是東辰的黑社會還是西陵的?”日頭漸漸西移,很快就要到了一天的中午,燕十三不停和這群人搭話,這群人對他惡心又厭煩,誰都不想靠近他、也不想跟他說話。
“我跟你們說說我男人吧?”吃完飯的燕十三興致卻很高,他沖這群人裏最高的挑了下眉:“他比你還要高十公分。”
那人渾身一個激靈:“閉嘴!當心我們把你的嘴封上!”
燕十三卻聳了聳肩:“他特別受歡迎,我聽他們隊裏的說,他是東辰公安的門面。”
“日,把這死同性戀的嘴給我封起來!”
終于有人受不了燕十三肉麻兮兮的語氣和惡心的表情,找了個膠帶把他的嘴巴貼了起來,其實這種膠帶很好弄開,燕十三一直弄開了三層,一直貼到第四層,他才不再說話。
“那邊得手了。”下午一兩點的時候,這群人中看起來是領導的那一個看着短信道,然後起身:“走,轉移。”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轉移燕十三,燕十三順從地站起來被他們壓着,下了樓,又到了一輛車上,這次換了一輛,是一輛五座的轎車,另外的人坐在其餘車上,最強壯的兩個人押着燕十三坐在轎車後座。
“兩位大哥,你們身材真好。”燕十三的聲音突然響起,坐在他兩邊的人同時罵了句髒話。
“靠,怎麽還能說話?他們到底有沒有貼緊?”
其中一個吐槽道,卻還是很忌諱碰到燕十三的身體。
“貼緊了,只是又松了而已。”燕十三道,他轉頭看了看那個更壯的:“大哥,你這樣的在我們圈裏很受歡迎。”
“媽的別說了!”車裏沒有膠帶,那人只能忍着惡心聽燕十三YY他。
燕十三眨了眨眼,看向窗外,眸中突然染上些詭異又有趣的笑,只是這倆人因為惡心他,都沖着窗外看風景。
燕十三動了動肩膀,側着身體去蹭右邊的壯漢,那壯漢氣急敗壞:“你特麽別發.騷行嗎?!”
燕十三卻還是動着,聲音也特別引人遐想:“哥,我很緊的,跟我玩一次嘛。”
燕十三的身體幾乎已經貼上了右邊那人,左邊的人見沒自己的事兒,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右邊的壯漢整個人也幾乎貼到了窗戶上,但還是不妨礙燕十三貼緊他。
“滾你媽的!”
那壯漢只能嘴上逞能,就擔心打了他之後他更要發.騷。
“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燕十三小聲說,貼着松開膠帶的嘴巴已經湊到那人的耳畔:“我 要 捅 人 了。”
五個字說得有些慢,只是最後一個字剛落下,燕十三突然從座位中猛然站起向前沖去,他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很細小的尖刀,毫不手軟地一把向司機紮去!
“咔!”司機從右肩膀到手臂上突然出現長長一道猙獰的傷口,燕十三迅疾轉回來,那兩個壯漢意識到這令人瞠目結舌的突變,速度卻還是沒有燕十三快,燕十三那把刀快得幾乎看不見,而轎車的失控也讓車裏的人根本沒辦法保持平衡。
燕十三轉頭就給了右邊那人一刀,紮在和司機同樣的位置,從鎖骨到手臂深深一道,車還在持續失控中,燕十三卻整個人爬到那壯漢身上,一腳踹開右邊的車門,從失控行駛的車上跳了下去!
左邊那人看到眼看着燕十三從車上,不可思議地發現他腳上的繩子早已被解開,但此時他也沒有時間琢磨了,因為轎車已經完全失控,那司機流血太多快要疼到休克,眼睜睜地看着轎車朝路邊的施工牆撞去。
燕十三跳下去的時候在路上滾了三四圈,額頭和手臂都磕破了,腳也似乎被扭到,這個地方路上行人不多,但不多的幾個行人也都躲得遠遠的,看着那輛慘烈地撞上施工牆的轎車。
燕十三站起來,回過頭盯着後面那輛跟得很緊已經發現異變、甚至已經發現從車上跳下來正站在他們正前方的燕十三。
那輛面包車裏的人覺得,此時的燕十三似乎并不是在等着他們抓他,而是像森林中落單的鬣狗,雖然勢單力薄,但注視着他們,記住他們,等着和他們決一死戰。
就在面包車靠近燕十三的時候,燕十三突然對他們笑了下,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然後轉身,一瘸一拐朝邊上一個非常小的巷子裏跑去。
那巷子根本進不了車。
面包車迅速停下,大部分人跟着燕十三跑進巷區,一兩個人去看那撞上施工牆的轎車,看到裏面血流成河的慘狀都幾乎失語。
“這......這是那娘娘腔幹的?”
