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就在買狗那姑娘馬上忍不住要哭時,一個領着小女兒的美婦人走過來。
“麻麻!哈哈!”小女孩指着籠子裏的小哈士奇,口音稚嫩的說。
美婦人是個疼愛孩子的,便領着女兒過去看,小姑娘挺膽大,伸着手往籠子裏想摸摸裏面的小狗。
這個小狗倒是此時突然聰明,伸着紅豔豔的小舌頭乖乖的舔小女孩的手掌心。
美婦人本來還在阻止,此時見小狗如此聽話,也放了心,對着買狗那姑娘問道:“這個不是哈士奇嗎?”
言外之意就是怎麽這麽安生?
買狗那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話,染發的姑娘就連忙開口搶白:“這小狗挺可愛的,也聽話,不怎麽鬧騰。”
“姐姐,不是這樣的,”買狗那姑娘趕緊反駁,然後老老實實的交代:“它之前是挺鬧人的,好像也是知道自己現在處境不太好,突然就安生了。”
美婦人哦了一聲,道:“倒是挺通人性的。”
“麻麻!我想要哈哈!”小女孩拽着美婦人央求了半晌。
她似乎是有顧慮,買狗那姑娘便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剛才說了實話美婦人對她很相信,又被自己女兒纏弄得實在沒辦法,只得同意了。
事情到這裏算是完美落幕,林敬松看到這裏也在心裏暗暗的想,這小哈士奇命運坎坷,但結果還挺好,可見是一條有福氣的狗。
正準備發動車子離開,巧了真是,林敬松又遇見了到鎮上賣菜的趙三伯。
他估計是早早起來,在大集上擺攤賣菜,此時簍子裏空空蕩蕩,只有竹簍壁上有一點被夾着的綠色菜葉。
渾身空蕩蕩,可确實缺錢,不舍得給林敬松拿錢的老實趙三伯坐在林敬松車上,急得渾身難受。
林敬松看他這般為難,幹脆牽着他的話頭往別處引:“前幾日錢叔他們突然回村,似乎是沒再去城裏幹活。”
說起錢叔父子倆人,趙三伯長嘆一聲:“他倆命苦哇!”
“怎麽了看他們回來不太好,是受人欺負了嗎?那天我問趙岩是被誰欺負了,他也不說。”林敬松一邊開車,一邊問。
“還能是誰?肯定就是他媽!”從來好脾氣的趙三伯說起來,竟然出奇的憤怒。
原來,錢叔當年三十歲才娶了個姑娘,結果卻是騙婚的,把他辛苦幾年攢的五千塊錢騙了個精光。九十年代農村,五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騙子結婚後又把錢叔家底卷了個精光,跑了。
後來第三年,錢叔在鄰市聽說那騙子又結婚了,對象還是個城裏人,趕緊跑過去,女騙子那次卻是存了認真過日子的想法,結了婚老老實實懷孕生子。
結果孩子兩歲多了還不會說話,一檢查是個啞巴!
那女騙子心裏有鬼,準備把孩子扔了,結果剛剛好錢叔趕到,把孩子接了去。錢叔已經對女騙子失望透頂,就此把孩子撿回來當自己親生的養。
村裏人有人猜趙岩是他的親生兒子,要不怎麽天生啞巴?
也有人說是那女騙子遭天譴了,要不趙岩怎麽長的高大白淨,跟錢叔那種矮個小老頭完全不像?
不管怎麽說,錢叔是對趙岩誠心的好,趙岩也懂得他心意,父子倆相依為命。
只可惜趙岩學習不好,家裏條件也不行,中學上完就在外面找工作幹。那個時候他親生母親過不下去離婚了,身邊帶着個兒子開一家小餐館,就說動趙岩去給他們幫忙。
“呸!一個月就給那一千五百塊錢!現在人出去打工幹個啥不比這個多?那壞女人嘴巴最會哄人,也是老錢跟趙岩心軟又實誠,才被她們騙了去!”趙三伯氣憤難當:
“那小男孩天天看不起趙岩,聽說他們家衣服都是趙岩洗的,真是欺負老實人!”
到此,林敬松總算是明白了,估計他們父子兩人之前還還對那女人有盼望,但又是被人瞧不起,又是被人欺負的,幹脆徹底失望,回來了。
棗莊離蘿水鎮不遠,兩人又是半路起說,這個話題結束正好到村門口。
趙三伯似乎仍是內心難安,下車前一直交代:“我哪裏有些竹背簍,都是新做出來的,不值錢,你今天就去我家拿啊!”
林敬松怕他要是不拿,他更難受,索性點頭了。
空手跑一趟,林敬松卻并不是沒有一點兒收獲。
他發現集市上似乎有不少市區裏的人開車過來,一買就是半個後備箱的菜,林敬松問了才知道,原來就是圖這種農村人自己種的菜沒上化肥農藥,吃着安心的。
一般來這裏賣菜的城裏人家庭都挺不錯,買一次很多,等回家了分給兩邊雙親一部分,剩下的存在冰箱至少能吃一星期。
這些農人似乎也都漸漸摸清楚這些人的想法,還有一些思想靈活的會照顧城裏人偏愛的菜去進行種植。
當然,還有小聰明的人在批發市場裏批發大量蔬菜來販賣,明明不是農家自己種的,卻又打這個幌子。
好在來這邊買菜的人也算不得太傻,幾家批發市場進的菜攤子都門庭冷落。
林敬松回來想想,他沙田附近還有一片土地是空着的,倒不如把這片地利用起來,種兩季的蔬菜也能賺些小錢。
他正盤算着要種什麽蔬菜好呢,院子門口突然叭叭兩聲喇叭,随機一輛車停在門前。
下車兩個人,一個是老王,他身邊跟着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兩人眉眼之間似乎是有些相像,不用說,他便是老王的胞弟王耀武了。
果不其然,老王下車便給雙方介紹:“這是我胞弟王耀武,這便是咱們羊城近段時間大火的青年才俊林敬松。”
“不敢當不敢當。”林敬松笑笑,伸手與王耀武握上。
王耀武眉眼之間顯得特別精明,可此時卻一臉誠懇的模樣,他抓着林敬松的手背在空中虛虛的晃兩下,臉上堆着笑:“早就聽我老哥說你家牛奶口感一流,我在巴黎那幾天啊,是吃不下睡不着,沒日沒夜都想趕緊回來與你見上一面。”
別看他這話說的誇張,可好聽話誰不願意聽?
