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唯

“我的情劫至少得像……得像水虺哥哥一樣高大、威猛，還能帶我在榣山玩兒。吉兒嘛，他可只喜歡他的靜公主，我才不喜歡喜歡別人的男子呢。”

鄭吉首先覺得是吃味，水虺是誰？沒了個震天石神又來個水虺？等阿草直言不喜歡他時，他心裏只剩下失落了。至于靜兒什麽的，他壓根沒想起這麽個人來。

話說，自從上次從萬古族回來，他對靜兒就疏遠許多了，若是從前，哪怕再忙，他也要去看望靜兒。

只是現在，他滿門心思都是如何讨好這個傳說中的仙草，哪有那個閑工夫去貼靜兒的冷屁股。

雖然阿草也不見得有多熱乎，他也是機關算計，阿草對他還是無動于衷。

彩雀拽了拽阿草的袖子，小聲道，“鄭吉他挺好的，你看看一表人才，武功超群，對你又言聽計從，以後還能保護你呢？再說了，要是你能跟鄭吉在一起，保管能把阿蓮氣得七竅生煙！”

阿草無語地說道，“你怎麽跟人類一樣幼稚啊？”

“什麽嘛，”彩雀見鄭吉對阿草也不非無意，便對鄭吉說道，“鄭吉大哥，你看阿草多好啊，溫柔善良美麗大方楚楚可人，絕對比阿蓮還有李靜好一百倍。”

鄭吉剛要說話，就見阿草已經隐身離去了。

彩雀搖頭嘆息，對鄭吉道，“看來阿草真的不喜歡你啊。”

鄭吉心裏有些難受，他對阿草也不全是利用和讨好，似乎還生出了別樣的心思，那種感覺……像蜜一樣甜，又像藥一樣苦澀，他喜歡的不是靜兒嗎？

鄭吉情不自禁地去別苑看望靜兒了，靜兒正在為王英縫制新衣，見鄭吉來了也只是笑吟吟地道了聲，“鄭兄。”

“靜兒……”

靜兒輕輕地“嗯”了一聲，又專心致志地縫制新衣。

鄭吉一把奪過靜兒手中的衣服，扔在地上，大聲質問道，“靜兒，王英那般傷害你的心，你為何還要惦記着他？”

“鄭兄，你瘋了！”靜兒急忙撿起衣物，小心翼翼地拍打上面沾染的灰塵，如珍寶一般。

鄭吉低聲道，“靜兒，你真的就看不見我嗎？看到我為你所做的一切嗎？”

靜兒愧疚地看着鄭吉，輕聲道，“鄭兄，對不起，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鄭吉平靜地望着靜兒，他曾經以為這一刻他應該憤怒，應該心痛，應該失落，但聽到靜兒對他的拒絕，他除了憤怒卻并無其他感覺。

鄭吉走後，芙蕖出現在靜兒身邊，輕聲道，“若是王校尉能像鄭副尉那般對小姐真心真意、不在乎小姐的容貌就好了。”

靜兒驚恐地摸摸自己的臉，忙問道，“芙蕖，我臉上的妖印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芙蕖看了看，她還巴不得擴大呢，可惜并沒有。

但靜兒總覺得它在擴大，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深。

後來芙蕖出主意讓靜兒把王英灌醉然後再生米做成熟飯，哪知道靜兒臉上的妖印忽然就擴大了，而王英也因為那一刻表露出來的驚恐讓靜兒傷心不已。

她也越來越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鄭吉心事重重地回到房中，他只覺得心裏如鈍刀割肉一般，恰好這時，鄭夫人做了些糕點給他送來，見他心事重重，不由地有些心疼。

“吉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鄭吉看了一眼關心自己的母親，心裏有一些溫暖，他扯了一個笑容，輕聲道，“娘，我沒事，只是這些日子軍中事務繁多，我有些累了。”

鄭夫人知道這是鄭吉的托詞，卻也只能傷心難過，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拖累了鄭吉。

鄭夫人走後，鄭吉便讓人去給自己買了兩壇酒，沒喝完半壇他就已經醉了。

“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

房梁上的阿草見鄭吉時而自言自語時而狂笑不止，嘆息不已，愛究竟是什麽？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着別的人？

“鄭大哥，你在嗎？”門外的阿蓮見屋裏的燈亮着便狂敲門，忽然聽到裏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趕忙破門而入。

這時，一個人抱住了阿蓮，阿蓮只聞到了濃烈的酒氣。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鄭吉的聲音傳來，失魂落魄的低音讓人心生憐惜。

