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程常宣突如其來闖進莊家本就無禮, 見她轉身要走, 就說了那句話, 之後又閉了嘴, 什麽都沒再多說。

涼亭外的風夾着雨, 落在葉片上, 又順着脈絡往滴落。

他時常随軍出征,長得高大, 黑衣更顯氣勢淩冽, 但莊懷菁沒旁人那種感覺, 程常宣在她面前擺不起氣勢。

就好比剛才, 他在她面前永遠兇不起來。

程常宣到了旁側的涼亭,在等相府的人把莊丞相找來,看他的樣子,是不等到人不罷休。

他是一個手中有權勢的皇子, 小厮得罪不起,焦頭爛額, 想了半天後, 還是決定去把莊懷菁找來。

京中人都知道莊丞相的病,一般都不會挑着下雨天過來, 因為他實在起不了床。

小厮找了過來, 莊懷菁沒有辦法, 中途又折了回來,讓歸築去吩咐小厮,不得把事情說出去。

程常宣不想難為她, 他坐在石凳上,沒打算走,只是想見莊丞相。

莊懷菁過來,她站在回廊口,說他一句:“二皇子找父親做什麽?”

“……你父親為了保命,好算計,我那時候不知道敦親王在哪。”他良久後才說,“定是他和太子達成了協議,所以太子才允了你。”

敦親王輩分大他一輩,說起話來卻是不一般的氣人,偏偏太子還在一旁冷淡着臉,看他笑話,當真以為他沒脾性一般。

莊月一事是汪禦史酒後同他所說,汪禦史酒醒後那般驚怕,不可能作假。莊家連保全都難,為什麽到了太子手裏,卻成了最無辜的?

再說父皇早早便知他的心意,怎麽可能把莊懷菁許配給不怎麽熟絡的太子?

如果沒有莊丞相的手腳,他不信。

既然想和他拼個一二,那便看誰的命足夠長。

Advertisement

莊懷菁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多謝二皇子,你不用待我這樣好。”

要保莊丞相的人是她。

程常宣卻沒再說話,他性子犟,認定了莊懷菁,從沒打算放手。皇帝從小告訴就告訴他,他有一個哥哥,太子那位置是他的,程常宣認了。

他不與太子争皇位,卻也不想白受太子的污蔑。

她低低嘆了一聲氣,輕聲道:“二皇子,何必呢?”

別說她現在已經有皇帝的賜婚,就算沒有,她的身子也已經被另一個男人占了。即便他不知道,他們也已經不可能。

二皇子擡頭看了她許久,她真不想讓他留在這,他抿着嘴站起身來道:“我可以不找莊相爺,但他做過什麽,他自己最清楚。”

莊懷菁是他的長女,相府裏的人誰都沒她好,莊丞相倒是厲害,直接拿莊懷菁做籌碼。說不定就是他聯合太子和敦親王,想要陷害他。

“二皇子慎言,”莊懷菁皺眉道,“莊家死裏逃生,并不想因無證的話再入冤獄。”

他和她擦肩而過,低沉着聲音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們這些皇子有牽扯,沒關系,我會殺了他。”

他這話帶着肅然的殺氣,莊懷菁眼睛微微打了一些,等轉過頭時,他已經大步邁出很遠。

莊懷菁頓在原地,又讓人立即去追他。二皇子的語氣,是認真的。

他來得快走得也快,小厮攔不住,二皇子闖相府的事雖然沒傳出去,但莊丞相和莊夫人都知道。

他從前就經常來莊府做客,但往日都是拘謹有禮,少有會直接闖進來的不當舉動。

莊夫人問莊懷菁發生了什麽,莊懷菁只是輕咬嘴唇,搖頭道:“他想見父親,我勸了勸,說父親起不來,他就走了。”

她藏在袖口底下的手在微微顫抖,程常宣的話稱得上大逆不道,如果傳出去,會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

太子眼裏是容不了沙子的,但二皇子的性情同樣較真。

莊懷菁只覺得頭疼,不明白太皇太後為什麽會在皇帝面前提起她。如果沒有這個賜婚,莊家或許已經在準備去豫州,哪裏會多出這些麻煩事?

