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chapter47

這次被告知取快遞的地點，是在海邊的白毛族附近。

麻依說：“白毛族盛産海鹽，跟附近的大小城池都保持比較頻繁的交易，他們城裏好東西應該不少，可以去逛一逛。”

說起來，新城居民的存鹽也用得差不多了，雖然可以直接從現代購買味道、質地更好的精鹽，畢竟占用空間太大，有點兒浪費，如果在這邊能直接建立交易渠道，倒是省了不少事。

別城交易一定不樂意接受她的鈔票，孫秀青在想，可以拿什麽跟他們交換呢？

麻依說：“白毛族為了看守鹽田，之前從我們關龍城帶走了不少飛行獸，和其他被馴服的陸行獸。一是為了守護他們制鹽的秘密，再是海邊飛禽走獸前去偷襲搗亂的也不少，讓他們很是頭疼。要嘛，我們再帶些馴獸過去？”

孫秀青卻覺得，或許有更好的東西。

“也給他們弓箭怎麽樣？”這一年多的時間，新城為了對付三不五時前來騷擾居民的大小野獸，已經制作過很多批弓箭，成品已經比當初在冶鑄城裏做出來的效果好太多，射程更遠、弓身質量更好、箭矢更輕盈。她們更是聘請專人成立城防自衛隊，專業操練、專心城防，同樣發放工資，享受和其他勞動者同等的福利待遇。

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在這個生存頗為艱難的時代，弓箭這種武器還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

麻依也沒多想就同意了。兩人用之前取快遞留下的大紙箱，裝了二十套弓箭就動身。這趟出行先把這些弓箭換些好東西回來，再去順道取快遞吧，順便再推廣一下新城的鐵産品業務。

數天後，當她們抵達白毛族的城外，卻發現事情有一點不對。她們，被拒絕進城。

牆頭上站着的守兵是認識麻依的，卻對她說：“族長有令，這段時間暫停一切交易，麻依請下次再來吧！”

那個守兵身上有傷，隔着大老遠也能看清他左臂血淋淋的傷口。從空中看，城內不若往日的繁華熱鬧，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十分異常。

麻依忍不住問道：“又有飛行獸群襲擊你們了？”

那守兵回答：“不是獸群，是冶鑄城。他們的族長派人過來襲城，我們的族長已經深受重傷，危在旦夕。”

“冶鑄城，他們為什麽攻擊你們？”

“他們的族長一向眼熱我們的海鹽。這次不知從哪裏得了一批很古怪的武器，叫做什麽箭的，在城外就可以攻擊城內的人，我們的城民死傷慘重，多虧了前幾日來了一批外族人幫忙擊退了他們，才可以喘息幾日。”

本來只是随便問問的麻依，聽到這裏與孫秀青對視一眼，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念頭。一旁的阿秋也想到了，悄悄問她們，說：“他說的那什麽箭，不會就是這個吧……”

阿秋拍了拍幼龍背上的紙箱子。

所以本來幫助冶鑄城防禦飛行獸的弓箭隊，現在變成了侵略者的工具嗎？那她現在要怎麽辦？這些弓箭，被制作出來，終究還是逃不了用于殺戮的宿命嗎？

“麻依，我們回去吧。這東西，咱們不賣了。”

麻依深以為然，點點頭，說：“嗯嗯，咱們還是走吧。”

三個小姑娘正要離開，忽然從城樓上傳來一聲呼喊。

“樹青，真的是你嗎？”

孫秀青聽到熟悉的稱呼，本能一回頭，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小野，不，應該叫他旭了。他怎麽在這？

小野不改其野人本色，一見孫秀青就忘形，竟然直接從城樓上跳下來！那麽高的地方，看得孫秀青心驚膽戰，但他沒事人似的輕巧落地，徑直飛奔過來。

“小野，你怎麽在這？”

一年過去，小野好像長得更高了些，孫秀青想看他眼睛說話都要仰着頭。他眼中不再是從前的天真無邪，身上也添了許多傷痕，不變的是，見到她之後還是笑得眼兒彎彎。

“那個冶鑄城，這一年來仗勢欺人，襲擊了不少小城。這次他們盯上了白毛族，我們這些聯盟的小城幹脆派了一些人過來幫助白毛族抵禦外敵，決不讓他得手。”

孫秀青有點心虛地低下頭，小野問她：“你們來是要做什麽的？”

“本來是想過來換些海鹽什麽的回去，但既然這裏出了事情，那我們下次再來吧。”

