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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裏每隔幾米才有一盞路燈， 蘇棠蹲在地上，看周善把袋子裏的小東西們倒在地上，不由好奇地問：“這些都是什麽呀？”

也難怪她不知道， 多年以前，出于對環境保護以及安全等因素，S市就下了禁放令，外環線以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蘇陌還在讀書的時候為了哄林安安高興， 和沈星兩個人去了很遠的地方才把煙花買回來。蘇棠作為他們的女兒，晚出生了二十多年，自然更少有機會能親眼看到煙花盛放的場景。

她為數不多見過的幾次， 都是在去迪士尼的夜晚，漫天煙花炸裂，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當周善把一個個小煙花從袋子裏拿出來的時候， 她一時竟沒有認出來。

周善把一盒長方形的東西交到她手上：“你看看上面的字。”

借着路燈，蘇棠仔細看了看，當看到上面“仙女棒”三個字時，她眼睛一亮，有些興奮地問：“是煙花嗎？”

周善點了點頭：“是。”

蘇棠特別高興地哇了一聲， 現在已經很難買到這樣的東西了：“你是從哪裏弄來的呀？這些也都是煙花嗎？”

周善看她高興，也跟着高興：“我有一個朋友正好有認識的人， 我托了他給我帶來的。”

蘇棠仰起臉， 滿臉崇拜地望着她：“土豆哥哥， 你好厲害呀。”

周善摸摸她的頭：“你就待在這裏別動， 我去給你點， 嗯？”

“好噠。”蘇棠乖巧地點頭。

好在限制雖多，他們現在所在的臨湖公園并不在外環線內，也不在禁放的範圍內。

周善拿着煙花去了五米外的地方，拿出打火機，蹲下來一個個點燃。

煙花綻開的那一瞬間，五彩缤紛的火星噼裏啪啦地往外冒。

蘇棠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煙花，整個人都看呆了。

小小的煙花放得很快，周善為了讓她看得高興，一個接着一個不停地點。

他站在煙花的另一邊，絢爛的煙火後，小姑娘的臉也被照亮了，清澈的眼睛裏倒映出煙花的影子，靈動又漂亮。

他記得小時候兩家的父母第一次帶着他們去迪士尼樂園玩，小姑娘在看完煙花以後意猶未盡的眼神。回去的一路上她都興奮地和他講有多麽多麽好看，不厭其煩地講了一遍又一遍，他就知道她有多喜歡。

這麽多年過去，他一直記在心裏，就想着等哪一天再見到她的時候，要親手給她放一次煙花。

火光漸漸落下。

周善走向她。

蘇棠臉上還帶着沒有消褪的欣喜：“土豆哥哥，放完了嗎？”

周善含着笑：“嗯，放完了。”

她一點都不貪心，知道他帶她看一次煙花有多不容易，笑嘻嘻地舉起手裏的仙女棒：“還有這個呢，你給我點。”

“好。”

周善替她把包裝拆開，裏面有好幾十根。

他點了一根給她玩，剩下的讓她拿着自己點。

她一邊玩一邊開心地圍着他轉圈圈，周善站在她圍出的圈子裏，她跑到哪裏，他的眼神就追到哪裏，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的笑。

終于，蘇棠放完了仙女棒，高興地撲到他身上：“土豆哥哥，你真好，我今天太高興了！”

周善抱住她軟軟的身體，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喜歡嗎？”

蘇棠用力地點頭：“喜歡。”

“等你明年生日，我還給你放好不好？”

“好呀。”蘇棠歪着腦袋，朝他甜甜地笑。

他看着她臉頰上兩朵淺淺的小酒窩，低聲說：“糖糖，生日快樂。”

原本昨晚的事情除了沈培誰也不清楚，只是讓周善等人意想不到的事，等第二天他們到學校以後，校長竟然會親自在廣播裏通報表揚他們。

原來今早有校領導得知了昨晚在學校旁邊發生的事情，本意是想要提醒學生們多防備警惕一些社會上的人員，特別是高二高三兩個要上晚自習很晚才回家的學生，結果一查監控，居然看到了出事和救人的都是自己學校的學生，找來沈培一問之下，才清楚事情的原委。

這位領導在權衡之後，告訴了校長，這才有了全校盡知的事情。

周善早就是學校裏的名人了，對這些表揚并不怎麽在乎，反倒是施杭等人，第一次上全校廣播居然被校長親自點名表揚了，得意地不行，走在校園裏都覺得別人看他們的眼神帶着崇拜和敬佩，擡頭挺胸地不可一世。