燕十三跑進巷區後就不見人影,他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有趣,因為這個巷區就是燕十三和秦桉曾經躲過池索拉哥哥找人揍他們時的那個巷區。只是此時為了申請景區,似乎造得更大更複雜了些。
燕十三憑着記憶往裏面跑,把後面追自己的那群人繞暈,他擦了擦臉,突然發現手上沾上血跡,大約是剛剛跳車的時候撞到了頭,頭破血流,只是燕十三處于極端緊張和危險的情境之中,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腦袋破了。
前面是一條死路,後面是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燕十三的腿鑽心般疼,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此刻還空蕩蕩的身後,眼底帶着狠戾,然後轉身,咬住牙一把攀到牆上。
那已經疼到無法忍受的腿也在發力,燕十三頭上冷汗和血一起留着,也就在那群人離他差不多還差一個巷子時,燕十三翻過了這面牆。
翻過牆之後燕十三就疼得蹲了下來,他伸手緊緊捂着腿,剛剛推測或許只是扭到,此刻大約是骨折或者骨頭斷裂的可能性多一些。
“這裏有血!那小子翻牆過去了!”燕十三聽到一牆之隔的地方七嘴八舌地讨論罵娘,他緊緊抿唇站起來,臉色已經發青,臉上一道道血痕,旁人看到自己一定會覺得很恐怖,燕十三想。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在那群人翻過牆的瞬間轉到了另一條巷子裏。
燕十三憑借着自己的記憶,終于轉到自己當年和秦桉躲過的那個小凹槽,還是那樣往裏凹了一塊,但是因為在巷區深處,而且這周圍如迷宮般複雜,所以很難找到。
燕十三走進去,緊貼着牆慢慢坐下來,頭還在流血,而腿幾乎已經廢了。
燕十三手心那另一把小刀是秦桉給的,是很新款的一種小刀,哪裏都可以藏,燕十三剛剛動作很大地靠近那壯漢時,手便在那很大的動作中趁亂拿到了腳踝處的刀,再順勢将小刀抓到手上,割斷腿上的繩子,再找到所有人最放松的時機迅速做出判斷,讓司機失去行為能力之後幹脆利落地也把那看似最厲害的壯漢刺傷,才得以逃脫。
日頭漸漸泛起姜黃,到下午了,不知是三點還是四點,燕十三只覺得神志已經有些不清,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掐自己那受傷的腿讓自己疼得清醒起來,可能已經暈倒了。
時不時隔着幾道牆有雜亂的腳步聲,到那時燕十三就會吊起一顆心,此刻的他已經逃不了了,所以他在賭,賭那些人是不是能找到自己。
可是如果他們堅持不懈地找,一定會找到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有些暗了,燕十三睜着眼,他此時的力氣也只能夠讓他睜着眼,他突然聽到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和人聲一陣蓋過一陣、甚至有隐隐的燈光映進來,讓燕十三看到斑駁的牆壁。
燕十三的呼吸都輕了許多,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不止一個,燕十三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絕望地看着似乎越來越亮的光、還有牆壁上映出來的人影。
燕十三緩緩閉上眼睛,卻因為那突然直射着自己的光就算閉着眼,眸中也是一片澄澄的明亮。
預想中毆打和怒罵卻沒有到達,燕十三屏住呼吸,腳步聲也到了跟前。
“警察來了。”面前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嗓音卻顫抖、發緊。
下一秒,燕十三被擁進一個寬闊有力的懷抱之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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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