小野卻說：“這也不是什麽難事，我們跟白毛族的族長已經很熟了，我幫你去說說。不過他現在受了些傷，正在城裏救治呢，說起來，樹青你的醫術不是很好嗎？幫忙看看吧。”

說完也不管她們是什麽表情就拖着孫秀青往城內走，一邊不忘招呼麻依和阿秋跟上。孫秀青有點汗顏，她能有什麽醫術？雖然這段時間以來跟着視頻學了不少簡單的外傷包紮和急救，跟真正的醫生還差遠了去。

但是這個人，多半是被弓箭所傷，好像有點推脫不過去的責任。

小野拖着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白毛族的城池。

說起來，這個時代的城池，長得都大差不差。城外有一座高大的城牆，城內卻都是低矮、随意的房屋，偶爾有稍微寬裕一點的人家外頭壘了矮牆，也不及人的肩頭那麽高，院內的情形一目了然。白毛族算是比較富裕的族群了，院落裏也沒什麽好東西，多半是一口老井，幾棵果樹，以及曬在地上、牆上的各種魚幹、肉幹和幹菜。

族長的住處自然比任何人都高大上。房子比較高大不說，還以各種彩色帷幔進行裝飾，院落裏有高大的壯漢守衛安全。小野拉着孫秀青，一路高喊：“阿昶，你猜是誰來了？”

阿昶？那是誰？孫秀青一時腦袋秀逗，在見到那個大胡子男人之後，卻忽然想起，呀！這名字還是自己取的呢，意為永恒的太陽。

大野，阿昶。阿昶，大野。

孫秀青撲哧一笑，看着從屋內走出的那個男人，眼睛亮亮的。大野看到她也有點發愣，倒是小野得意洋洋地賣弄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來了？”

孫秀青還沒回答，小野就幫她說了：“樹青說要來跟白毛族交易，但遇到了這事，本來都打算回去了，被我給帶過來了。阿昶，你跟白毛族族長說一下，給樹青她們換點海鹽吧。”

大野卻看向她身後的兩個姑娘，和她們帶來的東西。

“交易？你的好東西總是很多，不知我能不能看看你打算拿什麽跟他們交易？”

孫秀青甚至想用身子将那個大箱子給擋住。帶什麽不好，帶那麽多弓箭來……這下怎麽交代？

麻依說：“既然你們現在忙于抵禦外敵，交易這事，就緩緩吧。咱們，來日方長……”

小野熱心地說：“沒事，我們跟白毛族熟得很，這點忙還是幫得上的。再說了，我們現在也不像當初那樣一窮二白了，也可以給你們換點好東西哦！”

說着，就去那個怎麽看怎麽顯眼的紙箱子跟前轉悠。孫秀青急得過去拉住他，好聲好氣地說：“我們真的不急。現在我們在關龍城東面不遠處建了一座新城，做了不少好東西。對了，你和大野不是很希望能有一把精致的匕首嗎？之前我們在視頻裏見過的那種，我們已經造出來了！下次你們去，我給你們一人留了一把。”

“匕首？”小野喃喃念着這個陌生的單詞，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說，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當初在樹屋村，三人一起看野外生存的視頻，當時那錄視頻的哥們用了一把特別好用的匕首，看得倆男人特別羨慕，還跑去跟樹屋村的女人商量建煉鐵廠的可能性。當時的孫秀青對這事一點想法都沒有，直覺不可能，沒想到一年過去，這煉鐵廠，還真的讓她給建成了。

小野忍不住将她抱住、抛起。“樹青，你真的總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這麽一鬧騰，後面的幼龍受到一點驚吓，背上的紙箱嘩啦一下子滑倒在地。實際上，這三頭幼龍都有點接近成年期了，吃那些青果好像作用越來越不明顯，最近脾氣都有點暴躁。

三個小姑娘馬上想過去扶起來，但大小野速度更快，過去将紙箱扶穩。但暴躁的幼龍亂走亂撞，再次将紙箱撞翻，這一次，紙箱子破掉了，裏頭的東西散落一地。

所有人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沉默了。

大野先彎身下去，撿起一只做工精制的弓身，拿在手裏仔細研究。小野撿了一根箭矢，也仔細看。

孫秀青不敢說話。如果可以，她想立刻離開，但顯然，除了大小野，白毛族的守衛們立刻警戒起來，将三個小姑娘圍在中間，團團包圍。

“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會有這個，可以解釋一下嗎？”大野擡眼看了看孫秀青，言語平靜，沒有預料中的暴風驟雨，反而有點笑意的錯覺。