最穩妥的法子本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這種事情終究與她無關。

但二皇子對她有心思的事京城皆知,就連敦親王一事沒什麽太大的證據旁人都說是他做的,太子若死在二皇子手中,到時傳的消息,豈非是觊觎皇嫂?

屆時不僅是二皇子的名聲,連帶她還有莊家的名聲都要毀于一旦。

莊懷菁再次覺得難以處理,沒敢派人和太子通傳,只讓小厮偷偷跑去二皇子,和他說三思而後行,不可莽撞。

二皇子倒好,沒什麽表态,只是剪了府裏的西南花,讓小厮快些帶回去,免得花謝了。

……

時間過去好幾天,莊懷菁依舊沒得到二皇子的回複,她派去的人都不是府上小厮,也沒人懷疑過。

張禦醫又來了一次,開了一劑藥方,讓莊丞相再服用些時日。

他仔細看一眼莊懷菁,見她面色白裏透紅,說她的氣色變好了許多,不過還得繼續再補補。

莊懷菁微微點了點頭,她從不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雖說二皇子說的話讓她懸着顆心,但她每晚睡之前都會喝碗安神的藥,一睡便沉睡整整一夜,氣色自然會好起來。

她只是覺着藥的味道有些熟悉,不過因這藥甜了許多,她便沒嘗出來是什麽味道。

張禦醫給她把了一脈,皺了眉,随後告訴她:“我是大夫,只管治病,其餘的事與我無關。你從前喝到藥對旁人或許無事,但你卻不行,寒邪入侵對女子的身子最為不好,每日喝的安神藥不能停,往後飲食也得往暖身子的吃。”

他的話說得突然,讓莊懷菁驚了驚,她知道有些後果,但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莊懷菁身子自小不太好,到大了才慢慢好起來,時間過得久了,也就沒再在意。

歸築有些擔心,替她應下說:“奴婢日後會多加注意,吩咐廚房做些補的。”

張禦醫摸着胡子,點頭之後,又嘆了口氣。

莊懷菁凝眉問道:“是落下病根了嗎?”

張禦醫搖了搖頭。

他醫術了得,又是太子推過來給莊丞相治病的,莊懷菁沒懷疑過他會騙她。這種事也猜疑不起來,說到底不過是喝藥補補身子而已。

女子如若要有孕,喝過避子湯總不好,清清身子的寒氣是必須的。安神藥中加上那些東西,安睡過一夜之後,腹部便會暖上許多。

張禦醫把話藏心裏,沒說出來。他一把年紀,經歷過的風雨不少,懂得緘口如瓶這幾個字怎麽寫。

太子避退下人,說莊懷菁喝過避子湯藥時,張禦醫震驚了許久。

他語氣淡淡,沒有半分動怒的跡象,着實不像他的性子。

莊家這位小姐當初有多得太子寵愛,只要見過便知道,如今變化這麽多,張禦醫完全不知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張禦醫了解太子的偏占欲,要是真出了事,他不可能這麽平心靜氣,太子不是能忍的。張禦醫稍轉念頭,就立即猜到莊懷菁喝藥的理由是因為他。

着實有些荒唐,他們尚未成婚,發生事情的時候,或許連皇帝的賜婚聖旨都沒有。

莊懷菁娴靜淡雅,他倒沒覺得是莊懷菁先做的手腳,覺着是太子強迫于人。

那也的确是太子可能做的事。

張禦醫拱手,只說:“太子吩咐我過來,那我便會竭盡全力替莊丞相醫病,但大小姐身子有恙,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莊懷菁開口說:“過幾日便會去城外楓林,照往段時間推測,大概會在那裏住三天,母親腿還在養,父親的事就麻煩了,望張禦醫多看着她,如若可以,請給我幾粒安神藥用于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秋賞感情線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