阿蓮臉頰一紅，她欣喜地說道，“不，鄭大哥，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鄭吉雖然酒意濃烈，卻也知道懷抱中的女子是阿蓮，他看着阿蓮諷刺地笑了。

“鄭大哥，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鄭吉松開阿蓮，又爬回桌子，繼續灌酒，他指着阿蓮，“你喜歡的只是我的皮相。你給我滾出去。”

阿蓮死活不肯走，鄭吉喝醉了下手也是沒輕沒重的，直接把阿蓮給推出去了。

阿蓮很不甘心地離去。

“撒了半天酒瘋，還沒鬧夠？”阿草默默地想，忽然見鄭吉直愣愣地摔在地上，她還是有些擔心的。

鄭吉身上有狐的本性，喜歡迷惑人，但也有人的本性，善良和堅毅，但兩者糅合在一起，就使得他這個人極為複雜。

他一方面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另一方面又會用真心待人。

只是當他的真心換不回真心時，他就會對自己産生懷疑，但他還是會用真心做掩飾，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阿草有時候也分不清他有幾分真假，直覺告訴她這樣魅惑人心而又危險非常的狐還是要遠離。

但她心裏還是會産生一絲絲地恻隐之心。

“吉兒，鄭吉，你醒醒。”阿草柔聲喊道，她見鄭吉還是沒有半點兒反應，便輕念咒語将其移至床鋪。

阿草坐在床邊看着鄭吉，看着他緊閉的雙眼，看着他熟睡中安詳的面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觸碰他的眼皮。

眼睫毛也有點兒長，皮膚有點兒滑。

鄭吉忽然抓住阿草的手，木然睜開雙眸，眸子中滿是冷漠，忽然他猙獰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直逼阿草的脖子。

阿草以為他要咬自己時，卻發現他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脖子，又舔了舔自己的臉頰。

“你屬狗的嗎？”阿草無語，一指下去就把鄭吉弄暈了。

阿草摸摸自己的臉，為什麽有點兒燙呢？

阿草不喜歡鄭吉，最着急的人其實是彩雀，她一直在小唯身邊念叨，小唯不勝煩憂，“彩雀，喜不喜歡一個人哪是強迫得了的。你就別操心了。”

彩雀委屈地看着小唯，“姐姐，阿草若是跟鄭吉在一起了，她就不會纏着浮生大人了，我這可是為你考慮啊。”

“為我考慮什麽？我愛的是王英，不是浮生。”小唯争辯道，其實她自己的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彩雀道，“姐姐，你越是這樣，就越是掩飾你心裏真正的想法。你若是放棄了浮生大人，那豈不是讓阿草捷足先登了。”

“彩雀，別說了。”小唯輕聲斥責道。

彩雀委屈不已。

這時，阿草歡快的聲音傳來，彩雀和小唯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

“小唯姐姐，彩雀。”阿草笑嘻嘻地看着她們倆，“大人有沒有來？”

彩雀一字一句地說道，“阿草娘娘，你找大人為何總來我姐姐這裏找？要找也是去寒冰地獄啊。”

“寒冰地獄那麽冷，我才不去呢。”阿草拽住小唯的胳膊，笑着問道，“小唯姐姐，你說大人他一般什麽時候來看你？”

小唯見阿草喊浮生喊得那般親切，頓時有些不舒服，“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阿草啊，你為何覺得在我身邊一定能找到大人呢？”

阿草感嘆道，“你也知道大人乃是上古頑石所化，雖然我受女娲娘娘指點成仙，跟他也算是有淵源，但他對我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向來只有冰蛇陪我玩，我來人間這麽久還只看到過他一次。”

聽到阿草這番感嘆，小唯原本有些不舒服的，馬上就好了。

“可是，我看得出來，大人對你是不同的，說實話，大人是震天石神鎮守寒冰地獄的萬妖，他對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而他對你卻不同。”

小唯看着阿草，輕聲問道，“有何不同？”

“我就不信你感覺不到，比如上次月圓之夜，你一有危險大人就趕來保護你了。”

阿草看着小唯，低聲道，“不信，我們來打個賭。”還沒等小唯應允，阿草眼神一邊，手中蓄積靈力便朝着小唯的天靈蓋拍去。

忽然，阿草被巨大的力量彈開，而小唯已經落入了浮生的懷抱中了。

阿草見浮生大人果然來了，笑嘻嘻地上前，“浮生大人，我終于又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