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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決定下的很快,但需要處理的經濟與法律手續繁多,待到蕭雲深和程靈西終于完成大海之夢,已經是兒子三歲多的時候的事了。
他們的新家距離海岸線和廈門大學都很近,明媚的陽光透着落地玻璃窗撒到客廳的木地板上,要多美好就有多美好。
很喜歡海景的靈西特別激動,走進去東瞧瞧、西看看,對每樣家具都愛不釋手。
“喜歡嗎?”蕭雲深放下行李,走到她身邊問道。
靈西點點頭,伸手擁抱住他,小聲說:“我好幸福。”
蕭雲深故而滿足:“幸福就好。”
已經結婚四年了,一切很新,一切又很舊。
曾經所有的激情與忐忑,都在漸漸被時光雕琢成平和的堅定。
正當無限柔情時,蕭念忽然帶着包子噠噠噠地從樓上跑下來,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媽媽,去游泳吧!”
靈西瞧着已經裝備齊全的兒子,目瞪口呆道:“你從哪兒找的泳褲啊?”
“爸爸給我買的!”蕭念挺挺胸膛。
“我知道,可是已經被我收起來了呀。”靈西郁悶。
蕭念搗蛋成性,笑嘻嘻地露出可愛的虎牙。
“等明天吧,我們要把家裏收拾好。”靈西轉身去拆客廳放着的無數紙箱。
“我不嘛,我要游泳。”蕭念的眼淚瞬間就要迸發。
“去,那不是有游泳池嗎?”蕭雲深拎起兒子,給他套上小游泳圈,三步并作兩步丢進了後院的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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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落水的蕭念很不滿:“可是我想去大海裏游,北京也有游泳池!”
“不行,今天媽媽已經很累了,你要是再鬧,我就把你的卡通書都全給災區兒童。”蕭雲深站在泳池邊皺眉。
“好吧……”蕭念到底還是心疼老媽,小臉露出妥協的表情:“那明天一定要去哦。”
“看你表現。”蕭雲深轉身就走。
這時好奇的包子也掉到了水裏,吓的一直撲騰短腿。
開滿鮮花的院子中,頓時充滿了孩子的歡聲笑語。
認真收拾東西的靈西無奈地搖搖頭,忽然對老公說道:“原來這孩子的性格是像你啊。”
“哪裏像了,我這麽穩重。”蕭雲深不服。
“你媽在電話裏都說了,他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的。”靈西彎着嘴角:“淘氣鬼。”
“你這樣說,我不淘淘氣豈不是對不起你了?”蕭雲深忽然把她從後面抱起來,悠閑地往樓上走去。
靈西依然很容易就臉紅:“幹什麽,你去看着兒子好不好?他一個人玩水你也放心?”
“說得我應該幹點什麽似的。”蕭雲深把她放到二樓陽臺的沙發上:“你就在這裏休息會兒,喝喝飲料,看着你的淘氣孩子,收拾東西的任務就交給我。”
“沒關系啦。”靈西試圖起身。
“如果想感謝我,我不介意你晚上請我吃海鮮。”蕭雲深把她按回去,摸摸她的長發,哼着歌便下了樓。
蕭念仍舊在樓下跟着小狗嬉鬧,全然無憂無慮。
靈西吹拂着淡淡的海風,深吸了口廈門的空氣,忽然就想這樣安靜地老去,完成此生此世、生而為人的故事。
——
試圖整理好一個像樣的家,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當晚蕭念被保姆哄着睡着了,夫妻二人就丢下屋裏的爛攤子、偷得浮生半日閑,趁着夜色溜到大學附近的海鮮排擋,喝着啤酒,吃了滿桌當天剛捕撈上來的蝦蟹,聊了半宿的游戲。
這些年靈西的酒量已經好多了,最後雖然有些微醺,卻還能步伐穩當地跟着蕭雲深往家走去。
大海依然鼓蕩着波濤,寧靜的沿海公路邊,是明亮的燈光。
她拉着他的手,忽然側頭凝望,然後溫柔而笑。
“怎麽了?”蕭雲深問。
“我想起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樣子。”程靈西輕聲說:“急急忙忙地跑進辦公室,穿着白衣服,臉上有些汗珠,笑起來就和北京的太陽似的燦爛,又年輕又莽撞的感覺。”
蕭雲深搖搖頭:“十多年前了,現在老了。”
“可我也長大了。”靈西停下腳步,抱住他的脖頸:“今年我三十歲,你四十歲,再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小念長大了,我們就什麽都不再忙,一起環游世界去好不好?”