反正林敬松被他說的通體舒泰,又忙謙虛道:“這可太誇張了。”
客套兩句,林敬松便迎着兩人進了院子,王耀武看見滿山亂跑的奶牛吃一驚:“林兄弟這麽放牛,不怕牛跑了?”
林敬松笑笑:“不會的,它們認得家,等到下午第二次擠奶的時候它們自己就會回來,而且聽說關在養殖場一點運動都沒有的奶牛也不健康。”
“這個倒是。”王耀武應和一聲。
這幾年年輕人們喝奶茶是越來越流行,而且随着人們生活質量的提高,那種選用純奶和優質水果鮮榨出來的飲品越來越有市場。
王耀武很慶幸他趕上了這波潮流,而且還有家裏人照顧之下,這幾年生意越發的紅火,一連開了好幾家分店。
只是羊城就這麽大點兒的地方,消費市場也有
限的很,就在他擴張了幾個商場新店之後,他猛然發現自己的奶茶店到了一個平臺期,進退不得。
無奈之下,王耀武還專門跑去一線大城市求教,回來決定維持幾家店做普通人的低額消費之外,另外升級一到兩家店面,走中高端市場。
這也就是他上周花了大價錢,帶着幾個大廚去國外進修的原因。
只是光有技術還不夠,還得有絕佳的原材料,就在他在國外與那些牧場主談合作時,哥哥耀文一通跨洋電話給了他一線生機。
就像是他剛才說的,十分驚喜。畢竟現在只要挨着個國外進口的标簽,立馬價格嗖嗖的漲,而且奶茶很多原材料對新鮮度要求很高,進口的話有很多關關卡卡十分麻煩。
萬一花了大價錢買回來,不新鮮又不招顧客喜歡,那更是賠大發了!
“我們先去看看你家的奶?”王耀武着急的問。
“走!”林敬松幹脆帶着他們上山,跑到一頭正在吃草的奶牛身邊,林敬松先是拍拍它肩膀。
奶牛立馬知道他想要幹什麽,雖然好奇為什麽半晌來擠奶,但仍是柔順的配合林敬松動作。
清晨已經擠過一次奶,這會兒上午九點多已經存了一點點,林敬松大概擠出一個小飯缸的一半,王耀武立馬接過去,伸着食指沾一點往嘴巴裏送。
這邊,林敬松拍拍奶牛的屁股,往山上指了指,意思是讓它去山上吃草,奶牛很聽話的慢悠悠往那邊走。
王耀武嘗了一次,皺起眉頭,又用食指沾了一點奶咂摸着,嘴巴裏發出吧咂吧咂的聲響。
王耀文倒是對林敬松指使奶牛如此輕易産生了興趣:“雖說奶牛性格平順,但也沒見過你這樣好性子的,拍拍肩膀就知道要擠奶,拍拍屁股就走人,嘿!還真有意思。”
“平常擠奶的時候都是這樣,當時只是無心之舉,沒想到竟然給奶牛們這樣的印象,不過還真挺方便交流。”林敬松嘿嘿的笑。
這邊,王耀武大概咂摸了十多次,越是品嘗眼睛就越亮,到最後簡直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老王清咳兩聲,撞了下王耀武的肩膀。
王耀武仍是一臉興奮,簡直就像是得了初戀同意交往的毛頭男孩,老王在一邊看着心裏直搖頭:這樣待會兒還怎麽壓價錢啊!
“林兄弟,你這奶……怎麽賣?”王耀武一臉期盼。
林敬松早兩三天就想好了,直言道:“還是按王哥之前的定價吧,一斤十塊錢十塊錢。”
這話一出,王氏兄弟倆各有不一樣的面色,老王是嫌貴,王耀武則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他這麽一個表情,搞得林敬松都在懷疑是不是價格算得太便宜了?
相比王耀武在歐洲那邊幾個高端私人牧場的問價,當然是便宜了,而且便宜太多!
那邊一升牛奶合算成軟妹幣大概都要十幾塊,要是再加上運輸跟關稅的成本,價格直逼二十關頭!
這樣相比,林敬松出的價錢當然算是便宜的了。更何況他這邊的牛奶質量口感不比之前在歐洲高端牧場的差,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這樣得價格,王耀武簡直都要喜歡瘋了,怎麽可能會嫌貴?
老王不一樣,他平時在機關單位上班,思想相對來說保守一點,要是按他的想法,一般批發價格都要比零售要便宜至少三分之一的價格。哪有批發跟零售價錢一樣的?
按着他的想法,就算是便宜不了太多,少個一兩塊總是可以的吧?
結果并沒有!
詭異的是自己弟弟還一臉覺得便宜的樣子,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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