蘇棠和譚蓉蓉好幾次課間遇到他們，想笑又不敢笑。

怎麽說都是他們幾個人幫了她們，沒有他們，那兩個可惡的壞家夥也不可能那麽快就被抓住了。

這件事在學校裏一度傳得沸沸揚揚的。

只不過學生們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快，這件事的新鮮勁一過，就逐漸淡忘了。施杭幾個人也終于收了心，把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面。

春天一到，氣溫回暖，大家都脫下了厚重的毛衣和外套。

每到這個時候，學校總會三令五申地做學生的思想工作，讓他們穿好校服，不準在穿着打扮之間攀比。

譚蓉蓉挺郁悶的：“我上周才買了幾件新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呢，又要穿校服了。”

蘇棠笑着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腦門：“噓，你這話可別被老師聽見了，萬一下學期開始再發一套冬裝的校服，那我們一年四季都要穿校服上學了。”

事實上這件事情學校也想過，但是統一的校服畢竟沒有羽絨服來得保暖，萬一學生穿着生病了，總歸不太好。于是權衡之下才沒有去訂做。

譚蓉蓉覺得蘇棠說得有道理，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了。

上課鈴響，班主任孫蓮走進教室，給他們帶了一個消息：“同學們，本學期已經進行了一半，等你們高二開始就要選擇高考報考的科目了，在接下來的半個學期內，我希望你們能考慮好自己擅長的科目。這個選擇關系到你們将來高考的成績和上大學時能上的專業方向，希望你們謹慎考慮，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有必要的話，請回去和你們的家長商量好再做決定。”

這是他們入校以來班主任第一次和他們談有關高考的事情。

蘇棠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高考越來越近。

她沒有先找爸爸媽媽商量，中午和周善一起吃飯，她問周善：“你選了哪幾門課呀？”

周善說：“物理，化學和政治。”

蘇棠有些意外：“政治這麽難，還有好多要背的，你怎麽會選它呀？”

周善勾了勾唇：“難嗎？正是因為要背的多，相對來說理解的就少了，才更簡單啊。”

他這麽說好像也對。

但是蘇棠不喜歡背誦的東西，從小一聽到要背課文就頭疼，語文和英語逃不掉，她可不想再選政治了。

周善看出她的想法：“你想選什麽？”

蘇棠沉默了幾秒，搖搖頭，面色有些糾結：“不知道，我還沒想好呢。”

周善嗯了聲：“想好再選也是對的，現在大學很多專業都有選科的限制，你先确定将來想學什麽專業再去選。”

他的話和班主任說的差不多，蘇棠好奇：“你呢，已經想好考哪所大學和專業了嗎？”

周善看着她，輕輕點頭。

蘇棠咬了咬唇：“我可以知道嗎？”

周善知道她在想什麽，然而有些事情是在他很早以前就決定了的，也不會因為這短暫的半年就改變什麽。

“糖糖。”

他低聲喊她。

蘇棠：“嗯。”

周善垂眸，神色難辨：“我以後……可能不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學了。”

他這話說得有些艱難，怕她不開心，怕她生氣，更怕她不理解他的想法。

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歡陪伴，但是他什麽都可以給她，唯一給不了的就是陪伴。

她的大學，他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像其他男生一樣，每天陪着女朋友上課吃飯，晚上兩個人還能到處去玩，高高興興潇潇灑灑地過完最輕松的大學四年。

“為什麽？”蘇棠卻沒有他擔心的那樣，她歪了歪頭，問得很平靜。

周善啓唇：“因為……”

他才說了兩個字，身旁的小姑娘突然笑了，搶在他前頭說：“因為你想考警校是不是？”

周善有些意外地擡眸。

看他的反應蘇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彎着眼睛笑：“你覺得你想考警校，而我肯定不會考，所以才沒有辦法和我在同一所大學，對嗎？”

她似乎沒有半點意外，周善的喉結滾動了下，才說：“你早就知道了？”

蘇棠點點頭：“嗯，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外公是警察，她的媽媽也差一點當了警察，他從小跟着他的外公長大，每年寒暑假又都會去部隊裏，她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可是我聽說，警校很辛苦，而且也很不自由，不像別的大學那樣，沒課的時候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很認真地說。

周善點頭：“是。”

蘇棠晃晃腦袋：“那我還要不要考呢。”

周善一愣：“你也要考？不行，你……”

“嘻嘻，我騙你的啦。”蘇棠笑着說，“雖然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那裏不适合我，我去了大概只有退學一條路。”

周善松了一口氣。

這個傻丫頭為了他特地考來青中，他真怕她也會想不開跟着他考警校。

警校太累了，也太危險，他不想讓她去。

“土豆哥哥，你安心去吧。”蘇棠雙手撐着下巴，一點都不介意，“不在一起沒有關系，等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