蕭雲深答應道:“好,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
靈西開心地墊腳親了他一下,然後露出酒窩:“現在我們要加油,好好地做游戲,做一輩子游戲。”
蕭雲深摸了摸妻子的臉,卻覺得她仍是那副純潔單純的模樣,半點都沒被生活所改變。
最開始娶靈西時,很多人都說這是屬于灰姑娘的童話,後來靈西靠自己的智慧做出了游戲、賺了錢,大家又開始稱贊兩人珠聯璧合,其實他明白,在這段感情得到更多的,不是程靈西,而是他自己。
那些蕭雲深曾經不相信、此後也不打算相信的東西,竟然全都被她實現,捧到了眼前。
愛也好、家庭也好,夢想也好。
如果沒有程靈西的存在,或許此時此刻,仍舊在他的生命裏千瘡百孔躲藏着。
蕭雲深用畫筆給別人造了太多超級英雄的夢,而屬于他的英雄,就是如此單薄又如此堅定的眼前人。
“想什麽呢,魂不守舍的?”靈西疑惑地歪着頭。
“想你生日該怎麽過呢。”蕭雲深回答。
“哎呀,有什麽好過的。”靈西擺手:“工作室還沒裝修好,忙成這樣,我們就一起吃頓飯好啦。”
“嗯。”蕭雲深忽然抱起她來:“回家吧。”
“我自己會走。”靈西反抗。
“我知道,我喜歡抱着你,不可以嗎?”蕭雲深反問。
“人家看到了多丢人呀?”靈西緊張地私下環顧,實在不明白蕭雲深怎麽總是喜歡抱來抱去的。
“抱自己老婆有什麽丢人的?”蕭雲深不以為然。
靈西摟住他的脖頸,臉頰發燙地小聲說:“你那最好永遠都別松手啦。”
——
重新籌備個公司當然不是簡單的事情,搬家後程靈西和蕭雲深兩個人跟接力似的看着裝修、招聘員工、辦理各種手續,忙到不可開交。
這晚她開着車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沒想到別墅卻被照得燈火通明,很遠就能看清。
“不就過個生日嗎?在搞什麽呀……”靈西估計是那對父子在瞎折騰,自言自語地靠進停下,才發現不僅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家門口還支起了白玫瑰做成的虹門,裏面也是花團錦簇、輕紗漫舞,不禁滿臉困惑地走了出來。
“媽媽站住!”蕭念穿着兒童西服,顯然等候多時了。
他屁颠颠地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就往屋裏拖:“過來過來!”
“你又在搞什麽鬼?”程靈西滿頭霧水,直至被拽進卧室,看到床上沉放着的一件超級漂亮盛放如花的白色婚紗,才恍然此刻的狀況。
“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蕭念很驕傲。
大概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這條裙子,靈西伸手摸了摸,看着兒子笑:“是嗎,你送我的?”
“是爸爸送的。”蕭念讪讪地改口,又獻寶似的拿出裝飾着白玫瑰的頭紗:“這是我送的,我親手做的!”
“這麽厲害呀。”靈西撫摸他小腦袋。
“換上、換上!”蕭念手舞足蹈的滿屋子亂跑:“結婚喽!過生日喽!”
而後又不小心被婚紗絆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
正在餐廳裝飾燭火的蕭雲深一直聽着樓上的熱鬧,大概也能想象到靈西的心情,但最後忽然擡眼看到她穿着婚紗腼腆地走到自己面前時,還是失神地愣住了。
靈西不好意思地低頭:“好像很合身,你怎麽知道尺寸的呀?”
“我連你穿什麽尺碼的衣服都不清楚嗎?”蕭雲深點燃了最後一根蠟燭,走到她面前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吵吵鬧鬧的儀式,也不喜歡在衆人面前講話和表演,但我不能讓你嫁給我,卻連婚紗都沒穿過,你以後會後悔的。”
靈西被感動地眼睛都濕了,抽抽鼻子說:“謝謝你,謝謝你們……”
“今天就只有我們一家人在,來,讓兒子給我們主持好不好?”蕭雲深把蕭念抱到寬大的歐式餐椅上,又溫柔地幫靈西整理好長發,帶好頭紗。
“包子,快過來,叼着!”蕭念把狗狗拎到腳邊,将裝着新婚戒的盒子放在它兩只腳中間:“看好!”
而後便人模人樣地打開自己寫滿拼音的花花綠綠的紙,大聲朗讀道:“程靈西小姐,你願意嫁給蕭雲深先生為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快樂還是悲傷,都陪伴在他的身邊嗎?”
靈西被兒子的小表情逗得忍俊不禁,結果一笑眼淚卻掉了下來:“我當然願意啦。”
“臭爸爸,你願意把媽媽讓給我嗎?”蕭念臨場變節,忽然這樣問道。
正準備發誓的蕭雲深無言以對,剛要生氣,卻被妻子一把抱住。
靈西哽咽着說:“這是全世界最好的禮物,被全世界最好的人送給我,我好幸福。”
蕭雲深這才無奈地拿過戒指盒,把裏面特意定做的口袋龍樣式的鑽戒拿出來:“本來想結婚紀念日拿出來的,後來想,鑽戒還是要配婚紗。”
靈西擦着眼淚讓他把戒指幫自己帶在手指上,開心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蕭念在旁邊急着直跳腳:“媽媽,你現在可以親我啦!”
“你個小叛徒,晚上不準吃蛋糕!”蕭雲深忍無可忍,一把将他拽到懷裏:“你媽是我的,想娶老婆自己出門找去!”
“我就喜歡媽媽。”蕭念撒嬌,忽然鬼精靈似的親了他一下:“我也喜歡爸爸。”
蕭雲深不由地心軟。
蕭念趁機問:“我可不可以吃蛋糕呀,我吃了就睡覺,不打擾你們。”
“不可以。”
“媽!!!”
“哎喲你就給他吃嘛。”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嗚嗚嗚嗚,我就要吃蛋糕,臭爸爸!臭爸爸!!”
靈西眼看着餐廳鬧成一團,摘下頭紗,哭笑不得地左勸右勸,剛剛的浪漫全變成了家有熊孩子的煩惱。
但這份煩惱,又比世界上什麽浪漫都幸福。
她望着蕭雲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時,送給了他一袋蘋果。
再後來啊,她又送給了他,一顆心。
<完>
連城雪2016年6月9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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